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瘋狂戀愛季

沒有幾個活人的城市裏,自由穿梭的風好像都停止了,溫時迎上主持人滿載笑意的眼睛,手腕一動,高高抛出了骰子。

“不!”周鹿鹿目眦欲裂。

沒剩多少距離了,但凡抛出一個二以上的數字,後果不堪設想。

包括節目組在內,先前拍攝和關注的重點全部放在玩家們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小稻草人飛去離骰子不遠的正上方。

奇怪的液體無聲地滴落在骰子表面,它沒有眼淚透徹,顏色微微偏暗……是污染源。

茶話會後,利用和阿喪交換的血液,簡清嵘實現了體內污染源的新一輪進化,從前他只能控制含有污染源的生物,如今發展為小幅度地控制死物。

簡清嵘剜出一只眼睛陪着溫時,本體還在療養院進行不斷的升級,他短期內的目标是要利用污染源實現大面積地控物。

先前在摩天大樓,溫時交代的便是這件事情,讓他在最後一段距離時,控制骰子的點數,越小越好。

咕嚕。

骰子應聲落地,轉得比之前都要頻繁,滾動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這一刻,玩家的心跳幾乎跟着停止。

“是一。”主持人湊過去一看,和玩家的慶幸不同,他頗為惋惜說:“太可惜了,要是再多兩個點,大家就可以離開蜃景了。”

他等這個環節等了很久,被炸飛到天上時,還都在期待着,此刻迫不及待采訪溫時:“亞倫先生,是什麽讓你選擇在這個時候擲骰呢?你死了都要愛的做人原則呢?”

溫時帶給節目組及觀衆憋屈的時光回溯之旅,讓他們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

“叫我親。”

主持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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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時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聲音陰狠而輕柔:“你的親還有一個做人原則,讨厭被逼着進行抉擇。”

不再理會主持人後續刁鑽的提問,他一言不發轉身上車。

車廂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沒有人質問溫時,因為沒有意義;也沒有人抱着僥幸心理詢問他是不是有辦法,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觀衆看着,有辦法也不能說。

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這段時間,拼命思考對策。

然而随着距離的拉近,腦海中構思的無數可能都被推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死局。

主持人對着跟拍下降的無人機鏡頭亢奮道:“究竟哪一方會先停車呢?觀衆朋友可以繼續通過官網參與有獎競猜活動哦~”

玩家神情中的絕望已經收斂,但緊繃的肌肉洩露了焦灼的心情。

除了守在門邊的中年女人,前排臨近駕駛座的位置坐着一位西裝革履的精英男,他坐姿端正,鬓角有些發白,男人沒有看水幕,應該是不想通過對視給對方制造心理壓力。

和他一樣,此刻沒有看水幕的只有計元知。

阿喪年紀最小,其次是和柳緣年齡相仿的一個姑娘。姑娘又是詫異又是心疼地望着田宛靈頭上的黑布,四目相對的時候,強行壓住不安,用口型說着“沒事”。

生母離世早,田宛靈和家裏關系不好,只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對方還那麽年輕,家庭美滿,要是有一點意外父母怎麽能承受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更別提這意外還是因為自己發生。

主持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位嘉賓資料裏記錄的家庭成員沒有出現,來得是你朋友嗎?”

田宛靈的手指緊緊絞着。

主持人的話刀子一樣紮在心髒,她就像考場上的

考生,明知道不該去關注走動的監考官,卻根本做不到全然無視。

半晌,她神經質地低喃着:“我不能……”

視線掠過節目組放在一邊的骰子時,田宛靈目光閃爍了一下,呼吸越來越重,好像終于做出什麽決定似的。

加持提速道具,她突然閃身過去!

比她更快的是一條細長的尾巴,貓尾死死卷住田宛靈的手腕。溫時不知何時重新使用變身體,他比田宛靈高半個頭,居高臨下時,貓瞳裏的光澤格外冷酷:“你想幹什麽?”

田宛靈沒有說話,她想幹什麽所有人心知肚明:毀了骰子。

讓他們這輛靈車永遠留在蜃樓裏。

“一生一死,從我們進來起就是死局。”田宛靈啞着嗓子:“你難道就不替那個小孩想想?他看着你沒有任何猶豫地前進,不會難過嗎?”

溫時反問:“會嗎?”

田宛靈下意識看向水幕,阿喪抱着碗,從看到溫時起就挺高興,現在還在傻乎乎笑着。

對峙的氣氛中,孫庚過來打圓場,超級小聲說:“也許還有希望,比如那個連鬼都能殺的小孩,明顯不是正常活人。”

“但也不是死人。”田宛靈冷冷道。

田宛靈對靈魂容器的感知相當強大,她能發現稻草人靈肉不符,當然也能感覺到阿喪的靈魂和鬼不同,沒有那種腐爛的死物氣息。

這點其實計元知第一天就确定過,他和阿喪握過手,後者脈搏跳動異常的慢,但這和完全沒有是兩回事。

氣氛無比緊張的時候,孫庚咬了咬牙:“等車到站先看看情況再說。”

田宛靈垂在身側的手幾次要擡起發難,最終還是猛地轉過身。

主持人失望于居然沒打起來。

沒打起來,但沖突是加劇了,田宛靈走到了柳蘊那裏:“他不在乎孩子,你總不能不在乎你妹妹?”

明顯是要拉幫結派,讓人加入毀掉骰子。

柳蘊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就看到田宛靈衣領裏鑽出一個特別小的布娃娃,用口型問:“你養貓嗎?”

話題跳躍得太快,柳蘊整個人愣住,爾後點了下頭。

布娃娃的嘴巴繼續一張一合:“貓什麽時候會翹尾巴?”

“……”那就很多了,有安全感、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還有巡視領地等,柳蘊下意識朝溫時看去,發現青年尾巴竟然一直是豎起來的,還微微朝某個方向動了動。她喉頭一動,沖田宛靈搖了搖頭,暗示無論套用以上哪一種情況,都不符合。

所以莫名其妙的,對方為什麽要豎尾巴?

各自若有所思,停止了交流。

靈車現在前進的速度并不快,可就像是瞬移一樣,在車廂沒有爆發更激烈沖突的時候,很快到了下一站。

正如主持人所說,真真假假,飙車時感受到的風速和暈車是真實的,但現實裏幾個小時的車程,卻可以縮短為幾分鐘,這又是魔幻的。

沒有人能确定水幕裏親朋好友的真假,也沒有途徑供他們确認。

真正的難點在于賭自己的生死和賭在乎人的是兩碼事,那不是腦子一熱一拍大腿就能做的決定。

六千七百二十刻度線的地方,是安全區。

溫時這次都沒有徹底走下車,另外一只腳還在踏步上,便直接把骰子扔了出去。

後面人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骰子已經停在一。

靈車幾乎無縫再次啓動,保持慢速,故意給玩家激化矛盾的時間。

主持人斜坐在滿是玻璃渣的位置上,手搭在椅背似笑

非笑說:“其實你們都在裝好人,讓亞倫先生做壞人吧?真想讓靈車停下,現在就不會這麽平靜。”

他說得沒錯,玩家完全可以采取更加暴力的措施。

多數人到現在沒有出手,是因為還靠一絲理智的弦繃着,認為裴溫韋另有緣由。

但這絲弦也撐不了太久了,如果再抛一次,不管停到幾,靈車都會回到起點開門的地方。誰也沒有說話,但餘光都在關注着骰子,他們不可能讓骰子繼續擲下去。

十分鐘後,靈車緩緩停下。

衆人屏氣懾息,溫時起身的瞬間,争奪一觸即發!

主持人望着暴漲的收視率,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這一次,溫時沒有伸手去拿骰子,他定睛朝下方看去,路邊是熟悉的骷髅頭圖案。

稍頓了兩秒,溫時才啞着嗓子說:“有任務。”

微微放松的聲線讓人陡然意識到,這個年輕人并沒有看上去那麽輕松無畏。

溫時是第一個下車的,略顯單薄的肩膀仿佛扛着一座重山,無數壓力正如山洪傾瀉。

白皙的手指抓住禮帶的一端,這次的骷髅頭是以禮盒形式出現,他稍用力一拽,蝴蝶結散落的瞬間,盒子自動彈開。

“嘻嘻嘻!”

一個滑稽恐怖的小醜彈了出來,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笑聲,吓了衆人一跳。

田宛靈望着站在最前面的溫時,垂了垂眼,目中閃過比先前更重的糾結。

她好像讀懂了對方豎尾巴的意思,但不知道該不該拿着重要人的安危來賭,就目前來看,那個法子成功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二十。

後退一步的時候撞到了柳蘊身上,後者淡聲道:“你難道沒發現,每次拆盒子都是裴溫韋來?”

拆禮盒是有風險性的,誰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哪怕是前面看似無害的愛心禮盒。

誰都沒注意的時候,已經有人承擔了很多。

“如果,如果那麽做後,失敗了呢?”田宛靈小聲問。

“那就怪他。”柳蘊略帶諷刺,“起碼你不但活着,還有人責怪。”

田宛靈沉默。

主持人每一句話都在添油加醋,但只有一句話,他沒有用那尖銳的看戲腔調說。

他譏諷玩家都在裝好人,讓裴溫韋做壞人。

也許主持人沒說錯,潛意識裏,誰也不敢保證沒有生出一絲自私的念頭。經別人之手落子,棋輸了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他們依舊能活着出去,然後怒斥執棋人為了活命,自私地擲骰子。

小醜張開鮮紅的嘴巴,代替了系統提示音發布任務:“聽說過一還一報的故事嗎?在發現配對嘉賓們的陰謀後,你們感情遭受重創,甚至痛不欲生。請盡情展開報複吧!二十分鐘內去殺死全部的配對嘉賓,時間結束後每存活一名配對嘉賓,你們就要後退一百平方公裏哦!提示,配對嘉賓可能出現在yoyo咖啡館,金燦燦百貨大樓和小華琴行三個地方。”

主持人在一旁啧啧道:“聽上去可以延緩大家做決定的時間,但這種延緩何嘗不是增加更多的痛苦?”

溫時無視他的冷嘲熱諷,認真分析任務:“配對嘉賓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但也不排除他們擰成一股繩,想要守株待兔的可能。yoyo咖啡館離我們最近,大家先不要分散,去那裏探察一下。”

這是最安全的執行任務方式,沒人有異議。

yoyo咖啡館就在玩家先前沿路經過的路段,雖說是做任務,但每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似是還掙紮在生門和死門間的選擇旋渦中,無人機就近拍攝玩家痛苦的特寫表情。

攝像機損毀在炮彈轟炸中,這個環節沒什麽精彩看點,節目組和之前一樣,守在靈車旁。

離咖啡館還剩兩百米的時候,裏面的配對嘉賓好像察覺到什麽,猛地竄出來朝馬路對面跑去。

溫時等人迅速追趕上去。

雙方速度都很快,配對嘉賓不動聲色把人往百貨商城所在的區引,他不過是個魚餌,那裏早有埋伏,就連地面也提前設置了幾個大陷阱。

眼看就要無限接近陷阱區,配對嘉賓打了雞血似的做最後沖刺,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腳步慢了下來。

“就是現在!”

溫時猛地停下腳步。

還有人更快,一道銀鞭帶着疾風迅速朝天空飛去,鞭尾卷住無人機的機翼,柳蘊用力朝下一拽。田宛靈也在同一時間放出一個布娃娃,咬住瘋狂翻滾的無人機。

先前溫時的尾巴一直高高豎起,尾端部分微微彎曲,那個方向只有無人機。

柳蘊決定賭一把——尾巴指哪打哪。

先把無人機打下來!

溫時的貓尾也卷住了一個,無人機試圖逃走的過程,貓尾被螺旋槳攪動的鮮血淋漓。他卻沒有一點松動的意思,小稻草人俯沖直下,大眼珠子中墜落下一滴污染源。通過污染源作為紐帶,眼珠試圖強行讓無人機的速度降下來,只不過它現在的控物能力還不強,分擔的壓力有限。

即便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孫庚和周鹿鹿也下意識跟着去阻攔最後的一架無人機,不惜一切代價去損毀它。

正逃命的配對嘉賓愣了一下,轉過身,看到後方亂成一團。

什麽情況,不殺他?

溫時痛得渾身發抖,餘光瞥見街角,最先沖過來的是主持人。

游屍的天籁之音是無差別攻擊,溫時不敢利用它降速,這個任務落到了計元知的身上。

見他們要毀機,主持人一秒變臉,速度再次攀升。

快到玩家面前時,主持人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莫名出現十幾個一模一樣的人,四面八方都是鏡子,看得人眼花缭亂,根本分辨不清真假。

計元知厲聲道:“快!”

【致幻】技能,針對特殊npc最多只能發揮十五秒鐘的作用。

溫時咬着牙,他的積分已經不足五千,否則早就一劍平過去。

從鬼盒裏放出老人鬼:“給我打下來,要不都得死在這裏。”

溫時忍住幾乎斷尾的痛苦,硬生生把無人機拽下來一段。

節目組的無人機和現實裏不同,不是那種能輕飄飄打下來的東西,距離縮短後,老人鬼撲上去都沒有把它徹底壓下來,反而骨頭上被劃出好幾道痕跡,嘎吱的響動比指甲蹭過光滑的板面還要刺耳十倍,鬼的力量多少比人要持久,他的肱骨和尺桡骨同時發力,螺旋槳出現恐怖彎曲。

接連兩架無人機墜落,主持人清醒過的時候,正好看到最後一架無人機墜毀在正前方。

沾染尾巴血的螺旋槳堅持動了幾下後,一頭栽進草坪裏,機身冒着縷縷黑煙。

他幾乎是撲過去,不肯接受現實,喊着讓工作人員來維修。

工作人員上前查看後,搖了搖頭。

“總臺購買的最新款,不可能這麽容易壞!”主持人揪住他的衣領,“再給我仔細看看。”

工作人員抿了抿嘴,“飛行電池和控制器壞了,我們沒有帶可以替換的零件。”

加上機身損毀得太過嚴重,攝像頭碎裂,根本沒有補救的餘地。

第一次,主持人臉上失去了表情,沒有憤怒,眼神跟着喪失焦

距,收視率好不容易起來,本該是節目力挽狂瀾的時候,現在全沒了。

沒了直播的設備,節目就無法進行。可以預想到,總臺肯定會開除自己,他傾注多年心血的節目,毀于一旦。

溫時一直在暗示毀無人機的目的很明顯,副本叫《瘋狂戀愛季》,說白了就是拍節目。

從掉入蜃景後,主持人不顧自身安危,第一時間檢查裝備,就能看出這些東西的重要性。

正常情況下,玩家根本沒機會在工作人員眼皮子底下損毀全部拍攝裝備,但在攝像機被炸後,給了他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沒有麻煩的攝像師跟随,全程無人機跟拍。如今節目錄制不成,一切就沒有意義。

溫時在嘗試暴力摧毀副本機制。

這是玩家能看出的一點,卻更明白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副本哪有這麽好破壞?不說別的,眼前就有一個最大的麻煩。

主持人垂着頭,像是提線木偶一樣顫抖地站起來,沒人敢觸他的黴頭,哪怕是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破壞節目錄制的人,都該死。”

娘娘腔只是觀衆喜歡的戀綜人設,褪去了粉面小生的形象,他眉眼帶着一股惡煞的味道,燒焦西裝下的肌肉鼓起,渾身上下爆發出可怕的殺意。

孫庚退到溫時身邊,咽了下口水,用不确定的語氣說:“你應該還有後手吧?”

這要是沒有,他們估計都得交代在這裏。

“我……”

溫時根本來不及開口,眼前殘影一閃而過,他身體本能性地側翻躲避,依舊遲了兩秒,血花飛濺,靠近鎖骨的地方瞬間裂開一道猙獰的口子。若不是依靠變身體的敏捷性,稻草人又幫他護住了致命部位,頸側的大動脈此刻恐怕已經被刺穿了。

稻草人半邊翅膀被割裂,身前,主持人手裏是掰下來的螺旋槳,一頭還沾着溫熱的血液。

所有人都忘了,主持人的速度其實可以很快,伯爵大開殺戒的晚上,他是所有npc裏唯一跑出二十裏地的人。先前若不是被計元知的致幻技能拖住,玩家根本不可能順利銷毀無人機。

溫時尾巴被螺旋槳攪得血肉模糊,現在肩膀也受傷了,渾身都是斑駁的血跡。他單手捂住肩頭的傷口,竟然笑出聲來:“一檔破戀綜,你還真當個寶貝了。”

玩家齊齊後退三米。

不是他們不講義氣,大家都一起賭命了,奈何某人過于勇了,這個時候還敢挑釁主持人。

他們可以死,但不想死得太難看。

僅僅破壞設備,根本無法暴力破局。

溫時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毀設備只是掀翻棋盤的一個支點。

任何副本都具備基礎設定,譬如古堡之夜,核心在于古堡主人尋找最美新娘,而這最美新娘是由他親自創作出的畫像,說白了就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的戲碼,在此基礎上,游戲設計了種種任務。

所以當謝堂燕出現,古堡主人‘移情別戀’時,整個副本瞬間崩潰。

想要找到副本構建的地基,在于發掘關鍵npc的執念。

【古堡之夜】的是找最美新娘。

【瘋狂戀愛季】毫無疑問是主持人對工作的瘋狂,他是所有相親游戲環節的發起人,相當于游戲任務的嘴替。

那種死而後已的工作态度一度連簡清嵘都感到震撼。

掀翻棋盤不是要毀了他們的執念,那叫找死。

溫時要做得是執念轉移,用一種更溫和的方式推翻原設定,促使npc偏離既定劇情。

“聽說過弗蘭克醫

院嗎?”他帶着微微的篤定發問。

一來每次的背景角色介紹完全是出連續劇,都提到過弗蘭克醫院,副本間肯定存在千絲萬縷的關系;再者一個能觸發3S副本,連前置副本都是S級別的地方,知名度絕對超乎想象。從大廠可以看出,弗蘭克在不少副本都有分院,存在時間之長,所涉及的業務之廣,超乎想象。

同為S級副本,又是搞媒體工作的主持人,主持人有很大可能知道。

僵硬恐怖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這代表溫時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一封信遞了過去。溫時手上全是血,詭異的是,陳舊的信封表面根本沒有染上他的血跡。

游患者的【感謝信】。

拍賣會結束後,系統頒發的能證明他是弗蘭克醫院專業醫生的感謝信。

“我來自弗蘭克醫院,這所醫院內部全是你想象不到的黑幕,哪怕揭露冰山一角,我保證,你和你的團隊都将會一戰成名。”溫時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也很平靜,但卻帶着說不出的蠱惑,“為什麽不去試着調查一下?”

光畫大餅沒用,溫時扔出定心丸:“我可以給你關于弗蘭克醫院內部的一手資料,你帶回總臺,面對如此有新聞價值的題材,他們絕對不會開除你。”

工作相當于主持人的命,他的呼吸微微收緊。

過去數秒,每一秒都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紀,終于,主持人再度開口:“總臺高層不會願意招惹那個龐然大物。”

“那他們也可以利用這些證據去謀求好處。”溫時微笑說,“至少你不必擔心被辭退。”

玩家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田宛靈問柳蘊:“你知道他在說什麽嗎?”

柳蘊透過現象看本質:“在讓一個戀愛主持人去做法治記者。”

就在這時,溫時聲音忽然轉冷,比先前強勢得多:“退一萬步,總臺不要你,我也可以讓游患者幫忙疏通關系,他有權有勢。”

謊話總要留在最後說,才能顯得更加真實。

溫時不過是多扔一個籌碼,扯游戲的虎皮,有沒有用他也不清楚。

然而他沒想到,恰恰是這封【感謝信讓主持人摒棄了很多顧慮。

游患者。

連具體名字都沒有的一個稱呼,在npc眼中,仿佛通用的貨幣符號,自動轉化為同一個人。

主持人手指緊緊捏緊信封邊緣:“你居然認識游富商。”

這回輪到溫時懵逼:“游……富商?”

工作人員插了句:“就是他購買了我們節目的海外版權。”

主持人讀着感謝信內容,心潮澎湃:“沒想到游富商兩年前創業失敗,如今就能有這種身家。”

溫時嘴角一抽,真對不起,那它這次可能又要破産了。

調整好表情,溫時眼神閃爍:“知道我為什麽要破壞設備嗎?”

一聽到設備,主持人怒意再度升起,溫時搶先一步搞話題轉移:“發現弗蘭克醫院的龌龊後,我寫了一封舉報信。”

主持人愣了下。

“很蠢對不對?明明我有大好前途,明明知道寫這封信的後果,”溫時自嘲一笑,“但我還是寫了,因為我熱愛我的職業,必須要有職業操守。”

職業操守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自帶千斤重量。

溫時定定望着主持人,“我做事從來是先利人後利己,今天破壞設備,你覺得是為了誰?”

主持人呆了呆,順着他的話下意識接道:“為了……我?”

“對!”一雙貓貓鴛鴦眼裏滿是真誠:“我在你

的身上看到了同樣的堅守,無論遇到什麽,都願意對工作負責到底。”

溫時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張帕子。

主持人說要做溫時的配對嘉賓時,因為過于嫌棄他,隔着帕子牽手成功。

“這張帕子上全是脂粉,你在努力把自己塑造成觀衆喜愛的樣子,”溫時輕聲道,“結果是什麽?臺裏的領導說讓你下鬼門你就得下,說開除你就要卷鋪蓋走人,因為你沒成為不可或缺的人。”

“……但如果去揭露黑幕,你就是不可或缺的,因為……”

主持人下意識接話:“因為你只會給我提供證據。”

溫時重重點頭。

後方,一群玩家目瞪口呆。

他是銜尾蛇嗎?這簡直是邏輯颠倒閉環式的偷換概念!

看到主持人被洗腦了,田宛靈生出報複的快感:“蠢貨,裴溫韋是為了所有人能通關。”

玩家談論副本相關的話,npc是聽不見的,她沒有太過刻意壓低嗓門。

周鹿鹿颔首:“想不到裴溫韋居然願意洩露這麽多信息。”

作為老玩家,她多少猜出了一些,對方說得這些和3S副本有關,周鹿鹿不禁嘆道:“主持人已經恢複理智,他完全可以私下悄悄和對方說一些事,卻願意無私地把重要情報洩露給我們,他為什麽……”

為什麽會輕易相信別人?

田宛靈苦笑:“這點我們确實比不上,打無人機也是,豎起尾巴給提示。他相信大家會看出端倪,更相信大家會齊心協力出手。”

孫庚一個男人,都被感動地眼泛淚花。

來了。

計元知推了下鏡框,熟悉的一幕來了:所有人都覺得裴溫韋是為了自己。

最震撼的還是稻草人。

溫時離開療養院不久,就拿到了新的污染源樣本,幫助自己和大廠職工改善了體質,還找到了對付弗蘭克醫院的助力。

他臨走前說得每一句話,都在兌現。

為了他們光明的未來,溫時下了好大一盤棋!

透徹的天空下,青年的眸子裏只有清澈,看不到任何貓的狡黠,仿佛永遠都是這麽真誠。

他把手帕還給主持人,淺淺地笑了一下:“親,願意去做職業轉型嗎?”

唯一一次,不帶嘲諷的一個‘親’字,如同他們是多年并肩作戰的戰友。

換做任何人,同等的條件下都不可能讓主持人快速信服。

但溫時可以。

他在時光回溯中的聖父形象,擲骰子環節主動拆禮盒的無畏,最後願意扮演壞人形象承擔擲骰的後果,一樁樁事件累積下來,讓人根本不會懷疑他揭發弗蘭克醫院有什麽私心。

不然一個前途大好的醫生為何要背井離鄉?

“我……”主持人在對方鼓勵的眉眼下,嘴巴動了好幾次。

“脫離戀綜,揭發弗蘭克的內幕,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全世界都會看到你的報道。你,青史留名!”溫時堅定道:“一切為了工作。”

工作兩個字就是最好的催化劑,主持人的眼神逐漸堅定,居然忽略了是誰毀了他的前一份工作。

“我願意。”

話說出口的瞬間,隐約聽到了什麽裂開的聲音,腦海中有某種桎梏正在崩潰,主持人半蹲下身,窒息般的感覺讓他不停張大嘴巴呼吸,仿佛一條垂死的金魚,胸口劇烈起伏。

從鐵軌到橋梁,再到高樓大廈,玩家用肉眼看過去,整個蜃景裏的一磚一瓦全部化作無數的馬賽克。

蜃景正在崩盤!

他們作為其中渺小的一粒塵埃,連跑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一棟棟建築消失。

玩家最關心的還是水幕那邊。

然而水幕也在劇烈晃動,無數的波紋讓畫質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那邊的狀況。

他們在游戲裏見過不少大場面,什麽瀑布倒流,雪山崩塌……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空氣裏每一個粒子都在分解,整個世界正在毀滅。

田宛靈腦袋有傷,平衡感最差,直接摔倒在地上,晃動中口齒不清地說道:“是,是不是崩盤了?”

大家都在想辦法站穩,但放眼望去任何能手扶的東西都在消失,不知是誰回了一句:“廢話。”

如果這都不算崩盤,那還有什麽算?

田宛靈腦子發懵,自言自語道:“怎麽就崩了?”

最開始做選擇,大家都想要讓副本崩,真崩的時候,反而愣住了。

溫時在地動中斷斷續續說:“首先找支點,看看什麽本該最好破壞的關鍵物品破壞不了,比如攝像機……決定跳棺材,也是想……想看看那玩意會不會摔壞……”

“其次找關鍵人物,動搖信念太難,要搞轉移……”

世界意志好像都憤怒了,天空中電閃雷鳴。

雷光照耀在臉上,溫時還在說:“每個副本我只能演示一次,大家……大家學會了嗎?”

衆人欲哭無淚,教他們點好的吧?!

誰都能看出來,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說這些,是報複游戲利用生死考驗人性,他不爽游戲也別想爽。

作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最瘋的那個此刻最為平靜,面對如沙盤傾塌的副本,溫時擡頭看着天空,緩緩吐出四個字:“放、我、出、去。”

什麽真真假假,海市蜃樓,他根本懶得猜。

還有那生門死門,自己就站在這裏,什麽門也不走,等着游戲放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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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