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少年心扉啓
兩支扮演送親與迎親隊伍的馬隊在城外相互追逐,足有千騎,直奔大都,拉開燕王婚禮的序幕。上千駿馬呼嘯奔過城門,鐵蹄聲震得城門轟轟作響,仿佛快要坍塌。街道兩側,大都居民伸頸圍觀,這不僅是賽馬,兩隊騎手還得相互争搶對方的帽子,你争我奪,激烈精彩,終點便是皇宮,哪一方先到,哪一方還戴着帽子的人多,就是勝利者。輸贏到是其次,首要的還是為圖喜慶。
宮內早有人翹首以盼,皇子公主們張望宮門,打賭哪一方先到,還有陪伴他們的宮人,數百人圍聚一處,馬隊未到,已經議論得熱鬧。隆隆馬蹄聲傳來,騎軍進入皇宮,皇子公主都站起來歡呼,感嘆羨慕,好壯觀的隊伍,以後自己大婚時可否有這般排場?
聽到他們感嘆,那木罕譏笑弟妹,“做夢呢?也不看看自己身份。這樣的排場只有他才有,我們都不會有。”他說得酸溜溜,弟妹們聽了都不高興,或是怨那木罕譏笑自己出身低,或是也嫉妒起真金太受寵愛了。
那木罕故意這麽說的,就是要掃他們的興。他心裏不痛快,真金出聲,父汗發了極大的火,以為這下真金地位一落千丈,怎知他回宮後,不僅沒受責罰,父汗對他的寵愛反而更重。真金越受寵,自己便越受冷落,如此下去,自己可就危險了。前天,幾個庶出的弟弟在背後議論自己,笑他這個嫡子的待遇快與庶子差不多了,三皇子不受寵,至少封了王,而他什麽都沒有,還成天那麽傲慢。那木罕偶然聽見,立刻将這幾個弟弟訓斥一頓,後來父汗知道此事,又把他訓一頓,責他不友愛兄弟。
內侍來告知,婚禮儀式已開始,請諸位殿下入席。皇子公主們又高興起來。
大殿前,兩堆大火熊熊燃燒,真金攜手他的王妃,從兩堆火焰之間穿過,讓火使他們的愛情純潔,也考驗他們的勇氣和忠貞。上萬人觀看儀式,文武百官、各國使臣,宴席無數桌,殿裏擺不下了,殿外的空地也全擺滿了。高高在上,坐在寶座上的是合汗忽必烈,旁邊是他的皇後察必,兩側都是貴人。右側是諸妃和合汗的數十名子女,左側是各路宗王和他們的王妃,往下是大臣、使節。樂隊排列在賓客身後,數不清有多少人,吹拉彈,熱鬧非凡。其間,上菜的侍者、扭動身姿的舞姬,來往穿梭,賓客們也很随意,不呆坐着,相互走動敬酒。
許衡敬酒自然從百官之首右丞相開始。“丞相不會嫌棄老夫這杯吧?”許衡舉杯笑道。
安童應付回禮,與許衡同飲,但嘴唇只沾了點水酒,意思一下。許衡未見生氣,反在他身旁坐下,似要與他聊聊。安童不喜歡這些人,冷淡道:“大學士好手段,不僅找回燕王,平息合汗怒氣,還求得合汗答應燕王宮外開府。下一步又是什麽呢?”
集賢大學士呵呵笑道:“哪有什麽手段?都是陛下聖明,水到渠成。說起手段,老夫怎比得上丞相年輕有為?燕王宮外遇匪,險些喪命,這事要是陛下知道,不定擔憂成什麽樣子。多虧丞相機智,将此事瞞下,大事化小,陛下才免去擔心。丞相不是更會使手段嗎?”
他說的什麽話?安童根本不知他說的什麽,只覺得這幫人一定将什麽爛事推到自己身上,他厭惡之心更起,不予答複。
許衡又道:“聽聞丞相近來與阿合馬平章走得極近,想必這些手段從阿合馬平章那裏學來的吧?”
怎又扯上阿合馬?安童答道:“大學士說笑話了,我怎麽可能與阿合馬親近?衆人皆知,我與阿合馬不和,在朝堂之上與他争辯無數,阿合馬心裏恨我。”
許衡又笑道:“很多關系看起來是這樣,其實是那樣。我們都知道,阿合馬平章常去見四殿下,丞相會不知道?丞相就不要掩飾了。”
“胡言亂語!你堂堂大學士怎盡說荒唐話?”安童怒道,“我安童怎會與阿合馬為伍?阿合馬是國之蛀蟲,大元遲早會敗在此人手中,我想除他都來不及!”
“丞相息怒!”許衡始終保持笑容,“衆所周知,丞相輔佐四殿下,如今四殿下與阿合馬平章親近,外人起猜疑難免。”
他這話也讓安童疑了心,或許真有此事,但也不敢盡信,阿合馬和這幫漢臣都是國家的禍害,都是自己要除掉的對象。許衡如此說,也許是想離間他與四皇子的關系,他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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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童輕蔑道:“那是我與四殿下的事,大學士就不要操心了。阿合馬盜府庫,欺良民,貪得再多其實只能算小盜。而有些人,意在大寶,操控朝局,這才是國之大盜!我得去與宗王敬酒,失陪!”他起身離去。
許衡仍舊是呵呵發笑,輕撫胡須。
身邊有人問:“刺殺燕王的人真是他派去的嗎?他恨我們如此,嫌疑極重。而且官衙的官吏也說,是安童的下屬或收買或警告,要他們速結燕尾村盜匪案。”
大學士感嘆道:“看起來是這樣,其實是那樣。安童的下屬出面,未必是安童指使。我今日試探,觀他言行,他應不知情。也許是四殿下擅做主張,也許是阿合馬借刀殺人,安童的為人我們清楚,做不出這種事。畢竟還是太年輕,只怕要吃阿合馬的虧,阿合馬想做四殿下的輔臣,必将他趕走。”許衡一副靜觀其變的淡然笑容。左右皆稱是。
那些話安童并非沒有放在心上,西北有異動,他忙于政務,這些日子疏忽對那木罕的觀察了。阿合馬那奸臣絕對不可靠近,假如那木罕真與其親近,那可不妙,他得找那木罕問清楚。左右張望,卻不見那木罕。右丞相殿內找了遍,未見他人,問侍者,皇子去了哪兒,侍者也說人來人往看丢了。安童心有怨氣,只好暫作罷,找到人再說。
喧鬧的婚宴遠處,一棵高樹上站着位少女。珊丹望着大殿,那裏很亮,裏邊來往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腰上挂着刀,手按刀柄,随時可以拔出。她的雙眼如鷹,在搜尋獵物。
有許多人,很混亂,但沒有機會。看似混亂,戒備依然森嚴,下不了手。她有些惱了。
“你在樹上幹什麽?”有人問。
聚精會神的珊丹被吓了一跳,驚慌望去,提問的人站在樹下,竟是那木罕。
“要是被怯薜看見,會把你當作刺客。想去看婚禮,我帶你去,在上面哪看得清?”那木罕仰着頭喊。
珊丹不理他。
“喂!說句話啊?你不說話,我上來了!”他真上去了。那木罕爬上樹,攀上珊丹踩踏的樹枝。他一擡頭便看見珊丹腰間的刀,奇怪問:“你哪來的刀?”
珊丹立刻把刀移去背後,“撿的。”
“還能撿?撿柄送我啊!”那木罕歪着頭想再看一眼,上邊的紋飾眼熟,“是怯薜的?你怎麽會有怯薜的刀?”
“別人送的。”她改口。
“誰送的?誰那麽大膽?把他名字告訴我!”那木罕發火。
“與你無關。”
“怎沒有關系?你是我的女人!有男人送你東西,我有權知道!”
又說讓人生氣的話,珊丹蔑了一眼,不理他了,只看着婚禮現場。
“你在看什麽?”那木罕坐在樹枝上,也望過去,除了滿是人的宴會,什麽都沒看到。于是他猜想起來,“想結婚了?”
珊丹還是不理。那木罕只當逗她好玩,亂說道:“你想結婚也只能嫁給我!我可當衆宣布過要納你為妾,此言一出,沒人敢娶你,而且你自己也承認是我的女人。我幫你救出了朋友,你的承諾呢?我等着兌現。”
他的話惹來珊丹怒瞪,那木罕只覺好笑。
突然,誰都沒想到,珊丹居然跺了一腳!
他們可是在樹上,一跺腳,樹枝顫起來。珊丹有準備,扶住樹杆,那木罕沒準備,冷不防一時失衡,往前撲去。他定會摔下去了,那木罕伸手扯住珊丹的袍邊,珊丹暗驚一聲,兩人一起掉了下去。
兩人摔在草地上。那木罕後背觸地,已是痛了,珊丹又撲他身上,痛上加痛。“你想弄死我啊?”他想推開身上的女人,手碰着她,卻舍不得離開了,就那樣放在她身上。
不用他推,珊丹自己便會起來,感覺到那木罕似抱着自己,既窘又怒,“放開!沒一個好東西!”她掙脫開。
“是我接住了你啊!沒我給你墊着,就你那姿勢掉下來,還不狗吃屎?”那木罕也站起來,拍打袍上的土,抱怨說,“還‘沒一個好東西’?什麽沒一個好東西?”
“你們全家沒一個好東西!”珊丹怒答。
“喂!我全家得罪你了?”
“你全家就是得罪我了!”
莫名其妙全家遭罵,那木罕可真怒了,但又一想,又似想通,他問道:“你生我二哥的氣?他娶了別的女人,抛棄了你那姐妹,所以你生氣了?”
是的,她生氣了。真金對秦貞好時,山盟海誓,棄位私奔;一轉眼,又回來娶王妃,定是受不了宮外的貧苦生活才回來的。秦貞不知道在哪裏哭呢?她氣真金負心,所以更恨忽必烈和他整個家族,今夜打算行刺,只是找不到機會。
那木罕當她默認,又說道:“真金那人看起來老實,其實虛僞着呢!他這麽一走,更顯出他很重要,父汗更離不開他。還是我好,有時脾氣是大了點,可我實在,能一心一意對人。若跟了我,決不負你。”
“哼!”珊丹才不稀罕,“說大話!別人說,我或許會信;你家的人說,我不信。眼下就有個燕王負心的例子。”珊丹藏好刀,要走了。她回頭補充說:“黃金家族的男人,為了權力什麽都可以抛棄,看看你們家族的歷史吧,全是背叛和謀殺。我若跟你,将來你為汗位必會把我抛棄。”
“我……”
珊丹不聽,走了。
那木罕呆站着,珊丹的背影讓他看得滿心失落,她的話更使他跌至谷底,深深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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