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
聽山裏的那只天狗說,最近東京王子街火了一家陰陽屋,主人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安倍家的未來家主安倍祥明,本來老爸雨師是不允許小僧出山的,但是嘛,嘿嘿,都說好奇心害死鬼,小僧我還是背着個小包裹跑了出去。
一路趴在去東京的火車頂,看着從出生起就從未離開過的大山漸漸與天同色,心裏的叛逆感真是得到了莫大滿足。擡起頭吹吹風,雖然被火車頭噴了一臉煙,但這新奇的味道也會讓鬼笑容滿面。
呦吼,随着火車“嗚……”的一聲長鳴,東京站三個大字進入視野,我取消隐形,抓起身邊的小包,拎起長柄雨傘,躍下火車,跳進人流中。
王子街……翻開上次游客來時扔掉的地圖,左看看右看看,呀,王子街在北區。裝起地圖,提着破雨傘,我一步一步朝王子街出發。
城市的空氣與大山相差好多,一路上遇到了好多生病的妖怪,雖然不知道那都是些什麽家夥,但還是替他們默哀好了。雙手合十,小僧我就假裝一把僧人,嘿還是算了,差點被車撞到。
就這麽東瞧瞧西看看,一路向北,也不知道來到了哪裏,天色逐漸變黑,若是找不到占蔔屋,就只能找個落腳休息的地方了。
“請問……”進了一家店,我小聲的詢問,“王子街在哪裏?”
店主是位女老板,看到跑進來一個四五歲樣子的小孩子,溫柔的笑了,“小弟弟,王子街離這裏還很遠喔。”
很遠?我翻出地圖,在上面指了指,“離這裏很遠?”明明地圖上畫的好近。
“當然,”女店主墊着下巴想了想,“走的話,大概還需要幾個小時,不過你可以坐車。”說完拿出一張紙,上面畫着歪歪扭扭的線,“地鐵的話……這個應該是直達那裏的。”
道了聲謝,拿過老板娘給畫的路線,轉身推開門。
“喂,”老板娘想起了什麽,追了出來,“這麽晚了……咦?”門外只有一片空曠,星星在天空無辜的眨眼,老板娘疑惑的關上門。
我暗道了聲對不起,取消隐身,哼着歌繼續向前走去。坐地鐵?才不要,那個東西怎麽可能坐得明白,況且也不是那麽遠嘛,一般山下的呆子比比說很遠的時候,往往是需要翻幾座山的。
從路上有零零碎碎的行人,到不見任何人的蹤影,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不過天色确實有些太晚了,我打了個呵欠,還是在河邊住一晚上再走吧。
“小僧……”正當我鋪好草地,準備躺下的當兒,一個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我吓了一跳,轉頭一看,是天狗。
“你怎麽來了?”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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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狗蹲下,長長的頭發散了一地,“還不是賴你,你老爸知道消息是我傳出去的後,臭罵了我一頓,說你這路癡能找到地方才怪,就讓我來接你了,”戳戳臉,天狗彎頭微微一笑,“沒想到你這家夥真沒找到地方。”
“是太遠!”我皺着眉糾正,“讨厭啦我會找到的!”
“不過,”天狗表情嚴肅起來,“陰陽師一般都不是什麽好家夥,你能确定他不會害你麽?”
我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知道啊,不試試怎麽知道。”我又不是為非作歹的妖怪,沒事閑的害我幹嘛。
天狗無奈的抓了抓頭發,站起來,一把抱住我,“帶好你的傘,走了,送你過去。”
掙紮無果,我只好急匆匆的抓起傘,被天狗抱着朝王子街飛去。
“這麽晚了,估計安倍祥明該睡了,”我小聲嘟囔,“你給我送到神社吧。”
“那種地方……”天狗的聲音從上面傳來,略帶猶豫,“送到門口,你自己上去。”
“也好,”我暗暗比劃一下小拳頭,終于能甩掉你了,奸計得逞哈哈哈。
天狗落到神社前,放下了我,“小僧,如果在人類的地方活得不開心,你就回到山裏,我們都在的。”
我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走吧走吧。
天狗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背着小包裹,用雨傘當拐杖,跨過一道道門,來到神社前,“各位大仙大神,一定要保佑我會被祥明收留。”我閉上眼,祈求一番。随後望了四周一圈,走到大樹下,扔掉行李,坐在那開始打瞌睡。
以前老爸就說我太能睡,太陽照到屁股都不起床,哪有小僧的樣子,不像隔壁水邊的小河童,總是早早的就爬起來給自己澆水。呼呼,有些刺眼,那我也不起來,就是不起來,有人推我我也不起來,停,有人推我?
“……你是哪家的小孩?……”慢慢睜開眼,推我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斜劉海,長發束起,打眼一瞅有點像山下的雪女,不對不對,我搖搖頭,這是人類。
“我?”幹嘛來了?對,“我要去王子街找安倍祥明。”奶裏奶氣的聲音真是讓我自己都覺得刺耳。小僧的缺點就是成長太慢,永遠像個小孩子,不過與已經活了一百多年的那只天狗比,确實是小孩子。
“祥明?”女孩睜大眼睛。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我眼花,而是她的眼中真的出現了所謂“花癡”的泡泡。
“咳咳,”女孩回過神,“祥明一會兒應該會來的……”
“你叫我?”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我和花癡女同時轉頭。
來的人一襲白衣,袖口處縫着黑色的紋路,戴着一頂大帽子,嘴角有顆痣,不過這并不影響美觀。
“這個孩子說要找你。”女孩将我推到前面,我有些扭捏。
安倍祥明蹲下來,眼睛認真的看着我,“小弟弟,找我有事?”
我臉一紅,連忙撐開傘蓋在頭上,“求……求收留。”真沒用,怎麽一到這種時候就怯場。
祥明看到破雨傘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伸出手摸了下我的臉,又将手張開對着我,“你看你,埋汰死了都。”
我看着他那只被染黑的手,羞澀的用傘遮住臉。
“喂,”安倍祥明挪開傘,咧開嘴沖我一樂,“我知道了,走吧。”說完,拉起手,朝後面喊道,“珠希,我帶他走了啊。”
我真是被那個笑容電得有些暈,迷迷糊糊的跟着祥明來到了占蔔屋前。
“好啊安倍祥明,你真是連小孩子也不放過!”門口出現一個女人,穿着職業正裝,戴着眼鏡,一臉嚴肅的沖着祥明吼。
祥明朝她一笑,“大早上的,還真有活力,路子老師,再不上班,”看了眼屋裏的表,“可就要遲到了。”
那個叫做路子的女人一聽要遲到了,撒腿跑了出去。
我暗自搖搖頭,還沒小雪有女人味呢,啧啧啧。
祥明一路将我帶進位于地下室的陰陽屋,拉了張椅子讓我坐下,自己坐在對面。
“為什麽來找我?”他将臉湊近,眯着眼,帶着說不出來的魔力。
我低下頭,“我……我也不知道……”
“好吧,”他将頭縮了回去,挂起笑容,“那你先幫我剪護身符好了,”轉過身翻了翻,祥明拿起一個小人,“對了,我們這還有只狐貍。”
狐貍?我有些疑惑的瞅了他一眼,如果能認出來狐貍的話,應該早就看出來我的身份了才對。
“為什麽收留我?”我鼓起勇氣,擡頭問道。
祥明依舊保持着笑臉,那笑容一扯,布滿半張臉,“一看就是離家出走的孩子,在你家監護人找到你之前,只能我來照顧你了。”
原來不是因為認出來我是什麽了啊,我不大滿意的撇了下嘴,說不定這個安倍祥明,只是挂了個安倍家名聲的普通人。
拿起小人,我費力的爬到吧臺上,抽出紙和剪刀,開始研究怎麽做這個東西。
祥明的聲音從後面的屋裏傳來,帶着某種玩味,“小僧……就叫你小僧吧。”
我剪刀一滑,差點剪到手,卻又故作鎮定。
“好啊,正巧我就叫小僧呢。”
祥明笑了笑,随意的翻開一本書,趴着讀了起來。
“祥明哥,”我邊在那畫小人邊問,“小狐貍是什麽樣的人啊?”
那邊不做聲。
我又自顧自的說,“我們山裏面以前也有只小狐貍,不過後來……”呀,說漏嘴了,趕快停住。
“不過後來?”懶懶的聲音傳出來,“小狐貍啊,他叫瞬太,耳朵和尾巴在太忘情的時候會露出來呢。”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祥明走了出來,帽子已經被摘掉了,帶着黑框眼鏡,頭發微卷,整個人透出學術派的感覺,他過來拿起一個小人,“剪的不錯嘛,”笑了下。
“他不會覺得在這裏格格不入的麽?”我畫完下一只,準備下刀。
祥明搶了過來,将紙折成好幾折,只有畫的那一面朝上,遞了回來,“笨死了,這樣一次可以多剪幾個。”
我接了過來,打開看看,又折了回去,開始下刀。
“他當然不會有那種感覺,”安倍祥明滿不在乎的打了個呵欠,“那家夥,被這裏的人保護得好得很呢。”
我默然,人類,也不像天狗那家夥說的那麽壞嘛。
祥明說出去一趟,便一中午都沒有回來,剪完了紙人,我從吧臺椅子上爬了下來,坐到沙發邊,翻祥明的書,唔,都是些難懂的話,還是不看的好。躺在沙發上,我在那無聊的玩弄着破雨傘,也不知道老爸沒有幫手,還能不能行,有點想家了呢,算了,回去還得挨一頓臭罵。
正在這時,有推門的聲音,我沖出去一看,是祥明與……對,小狐貍。祥明扔過來一套迷你版陰陽師服,“給你的,穿上,”又指了指我,對瞬太說,“這是小僧,你去跟他一起換衣服。”
瞬太有些不敢置信,“童……童工?”
祥明咧嘴一樂,“有時候陰陽師旁邊除了小狐貍,還應該有個童子嘛。”
瞬太一臉鄙視的看着祥明,随後拉着我進了屋。
“要不是那家夥身邊圍繞着善良的味道,”瞬太拿過來我正在手裏擺弄的衣服,“我才不會跟他混。”說完給我穿上。我的這件浴袍是紅色的,款式與祥明的那款白色的一樣,下面是闊腿褲,不像小狐貍的那件藍色的,還要穿半條短褲。
系好腰帶,我在那甩來甩去,打開雨傘蓋在頭頂,笑眯眯的兩個屋來回竄。
祥明一把抓住我的脖領,扔給瞬太,“交給你了。”說完進了屋,又倒在沙發上。
“叮咚,”剛燒開水準備沏茶,門鈴響了,一位老奶奶走了進來。
我跟着小狐貍站好,奶氣的道了聲“歡迎光臨”,去那邊端起茶杯,遞給坐下的老奶奶。
祥明帶着帽子走了出來,“請問您……”
老奶奶一把抓住安倍祥明,“陰陽師先生,我們家,我們家半夜裏經常會聽到有東西在刨屋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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