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雙宿雙飛,做夢!◎
紫霄觀後山有棵老槐樹,現如今滿頭綠意層層堆疊,葉間隐約冒出青白色花骨朵。等初夏時,那老槐樹便會擎頂着茫茫白花,味道香甜,總會招來許多蜂蝶。
臨走時,謝瑛特意在後山折了幾支初綻的牡丹,因無人照料,牡丹花開的肆意伸展,花苞比花房裏侍弄的都要小。
謝蓉不在意,抄經的手不停,淡聲道:“我不喜歡花。”
謝瑛兀自修剪,折去難看的側枝,笑着彎起眼來:“阿姊從前可不少繡花的衣裳,團扇,帕子。阿姊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想喜歡。”
謝蓉被她繞的心煩,筆下字一顫,墨汁暈開。
“阿姊,你便不打算離開紫霄觀,另尋出路嗎?”
有只蝴蝶循着香味進來,點在枝頭撲閃着翅膀,日光灑落,映出淡淡的光暈,照的人臉頰溫熱。
謝瑛注意到謝蓉的反應,雖然她低着眼睫,看不清情緒,可手中那支筆被攥的緊緊,墨汁不斷沿着邊角掉在道袍。
“我餘生一眼望到頭,再沒別的出路。”
“可他回來了,為着阿姊一直沒娶,你若心裏還有他,我願意幫你試試。”
“不用!”謝蓉冷了臉,目光堅決:“他娶不娶的都跟我無關,你若是敢去找他,從此我不認你這個妹妹。”
心愛人面前,最怕落魄重逢,當年有多甜蜜,相見便有多麽淩遲。
澹奕在紫霄觀待了四個時辰,謝蓉關在房中煎熬了四個時辰,任憑他低聲哀求,謝蓉終不曾開門見他。
萬事俱備,去青州的行囊都已整理完畢。
謝瑛便商量雲彥,是時候告知阿耶阿娘,此前為了穩妥,她誰都沒說,只白露和寒露知情。
京裏的鋪子田産等物也都安排人去打理,至于青州,早年間的嫁妝裏有些薄産,雖少卻比尋常人家都要豐厚,她擅經營,想來搬到青州日子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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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苑
曹氏驚得半晌沒說出話來,只瞪大眼睛時而看看謝瑛,時而看看雲彥。
忠義伯沉着臉,久久沒有發聲。
“你大好的前程,就這麽舍棄了?”
外放到青州,于官場毫無益處,伯爵府不重名利,不蠅營狗茍,卻也不希望兒子跑到那等荒涼地界吃苦,雲彥升任秘書郎沒幾日,照理是不該被遣去青州的。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不應該啊,隋侍郎還有魏公對你都交口稱贊,”曹氏絞盡腦汁的想,“魏公生辰,你沒說錯話吧。”
雲彥笑,“去青州是我同魏公要的差事,聽聞青州有不少藏書之地,我正好過去走走瞧瞧,了解風土人情,便于編纂手頭的典籍。”
他這般說辭,一時間讓曹氏沒法接話。
門下省的折子全都連夜呈至紫宸殿,厚厚三摞壓在案上。
承祿挑出來一本,打開看了眼,奉到周瑄面前。
“陛下,聽隋侍郎的意思,是雲六郎主動請旨調任青州,門下省各部已經核準下發,您看,是追回還是...”
周瑄看着上面字跡,往後靠在椅背,将折子放回案上。
他原是想要快馬追回來的,現在卻忽然改了主意,有人比他更不想雲六郎離京,不管是謝家,還是雲家。
他們想的周全,悄無聲息便把事情辦了,以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天涯海角過雙宿雙飛的日子,做夢!
周瑄笑,難怪數月前謝瑛便有所動作,輾轉出手多家鋪面,折算成銀錢傍身,她從來都是有主意的人,早就做好離京的準備。
她以為能走的掉,他又豈能任她走掉!
離京前一日,雲彥病倒了,突如其來的高熱伴随着昏厥,來勢洶洶。
起初只當他染了風寒,太傅開了退熱的方子,連着喝了兩日都不見好,反而整個人陷入深度昏迷,吃藥都很是艱難。
謝瑛端來藥,累的眼前一黑,白露扶住她,藥碗咣當摔到地上,粉碎。
床上人卻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很微弱。
“娘子,你先躺躺,不然郎君好了,你又倒下,可怎麽才好。”寒露快要哭出來,扭頭抹了把眼睛,攙着謝瑛坐下。
已經找了好幾個大夫,都說病症古怪,得抓緊請高人來看。
謝瑛方坐下,聽見外頭有人報。
陸奉禦挎着藥箱進門,身後跟的是何瓊之。
想起上回的事,何瓊之不自在的摸摸腦袋,讪讪笑了下。
兩人站在一塊兒,謝瑛還是低聲道了謝,畢竟京城能請動陸奉禦的人,她也只認識何瓊之。
曹氏也病了,以為過了雲彥的病氣,躺在祿苑怏怏的起不來身。
陸奉禦方一搭脈,神色便有些不對。
謝瑛湊過身去,緊張道:“不是生病,對嗎?”
何瓊之詫異,“你怎麽知道?”
謝瑛沒說話,只是雙手發抖,眼睛直直望着陸奉禦,等他确認自己的猜疑。
陸奉禦嘆了聲,收好藥箱後将簾帷落下。
“是中毒。”
謝瑛腿一軟,何瓊之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連聲喚:“十一娘,十一娘...”
“既是中毒,為何無人診斷出來?”謝瑛緩過勁來,喉嚨發澀。
“這毒很少見,老夫識得也是機緣巧合,曾在游歷的福醫嘴裏聽過,郎君症狀與那人所說極像。”
“可有法子醫治?”
謝瑛眼裏的光随着陸奉禦搖頭慢慢熄滅。
何瓊之看着她,心中着實不忍,卻又記着出宮時聖人的命令,只準診脈,不許救治
夜裏,謝瑛便查到中毒始末。
雲彥去了趟梧院,與雲臻坐了小會兒,回來便起了高熱。
梧院的燈沒熄,像是特意等她過去。
謝瑛恨極了,端起案上的茶水二話不說朝着雲臻兜頭潑去。
那人驚叫起來,“十一娘你瘋了嗎,敢潑我!”
“雲四娘,你是彥郎的親阿姊嗎,你怎麽下的了手,怎麽會如此蠢笨!”
雲臻擦去茶水,怒容滿面:“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宮裏奉禦過來看過,說彥郎再這麽下去,熬不過三日。”
雲臻怔住,忍不住叫道:“不會啊,不是....”
她忽然反應過來,謝瑛是在詐她,便趕忙閉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你到底圖什麽,雲四娘,你到底想要幹什麽!”積壓甚久的不滿瞬間爆發,謝瑛一手拂開案上的瓷器,嘩啦全掉在地上。
“很簡單,你跟六郎和離。”
“你做夢。”
“那便走着瞧。”
無憑無據,她不信謝瑛能拿自己如何,橫豎就比誰更狠。
孟筱沒想到謝瑛來的這樣快,原以為還要幾日,故而在屋裏重新換了身粉色襦裙,插上一枚櫻粉色步搖,對鏡看了少頃,旁邊丫鬟嘆道:“姑娘進京後越發好看,皮膚水嫩嫩的。”
一見到謝瑛,孟筱便覺得精心打扮成了自取其辱,面前人穿着素淨,卻難掩姣好姿容,雖眼底盡是憔悴,卻依舊将她比的同丫鬟一般。
她下意識把手藏在袖中,笑了笑走上前福禮:“嫂嫂好。”
謝瑛冷冷睨着她,雲臻蠢歸蠢,不至于把主意打到雲彥頭上,背後定然是有人挑唆的。
雲臻之所以急着讓她和雲彥和離,便是為了孟筱能當她弟媳,若非孟筱旁敲側擊,雲臻也不可能狠下心來。
那樣陰毒可惡的手段,着實不是正常女子該有的。
來之前便有預料,孟筱是無論如何不會承認。
果不其然,任憑謝瑛軟硬兼施,她總是一副無辜可憐的乖巧模樣,眼下正紅着眼眶,淚珠啪嗒啪嗒不斷掉。
她心思缜密,既敢做出下毒之事,便決計不會留下證據。
若真追究,也只會追究到雲臻身上。
想到雲臻,謝瑛不由得心口針紮。
“嫂嫂慢走,仔細別摔着。”孟筱聲音柔柔,跟着将謝瑛送出垂花門。
謝瑛轉過身,放低姿态與她說道:“表妹,你若真的喜歡彥郎,便不該用此下作手段害他,有朝一日真相總會揭出,你就不怕他厭惡你,恐懼你?”
“嫂嫂說什麽,筱娘聽不懂。”
“我最後一次求你,把解藥給我,我保證不會透露半分,沒人會知道是你下毒。”
孟筱低頭,複又慢慢擡起眼皮。
“嫂嫂,你背着兄長同旁人藕斷絲連,你就不怕兄長知道嗎?他會不會厭惡你,恐懼你?”
純真清澈的眼眸,卻露出最可怕的笑。
謝瑛捏了捏拳頭,疾步轉身往前走去。
身後又有一道清淺的聲音:“嫂嫂,別拖太久,別叫兄長受罪。”
周瑄斜躺在榻上,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聽見禀報聲,擡眼瞟了下。
“沒了?”
“回陛下,沒了。”
殿中安靜下來,周瑄翻了頁書,目光略過兩行,忽然兀的坐起身來。
“承祿,備馬,朕要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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