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蕭恂

蕭恂!

謝知微前世閉眼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便是蕭恂,彼時,他也是一身銀铠,身披紅色披風,提着一杆銀槍,疾步而來。

此時,再看到蕭恂,謝知微着實沒有想到,年少時的蕭恂是如此意氣風發,他銀槍駿馬,眉眼輕揚,本就精致十分的臉龐籠罩在橘色的夕陽裏,比七月流火還要驕豔十分。

“大姑娘,是宸郡王呢!”

紫陌驚呼一聲,“奴婢聽說宸郡王才十三歲,便領兵五千,前往贛州平定叛亂,還未回京,陛下便下旨封為郡王,以後啊,這滿京城的姑娘們更要睡不着覺了。”

謝知微不禁莞爾,她點了點紫陌的額頭,“你怎麽知道滿京城的姑娘睡不着覺了?”

不得不承認,若把天下的顏色分十分的話,蕭恂要占九分九。

少年意氣壯虹霓,才華秀拔春蘭馥。

“蕭公子是襄王府側妃所出,原先沒被封為郡王,每次出門都被滿京城的閨秀們堵在街上等他路過一飽眼福?如今憑軍功被封了郡王,還不得把人想瘋了?咱們今日回府,趕得可真不是時候,宸郡王出沒,街上還不得被堵死啊!”

今日的确是出門不利,怎麽偏偏遇到了蕭恂回城呢?

前世,薛婉清把她推下池塘後,她不敢反擊,馮氏便沒有将她和母親丢在法門寺,她深居閨中,只聽府裏的丫鬟們議論,宸郡王回京,是如何擲果盈車,萬人空巷。

謝知微的目光追随蕭恂的背影,似乎若有感應,蕭恂扭頭看過來,一雙妙目落入他的眼中,這雙眼清澈而又深邃,透着一種令他捉摸不透的熟悉感,似乎二人是多年摯友。

城門口,三皇子蕭昶炫帶着六部一幹官員奉旨迎宸郡王回京。

蕭恂翻身下馬,将銀槍扔給了墨痕,朝蕭昶炫走過去。

“五弟,你總算回來了,父皇惦記你許久了,命我先來迎你幾步,父皇在宮裏等着為七弟接風洗塵呢!”蕭昶炫快步迎上前。

蕭恂拱手行禮,“臣多謝皇上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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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昶炫帶來的人紛紛上前與蕭恂見禮,這個如驕陽一般的少年,是如此驚才絕豔,誰能想到,他小小年紀,便用兵如神,率五千禁軍,在平定贛州越王叛亂中斬殺越王,立下大功。

從城門口到五鳳樓的主街,五城兵馬司動用了全部力量才勉強維持秩序,堪堪容四皇子和宸郡王等一幹人通行。

酒樓與茶樓的老板們大掙了一筆,三天前,臨街的好位置就被訂滿了,座無虛席。

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行人,男女老少皆有。

鮮花香果繡帕如雨一般扔過來,平日裏走路三喘,說話遮臉的姑娘們也不怕羞了,一個個比聲音大地喊宸郡王,若是宸郡王能朝她們看一眼,能把她們樂暈。

謝知微的馬車墜在後面,看到這沸反盈天的場面,忍不住驚嘆大雍女兒們的熱情與瘋狂。

平日裏半個時辰的路,堪堪走了近一個多時辰,終于進了甜水井街,謝家門前的兩個大獅子,映入了謝知微的眼簾,她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緊了緊。

車從西角門進去,二房肖氏領着府中的女眷們等在垂花門前,見老太太從車上下來,忙親自伸手扶。

“外祖母,您總算回來了,清兒想死外祖母了!”薛婉清如燕歸巢般地朝馮氏跑過來,撲進馮氏的懷裏。

馮氏憐惜地伸手摟過薛婉清,在她的背上親昵地拍了拍。

“祖母,表妹也該回薛家跪祠堂了!”謝知微款款走過來,清淩淩的眸子掃過薛婉清,看向馮氏。

馮氏的臉一僵,她有點不明白謝知微說的話。

“祖母既要罰表妹跪三日祠堂,總不會跪謝家祠堂吧?表妹姓薛,跪謝家的祠堂不妥,還請祖母把表妹送回薛家,待跪滿三日祠堂後再接回來也可。”

薛婉清驚得雙眸圓瞠,劇情怎麽這個走向了?憑什麽她要回薛家跪祠堂,這是什麽封建糟粕?

薛婉清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聲音顫抖,“大表姐在說什麽呢?外祖母為何要罰我跪祠堂?我做錯了什麽嗎?”

謝知微雙眸冰冷地看着薛婉清,腦中閃過一幕幕。

曾經薛婉清擁着鴛鴦紅被,靠在蕭昶炫赤裸的懷裏,眼淚汪汪地說,“姐姐,我愛三郎,沒有他我就活不了,求姐姐成全,我不求名分,但求能陪伴三郎左右。”

薛婉清倒在地上,身下染着豬血,臉色蒼白,指着她恨聲道,“姐姐,你何等歹毒,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迫害我和三郎的孩子。”

薛婉清鳳冠鳳袍,站在冷宮的門口高高在上,用慈悲又憐憫的眼神看着她,“姐姐,陛下下旨将謝家滿門抄斬了,你說從今後,除了姐姐,還會有人記得謝家嗎?世家簪纓也不過如此啊!”

謝知微烏黑的眸子盯着薛婉清,眼眸深處似乎有個旋渦要将薛婉清吞沒。

馮氏心疼外孫女,可如今,形勢比人強,她生怕亂了大謀,只得狠下心腸,“謝家的祠堂,自然外人跪不得,微姐兒,不若讓你表妹跪小佛堂?”

“祖母,孫女怕表妹心思太狠毒,沖撞了佛祖。祖母既說要讓表妹跪祠堂,出爾反爾可不好!”

薛婉清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她怎麽能回薛家跪祠堂呢?謝知微竟然絲毫不顧忌她的臉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表姐,你莫非想逼死我嗎?你欺負我沒娘嗎?”薛婉清雙眸通紅,聲音尖銳。

“表妹,薛家大太太什麽時候過世的?怎麽沒往謝家報喪?你詛咒薛家大太太,實在是不孝!”謝知微嗤笑一聲,“這話幸好是在家裏說,若是被外人聽了去,豈不是說,謝家把薛家的姑娘教養壞了,連家裏姐妹們的名聲也跟着受損。”

肖氏上前來,她是馮氏嫡親的兒媳婦,頗得馮氏喜歡,府上的中饋也是她掌着,“母親,表姑娘也多日不曾回薛家了,過兩天是薛家老太太的壽辰,表姑娘也着實該回去一趟,不若就由兒媳送表姑娘回去吧!”

謝知微心知,肖氏是在打圓場,不讓馮氏下不了臺,薛婉清被肖氏送回去,又是借薛老太太的壽辰之名,回去後跪不跪祠堂,不是謝知微說了算。

肖氏做事一向圓滑漂亮。

謝知微知道她們打的是什麽主意,若她們執意如此,謝知微也不介意讓這件事鬧得更大一點,更難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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