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他煩了,不要我了
忍無可忍:“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怎麽沒理了?我理由很充分。”他振振有詞地說,“一米五的床,睡咱倆能擠死你還是怎麽着?怎麽就非得有個人打地鋪?你多嫌我啊?”
我說:“不是你一直不願意跟我睡嗎?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欲言又止,一下子沒聲兒了,看表情有些微妙與複雜,不好說。
大概過了十幾秒,他扭頭看着別處,咬着牙小聲地罵我:“小白眼兒狼。”
嗯嗯嗯對對對,我是白眼狼,遲早嗷嗚一口咬死他。
僵持一陣,楊複轉回頭來看着我,說:“就睡床,咱倆都睡床。上去。”
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不。”
用很爛大街的形容就是:他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了。
“你睡不睡?”他沉聲問。
“不。”我說。
“非逼我把你綁上面是吧?”他問。
我與他對視數秒,猛地起步,試圖從他身邊如旋風般竄出去,直到竄出整套屋子,我要竄到大街上去。今晚我去睡大街都絕對不要和楊複睡一起,這是原則問題。
但楊複逮我比他在村裏時逮雞還順手,一下子就拽住了我的後脖領子,把我拖着往床上推搡。
這種緊要關頭,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說出來了:“楊複你松手,松開我……我不跟你睡……我是gay!男同性戀!你趕緊松開我!”
他的手停了那麽一兩秒,然後把我翻過去摁在床上,一巴掌打下來,咬牙切齒地說:“男同性戀……我讓你男同性戀!”又狠狠打了一下,“還同不同性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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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跟他這種文盲真的很難說通……
我努力嘗試:“性向是天生的,改不了……唔!”
他又打我,打了問:“改不改得了?”
“……改不了。”我絕望地說。
啪的一下,在這夜裏顯得聲響特別大。
“改不改得了?”他再次問。
我琢磨他這意思是要打到我說改得了。
根據我查到的相關資料,這真的改不了。
可楊複這腦子肯定接受不了這種現實。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些社會新聞,比如小孩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家長送進某某書院,小孩在裏面被電擊、被毆打,最終精神失常甚至自殺或者被折磨致死。
楊複會不會也把我送進那種地方啊?
我發自內心地恐慌起來。
聽說一旦進了那裏面,幾乎沒有獨自逃出來的可能。
“說話!”楊複催我,“改不改得了?”
改不了……我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現在我只能慶幸是在晚上,卧室裏沒開燈,只就着客廳裏傳進來的電視機的光,昏昏暗暗的,我又是趴着的。不然楊複可能會連夜開車送我去殺人書院。
我不想去那裏。
“說話。”楊複重複。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在抖,感覺很冷,滿身都是白毛汗。我好像在做一個能決定我人生的選擇。
但是,其實我的人生一直都沒有選項吧。好像我一直都在被動地接受別人給我指定的道路。
就像我媽我爸不要我,我就只能被他們不要,不能選擇被他們要;我舅舅、姥姥姥爺要把我送回老家,我就只能被他們送回去,不能選擇留下;在學校裏遇到邊西川,我不能轉校,因為那是楊複拼了命給我争取來的機會。
我好像一坨橡皮泥,任所有人搓圓捏扁。
沒有人在乎我的想法,其中甚至包括楊複。雖然他的本意是為我好。但是,我已經厭煩了他對我的好。
“楊複。”我輕聲叫他。
“嗯?”他好像在期待着我說出什麽好聽的話來,那他注定要失望了,而這只是他對我失望的開始罷了。
“我改不了,我喜歡你。”我說。
說出來這句話,我反而全身都放松了。反正已經說出來了,說得很清楚,聲音不大不小,如果楊複說他沒聽清,那肯定是在裝傻自欺欺人。
無論他是否裝傻自欺欺人,我都已經說了,他都已經聽到了。
把我送進書院接受電擊吧,那是我應得的。
我真的已經非常地厭倦了這一切,無論是愛慕着渴望着我不該愛慕與渴望、永遠都得不到的人,還是躲着楊複(并失敗),或是試圖利用無辜的池鄭雲來移情別戀轉移注意力,這一切都令我感覺到了無比的疲憊,這股疲憊的感覺比我要在七天的假期裏做完五十張試卷時還要濃烈。
我想起了小時候。
沒關系,我早就習慣了被嫌棄被抛棄,所以,這次再被嫌棄被抛棄也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池鄭雲:明天和黎川看話劇,我是穿這身藍色系的,還是這身灰色系的?藍色系的顯得青春一些,灰色系的顯得沉穩一些。
黎川:紅色是毀滅藍色是冷漠綠色是僞裝白色是虛無灰色是虛僞
楊複:……!?(想說點什麽,說不出來)……!?(想說點什麽,說不出來)……!?(想說點什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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