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樂正的話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偏偏,我就是往心裏去了。
是夜,我徘徊在淩昊天的書房門前,卻遲遲不敢推開門,不是不敢,只是覺得不該。
“進來吧。”
我聽到書房門後傳來淩昊天沉穩的聲音,心裏一緊,推開了門。
“有事便直說吧,在門外站着不累嗎?”他合上電腦,擡臉看住我。
我站在門邊,怯怯地走近他。
“找我有事?”淩昊天示意我坐下。
“其實……也沒什麽事……”我的聲音很小,不知怎麽的,居然覺得心跳得很快。
“沒事,怎麽站在外面那麽久?”
我低頭,心裏琢磨着,這話到了嘴邊,也不知該不該說,左右掂量着,淩昊天為我找尋逼死妹妹的原因,而我,是不是也該回報些什麽?
一咬牙,還是擡起頭,“樂正在刁難你……有這麽一回事嗎?”
淩昊天的臉滞了幾秒,“米諾跟你說的?”
我點點頭,“是不是很困難?”
淩昊天沉默不語,他這樣的表情正告訴我,的确有些棘手吧?
“有沒辦法?”我似乎有些急噪。
淩昊天還是沉默。
我咬咬唇,只聽見淩昊天嘟囔了一句,“從前的樂正不是這樣的。”他說着,眼睛緊緊落在我的臉上。
“因為我嗎?”我怯生生地問。
淩昊天沒答我,站了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我身旁。
我僵着身子,淩昊天的氣息逐漸靠近我,我的心跳得亂,沒敢動。
他俯身,嘴唇貼近我的耳邊,輕語:“後晚有個宴會,一起去。”
他的聲音很輕,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我傻傻地點點頭,表示答應。
我不知道淩昊天有什麽打算,可心裏面還是相信他,每每他看着我的時候,那眼神溫柔而情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給所有人看的,可我依然覺得,妹妹曾經幸福過。
晚宴的前一天,淩昊天讓人送來了一套衣服,素寡的白色,飄渺的紗質,穿在身上是寬松而随意的,而鞋子,是一雙白色的平底軟皮鞋,很合腳,也很舒服,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這衣服腹部是寬松的設計,還有這腳上的平底鞋,忽然像是明白了淩昊天的幾分用意。
隔日晚上,我穿上這身衣服,挽着淩昊天的手臂,随着他的步子走進晚宴的大廳,衆人回眸,議論紛紛。
我站在淩昊天身側,輕輕微笑着,此時此刻,淩昊天也一樣。
這晚宴是映正財團舉辦的,似是為了慶賀某項目的成功,而主人,當然就是樂正。
當然,我關心的不是樂正,而是淩昊天要我陪同有什麽目的?放眼看去,全部都是些名流,我被淩昊天摟着,步子走得很慢,淩昊天似乎是刻意照顧我,對我更是百般呵護。
而已有些時日沒見的樂正,遠遠看去,他在人群裏舉杯,笑得悠然。
一瞬間,我的眼睛有點花,身子便不由地靠 近了淩昊天一些。
也在此時,樂正在人群裏發現了我,舉着酒杯向我們走來。
他一身銀白色的西裝,帥氣潇灑,迎着我們走來,一雙黑眸盯得我很緊,我有點緊張,卻覺腰間多了一雙溫暖的手,我轉而仰臉,淩昊天忽而低頭在我唇上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般。
“好久不見。”樂正舉着酒杯走到我面前,然後朝着旁邊的服務生招了招手,服務生托着酒盤走過來,他随手拿起了一杯,并遞向我。
我怔怔地站着,樂正的眼底,黑得似無底洞。
“怎麽?不賞臉?沒記錯的話,你可是繁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哦,現在就是一杯酒而已。”見我不動,樂正揚了揚嘴角。
“靖懷孕了,這酒我替她喝。”淩昊天說着,接過樂正遞在半空的酒杯。
在淩昊天仰頭喝酒的時候,我清楚地看見樂正眼中恨不得立刻将我撕成碎片的憤怒,僅僅是一陣,他又換了張嘴臉,笑着對淩昊天說:“那恭喜了。”
然後他也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不過,你确定着那孩子是你的?”他挑挑眉,瞥了淩昊天一眼,接着轉身肆意離開。
才不過短短十分鐘,在看到樂正轉身走進人群的時候,我長呼一口氣,淩昊天将我摟緊了些,不知怎麽的,看着樂正的背影,心裏竟然有些酸。
“我去一下洗手間。”我對淩昊天說,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
“恩,我在這裏等你。”淩昊天說着,又在我額前輕吻一下,才讓我離開。
走進洗手間,裏面有好幾個女人在補妝,我找了個角落洗洗手,沒一會,女人門都離開,洗手間裏一下子安靜了,我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自己。
一樣的臉孔,一樣的身材,我和妹妹是不是太像了?
我伸手輕觸着鏡面……妹妹……我好想你,你到底是為什麽要尋死?告訴我,是誰将你逼到絕路?
忽然,我聽到洗手間的門卡拉一聲,我心一緊,從鏡子裏面,我看到一個人影,從我身後徐徐走近。
“孩子……是誰的?”樂正說着,猛地從我身後抱住了我。
我僵着身子,看着鏡子裏面的他,一張俊臉難過得快要哭了出來。
“你……”我剛想說什麽,卻被他搶先道:“我想你……好想你……”
我啞住,愣愣地看着鏡子,看着樂正因難過而緊皺的雙眉。
“那家夥……他有什麽好?他都快撐不住了,他還抱着你不放……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我咬住唇,樂正口中的“他”應該就是指淩昊天吧?他果然在為難淩昊天?
“不要離開我……你回來,我什麽都答應你……好不好……”
他幾乎是在乞求我,我僵僵地看着鏡面,看着樂正那張臉,木木地說:“你……是誰?”
樂正忽然一怔,懵懂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也在這時,我在鏡子裏又看到一個人影,樂正想要松開我,卻聽見一聲:“不許動。”
透過鏡子,我看到一把手槍正指在樂正的後腦,而那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緊跟着,有好幾個人一同走了進來将我們圍住。
“哼,水性揚花的女人。”
我聽到一抹譏笑,我知道這人是誰,可是,我也沒機會叫救命,就已經被那幾個人圍上前,僅僅是幾秒,我就被一條手帕迷暈。
妹妹……是你嗎?
妹妹,你想說什麽?
妹妹,為什麽你要在鏡子裏面?
妹妹,為什麽你要選擇死亡?
我努力地想要抓住妹妹的手,卻隔着一面冰冷的鏡子,我站在鏡子前,看着妹妹慢慢消失,然後是一片漆黑,什麽也沒有……
我皺皺眉,努力地睜開眼,無力地眨了眨,四周一片漆黑,我企圖想動動身子,卻發現整個人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我掙紮了幾下,繩子綁得很牢固,于是我放棄了。
等待,漫長的等待,不知過了多久,一束刺眼的白光迎面照來,我皺皺眉頭,別過臉。
緩慢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我擡起臉,努力地睜開眼,看見一個身影逆光走來。
我扯扯嘴角,“你想怎麽樣?”
“樂正說,他只要你。”他一路走,一路說着。
我沒接話,等待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我身邊。
“你有什麽好?”
我仰臉,看到米諾一張充滿恨意的臉,我還沒來得及看過仔細,他一把揪住我的頭發,我吃疼,卻默不作聲。
“樂正說,只要你,什麽都可以不要。”他的臉貼得我很緊,一雙手抓着我的頭發,似是要把頭皮都扯爛。
我垂下眸子,頭皮很疼,于是我咬緊了牙。
“一個男人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你有什麽好?值得他們這麽為你?”他說着,生扯着我的發。
我疼得忍不住輕哼了一聲,依然沒說話。
“怎麽?很疼啊?”米諾的聲音變得陰柔。
我還是抿緊唇,他見我漠視他,一把抓住我的下巴,抓住我頭發的手一松,我才松了一口氣,臉上卻迎上火辣辣的一巴掌,這一掌,打得我暈眩,眼前黑了一陣才緩過來。
“臭□,讓你去幫淩先生你不答應,私底下卻跑去跟男人偷情,你怎麽對得起淩先生?”米諾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我縮了縮,臉很疼,卻依舊不作聲。
“你說要是刮花了你這張小臉,他們還會要你麽?”他冰涼的指尖在我的臉上輕輕動着。
我擡起眼皮,看着眼前的米諾,淡淡地說:“就算殺了我,淩昊天也不會愛你的。”
米諾死死地瞪住我,半晌,我的臉上又迎來一記耳光,“臭□,你早該死了。”
他這一巴掌比先前的還重,嘴裏一陣腥澀,我嘗到了血的味道,擡起臉:“我死了,你同樣也得不到淩昊天。”我說着,輕蔑地笑了起來。
其實我早就發覺米諾對淩昊天的感情異常,剛才那一句只不過是試探他的,他的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我瞪着他,或者,妹妹的死和米諾也有些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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