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夕陽紅旅行團
酷熱,煩躁,沉悶。
火車竟然開出了電動車的颠簸感,溫時閉着眼一言不發很久了,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睡過去了,還是熱昏過去了。
最清醒的要數歷南,每隔一段時間,他還會去水池邊灌水給水缸填滿,氣溫太高,水缸的蒸發速度也更快。
加水的時候,歷南細致觀察了一下玩家的截肢面,那裏已經結了一層厚重的黑疤,疤面形似樹的年輪,一圈接着一圈,每一條痕跡上面都有類似黑色小蝌蚪的東西在游動。
……行走的詛咒。
歷南腦海裏莫名跳出這個想法。
噠噠噠。
歷南回過身,箱子裏的老太太不知何時露出半截身子,一邊慈祥地給溫時扇風,一邊身子微微側向歷南的方向。
她不喜歡與人對視,視線一直是瞄着地上,唯唯諾諾的舉止,卻讓人心中一陣發緊。
剛剛的聲音是老太太在敲擊行李箱的拉杆,她在提醒歷南不要多事。
歷南接收到了警告,坐回了原位。
他不動聲色地思考對方的能力是什麽,除了個別稀有技能,第一公會幾乎掌握了所有玩家可能具備的技能,歷南沒有在其中找到相似的。
“黑血,咒術……”他忽然想起從前下的一個副本,其中倒是有一個npc有相似的特征。
故事的大背景将其定義為:巫。
“前方即将到站普豐坨,本站停靠三十分鐘——”
火車的廣播響起,給死氣沉沉的車廂注入一絲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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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溫狀态下的普豐坨,帶不來絲毫陰涼,但玩家至少可以短暫擺脫滿乘車的眩暈感。
導游小姐早就第一時間站在門口,拍了拍手說:“請大家做好準備,在我離開後的半分鐘,開始奪旗!”
溫時汗涔涔地從床上爬起來,躺太久導致頭暈眼花,等視線恢複後,問:“對面車廂沒有導游,他們要怎麽知道這個游戲?”
導游小姐活力滿滿,耐心回答他:“那邊會有廣播通知。”
溫時若有所思,從乘務員到廣播都這麽配合,說明火車和夕陽紅旅行社也有合作,凡是和旅行社沾邊的自己都得留意,防止一不留神被坑了。
沒有進風漳站時的磨蹭,這一次火車降速後不到五分鐘就能看到站臺。
游戲提示音毫無意外地響起:
【集體支線任務:奪旗
考驗游客速度與耐力的時候到了!請務必想辦法先一步抓到導游小姐,從她手中奪取旗幟。
注意,奪旗失敗的一組抵達終點站前,車內溫度會再攀升五度。】
雖然知道總是提問不好,宋炎依舊忍不住問:“一般主線任務什麽時候能出來?還是說清理完所有影子,我們會自動宣告勝利?”
見無人應答,宋炎有些尴尬,下意識看向了溫時。
他來到這裏後,很多東西都是溫時教給他的,可以說宋炎對溫時有一種不恰當的雛鳥情節。
“我也只經歷過一次團戰,那次是第二天才下的主線任務。”溫時手搭在床沿邊,指尖微微動着,證明他正處于一種思考狀态。
過了一會兒,溫時重新開口說:“如非
必要,最好不要對影子下死手,讓他們半死不活失去戰鬥力就好。”
正常你死我活的團戰,任務失敗的懲罰應該是消減對方團隊的人數,這次過于反常了。
和宋炎一樣,溫時說完空氣很安靜,只當是大家不認同,誤會自己過分心慈手軟,他擡起頭準備解釋兩句。
“是這種半死不活嗎?”
溫時開口之前,伴随不太确定的口吻,小花指着兩個水缸問。
溫時愣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被視作了默認。
衆人思想空前一致:他好狠的心啊!
狠人溫時背負着莫須有的罪名,等來了火車停靠站臺。
塞拉門一開,導游小姐一個箭步沖出去,形似一道閃電。
小花一邊掐表,等着半分鐘過去,一邊問:“這次換誰來守影子?”
雖然不厚道,但玩家踴躍報名,外面那麽大的太陽,誰也不想在烈日下奔跑。
歷南重提了先前和溫時關于獸人的讨論,在談及導游小姐長得像銀蟻時,有玩家說了聲不妙:“銀蟻的奔跑速度很快,導游又很能打疲勞戰。就我們當前的狀态,最多一兩千米就得歇菜。”
不說別的,先前導游出去時,至少是三米每秒的速度,遠遠超過一般銀蟻,再者導游坐火車全程笑嘻嘻,他們卻已經快中暑了,更何況比體力。
快到時間了,有玩家主動站去門口,準備參與奪旗。
“不想跑就不跑,沒必要透支身體。”溫時半靠在床邊,輕輕捏着眉心,“假裝跑一跑就行,不過得去一個有把握的人,能時刻觀察到影子的動向。”
他頓了一下,說出計劃:“我有一個刷新支線任務的道具,等影子團無限接近導游的時候,我把任務給刷新了。”
“……”
溫時瞥了眼門口的玩家:“別發愣,先跑兩步,不然容易引起懷疑。”
影子虞星洲冷笑:“你能用的道具,你的影子也有。”
“距離他想到這個方法,還需要一些時間。”
溫時的臉因為炎熱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吐出的話都帶着熱氣:“叛逆期的我最反感的就是日行一善,很難想到在集體任務上用。”
他看向窗外:“其實就算想到了也無所謂。”
影子不會放棄奪旗,放棄等于白白将勝利拱手讓人,但死命追趕,結果絕對是空忙活。破局方法很簡單,只要影子溫時自願拿出刷新道具,和溫時達成制衡。
但對方絕對不會做。
“因為他是影子啊,”溫時笑着說,“這樣好的保命道具,他怎麽舍得浪費在集體支線任務當中,服務大衆呢。”
影子虞星洲第一次感覺到,有時候善比惡更難對付,無私比自私更讓人頭疼。
溫時輕聲道:“我對那孩子已經夠仁慈的了,只要他乖一點,什麽都不說,我也願意做回啞巴。”
不然他完全可以利用這件事讓對方被影子團排擠。
這一站,總共下車四名玩家,奪旗任務一般只需要派跑步快、耐力好的,人少一點不會引起懷疑。
觀測任務落到了歷南身上,他的手機一直和溫時保持通話狀态,确保一旦看到導游有被追上的征兆,能第一時間通
知到。
影子虞星洲眉頭緊皺,着實想不通對方為什麽舍得在這種無關緊要的環節使用珍貴道具。
“嚴重中暑是會死人的,”即便有藥劑,一時半會兒也消除不了身體的負面狀态,溫時閉着眼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游戲不斷消磨我們的體能,不排除在夕陽站來場大逃殺。”
影子虞星洲忽然想到了破局方式:“利益交換,你的影子完全可以讓其他人給出相應好處,交換刷新任務的道具,以彌補損失。”
說完後沒等來反駁,一擡頭就發現溫時正似笑非笑望着自己。
短暫怔了一下,影子虞星洲立馬意識到上當了!
影子都是自私的,願不願意做交換另說,但他這句話完全是在提醒大家,眼前這人是何等的無私,為了保護團隊,重要的道具說拿就拿。
現在就連泡水缸裏的人也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溫時的這種付出讓他們看到了活着離開副本的希望。
在場人中最自私的就屬曾踩着別人性命成功登車的寸頭,連他都有幾分觸動,不管是不是刻意為之,對方确實出了大力。他總算明白為什麽裴溫韋身懷秘密衆多,但和他一起下副本的玩家,幾乎沒有洩密過。
溫時收獲一衆好評的時候,影子虞星洲注意到,對方特意把正在通話中的手機靠近自己的方向,确保電話那頭的人也能感知到他的善良。
“……”
大僞似真,大奸似忠。
影子虞星洲無比頭疼地想着,怎麽看這人都更像是影子。
本以為溫時接下來還要得意幾句,然而當影子再度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對方手裏好像握着什麽東西,居然在做祈禱狀,嘴裏還在嘀咕着什麽。
他轉而開始懷疑這人的精神狀态。
……
真正的影子溫時正在太陽下奔跑,姑娘看他滿頭大汗,到處想給他找水。
可惜普陀站雖然停靠三十分鐘,但站臺很冷清,和風漳完全是兩個世界,一個商販都看不見。
“你先在這裏休息,我去奪旗。”
少年搖頭,找了處難得有陰涼的地方靠着,任務提到這輪的主體是游客,他有預感,一旦對方參與了,有害無利。
姑娘好不容易找到片大紙箱板,給他呼呼扇風,
稍微涼快了一些,少年放眼望去,壓根沒瞧
見溫時。
是沒下來嗎?
“不對勁。”少年握着滾燙的鋼管,眼睜睜看着掌心皮膚被燙得泛紅,刺痛感進一步刺激着大腦。
低着頭一動不動數秒,直到腦海中飛速閃過了一個念頭,面色徹底陰沉了下來:“道具。”
姑娘疑惑地“嗯”了下,還在不間斷地給他大力扇風。
“等我命都跑掉了半條,那個僞善者會使用刷新任務的道具。”
姑娘想問題很簡單:“那你也用啊。”
少年搖頭:“真正的旅行還沒開始,用在這裏完全是資源浪費。”
從自身利益角度出發,他的想法沒有錯,這個道具最大的利用價值體現在刷新困難的個人任務。讓他為團隊服務,少年自認沒有這種品質。
也不管姑娘能不能聽懂,少年帶着幾分郁氣,解釋了幾句。姑娘:“那就放棄奪旗。”
“一旦那樣……”少年輕嘆:“對方連道具都不用浪費,便能直接獲得優勝。”
姑娘:“那你用。”
少年心累,不想再重複同樣的對話,這姑奶奶的腦子好像不太好。
他無奈捏着眉心的時候,姑娘輕聲問:“乖孫,你是不是被他支配了?”
肉眼可見的,這一刻,少年的頭發被氣得微微炸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以最快速度調整好情緒。
少年陷入沉思的時候,有和溫時一樣的小習慣,手指像是彈鋼琴一樣在空中輕輕動着。
姑娘不敢打擾,在一旁賣力扇風。
消瘦單薄的身體靠在柱子上,周身陰暗的氣息和柱子小面積的倒影實現重合。
少年突然望向長階梯,先前他追到這裏,導游一路跑了上去,再往上便是候車廳。足足看了好半晌,不知道想到什麽,他直起身子:“蠻幹是最蠢的,還有一條路可以試試。”
列車停靠三十分鐘,足夠展開很長的拉鋸戰,普豐坨的候車室和始發站一樣,裏面的人不像旅客,更像是長期滞留要住在這裏。
候車廳分兩層,玩家一出來是在二層,導游在一層。
怪物一層居多,二層每隔一段距離才有一些,處于可控狀态。
這些怪物的統一特性,是對從站臺出來的人抱有很大敵意,影子歷南殺了幾個近身的後,周圍的怪物乘客朝後散去。
然而他們只是退回原來的位置,神情中并沒有多少畏懼,怪物盯着這些可以上火車的人,依舊蠢蠢欲動,仿佛随時會發動下一次襲擊。
影子小花計算時間:“一分半。”
從進來開始,每隔一分半怪物會來攻擊他們一次。
“旗子在這裏!”這麽熱得天,說話都嫌累,偏偏有人不知疲倦在呼喊着。
候車室沒有開空調,勉強比外面低個兩三度。導游小姐正玩着老鼠戲貓的游戲,她拿着旗子,站在一層鐵椅上,十分歡脫地說:“快來追我!”
影子歷南瞥了眼樓下,更多的目光放在同樣在二層,卻躲在遠處的幾名玩家身上。
從先前追導游開始,玩家似乎就沒怎麽上心,一直落在他們後面,現在更是直接放棄一般。
“你原身怎麽像個地縛靈一樣站在那裏?”影子小花同樣詫異地望着一個方向,心中的疑窦加深。
歷南和玩家一起站在遠離候車廳怪物的出入口,環境上更安全,但也意味着他們和導游拉開了很長一截距離,奪旗時根本不具備優勢。
高溫讓寸頭的影子有些急躁,“管他們做什麽?先考慮奪旗才是。”
影子小花:“奪旗不難,不過我們要近身導游,再突破怪物重圍,體力消耗會非常大。二樓的怪物攻擊頻率不高,但我擔心是游戲放得煙霧彈。”
一二樓之間靠着直梯連接,那一段距離最為麻煩和危險,一旦他們下去,有可能面對一樓怪物不間斷地殺戮。
另有一個影子開口:“我更擔心奪旗的瞬間,會出現什麽纰漏。”
影子歷南也是擔心這點,原身保持在安全距離外做監視,明顯有後手。
寸頭的影子想了想問:“會不會他
們是在故意擺迷魂陣?想讓我們放棄到手的桃子?”
“裴溫韋的影子呢?”影子歷南忽然問。
話音剛落,少年姍姍來遲,他是坐貨梯上來的,避開了樓梯口的玩家。
姑娘像是個小尾巴,他走哪跟哪,一路用充滿殺意的眼神掃過候車廳的怪物,無緣無故直接擰斷了一只近處擋道的乘客脖頸。
她殺起人來動作像是貓一樣輕巧迅速,力氣卻超乎想象的大,怪物的喉骨一同被捏碎。
少年看了她一眼,在對方斥責前,姑娘小聲認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改。”
“我最後說一遍,這個任務強調過‘游客’這個主體,不要輕舉妄動。”
這姑奶奶有對付怪物的實力,游戲卻不加以限制,肯定有在這裏給自己挖坑。
影子歷南徑直走到少年身邊,好像是篤定他另有保留,“我不想浪費力氣,你最好說實話。”
前一秒還說改脾氣的姑娘一紙板扇了過去,要不是影子躲得快,臉絕對要被打腫。
“沒有人可以對我的乖孫出言不遜!”
遠處觀察的歷南見狀搖了搖頭:“一定很疼。”
紙殼的邊緣劃到了影子的脖子,直接拉開了一條裂口。與之相比,他們車上的老太太是多麽溫柔。
影子歷南面無表情抹去脖子上的血。
他并不畏懼姑娘,游戲會平衡一切不均衡的因素,這姑娘越是強大嚣張,越容易加速身邊少年的消亡,後者應該也在顧忌這一點,沒有太過借用他人力量。
影子歷南主要精力放在思考另一件事上。
會不會玩家的重點不是在導游,而是他們這些影子身上?
導游跑進了候車廳,玩家想要探察他們的舉動,就得跟着進來,如此一來肯定會被發現。即便是這樣,這些人依舊在明晃晃地觀察,好像就等着他們奪旗,然後做些什麽。
一定是有什麽非這麽做不可能的理由。
他看着少年,目中閃過冷銳的光芒,對視間的幾秒,陡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你有……”
“食物鏈。”少年平靜地打斷他的話,“這個副本類似動物王國,導游體型嬌小,她先前奔跑的時候,皮膚在陽光下有着銀白色的反光,估計定也是某種動物的化身。找到在她之上的獸人種類,借高一級食物鏈的力量幫我們追捕導游就好。”
找到能壓制導游的獸人,他們可以威脅或者利誘談條件,不過最有可能的是獸人身上本身有任務可以觸發。
完成任務,得到獸人的幫助,更符合游戲留的一條生路。
他的提議無聲中得到了其他影子的贊同。
樓下的怪物數量衆多,導游也不會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們奪旗,一追一趕怕是要耗掉半條命。利用天敵,實施圍追堵截,确實是最省力的方式。
過了冷卻時間,又有怪物不知死活地沖上來。
近處的影子大汗淋漓抹殺怪物乘客,少年無動于衷朝前走了幾步,俯身朝樓下看去,末了雙目一眯說:“有些像……銀蟻。”
“分三組。”他收回視線,“一組盯着玩家;一組尋找蜥蜴乘客,銀蟻的天敵不多,蜥蜴勉強算是一個;最後一組負責找易燃易爆物。”聽到後一句話時,影子歷南瞳孔一縮:“火攻?”
“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少年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再抗熱,也是有耐熱極限的,我們不下去,就讓她主動走上來。”
天生淺淡的瞳仁中夾雜着有些夢幻的色彩,仿佛已經看到了樓下變成一片火海的樣子。
殺人、放火。
那是十幾歲時,溫時壓抑着的,本想要報複回去的方式。
方方面面俱到,少年卻向周圍人傳遞着極端的壓抑,不少影子收起了輕視之心,他們能感覺到這幅十分年輕軀殼下,隐藏着恐怖的殺戮欲。
辦法是少年想的,他相當自然地分配了隊伍,将尾随小花上廁所的瘦小男子,和另一名對自己出言不遜過的影子同虞星洲分到盯梢玩家的一組,其他全部按照合理的方式分配,影子散開抓緊時間完成任務的時候,少年偏頭看向歷南所在的方向。
歷南知道他的主張,少年無疑是在暗示可以趁此機會讓虞星洲回去。
虞星洲完成獵殺影子的任務後,靠個人肯定無法全身而退,這個時候就需要人接應。
現在打電話通知其他玩家,不一定來得及,歷南等人選擇接應,就無法留下繼續觀測,相應的,溫時便無法獲取使用刷新道具的時間節點。
運動裝因為汗水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大滴的汗珠順着額前碎發流淌,少年的唇瓣一張一合,用口型道:“告訴他,沒人能支配我。”
安全距離外,歷南報之以一笑,看不出真實情緒。随後對着始終保持通話狀态的手機開口:“你的影子深有你的處世之風,找到了破局的法子。”
面對游戲,影子有的只是玩家下本的記憶,理論和實踐到底不同,是以剛開始他們的思維落後玩家半拍,但随着參與環節變多,影子會越來越得心應手。
歷南問,“要争嗎?”
要争的話只有現在使用刷新道具,相當于玩家吃了個啞巴虧。
沒有得到耗損影子實力的效果,還得搭進去一個珍貴道具。
“随他們折騰去吧。”溫時聞言嗤笑一聲,“支線失敗的懲罰是升溫,不過游戲恐怕很快就要忙着控溫。”
歷南皺眉,頭一回完全無法從一句話中發覺端倪:“什麽意思?”
回應他的是一聲嘆息。
k6666的車廂內,大概從二十分鐘前,火車進站時,溫時就感覺到貼着皮膚的吊墜在發熱。
簡清嵘曾說這枚用心頭血做得吊墜,集中了最厲害的污染源,眼睛能夠感知到,而他會試着通過吊墜找到自己。
先前溫時并不覺得簡清嵘能成功找過來,上次是搭了下午茶的順風車,對方通過阿喪才進入封棺村。正常情況下,再厲害的npc也無法在非召喚的情況下,跨服亂竄。
但吊墜異常的溫度,不斷提醒他簡清嵘很有可能真的找上門了。
溫時抱着一絲僥幸詢問車上見多識廣的小花:“我在副本中拉了很多npc的仇恨,萬一哪天在一個副本中遇到其他副本的bss……”
小花捧腹大笑,一時都忘了炎熱帶來的身體不适:“想什麽呢?那老玩家豈不是有更多敵人,還怎麽活?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除非……”
卧槽
!
令人不安的轉折詞來了。
小花聳聳肩:“除非達到了傳說中的真靈級別,倒是有可能。”
溫時很确定簡清嵘不到那個級別,他連伯爵都打不過。
“真靈……”
喃喃重複了一遍,指甲在毫無意識地狀态下幾乎刺穿掌心,溫時意識到犯了個致命錯誤。
面對一些詭異,他太理所當然了。副本中什麽怪物和怪異情況都有,所以他沒将簡清嵘眼睛的異常太過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那只眼睛蘊藏着遠遠超過其本人的力量。
游戲一開始想借自己的手删除檔案,抹殺簡清嵘,會不會還有其他原因?
吊墜散發的溫度越來越燙,溫時卻緊緊攥着它,虔誠祈禱,希望能将心聲隔着吊墜傳遞過去——
簡清嵘,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哪怕撇去眼睛本身的異常,對方的性格中,也根本看不到什麽光明面。
萬一再來個他的影子,氣溫還不知道要上升多少。
“奶奶來了上升了十幾度,但這是游戲作出修bug後的結果,初始溫度肯定要比這個高很多。”
溫時直覺簡清嵘過來,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聽到了呼喚,吊墜所散發的溫度逐漸降低,溫時逐漸松了口氣:“還好。”
一口氣還沒徹底呼出去,周圍的溫度驟然間大幅攀升。
別的車廂的旅客發出驚呼:“太陽!”
車上的玩家下意識看向窗外,天空除了一輪烈日,旁邊還有幾個模糊的虛影。
“一、二、三……”數到九的時候,有人腳下不穩,差點暈了過去。
三個太陽都足夠毀滅世界了,另外八個太陽目前還沒有顯形,用不恰當的比喻來說,就像天空難産了一樣,太陽很努力地想出生,但出不來。
“提示,檢測到該副本內出現嚴重紊亂的數據,正在進行調整。”
太陽模糊的輪廓消失了幾個,不多時,卻又如雨後春筍,噌的一下重新冒出虛影。
“提示,正在修複……”
“提示,正在修複……”
人眼已經無法直視天空,會被灼傷。沒有驚雷,萬裏無雲的天空中卻爆發出了轟鳴,虛空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在他周圍,沒有任何生命體敢接近。
這位恐怖的存在清楚感知到有東西在通過他的雙目,複制自己的力量,而且是黑暗面的力量。
他的眼睛一直是閉着的,察覺冥冥中無所不在的游戲意志似乎很暴躁,一方面在愚蠢地嘗試複制他的力量,一方面又在拼命打補丁。
實際游戲已經不僅僅是暴躁所能形容的,進來的是眼睛,光與影的設定下,它只能去複制眼睛本體的力量。
無視游戲,恐怖存在進一步用意識去感知眼睛的存在。
此刻,某個進站口外。
無形的屏障正在阻隔稻草人的進入。
茶話會後,簡清嵘一直泡在實驗室,給稻草軀殼做了一次升級,以便更适合污染源生存。他本來計劃換一具更厲害的軀殼,但目前還沒有成功,新研制的軀殼最多能承載眼睛寄居半天時間。
不過簡清嵘還是把實驗失敗品帶來了,以備不時之需。
失敗品是一只機械貓,尾巴很長,通體玲珑,如今正被稻草人牽在手上。
“怎麽進不去?”
小稻草人試圖用污染源融化屏障,發起二次沖刺。
啪地一下,剛擠進去半個頭,又被彈了出來,小稻草人連同機械貓一屁股墩子坐在了地上。
再試試。
小稻草人執迷不悟地發起第三次沖刺。
溫時,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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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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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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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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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