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可以來敲我的門
接過紙巾的時候,黎晚秋偷偷看了紀謹言一眼。
因為下雨,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起來,大樓裏亮着燈,明晃晃的光線照下,一切都變得清晰可尋,又怎麽會分不清雨水和淚水。
黎晚秋知曉她的用意,從在這兒坐下的那一刻起,紀謹言一直盯着窗外,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謝謝。”黎晚秋輕聲道,拿起紙巾默默将眼淚擦幹。
再開口時,情緒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你不是去h市了嗎,怎麽……”
“公司裏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紀謹言說,“所以回來看看。”
“這樣。”黎晚秋點點頭,沒再說話。
紀謹言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并肩坐在一起,一塊盯着外面傾盆而下的大雨,風很大,順着窗縫吹進來,送進幾分涼意。
黎晚秋下意識的攏緊衣服,正發着呆,突聽身邊的人再次開了口。
問她:“上午的巧克力好吃嗎?”
“嗯,好吃。”黎晚秋應聲一頓,輕輕點了點頭,“是草莓味兒的,口感很不錯。”
“你也喜歡吃這種類型的巧克力?”之後她說,語氣裏帶着零星的幾分好奇。
紀謹言應聲揚了揚唇:“那是我給小侄女買的,順帶着留下了兩顆。”
她說着,側眸看了過來,似乎另有所指的樣子:“據說,是小朋友們都很喜歡的口味。”
黎晚秋:“……”
她不由得輕咳一聲:“是嗎。”
“我要準備上樓了。”紀謹言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外面雨這麽大,冒然回去有些危險,不如你也留下來幫忙,等工作結束後我開車送你回去。”
黎晚秋應聲擡起頭來看她,沒有說話。
紀謹言輕輕挑眉:“算你加班。”
那好吧。
黎晚秋點點頭,起身跟上她的步伐,兩人一同上了電梯,重新回到頂層的辦公室。
似乎看出她冷,紀謹言順手為她倒了杯熱咖啡,黎晚秋端起杯子小口抿着,身體漸漸暖和起來,恍惚中甚至還産生了錯覺,名義上她似乎是留下來幫忙,但實際……真正被幫到的卻像是她自己。
黎晚秋垂眸用指尖輕輕劃過杯口,心裏蘊起幾分說不出的感受。
是紀謹言在這樣寒冷的雨天收留了她,給她一方天地。
“……”
紀謹言工作時的樣子安靜又認真。
黎晚秋做完了手上的事情,見她依舊在忙,也就并未出言打擾,擡眼靜靜盯着窗外的大雨。
雨還在下,似乎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趨勢,嘩嘩的很是擾人,黎晚秋什麽也不想做,甚至不想起身也不想離開,幹脆像早上那樣,重新在桌子上趴下來。
氣氛很安靜,并未受她影響一般,紀謹言依舊擡手敲着電腦。
黎晚秋趴在桌子上擡眼無聊望向她,見屏幕上的光影映在她臉上,随着畫面的切換時明時暗,因為演講會的緣故,她今天穿的比平時還要正式些,扣子依舊系到最上面一顆,看起來頗為禁.欲。
偏偏脖頸上的那顆小痣,又叫她生出了無限的性感。
盡管和紀謹言相處的時間不算太短,但黎晚秋卻依舊不知道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視線迷糊起來,睡意在這個時候漸漸洶湧,叫她來不及多想就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紀謹言已經不在屋子裏了。
黎晚秋迷迷糊糊睜開眼,看眼時間,已經将近淩晨,屋子裏靜悄悄的,只有外面依舊喧鬧的雨聲。
“紀謹言?”她開口喊她的名字,并未得到回應。
黎晚秋頓了頓,下意識的起身出門尋找,在一處拐角見到了她。
擡眼,有一團小小的火光在她指尖明滅。
“?”黎晚秋上前,聞到風中彌漫着的淡淡煙味兒,不知道是什麽牌子,卻意外的并沒有多麽難聞,“你在做什麽?”
紀謹言應聲看過來:“醒了?”
黎晚秋點點頭:“嗯。”
“我怎麽……不知道你會抽煙。”之後她緩聲開口詢問。
“因為不常抽。”紀謹言說着,擡手将發絲撥弄到一側,在黎晚秋快要近身的前一秒熄滅了煙,“站遠點。”
黎晚秋一愣:“怎麽了?”
紀謹言笑了:“省的嗆到阿秋小朋友。”
阿秋……小朋友。
要說之前談到巧克力的時候還是在暗暗逗她,那現在可簡直太過明顯了。
黎晚秋被她這一聲叫的耳朵發熱,偏偏不如她的願,快步走上前來。
深吸口氣終于問出了困擾好久的問題:“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紀謹言看過來:“什麽?”
黎晚秋:“我之前說你年紀大的事情。”
“……”
“或許吧。”半晌,紀謹言開了口,“我可還清清楚楚記着呢。”
“對不起——”黎晚秋應聲道,拉長聲音和她再次道歉,嘴上這麽說,但語氣裏卻并未帶有多少歉意,反倒報複似的,調侃她的記仇行為。
紀謹言擡眼看她,無奈笑了:“小沒良心。”
聲音很輕,卻還是順着風傳來,悠悠飄入耳膜,不知怎麽,黎晚秋的耳朵又燙了幾分。
頓了頓,她下意識的又走近了些:“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怎麽?”紀謹言問。
黎晚秋沒說話,盯着她剛剛熄滅的那顆煙。
半晌,紀謹言開口回應她:“還好,倒也談不上什麽好壞。”
“可能只是有些累了。”之後她自顧道,不等黎晚秋再說些什麽,突然擡手拍了拍她的頭,“走了。”
“去哪?”黎晚秋下意識問。
“雨還沒停,附近已經積了太多水。”紀謹言說,“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要來體驗一下碧夏的宿舍生活嗎?”
黎晚秋整理好自己的小包,跟着紀謹言一塊下了電梯。
從大樓到宿舍有捷徑可走,五分鐘後,兩人雙雙抵達。
再之後,紀謹言帶黎晚秋上了十三層。
十三層是專屬于紀謹言的私人樓層,淩晨的夜晚很安靜,萬物似乎都已悄然入睡,只有遠處時不時的傳來兩聲犬吠。
紀謹言推開1304的門,按下開關示意黎晚秋看:“這間滿意嗎?”
“可以。”黎晚秋點點頭,盡管這間宿舍許久沒有人住過,但衛生卻依舊打掃的很幹淨,就連床單被褥也一應俱全,都是嶄新的。
“牙刷和毛巾應該都在這裏面……”紀謹言說着,擡手拉開櫃門,将裏面放着的東西示意給黎晚秋看,“需要什麽就自己拿吧。”
“好。”黎晚秋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紀謹言勾唇,垂眸看眼腕表,時間已經不早,于是道,“早些休息吧,明天工作不忙,你可以晚點上班。”
黎晚秋:“好。”
“晚安。”紀謹言應聲,擡腳向外走去,卻又在快要出門時滞了腳步,重新回過頭來。
“怎麽了?”黎晚秋問,以為她還有什麽事要交代。
“沒什麽。”話音一落,紀謹言輕輕搖了搖頭,“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的房間就在隔壁。”
她道,藏在語氣裏的笑意頗為明顯:“晚上要是做噩夢的話,可以來敲我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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