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雨下的真大
周一早上又下了場大雨。
黎晚秋撐傘走進大樓,盡管非常小心,身上卻還是不慎被淋濕了幾處,風一吹,實在有些冷。
昨晚她在微信裏和紀謹言核對過了今天的行程,h市有一場會議邀請她去演講,紀謹言應下了,一早便驅車出發。
與她一起同行的還有安助理。
兩人誰都不在,于黎晚秋而言氣氛實在有些過于安靜,她坐在電腦前回了幾封郵件,又整理了周五那天的會議內容,放在桌面等待紀謹言回來審核。
再之後,一時竟不知該做些什麽。
下雨天,葡萄園裏暫時停止了采摘工作,黎晚秋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一會兒,覺得無聊,又重新退回來,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也不知是在什麽時候悄然睡了過去,再之後她做了個夢,夢裏有她也有關純,是她約莫六七歲的時候,兩人尚未鬧僵前。
那會兒她比關純矮上一些,習慣性的跟在她後面,兩人玩的很好,有什麽心事都會彼此分享。
黎晚秋說:“我爸爸媽媽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上次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
“叔叔阿姨可能太忙了吧。”關純嘆口氣,擡手拍拍她的肩膀,“沒關系,要是你覺得寂寞就來我家玩呀。”
黎晚秋聞言頓時很開心:“真的?”
關純點頭和她拉鈎:“當然!”
兩人許下約定,當天下午便聚集在關純家裏探險,黎晚秋許久沒有這麽開心,笑容一直洋溢在臉上。
直到變故突然出現,玩耍中關純不慎砸碎了家裏新買的花瓶,驚慌之時,關父一臉憤怒的走了出來。
黎晚秋一頓,下意識的擋在關純面前,沒等說話,突聽身後的人開了口。
“阿秋、”關純別過了眼,聲音很輕,目光晦澀。
她說:“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
黎晚秋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心情壞極了,沒想到竟然會做這樣的夢。
夢裏的經歷曾經的确發生過,關純将花瓶的事情嫁禍到了黎晚秋的頭上,黎晚秋辯解不清,白白挨了好一頓批評,盡管後來關純也向她道了歉,但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過,所造成的傷害就不可能完全歸零。
實在擾人心情。
黎晚秋嘆了口氣,覺得身上有些冷,便起身去接了杯熱咖啡,才落座,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紀謹言。
“喂?”黎晚秋擡手接起,“什麽事,紀總。”
“登下我的郵箱。”紀謹言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裏面有個合同需要你打印下來蓋好公章,之後盡快掃描發送給我。”
“知道了。”黎晚秋點點頭,動作利落的登錄下載,趁着打印的空當再次詢問,“還有什麽事情嗎?”
聲音很輕,帶着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低落。
“紀總。”不等紀謹言回應,有人過來輕聲催促,“演講快要開始了。”
“知道了。”紀謹言回以微笑,卻并未将電話挂斷。
“黎晚秋。”之後她開口,再次叫了她一聲。
“嗯。”黎晚秋點頭應她,起身去拿打印件,“你說。”
“我抽屜裏還剩了一顆巧克力,正好和公章放在一起。”紀謹言說,“閑下來的時候幫我吃掉吧。”
語畢,通話終止。
黎晚秋拿着那張打印件推開紀謹言的辦公室,在尋到公章的同時還真的見到一枚巧克力,包裝粉嫩嫩的,上面畫了兩顆草莓。
雖然不解她的用意,但既然紀謹言要給她,黎晚秋也就沒有客氣,做完手頭的工作,垂眸開始研究起這枚巧克力。
打開之前還在想,紀謹言的口味竟然這麽少女,直到外皮剝開,她突然看到了印在內包裝上的字跡。
May your days be filled with joy.
翻譯過來,大抵為願你每天都充滿欣喜。
“……”
一天的工作很快結束。
直到晚上大雨依舊在下,黎晚秋拿上傘進入電梯,偶遇行政部的楊姐,笑起來和人閑聊幾句。
徑直走出大樓,黎晚秋和人揮手告別,默默撐開了傘,視線下意識的遠眺,突然察覺到門口好像停了輛頗為熟悉的車。
她一頓,眉頭不由得皺起來,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假裝沒有注意。
但沒成功,在下一秒,車門被推開,關純走了出來。
……今天大抵就是她的倒黴日。
黎晚秋嘆口氣,既然躲不過就只得正面出擊,卻又後退幾步和她保持距離:“你怎麽來了?”
“阿秋,我來看看你。”關純道,似乎看出她的防備,聲音不由得放輕,“我聽叔叔阿姨說你在這裏工作。”
“最近過的好嗎?”她問,“上次似乎因為我的事情,叫你和他們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對不起。”
她突如其來的道歉叫人有些猝不及防,黎晚秋頓了頓,有些生硬的搖了搖頭:“沒關系,責任也不全在你。”
“有空一起吃個飯嗎?”見她這樣說,關純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們很多年都沒有見面了。”
“不了。”這次黎晚秋拒絕的幹脆,“我還有事。”
推脫之意十分明顯,偏偏關純像是不懂她的意思一般,繼續道:“什麽事,用我陪你一起嗎?”
“……”黎晚秋有些無語,思索幾秒尋到借口,“我加班。”
語畢,這次關純沒再接話。
“你快點回去吧,雨越來越大了。”黎晚秋沒再和她耗下去,轉身往回走,才進入大樓,黎母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問她:“純純大老遠跑一趟,你怎麽能拒絕?”
就知道是她媽媽的意思。
黎晚秋深吸口氣,心底頓時蘊起一抹煩躁和無力,擡腳來到一處隐蔽的地方坐下,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眼眶莫名有些濕潤。
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黎晚秋垂頭安靜坐着,翻翻小包,紙巾碰巧用完了,幹脆用手來抹。
沒擦兩下,似乎有什麽人在她身邊坐下。
黎晚秋一愣,下意識的要躲,只是不等動作,視線中突然多了枚紙巾。
“雨下的真大。”紀謹言說,目光并未看她,反而投向窗外迷蒙的夜色中。
輕聲道:“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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