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為義身犯險

仆人正為搬運行李忙碌,察必皇後的陵墓已經竣工,忽必烈與真金将去祭祀。

“我一去,大概數月才會回來,你們好好照顧自己。由其是夫人,當心身子,不要操勞,凡事多由貞兒處理吧!”真金向兩位夫人告別。

闊闊真撫住微凸的腹部,答道:“殿下放心去吧,我與妹妹會多商量。”

“娘娘自有我和一幹下人服侍好,殿下安心。”秦貞也應。

真金拉住她倆的手,三人的手交纏一起。“殿下,已經準備好了。”完澤前來回話。真金向她再做告別,跨馬出發。

秦貞和闊闊真送他至宮師府外,不舍相送,直到皇太子遠去于街道盡頭。

闊闊真把目光移至秦貞身上,那晚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那女人真是秦貞,她居然沒嫁給海都!像她這種抗旨逃婚之人,按理應當遠走天涯隐姓埋名,她不僅不逃,還回來了,如今更是大搖大擺進出宮師府,再等些時日恐怕還會搬回太*,真是趕不走!闊闊真怨氣藏于心裏,手又撫上腹部,現在不是跟她鬥氣的時候,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生下子嗣更重要,以後有的是機會趕她出去。

“既然殿下都已開口,就辛苦妹妹了。”闊闊真對秦貞道,“妹妹還未告知合汗,你已經回來了吧?那就不方便進宮了。合汗以為妹妹還在海都那裏。東宮的事還得由我來操勞,宮師府的內事就交給妹妹吧,不過大事決斷,還是得先知我一聲。”

她哪舍得放開權力?秦貞淺笑道:“一切照娘娘的意思。娘娘乃東宮內主,妾聽娘娘安排。”

闊闊真輕點頭,“我知你是本分的人,不管你住宮師府,還是住城外,少抛頭露面,省得惹來閑言碎語。”

“妾明白娘娘的意思。”

“我得回宮了,你好自為之。”

“恭送娘娘!”

闊闊真由侍女扶着登車,待坐穩,她向待女勸咐:“告訴陶氏,好好看着。”侍女領命去了。

秦貞到也聽闊闊真的話,太子妃一走,她便回屋呆着。面對銅鏡,她顯得忐忑不安,身邊侍女問她何事,她只說無事。

究竟有何事,只有秦貞自己清楚。她時不進觀望窗外,此刻天色尚早。

“甘麻剌呢?”她突然問。

侍女以為她想見世子了,“奴婢這就去請世子。”

“不用了!”秦貞阻止她。

侍女感到奇怪,以前秦貞不見甘麻剌在身邊便心慌,今日竟不想見了。

秦貞囑咐道:“你們看好甘麻剌,別讓他亂跑。等會兒我會到城外私宅去,今夜不會回來,你們要保護好世子,不可出半點差池。”

“是。”侍女答應。覺得這話透着古怪,保護世子是她們的職責,何需強調?

秦貞依然忐忑,不再多說話。又坐了會兒,她即刻說要離開,而且說走就走。她步伐如風,走得急,随身侍女落後邊,跟不上她。

“二娘!”一個小身影追出來,“二娘去哪裏?帶我去玩!”

秦貞身子一顫,幾乎僵住。她頓了會兒才轉身,蹲下将甘麻剌抱住,“甘麻剌要聽話,二娘出去辦事,不是去玩。你在這兒等二娘回來,二娘回來了,便帶你去看雜劇。”

“二娘什麽時候回來?”

什麽時候?秦貞不知道什麽時候。“明天吧!二娘明天回來!”她想着說。

“我等二娘!”甘麻剌望着她不舍。

秦貞不敢多留,越看越難舍,有挂念恐會誤事,向兒子揮手告別後,轉身快走。

不可以回頭!她已經決定要做的事,不可以回頭。聽見甘麻剌在身後喚,她眼中起花,幾近淚下。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有相見之時。

侍女陪秦貞回到城外小院,秦貞令她們回去。侍女們面面相觑,不明她何意,但只能從命迅速了辭。

另一方面,陶子瑛得到闊闊真的命令,立刻監視起秦貞。秦貞出宮師府,她也偷偷跟着,躲在小院附近。但見秦貞把侍女都遣回去了,更覺得有古怪。如果能探出秘密,她在闊闊真面前又立一功。

她的判斷完全正确,秦貞在院裏沒久呆,侍女走後不久,她一個人出了門。陶子瑛立刻又跟上,見着秦貞往山裏去了,心中疑惑更重。可山路崎岖,沒跟多遠便失了蹤影,陶子瑛懊惱丢了機會,找不着秦貞,只得回去複合。

“秦氏去山裏做什麽?”闊闊真也覺得奇怪,“這女人總有些神秘。”

“奴婢明日會再去追查,定要将秦氏陰謀查個明白。”陶子瑛回道。

“我多給你幾個人,一起去查!總覺得這事不一般。”闊闊真心裏難安。秦貞不是普通女子,如果放任不管,将來位不在她之下,合汗和皇太子具不在大都,這是她除掉秦貞的好時機。可是秦貞越來越難掌控,已經猜不到她的心思了,而且她的心似不在這點名分上,這讓闊闊真深感危機。

山中有座新建的營寨,寨子不大,人不多,每日練兵不止。虧得陶子瑛跟丢了,假如她一直跟着,定會被哨兵發現,有被滅口之危。秦貞到此,人人向她行禮,王著與高和尚迎上來。

“就在今晚。”秦貞說道。

二俠士抱拳。

秦貞說完入屋。

該準備的都已準備好。秦貞坐于鏡前,拔出頭上釵飾,烏黑發絲散落後背。她以木梳重新梳頭,如蒙古男子般辮發于肩,再脫去裙衫,換上袍服,稍作改變已經宛如蒙古貴族少年。

再出門時,王著等寨中兄弟也已換了裝束,個個如蒙古宮衛,全都立于門外聽命。

“諸位!我們今夜所做之事,有去無回!現在退出還來得及!”秦貞向他們喊道。

近百人無一退出。他們聚到此就是為此事。

“縣主,我們去就行了,你還有皇太子和世子,實不該冒此危險。”王著相勸。

“此事由我發起,我不去怎行?況且你們不熟悉環境,我帶路最好。現在起,不可叫我縣主,稱我為‘皇太子’。該出發了!”秦貞領頭,跨上馬背。

寨中一行八十來人,齊聲領命,皆上馬随行。

出山寨,直向大都,天已黑,城外居民看不清是什麽人,看服飾,只覺都是蒙古人,人馬衆多,來頭不小,都紛紛避讓,也不敢打聽。

到了城下,城上守衛見火把明亮,立刻問是什麽人。

王著喊道:“我乃右詹事完澤。皇太子回城,爾等還不開門?”

皇太子才離大都,怎又回來了?守城士兵難解。王著又遞上太子文書,文書上皇太子大寶紅印具在,守城兵卒才真信了是皇太子,急開城門。

那紅印是秦貞在宮師府時,取大寶偷蓋上的,所以絕對不假,不會識破。八十來人順利入城,秦貞壓低帽沿,擔心被認出是女子。過了城門她便不怕了,成敗在此一舉。她望向皇宮方向,率領衆人直去。

中書省的府衙設在皇宮外,靠着宮牆。見有大隊人馬過來,值夜的怯薜上前查問。

王著道:“皇太子回宮,速令中書省出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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