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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聽到那一聲厲喝,蘇君鹄還來不及轉身,就感到耳邊一陣寒意。他連忙側過身去,一個飛身亮劍出來,順着槍身而上抓住了藍瀾的手。

「你做什麽!」

藍瀾美目一瞪,「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蘇君鹄!你瘋了不成!」

藍瀾環顧四周,粗略估計四周人馬約百來人。她目光回到蘇君鹄身上,「這樣一批江湖好手埋在軍營邊上,你打的什麽主意?」

蘇君鹄推了一把藍瀾,招呼葉天辰率先行動他随後再跟上去。葉天辰狐疑,但知不是詢問的時候,點頭走了。

見人走遠,蘇君鹄跨上馬,「要一起去嗎?」

藍瀾低頭一想,手伸過去。只聽對方輕聲笑道,「你還是這樣沖動。」說完駕馬跟上前面的隊伍。

蘇君鹄究竟是什麽人?為何一個呼哨就能召集百來名武林好手?這自然要從他出走之後的江湖之行說起。到底他是蘇家的兒孫,本就有着指點江山的才能,江湖闖蕩一年就已經嶄露頭角,其後又憑借自身天賦和不羁個性得了武林第一家風家的喜。

現在?在江湖中也算的上有頭臉的人物了吧。至于這百來名綠林,也是早就安置好的。

之前就說,他要護冷烨平安。

「今日之事,你不要同皇帝說。你只要相信我不會叛國就是了。」

「若你叛國,我第一個拿你。」

對于藍瀾的話,蘇君鹄不置可否。他們快馬走了一個多時辰便下馬換輕功行進。藍瀾跟在後面發現,方才還有百來人,現在剩下的卻一半不到。

「你這是要幹什麽?」

「劫糧。」

藍瀾一驚,立馬想起今日他和冷烨在帳中的尴尬的氣氛,想到必是關于截糧之事。藍瀾跟着蘇君鹄靠近壓糧兵,兩人趴在山崖上觀察對方的情況。深井澗的地形是三面環山只有一條道從山中間過。蘇君鹄想了一下,低聲道,「太安靜了,不像華淵的作風。」

戰前運糧?又走了這樣一條路。此時深井澗又這般安靜。着實太過詭異了。

蘇君鹄退後兩步,「先撤。」

囑咐隊伍撤去,在距離深井澗十裏左右的樹林裏生火休整。藍瀾不解,問他為何臨時撤退。蘇君鹄盯着火堆并不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必須先确定這是運糧。」

「這話怎麽說?」

「華淵老謀深算,軍糧的路線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透露出來。」

藍瀾一聽馬上坐下,「你是說,他像讓我們自投羅網?」

「很有可能。」他這路線圖是這群兄弟給的,是他們中間出了叛徒,還是他們也被人耍弄了?蘇君鹄不敢肯定,但終還是覺得不該懷疑。他靠向樹幹,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鏡。只想了一會兒就馬上起身。

「我先去查探,你先留在此處。」

未經人同意,他便不見了身影。

***

冷烨坐帳中,一手撐頭一手摸書。他的眼睛閉着根本不再看書,不過手指慢慢的摩挲,彰顯着現在的他并未睡着。

帳簾一開,冷風吹得燭火搖曳幾下。明暗之間,桌案上居然出現了一個信封。

冷烨端坐起來,以手擋住了門口冷風,保全燭火不滅。爾後拾起桌上的信,打開看了起來。看着看着,嘴角漸漸露出笑意。

看完後,他慢慢的卷起信紙往燭火邊上靠,剛一碰着,火就蔓延上來,将那信化為灰燼。

同樣是火,在深井澗燃起來的卻是上千的軍糧。

蘇君鹄站在高處看着這一場大火。笑意更深。

***

軍饷被截的消息傳到華南王軍隊的時候是第二日清早。消息很快,不過半日就傳到軍營各處,士兵人心惶惶。華淵聽到回報後卻是不急,只命人傳令下去,三日後軍饷必能運到!

至于冷烨軍內也知曉了這個消息,衆位将士均是贊賞皇帝陛下計謀卓越。冷烨也不多言,目光掃向旁邊的蘇君鹄,而對方卻恍若感覺不到,撐頭假寐。

待到軍帳安靜下來,冷烨走到蘇君鹄邊上敲敲他撐頭的桌子,蘇君鹄睜開眼睛,仰首望了一眼帝君。

「累,讓我睡會兒。」

「少裝。昨夜是你出去了?」

「既然知道,何必問。」他打了個哈欠,冷烨搖頭笑,「若是真累,便去躺着。」

蘇君鹄扯扯嘴角,「不習慣。」

冷烨不怒,走出帳外巡視三軍。蘇君鹄見他走了,方才還睡眼朦胧的眼睛立馬精神起來放出精光,幾乎将那放下的帳簾盯出洞來。冷笑一聲,繼而又閉上了眼。

操場上,藍瀾随三軍操練。

冷烨是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藍瀾,她好似沒有注意到皇帝親臨,依然操練将士。披甲的女将,混在須眉之中,真有些雌雄莫辯。

她是他的夫人,她也是為他披甲上陣,經歷磨難。冷烨低頭,驚覺自己對藍瀾的不公。他轉身走開,心裏不住想,看着這樣的藍瀾,總會想到蘇黛雅。

一個外剛內柔,一個外柔內剛。

本來相思便苦,時刻壓抑,驚覺之時已經相思入骨。

冷烨推開帳簾,入眼的是撐着頭睡着的蘇君鹄。面帶微笑,眉眼間少了放浪,顯露出那和蘇黛雅有三分相似的溫柔容顏。冷烨一時間怔住了。

回神之時,方想自己方才失态,搖一搖頭走到案前摸了一本書來。看了半晌時光,卻一頁也未曾看進去。冷烨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蘇君鹄的方向,卻見他又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你...你怎麽醒了。」

蘇君鹄心情似乎不好,收回目光,「本就淺眠,你搖頭嘆氣,我怎能不醒。」

「抱歉。」冷烨扶額,「你昨日燒掉的的确是華淵的糧草麽?」

「不是。」

「哦。」

「你不再問。」

冷烨走到內帳拿了上次他落下的半壺酒,「你這樣做必然有原因。」

「你信我?」

蘇君鹄嘴角噙着笑意,「連藍瀾都不信我,你就憑着我爺爺的一句話便能信我了?」

冷烨不說話,往杯裏倒了一滿杯,親手奉到蘇君鹄面前,「這時候,我只得回答我信。」

「哈哈哈哈。」蘇君鹄大笑出聲,奪過酒杯一口飲下。「好一個皇耀帝,好一個冷忘機啊!」

一擲酒杯,憤然離開。

冷烨望着手裏還餘下的半壺酒,以及碎在地上的酒杯,也笑了一聲。

輕輕說了一句,「朕本來,就沒當你是朋友啊。」

***

蘇君鹄這一走便再沒回來。

三日後,定南王糧草依舊沒到。直到戰前,定南王的糧草都未能安然運到。

軍心不穩。華淵氣的不輕。

蘇君鹄這招用的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華淵以為自己是那只黃雀,卻不想蘇君鹄才是真正的黃雀。

大戰在即,皇帝怪帥。兩軍對壘,攻城之戰。

遠遠的,冷烨望見馬上的華淵,只見他發已斑白。

「弓箭手準備!」只聽指揮官大喊一句,「放!」

萬千弓箭齊發,對方陸續有人倒下。

眼下形式對方立馬改變陣形,盾兵靠前。

火箭射上城樓,帝軍同時傷亡。

兵貴神速,只可惜。華淵早失先機。

兩軍對陣幾個時辰,華淵軍隊明顯力有不殆。他們軍隊已經缺糧五日了。

「王爺,還是先退兵吧,久攻不下,于我等不利。」華淵不滿,還待說什麽,就聽旁邊軍師說,「探子回報,定襄王與藍枭達成默契,意欲投誠。」

華淵大驚。

只在這遲疑一瞬間,城門打開,對方皇旗之下的人已經率兵沖來。

帝君領兵,振奮士氣。相反己方軍隊軍糧被劫,實在難以對敵。只可惜如今再撤已經遲了。如今便是拼死一戰。

蘇君鹄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戰成一片。攻城兩天總算也有了個了結。

千軍萬馬之中,他一眼就看見那身着銀色铠甲的少年帝王。

「皇帝怎麽也上戰場了?他是不要命嗎?」

看來不但自己注意到,就是葉天辰也發現了。

置身險境,他這是把大凜的江山放于險地!蘇君鹄突然怒了,縱身躍進軍隊之中,長劍一挑,竟然是風家的絕式,他越過衆多士兵踩掉敵軍騎兵,奪過戰馬朝着冷烨而去。

冷烨的身邊雖有人保護卻仍然能見鮮血流出,蘇君鹄更是怒。大喝一聲,長劍朝着華淵而去。

「弓箭手!保護王爺!」

箭如雨下,蘇君鹄卻是紅了眼。

葉天辰看的心驚,心道決不能讓蘇君鹄一人入險,于是他也縱入戰局。

華淵雖急,表面卻鎮定自若。

手握長弓,箭頭對準的是蘇君鹄。箭脫弦,蘇君鹄只聽一聲破空與葉天辰長劍削斷箭尾,改變箭頭方向的聲音。

「快躲開!」

冷烨聽到蘇君鹄的聲音猛然回頭,眼見箭頭朝自己飛來,再躲卻已不及。

箭頭入骨,冷烨被氣勁擊退了幾步,一口鮮血嘔出。他手捂胸口望向蘇君鹄,只說了一個你字便倒地下去。

帝君重傷,衆将駭然。華淵趁機撤離。

一時,這仗的勝敗,難辯了。

葉天辰被捕,蘇君鹄便是想救他也不能。

「你上次說,你斷然不會叛國!」

藍瀾的質問在耳,蘇君鹄竟反駁不得。這樣的情況,說是意外誰都不信。

況且,這真的是意外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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