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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宛如水墨畫一般,襯着亭子外的粼粼水光別有一番仙人之姿。
卻不知在那飄逸不染塵埃的衣冠之下,又藏着怎樣一顆陰險猖獗的禍心?
“勞聞人公子親自前來,本殿倒有些過意不去了。”鏡月未央說着踏上臺階,兩三步就走到了石桌邊,在聞人櫻離對面坐下,眉目略帶歉意,還以一直揮散不去的擔憂,“只是父皇龍體抱恙,本殿卻是一直都抽不開身,還望聞人公子能體諒一二。”
“宮裏的是在下略有所聞,自然是皇上龍體要緊。”
聞人櫻離溫和地笑了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鏡月未央心下冷冷一哂,貓哭耗子假慈悲,他是巴不得父皇早點駕崩他好趁亂出兵吧!
“那……”微微眯起眼睛,鏡月未央往前傾了三分,“聞人公子來找本殿所為何事?”
都說了她沒時間,難不成他要把她綁架到蝴蝶谷去?
聞人櫻離自然聽出了鏡月未央語中暗含的深意,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還是理所當然地開口問了出來,仿佛剛才的幾句話只是簡單的打招呼,跟讨論的話題毫無關聯:“在下只是來提醒三公主,是時候兌現我們之間的約定了。”
倘若鏡月未央沒有發現他的秘密,估計也只是當成商人重利輕人情,可現在不免覺得他用心險惡,他觊觎慕容山莊的財産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就算蝴蝶谷的寶藏真的唾手可得,他也完全沒必要這麽着急,分明就是要把她引出皇城,好找機會見縫插針落井下石。
其實宮裏的情況,鏡月未央現在還不是太擔心,畢竟“三足鼎立”的局勢還在,父皇的身體也能撐上一段時日,只要父皇不出意外,那三方勢力也不敢妄動當那出頭之鳥,她離開個十天半月并不要緊。
可是對眼前這個謎一樣的男人,鏡月未央不得不防。
側頭迅速思慮了半分鐘,鏡月未央微微揚起眉梢,眼角卻是往下垂了下去,端出憂慮無奈的樣子:“父皇身體未好,本殿又有身孕在身,那一趟鬼宮之行耗費了本殿不少精氣,禦醫也幾次三番告誡本殿,若是再不安心養胎,只怕腹中孩兒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鏡月未央一邊說着,一邊擡手輕輕撫着小腹,眉眼愛意無限,萬般的不舍。
“這麽說,三公主是要違背約定了?”
像是不屑于跟她打太極,聞人櫻離一句話問得直白,絲毫不給人回旋的餘地,一步就把人逼到了懸崖邊。
鏡月未央立刻在心裏怒罵了一句“渾蛋”,指尖微微縮起掠過幾許慌張,擔心聞人櫻離這個冷血動物真的會亂來,然而臉色卻是不急不緩不溫不火的神色,輕輕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才不緊不慢地回答他:“聞人公子這是什麽話?本殿幾時說過要毀約?只不過是這時日上有沖突,聞人公子莫非不肯賞臉商量商量?還是說……聞人公子很着急?”
對上鏡月未央裹着深意的雙眸,聞人櫻離面不改色,淡淡地回了一句:“急倒是不急,但一直拖着總歸不是件好事,不如殿下給個确切的日期,在下也可安排其他事由。”
聽聞人櫻離說完,鏡月未央才恍惚覺得這一問一答好像似曾相似,跟誰也說過相同的話。
見鏡月未央半眯着眼不回答,聞人櫻離又腔調了一遍:“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跟你坦白說,”鏡月未央往椅背上靠了一靠,一只手搭在桌沿,長長的袖子垂挂下來在細風中輕輕飄蕩,袖口金色絲線繡成的文案閃閃爍爍,透着一股不容忽視的雍容華貴,“在本殿順利誕下孩兒之前,本殿哪兒都不會去!”
既然他不給面子,她也懶得跟他再讨價還價,直接亮出底線,賭他會不會率先發難。
“呵……”聞人櫻離卻依舊是淺薄地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聲,起身告辭,“那在下就住三公主母子平安,屆時還請三公主莫要忘了今日的約定。”
話一說完,不等鏡月未央開口回話,聞人櫻離便已轉身踏下了臺階,翩翩衣角在腳後飛揚,隐隐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狂霸之氣。
“這人是誰啊,怎麽這麽嚣張?”對着聞人櫻離的背影,彥音捏着嗓子呵了一聲,語音不輕不重,正好傳出方圓十餘丈,“頭一回就先饒了他,要是下回還這樣,本公子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聽到這話,鏡月未央只提眉笑了笑,不發表任何評論。
一直見聞人櫻離走遠了,鏡月未央才拉過彥音坐在身邊,摟着他的腰靠在他懷裏,對着他的耳朵悄聲問道:“先前不是說,二哥給了你一瓶毒藥麽?”
“是。”彥音聞言一驚,“殿下有何打算?”
“既然有人鋪橋,那我們不妨将計就計。”鏡月未央眯起眼,露出貓科動物般的敏銳以及隐隐的兇悍。
彥音對鏡月未央的計劃沒有太大的興趣,卻是對“我們”這兩個字抱有極大的熱忱,狹長的鳳眼忍不住彎成了月牙的弧形,掩飾不住滿臉的歡愉。
見他莫名其妙笑得這麽開心,鏡月未央不由問了一句:“本殿說錯了什麽嗎?”
“沒有,”彥音低下頭,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臉,眉眼紅唇觸手可及,懷裏的溫暖那樣真實,再也不會像往日那般,夢醒之後便就荒蕪成一片空蕩的寒涼,“就這樣抱着你,真好。”
“當然啦!”鏡月未央先是一愣,繼而挑眉不屑地撇了一聲,“你以為本殿像你啊,瘦得只剩骨頭,咯死人了……”
“瘦點有什麽不好?”彥音微微撅起小紅唇,他哪有她說的那麽瘦,這段時間他已經在拼命吃肉喝補品了,比生病之前還要胖了那麽一兩分呢,瞅了眼邊上站着的一名身材有些發福的護衛,彥音順勢提指一點,“難道殿下喜歡那樣的?”
順着彥音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鏡月未央不由掩嘴輕咳了一聲:“那還是算了吧。”
那還是算了吧……還是算了吧……算了吧……了吧……
守在邊上的護衛臉色驀地一暗,握着劍鞘的手指瞬間收緊了三分,好吧,他發誓從今天起開始……減肥!
聽着兩人在亭子裏你一言我一語地戲谑,明明早就看到了他進來,卻全然無視他的存在,慕容晏終于忍不住假意咳了兩聲,以示提醒。
然而,半晌過去,那兩人還是你摸我一下,我親你一口,繼續無視他的存在!
慕容晏随即又重重咳了兩下。
這回鏡月未央終于擡起眼皮,朝他涼涼地望了一眼,前一刻還在笑的溫和眉眼,下一秒卻透着沁心的涼薄,仿佛能一路涼到他的心底。
只那麽一瞥,鏡月未央便又側回頭,擡手輕輕解開彥音胸襟上鑲着的珍珠紐扣,青蔥玉指一點一點沿着彥音精致而性感的鎖骨輕緩拿捏,惹到彥音禁不住媚聲低喚了幾句。
“音兒,你知道本殿最喜歡你身體的哪個部位嗎?”
“嗯……哪裏?”
“這裏啊——你的鎖骨很漂亮,精致得像是巧匠煞費苦功雕刻出來似的。”
“呵呵,難怪殿下總是親那裏……”
慕容晏終是忍無可忍,跨前兩步沉聲開口:“殿下!”
“嗯?”像是如夢初醒似的,鏡月未央才恍然擡起眼眸,不顧亭子外的幾名侍衛已經忍不住快要飙鼻血了,笑盈盈的眸子對上那雙冰冷如霜的眼,将那尖銳的目光悉數收納進了柔軟的溫存之中,“慕容是想說……自己的鎖骨更漂亮嗎?”
“夠了!”慕容晏雙目充血,俯身一把抓起鏡月未央的胸襟,壓抑着極端的怒氣沉聲吼向她,“鶴鳴快死了,你竟然還能在這裏旁若無人地調情淫一亂,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會這麽冷血?!”
“放手。”
鏡月未央冷冷地盯着他,目光瞬間寒至冰點。
“鏡月未央!你不要太過分——”
“啪!”
清亮的一個耳光,毫不留情,沒有一星半點的憐惜,閃着金色光芒的長袖在半空中一掠而過,在慕容晏面前揚起一陣細微的涼風。
掙開那只微微松開的手,鏡月未央站起身冷冷一笑:“‘鏡月未央’這四個字也是你能叫的?在公主府呆了些時日,好的沒學會,禮節倒是忘得一幹二淨了!跟本殿說‘冷血’?呵——比起你的陽奉陰違來,本殿這點兒道行算得了什麽?”
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慕容晏,鏡月未央邁步就往外走,變故發生得太快,劇情跳躍得太突然,亭子外的侍衛一下子還沒回過神來,便又聽鏡月未央寒聲下令:“把慕容晏給本殿扔出去,沒有本公主的同意,不準放進公主府半步!”
衆人聞言又是一陣,甚至連彥音都忍不住臉色微微一變。
鏡月未央一頓之下已然又起步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繼續補充:“要是死在外面爛掉了,就直接扔到亂葬崗埋了吧!也不用特意送回丞相府了,省得給慕容大人丢臉。”
三番四次挑釁她的壞脾氣,不給他嘗嘗引火燒身的滋味兒,就不知道自己幾兩重!
居然看重鏡月闵徹那種披着人皮的野獸,也不肯對她釋懷半分,尼瑪有眼無珠這個成語就是為他專門量身定制的!
本來是佯怒,可是越想就越生氣,鏡月未央一路走到楚鶴鳴的屋子裏,怒氣也沒散下去,走到門邊擡手推門,一晃神沒控制好力道,整扇門都被她震飛了出去,把裏頭的小厮吓了一大跳,還以為有官兵來抄家了,床榻上的男人也險些“垂死病中驚坐起”,凍糊塗的腦袋登時清醒了許多。
“殿下!”
見到鏡月未央,守在床頭的小厮立刻想見到了親媽似的飛奔着鋪了過來,跪倒地上狂求不止:“殿下快救救我家少爺吧!少爺他……快不行了……”
“別亂說話!”鏡月未央叱了他一句,随即快步走到床前。
她是掐準了楚鶴鳴會在今天發病,也是掐準了這個時候是他最煎熬的時刻,如果不及時救治,再過三炷香的時間,就算是九天的玉皇大帝來了也救不了他的命。
“音兒,給他喂下藥丸。”
扶起楚鶴鳴坐起身,鏡月未央不慌不忙地脫下靴子躍上床板,朝一邊的白朗之遞了個眼色。他先前瞞着她,也從未出過手,害她以為他不會武,不過先前跟慕容晏打的那一架,倒是他自覺坦明了身手,有神醫在邊上護法,她也可以輕松不少。
從鬼宮盜來的九星冰淩花乃是萬毒之王,它解毒的方式就是以毒攻毒,楚鶴鳴雖然不是中毒,但體內的寒症已侵入五髒六腑,非置之死地不得後生。
楚鶴鳴吊着一口氣撐到現在,已經沒有更多的氣力再堅持下去,閉上眼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是那張談不上熟悉的面容,面容上緊緊蹙起的擔憂看起來很陌生,也很……真切。
“殿下的月蓮神功還未練成,如若強行沖入鶴鳴體內逼出毒血,一着不慎萬一被反噬,非但救不了鶴鳴,連殿下也會遭到殃及功力盡失。”正式運功之前,白朗之本着醫者仁心提醒了鏡月未央一句。
鏡月未央卻只是笑了笑:“那又如何?若是救不了人,本殿這一身功力要來何用?”
聞言,白朗之不由眸光微動,伏在地上的小厮更是忍不住雙肩輕顫,他還以為殿下不會再管少爺了,卻不曾想殿下竟能為少爺這般付出……
鏡月未央斂起笑容,開始運行體內的真氣,繼而雙手在空中回旋了一道,猛然拍上楚鶴鳴的脊背,一剎那間跟楚鶴鳴相觸掌心手背瞬時凝起了一層薄薄的冰,看起來尤為觸目驚心。
她才不會告訴別人,這段時間廢寝忘食地修煉內力是為了什麽。
她才不會告訴別人,月蓮神功她早就練到家了。
她才不會告訴別人,費勁心思耍這些小花招,并不僅僅只是想得到楚将軍的信賴,更多的——
卻只是單純地希望楚鶴鳴能好起來。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傻,但無論如何,她不想自己迫于某些不得已的理由,而變成像皇後,或者是像聞人櫻離,像鏡月闵徹那樣的人。她有自己不可撼動的原則,那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信仰與尊嚴。為了心中的那份堅持與操守,她甘願付出任何的代價,盡管……這在曾經給過她致命的一擊。
當初,她沒有聽從兄長的意見,為了一己之私而害別人家破人亡,并且因此失去了安柏辰。
如今,她也不會為了茍且偷生,而罔顧任何人的性命。
這并不是一個多麽偉大的信念,這只是一個傻逼青年頑固的執念而已,也許有時候,在家國之間的利弊權衡上幾條人命算不了什麽,可在鏡月未央眼裏,這卻是她長活于世的脊梁。
14、兩只狐貍間的硝煙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36 本章字數:4928
“嘩啦——”
緊貼着楚鶴鳴肌膚的細碎冰層轟然碎裂,随着寒涼的霧氣破裂而散,陰寒得發黑的雙唇漸漸恢複紅潤的唇色,蒼白的臉色也逐漸紅潤了起來。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而在他身後,鏡月未央卻是滿頭汗水,順着發絲滴落的水珠浸濕了周身的床單,臉頰更是熱得發紅,像是近距離烤着炭火一般,叫人光看着都覺得熱。
兩人一冰一火,相反的氣流交彙在鏡月未央的掌心,慢慢形成巨大的沖擊力,瞬間把兩人打散開來。
“央兒!”
彥音疾呼一聲,趕緊接住鏡月未央,白朗之則伸手扶住半醒半昏狀态的楚鶴鳴,一邊半擡眸看向鏡月未央,見她并無大礙才有将視線轉回到楚鶴鳴身上,捏住他的手腕探了下脈搏,臉色微微露出欣喜的神色:“不錯,鶴鳴體內的寒症化解了大半,九星冰淩花的毒素也清掉了九成,剩下的只要用藥調理上幾個月就能完全清除了。”
聽到白朗之肯定的回答,鏡月未央才勾唇笑了笑,擡手撫了一把額頭的寒濕:“那就好,你好好照顧鶴鳴,本殿先回……”
鏡月未央一面說着,一面作勢就要起身下床,然而不等把話說完,整個人身子一軟,合眼就癱倒在了彥音的懷裏。
“殿下——”
白朗之臉色一變,不由自主輕呼出聲,即刻放下楚鶴鳴快步走了過來,拾起鏡月未央的手腕查探她的身子。
見白朗之久久不出聲,彥音忍不住焦急:“怎麽樣?是不是傷着央兒腹中的胎兒了?”
“孩子沒事,她寶貝着呢,費了不少心思護着沒傷到一根毫毛。”忽然有些見不得彥音那焦慮樣兒似的,白朗之俊朗的眉心蹙得更深了一點,說着便忽然打橫抱起鏡月未央要往外走,“只不過方才給鶴鳴療治的時候不小心被浸入了一些寒氣,我帶她去雪非煙祛寒,你留下輸一些真氣給鶴鳴幫他恢複神智……”
一眨眼就被白朗之猝不及防撈了個懷裏空空,彥音不免一怔,快速反應過來的時候白朗之的速度更快,已經抱着鏡月未央快要走到了門邊,像是在繡花的時候冷不丁被針紮了一下,彥音立時起身打斷他:“鶴鳴的身體一直都是你的調理,他的情況你最清楚,幹嘛突然間要換我來照顧?”
白朗之頓住腳微微側過身,臉色冷峻皮笑肉不笑,卻沒有一點玩笑的表情:“懷孕的身體很敏感,眼下殿下又染了寒氣,出不得半點馬虎,倘若交給你,你能保證不碰她?”
彥音被他問得一滞,半晌沒找到詞回他,一直到白朗之轉身差不多要消失在門邊的時候,彥音才猛然抓住了那一絲奇怪的違和感,追着問了一句:“央兒無故身亡,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這回白朗之連腳步都沒停,隔着一扇門傳回涼淡的解釋:“殿下出事了,你我都活不了,我還不想死。”
看來,是他多心了。
彥音微微呼了一口清氣,忍不住開始笑話自己的敏感多疑。
然而,不等他一口氣緩下來,那個涼薄冷然的調子炖了一頓之後,又往後接了一句:“……而且,現在我也不想她死。”
放松到一半的表情聞聲即刻凝結在了彥音臉上。
果然……有問題!
不然就憑白朗之那樣寡薄淡漠的性子,又怎麽會随着鏡月未央的性子陪着她玩惡作劇戲耍慕容晏,不然就憑他曾經對鏡月未央冷淡抗拒的态度,又怎麽會突然間關心起她的死活,不然就憑他無欲無求的冷眼看紅塵的睥睨姿态,又怎麽會在乎起他跟鏡月未央的親密關系?
呵……別人不一定看得出來,但是他卻能感覺到白朗之那種潛移默化中的變化,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就算是未雨綢缪,他也覺得有必要防一防這個男人。
這只從來都未曾露過尾巴的深山老狐貍,到底藏了兩顆多長的獠牙?
抱着鏡月未央穿過湖面的九曲亭橋,迎面遇上獨自一人走在園子裏散步的西門九幽,白朗之微微斂眉,算是打了一個招呼,那人更是連眼皮也不擡一下,目光在他懷裏的鏡月未央身上一掃而過便轉向了他處,冷傲的氣勢一瞬間彰顯無遺。
白朗之擦身從他邊上走過,隔着幾步都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凜冽之氣,傲然而不可一世。
顯然,這不是個讨人喜歡的男人,頂着那樣一張醜到了極致的臉,卻還能傲然擡頭睥睨他人,不是心理早就變态到了極點,就是那張臉皮有貓膩。不過白朗之對他的容貌并不感興趣,長得醜自然最好不過,至少這樣一來鏡月未央就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費心思,她受到了牽制已經太多了,單是為了擺平那些不痛不癢的人就花了不少精力,他在邊上看着都嫌麻煩。
女人就是這點不好,手段不夠硬,心腸不夠狠,四處留情,最後反倒自己受累。
只怕之前趕慕容晏出府,也只是一時的手段而已,就憑鏡月未央這幅死不悔改的德性,真要下手早就把他給辦了,哪還能拖到現在?想必過段時間,還是會好好接回府裏哄上幾日……
這個蠢女人,給自己找了這麽多死穴,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經過西門九幽身側之時,白朗之鼻尖微微動了動,繼而又深吸了一口氣,察覺到有些異樣。
并不是氣味變得奇怪,而是……
好像跟之前西門九幽身上的味道相比,更濃了那麽幾分。
他的衣着都是統一用特殊的香料熏染的,所有的衣服按理說都是一樣的氣味,沒道理會有些濃有些淡,不然只怕連他自己聞起來都會覺得不舒服。
只是這樣的變化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白朗之考慮了幾許便不再繼續深究,畢竟他對男人……沒什麽興趣。
抱着鏡月未央一路下了溫泉,池水浸濕了兩人的衣衫,濕淋淋的貼在皮膚上很是難受,換做是彥音定然早就脫了兩人的衣服下到水裏戲鴛鴦了,白朗之之前說的話并非沒有根據,雖然他不讓彥音來,唯一的原因純粹是不想看他跟鏡月未央這般親密熟稔。看見他那小狐貍得瑟的模樣,白朗之就沒來由覺得不爽。
當然,這跟鏡月未央無關,他只是單純看彥音不爽罷了,從進府開始就不曾看慣他的作風習性,更何況如今還愈發變本加厲了起來。
泡着溫度适宜的溫泉水,白朗之一手扶住鏡月未央的身子,一手緩緩聚氣拍上她的脊背,幫她化解體內的滞留的寒氣。
感覺到滾滾熱流從兩人相觸的那一點傳入體內,鏡月未央逐漸恢複了清醒,只是還有那麽些恍惚,轉過頭一擡眼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熟悉得像是在夢中有過千百次的輪回,好像她經常會這麽近距離的凝視着那張臉,細細的撫上眉眼,鼻梁,雙唇……甚至有時候還有細碎的青色胡渣。
對着白朗之出神似的望了良久,鏡月未央忽而淺淺一笑,放開手望向別處,神色顯得有幾分落寞。
“為什麽……你不是他?”
其實,故事的最後,還是她選擇了放手。
因為那可笑的執念,不肯再給自己一個傷口愈合的理由與機會,盡管看着安柏辰跪在面前失魂落魄,她寧願揪心地痛着,也不肯再原諒忠孝不得兩全的可憐的男人。
說是最無情,最狠心的那個人,其實……
是她。
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那麽做,只是……不管怎麽樣,還是會覺得遺憾。畢竟曾經的曾經,兩個人那麽相愛,憧憬過手牽着手十指相扣的走一輩子,彼此都是對方最為親近與深愛的人,一旦分離就會鑽心蝕骨地痛,痛得仿佛沒有了靈魂。畢竟,曾經的曾經,給予過對方最純粹的溫暖與快樂。
“他?”白朗之劍眉微微挑起,卻還是面無表情,“我為什麽要是他?怎麽,他跟我長得很像?”
“那個晚上,我酒醉說的話,”聽到那冷然的聲腔,鏡月未央一時間醒了大半,回眸對上那雙雪峰般的眸子,終于開始鼓起勇氣面對這樣一個冰峰般的男人,盡管她并不擅長跟這種人打交道,但躲不過的終究會來,“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一字不落。”白朗之坦言。
“呵,”鏡月未央輕輕一哼,似笑非笑,“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信。”白朗之微微勾起唇角,學着她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所以,那個男人長得有多像我?”
看着他意味莫名的神情,鏡月未央忍不住蹙眉,他該關心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好伐?!
還有,難道不應該說成是他長得像安柏辰嗎?!
“你三番五次念叨的那個男人……是你前世的夫君?”見鏡月未央不回答,白朗之自顧自把鏡月未央之前透露的信息整合起來,然後在此基礎上編起了故事,“因為有了別的女人,所以冷落了你?”
“完全錯誤。”
鏡月未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她看起來就有這麽失敗嗎?
“不然又是怎樣?”白朗之微微一笑,很是輕蔑。
15、讨厭我怎麽行呢?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37 本章字數:4767
“第一,他還不能算是我的夫君,第二,是我甩了他不要他了。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那你為什麽……”白朗之不置可否,“還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被白朗之當面戳破,就算鏡月未央再怎麽不想承認,事實也還是無可撼動地橫陳在了面前,對上白朗之晦暗莫名的目光,鏡月未央不免一陣煩躁,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警告你,這件事不準給我說出去,否則——”
白朗之一把握住鏡月未央指向他的手,俯身上前壓了半步,打斷她的威脅:“他跟我……有幾分像?”
鏡月未央雙眸一眯,寒下聲一字一頓冷笑道:“何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所以,你的這張臉,我看着也很讨厭呢!”
用力甩開白朗之的禁锢,鏡月未央轉身劃着水往外走,無奈水的阻力太大,她想要走得潇灑一點都不成,心下不由一陣憋屈,又聽到身後白朗之刻意發出的嘲笑聲,登時惱羞成怒,一拍水花運功躍出水面,然而先前為楚鶴鳴排毒祛寒耗費了太多的體力,身體才脫離水面不到半米,便就支撐不住落了下去,在水面砸出不大不小的浪花。
就在鏡月未央的頭快要沒入水中嗆到水的時候,白朗之終于還是搖了搖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哼,”鏡月未央撫了一把狼狽不堪發絲淩亂的面龐,轉頭恨恨瞪了他一眼,再次擡手想要甩開,“不用你管……啊!你要幹什麽?!”
手腕一緊,整個人順勢就被白朗之扯了過去,經過剛才那麽一下折騰,鏡月未央已然精疲力竭,手上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只能拿眼睛幹瞪他,一面掐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氣,斷斷續續地斥罵眼前這個厚顏無恥恃強淩弱的男人。
“讨厭我?”白朗之忽然笑了起來,冷峻的面容上卻沒有半分笑意,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像是雪原上被激怒的獵豹,随時都有可能會撲上來咬斷人的喉舌,“這怎麽可以呢?”
從未見過白朗之露出這種駭然的表情,鏡月未央不禁往後退了半步,緊接着腰身一重,卻是被他橫臂撈了回去,整個人重心不穩順勢摔到了他的懷裏,緊緊貼上他的胸口。
不等鏡月未央站穩身體,白朗之即刻松開拽着她手腕的五指,轉而撫上她後腦,緊接着那雙冰薄得如同刀削的雙唇便對着鏡月未央濕潤閃亮的唇瓣壓了上去。
宛如魔煞一般,看見月光下那兩片晶瑩誘惑的雙唇,性感得無可救藥,那一瞬間的情動幾乎蠱惑了他所有的意識,甚至連心跳都漏下了一拍。
這個吻如此的突兀而猝不及防。
不僅是鏡月未央,就連白朗之自己,都感覺到有些詫異。
然而這種詫異,也只是片刻。
一旦觸及那兩片溫軟香甜的唇瓣,恐怕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再度松開,淪陷也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情,白朗之閉上眼,輕輕撬開雙唇之下的貝齒,溫柔而又霸道地加深了這個吻。
等鏡月未央重新啓動反射系統再度恢複感官知覺,鼻尖的男人已在她舌尖攻城略地,鏡月未央心頭一跳,第一個反應就是推開他!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不把他跟安柏辰重合在一起。
對安柏辰,她有抗拒,也有眷戀。
她雖然不會再原諒他,也不可能會再次牽起他的手勉強地把破碎的鏡面補上,然而無可置疑的是,她不可能會徹底遺忘掉他,不可能會對他失去所有的情懷。畢竟曾經的感情早已刻骨銘心烙進魂魄,非死,不得除。
如果哪一天她堅持不住,像是狼人在月圓之夜化身為狼一般,那麽白朗之無疑就是避無可避的獵手,會在一瞬間掐住她的喉舌,要了她的命!
她不該出于心底的那小小眷戀,就把他留在身邊,這個罂粟般存在的男人,遲早都會成為她沉淪的毒瘾。
或許,是時候……
斬斷跟他,斬斷跟安柏辰的所有聯系了。
她不能為了一場回不去的夢,而再度葬送她死灰複燃的人生,今生今世,她只為自己而活。
“放開我……”趁着白朗之換氣的間歇,鏡月未央急促地喘着氣,聲色卻是十分的涼淡,如同九天懸挂着的孤冷明月,不帶一絲情感和溫度。
“他是他,我是我,”白朗之冷然注視那雙清寒的眸子,月光不太亮,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卻也能讓人猜測出那眼中是怎樣的一副姿态,想到她之前說的話,陰郁的氣息不由得逐漸染上眼底,“我會讓你知道,我們有什麽——不同。”
最後兩個字節被瘋狂地壓入鏡月未央的舌底,鏡月未央從來不曾想過,那樣清高孤傲的一個人,也會有這樣激烈而強勢的舉動。她被他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腦中逐漸流失氧氣變得空白一片,這種狂暴的行徑已然失去了最初的溫存,如同懲罰一樣叫人無可承受。最後昏迷之前,鏡月未央的腦中模糊地閃過一個念頭,隐隐約約帶着嘲諷般的腔調——
果然,很不一樣……
他們根本就是不同的物種,安柏辰那樣斯文幹淨的一個男人,怎麽對她做出這樣殘酷的獸行?
不過這樣一來,她對他僅存的那點好感,也逐漸消失殆盡了。
等楚鶴鳴精神好了一些,鏡月未央便去他的房裏探視他,這個男人倒是有些正派,并不像其他幾人那樣喜歡玩花樣搞得整個公主府雞飛狗跳,好幾次都是他在中間斡旋才讓事情解決得比較順利。但不能單憑這一點,就把他劃為“好人”一列,畢竟他跟慕容晏他們關系甚密,不說是狼狽為奸,也曾同仇敵忾,罔顧她的性命對她的生死袖手旁觀。更何況,被鏡月闵徹的暗探這麽三番四次的挑撥,鏡月未央的疑心病只會越來越重。
她雖然十分看好楚鶴鳴這塊玉石,但是在沒有雕琢好之前,她是不會放心将其擺上棋盤的。
“鶴鳴參見殿下。”
寒症一除,楚鶴鳴就像是變了一人似的,孱弱微駝的身子骨如今卻是挺拔筆直,頗有種玉樹臨風的味道。從幾步開外望去,也能感覺到那種浩浩然的正氣,光風霁月兩袖清風,描述的就是這樣的男人。
飛橫入鬓的劍眉濃墨有力,高高的鼻梁挺拔而有俊朗,特別是那雙烏黑的雙眸,不像彥音那般狹長,也不像白朗之那樣眼角微翹,只是很平淡的一雙眼睛,卻仿佛有着無可估量的力量一般,能承載起千軍萬馬的魄力,單是看着那雙眼睛,就能讓人産生一種莫名的心安。
好像跟着這個男人,無論是多高的山峰,也能被人——征服企及。
“你的身體怎麽樣了?”
鏡月未央走過去坐到桌邊,言行舉止客氣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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