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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領導視察一般,連目光都平靜得找不到一絲波瀾,更遑論曾經的癡狂與迷戀。
楚鶴鳴微微斂眉,對白朗之的話又信了幾分。
這個女人的變化他一直都有所察覺,但是對她真正的本性,他了解得卻是不多。從她的所作所為來看,大部分的真性情都毫不保留地顯露了出來,然而最核心的那部分城府,卻被她藏得很深,一直讓人無從考量。
也許可以猜到她下一步的動作,甚至能猜到她一路前行的目的地,然而沒有人可以真正參透她的想法,也沒有人能知道,她的腦子裏究竟再想些什麽。
如果說白朗之他們是狡猾善變的狐貍,那麽鏡月未央就是那只暗藏在深山之中的千年狐妖。
楚鶴鳴身在局外,對很多別人不曾注意到的細節都會看得更完整一些,可盡管如此,他也不能真正看透這個詭秘莫測的女人。
所以,他——敬畏她。
“勞殿下傾力相救,鶴鳴的寒症已然全解,只消再調養數月便能痊愈。”楚鶴鳴說着,便俯身對鏡月未鞠躬行了個大禮,沒有太過刻意的造作,然而那種恭謹的姿态,卻明明白白表現了出來,“殿下的救命之恩,鶴鳴不勝言謝。”
這個時候,鏡月未央就忍不住覺得自己犯賤了。
倘若楚鶴鳴還是對她愛理不睬的樣子,覺得就算她拼了命去救他也沒什麽可感激的,她反而還會覺得正常。可這楚鶴鳴一下子就像換了馬的鞍一樣乖順了起來,她卻是忍不住要懷疑起來。
誠然,楚鶴鳴并非貪生怕死之輩,他雖然惜命,卻不會為了茍活于世而廢棄自己的操守與堅持。在這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裏,鏡月未央扪心自問也沒做過什麽特別拿得出手值得驕傲的事情,所以他不可能會完全撤銷之前對“三公主”的偏見。她是有恩于他,可在他們這種自命清高的人眼裏,受到了仇人的“恩惠”,難道不像是受盡“侮辱”一樣惹人難堪嗎?
鏡月未央這麽想着,竟就不由自主從嘴裏問了出來,等她及時反應過來,卻只對上楚鶴鳴一雙帶笑的眼睛。
那眼中的笑意,清澈而見底。
16、用行動打動你(上)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37 本章字數:4956
被那樣的眼睛看着,鏡月未央竟不免覺得有些心虛,好像之前的那些想法對他而言太過龌龊,就像兩點之間本有一條平坦通途,然而她卻偏偏要繞過懸崖穿越荊棘游過川河,最後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可是一朝被蛇咬,那種揮之不去的心悸,卻是沒法輕易消除。
鏡月未央不是不想信他,而是不能信他,她已經失去了那種對人的純粹的信任,除非有能讓她信服的理由,不然她說服不了自己。
“既然寒症已除,”鏡月未央放下茶杯輕輕扣在桌面,揚眉淺淺一笑,目光中毫無一絲眷戀,“那麽你是不是也該收拾東西回将軍府了?”
聞言,楚鶴鳴的臉色迅速掠過一絲詫異的神色,繼而問向鏡月未央确定:“殿下這是……要趕鶴鳴走?”
“你很奇怪嗎?”鏡月未央哂然輕笑,“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嗎,在這個公主府裏,本殿能相信的人十個指頭都不用就數過來了,雖然你一直沒做什麽,但也不能取信于本殿。本殿不想在自己府中還過得那麽辛苦,這些個夫君……休了,便就休了。”
望見鏡月未央眼底的那抹堅決,楚鶴鳴即刻知曉她是認真的。
這一次,并沒有耍那些慣用的欲迎還拒的手段,她的雙眸之中沒有任何的猶疑與不舍,卻滿是坦然與輕松。
不知為何,被這樣無欲無求的眼眸看着,楚鶴鳴在覺得陌生之餘,竟然還隐隐約約感覺到那麽一絲絲的失落與遺憾。這個從異界穿越而來的靈魂,似乎對他沒有絲毫的興趣,別說是像從前那般得到癡迷厚愛,如今就是連她的眼也進不了。當然,楚鶴鳴還沒有犯賤到在被她遺棄冷淡的時候突然間喜歡上這個女人,只是這種天壤之別的落差,确實讓人無法忽視。
幾乎沒有怎麽猶豫,楚鶴鳴即便答應了下來:“既然殿下肯放人,鶴鳴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今晚即可動身。”
“呵,不用那麽趕,本殿說話算話,不會反悔的……”見他如此,鏡月未央倒也不怎麽生氣,只是替這身子原來的主人感嘆了一道人情冷暖世态炎涼,其實除了強迫他們留在府裏,“三公主”對他們真的是好到了極點,只是他們不稀罕她的好,而她也從來都不曾體諒他們的愛恨罷了。想到這,鏡月未央微微嘆了一口氣,垂眸望着茶碗裏浮浮沉沉的茶葉,手指撫在杯沿輕輕轉了兩圈,“明天再走吧,今晚陪本殿出去逛一逛。”
鏡月未央垂着臉,楚鶴鳴自上而下看不見她的面色,因而也就無從猜測她的心思。
“好。”
他想知道,白朗之何以那般看重這個女人。
白朗之做事雖然從不按理出牌,但他走的每一步棋都必然會有相應的理由,即便他不是什麽忠肝義膽的臣子,然而醫者仁心,他選擇給鏡月未央一次機會,定然是因為這個女人有什麽過人之處。
三人便裝出府的時候,一腳還未踏出門檻,擡眼就看見慕容晏俯身跪在不遠的地方,鏡月未央卻連視線都沒投去一瞥,徑自挽着彥音的手臂上了馬車,楚鶴鳴見狀不由輕嘆了一口氣,走到慕容晏面前扶起他:“你這又是何必?”
慕容晏拂開他的手,冷冷一笑:“怎麽,連你也被她收買了?”
楚鶴鳴微微蹙眉:“慕容……”
“算了,你用不着給她當說客,”慕容晏擡手擺了一擺,踉跄地轉過身,因為長時間跪在地上,膝蓋關節麻木得幾乎不能動彈,卻還是強撐着站直身體,背過身邁開步子,“我這就走。”
楚鶴鳴還欲開口,便聽鏡月未央的聲音從身後淡淡傳來,止住了他的話:“鶴鳴,走了。”
不過片刻,寬敞的道路上就響起了馬蹄撞擊青石板的踢踏聲,合着縷縷晚風顯得大道上的氣氛尤為寂靜,慕容晏強撐着走出幾步,終于還是堅持不了半跪在了地上,落魄而瘦弱的背影形單影只,看着十分可憐。
彥音一手拈着窗布,半倚在車壁啧啧嘆了兩句,旖旎的雙眉斜向上挑起,露出幾分同情:“雖說慕容的言行确實有些無禮,但殿下這樣對他……恐怕他對殿下的偏見只會越來越深。”
“他早就恨本殿恨到入骨了。”鏡月未央伸手彈下彥音掀起的簾布,轉而搭上他的肩膀對着他的耳根淺淺呼了一口溫熱的氣息,“本殿不在乎他恨本殿更多一些,反正……像他這樣死不悔改的人,本殿早就沒興趣再陪他玩下去了。”
簾布掩上的最後一剎,鏡月未央隐隐約約瞅見,在那半跪在地上的身影邊,似乎多了一抹長身玉立的黑影。
撐着青石磚的手指輕微地顫栗着,指骨分明指節發白,費了好大的力氣,慕容晏才挺起身板半擡起頭來,暗淡的天光下,一只五指修長而有力的手攤開在面前,作出一個扶拉的姿勢。
慕容晏擡起頭,對上黑紗之後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像是迷路的孩子在絕望之際看見了親人一般,心頭用力地跳動了兩下,才緩緩恢複平寂:“二殿下……”
“走吧。”鏡月闵徹握住他的手将他輕輕拉了起來,冷漠的聲音難得溫和。
慕容晏的輕輕點了點頭,垂着臉,宛如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任由鏡月闵徹牽着款步走開。
終于可以遠離這牢獄般煎熬的府邸了……他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踏進半步!
馬車穿過花街柳巷一路西行,幾人坐在車廂內不知道外面是個怎樣的情形,過了好一會兒,彥音終于忍不住出聲詢問:“殿下,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鏡月未央卻只是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彥音回過頭,與楚鶴鳴對了一眼,不知道鏡月未央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馬車在黑暗中一路穿行,巷子中除了馬蹄的踢踏聲空寂非常,一開還能聽到幾聲人語狗吠,越到後面就越是安靜。今夜月光慘淡,被厚厚的雲層遮掩了起來,漫天的星光也被遮掩了大半,只餘下幾顆透着罅隙在一閃一閃地偷窺。大約又走了兩倍的路程,馬車才逐漸放緩了速度,最後慢慢停了下來。
“到了。”鏡月未央吐出兩個字,聲音聽着微微有些發顫。
“怎麽了?”彥音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僵硬,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握緊,關切地問了一句。
鏡月未央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起身掀開簾子:“先下去吧。”
楚鶴鳴甫一跳下馬車,擡頭望見那扇大門,便不由微微一愣:“這……”
彥音跟着回眸,随即當場愣在了原地。
示意手下将馬車駕離,鏡月未央上前兩步,一手握上彥音的手,一手輕輕扯了一把楚鶴鳴的袖口:“進去再說。”
三道黑影即刻翻牆躍入了宅邸,府宅內淩亂不堪狼藉遍地,雜草叢生的花園裏荒蕪得沒有一絲人氣,尤其是在這種夜黑風高的晚上,就更加的滲人可怖。
這裏不是別處,正是當年被抄家的彥府。
由彥音一路引到祠堂,鏡月未央即便上前雙膝跪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彥氏先輩,未央自知罪孽深重不可赦,彥家軍滿門忠烈,卻為母後一己之私而設計毒害,未央深感愧疚。今,當着彥氏先祖,未央在此立誓,三年之內,定然還彥家軍清白之名!”
見狀,彥音不由眼眶微熱。
原來是這樣。
她答應過他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忘記,就算不能親自為他手刃仇人,也會竭力做到最後的那一步。
楚鶴鳴微微揚眉,忽然有些分辨不出鏡月未央如此這般是真情還是假意,但不管是哪一種,似乎……跟他都沒有關系吧?
對着亡靈誠摯地表達過歉意之後,鏡月未央才終于放緩了一口氣,她是敬畏鬼神的,這一拜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她自己安心。而接下來的事,才是她今晚的主要目的。
只見鏡月未央舉着閃爍不定的燭火緩緩摸到拜訪排位的靈臺之後,對着牆壁東敲敲西打打,好一會兒才在兩人疑惑的注視之下摳出兩塊磚頭,繼而從中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哈,找到了!”鏡月未央一喜,把蠟燭遞給彥音,一手拂開盒子上的灰塵,從袖子裏掏出一枚鑰匙輕輕打開銅鎖。
“這是什麽東西?”
“你說呢?”鏡月未央掀開青色的綢布,從中取出一條長長的卷書。
楚鶴鳴定眼望過去,繼而臉色随之微微一正:“這是……聖旨?”
“冰果!”
鏡月未央打了個響指,将聖旨攤開來往燭光下從頭到尾照了一遍,果然只有玺印沒有內容,确實是一張名副其實的“無字聖旨”!
“這聖旨……”彥音顯然也認出來它是什麽了,臉色的詫異更濃了幾分,“怎麽會在這裏?”
“因為,”鏡月未央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了那個深居後宮端坐正宮之位本該母儀天下的女人,不禁覺得她的心機之深,簡直令人發指,“普天之下沒有人會想到,母後會把無字聖旨藏在罪臣之府的祠堂內。”
17、用行動打動你(下)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38 本章字數:5109
卷起聖旨放回盒子內收好,鏡月未央持着盒子回過身,明明滅滅的燭火下,清秀的小臉上寫滿了嚴肅與認真,殷紅的雙唇微微輕啓,吐出淺淡而篤定的幾個字節:
“楚鶴鳴聽令。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問得此眼,楚鶴鳴眸光微動,側頭與彥音對視了一眼,又轉頭打量了一番鏡月未央的神色,見她完全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才上前一步,掀開衣擺單膝跪下。
“鶴鳴聽憑殿下吩咐。”
鏡月未央垂眸看着正襟挺立的男子,長長的青絲簡單地用綢帶束着垂在背後,看起來清爽而幹淨,寬而濃密的劍眉刀削般斜入鬓角,隐隐透露着浩然之氣,有着男人所特有的陽剛氣質,與妖媚惑人的彥音恰恰是兩個對立的形象。雖然曾經病弱的折磨讓他看起來略顯單薄,然而那棱角分明的面容卻毫無半分羸弱,墨黑的雙眸目光如炬,透着強勁有力的氣魄。
微微揚起唇角,鏡月未央忽然間下定了決心,相信他一回。
她并非單純相信這個人,她相信的是這位虎将之子匡扶正義的鐵膽忠心與铮铮傲骨,楚家世代為臣,征伐疆場,功垂千秋,他絕然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親手毀了這一切,而且……似乎他也不如慕容晏那般,對自己成見深深。
“這‘無字聖旨’本殿便交由你來保管,同時兼帶督察本殿之責,倘若本殿所作所為有悖綱常,你可以憑此治本殿的罪。”
話音一落,彥音不由大驚,睜大眼睛看了一眼鏡月未央,又轉頭看向楚鶴鳴。
其實在公主府內,雖然五名男侍之間不乏來往,然而各人之間交情并不深,最多也就是同仇敵忾,連同病相憐都沒有。因此沒有誰真正知道對方的底細,也沒有誰能真正參透彼此的心思。對于楚鶴鳴此人,因他常年抱病在房,兩人之間更是沒有什麽特別的交流。相比于鏡月未央,彥音對楚鶴鳴的信任也不見得有多幾分,眼下聽到鏡月未央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他自是驚駭,畢竟這“無字聖旨”非同小可,萬一落入了賊人手裏,那後果決然不堪設想。
而此時,楚鶴鳴內心的驚詫并不比彥音少,他一直以為鏡月未央防他甚嚴,為他醫治寒症不過是為了利用他得到父親的效忠,可眼下她竟然把這舉足輕重的“無字聖旨”交給他掌管——
這已然遠遠超出的利用的範疇。
見楚鶴鳴久久不動,鏡月未央挑眉追問了一句:“怎麽,給你一個左右朝政大展拳腳的機會,你不想要?這可真是白白浪費了本殿的一片苦心,搭好了這場臺,主角卻畏畏縮縮不願上場……”
“鶴鳴想知道——”楚鶴鳴擡眸,對上鏡月未央幽幽的視線,“殿下如此作為的因由。”
“因由?”鏡月未央淺淺一笑,“很簡單,因為本殿缺人手,而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那……”看着那雙盈盈帶笑的彎的像是月牙兒似的眼睛,楚鶴鳴斂眉沉然道,“殿下有何打算,或者——有什麽樣的野心?”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不過既然你開口問了,本殿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鏡月未央擡手拾起楚鶴鳴的手腕,将盒子緩緩塞進他的掌心,一字一頓接着道,“本殿志在江山社稷,要的就是龍椅上的那個皇位!”
“呃……”
彥音忍不住心頭咯噔了一下,這熊孩子,怎麽就直接說出來了呢?!
看把小鶴鳴吓的,連眼皮都不會動了。
委婉懂不懂?說話要委婉……
過了好半晌,楚鶴鳴才微微收了收五指,握住那個沉甸甸的盒子。其實之前并不知沒有猜過,然而鏡月未央歷史上從未有過女帝登位,雖然九州之上是有一些部落崇尚女者為尊,然而在四個泱泱大國之中,要接受一個女子登臨為地受于天命,恐怕決然不是一件容易讓人信服的事。
鏡月未央并不笨,這期間的艱難苦澀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一旦走上這條不歸之路,就再也沒有任何回旋之地,要麽硬着頭皮殺出一條血路,要麽跌下懸崖粉身碎骨,像她那種安逸的性子,怎麽會……選擇這樣一種艱苦萬狀的方式。
她看起來……實在是不像一個深謀遠慮的野心家。
不過她的膽子倒是一向都很大,才到此地不久,經歷了這麽多大大小小的變故,見識了皇族争權奪位的黑暗與血腥,居然還能滋生出這樣狂妄無忌的想法,真不知該說她是腦子一條筋,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回鏡月未央不再催他,只靜靜的在一邊立着,一陣晚風吹進祠堂,拂得燭光搖搖晃晃飄忽不定,更顯得臉上投下的陰影晦暗莫名。
“嘎嘎——”
屋外掠過一聲凄切的鴉響,将屋內的靜寂襯托得愈發凄涼。
終于,楚鶴鳴雙手奉上盒子,沉定地回應她:“恕鶴鳴——不敢茍同殿下所思。”
“你!”
鏡月未央還未開口,彥音就忍不住跳了出來,快步上前抓起楚鶴鳴的胸襟,擡手就往他臉上毫不猶豫地揮了一拳:“你知不知道為了去鬼宮奪那九星冰淩花醫治你的寒症,殿下她——”
“音兒!”鏡月未央開口喝住他,一把抓住他揚起的手臂往後輕輕拉了一把反手轉到他的背部,随即輕嘆了一口氣,“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
望了眼被彥音打偏在地的楚鶴鳴,白皙的嘴角很快就滲出了點點血紅,可見彥音那一拳揍得着實賣力,鏡月未央心裏不由對彥音稱贊了一句,面上卻還是一副遺憾加歉意的表情:“不管你答應幫本殿,還是不答應幫本殿,這‘無字聖旨’你都留着吧。要是哪一日看不下去了,就給本殿一刀痛快的,要是突然間覺得本殿還不錯,跟着本殿有肉吃,再過來也不遲。無論如何,本殿随時随地恭候你的……佳音。”
“殿下!”見到鏡月未央對楚鶴鳴的待遇如此“優渥”,彥音不免有些不快,“聖旨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可以交到一個外人手裏?”
目光不善地看着楚鶴鳴,“外人”二字被彥音刻意加重的腔調。
“送出去的東西和說出去的話一樣,本殿從來都沒有打算收回,既然本殿給了他,那就是他的東西了,他愛怎麽處理,本殿都沒有插手的權利。”
“可是……”彥音鳳眼微橫,還要再勸阻。
鏡月未央卻伸手壓住了他的雙唇不讓他再出聲,彥音只好就此作罷。
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話卻全是給他聽的,楚鶴鳴心如明鏡又怎能不知……可鏡月未央如此一廂情願,她說的話也十分在理,他不是那種冥頑不化頑固不靈的腦袋,即便不能就此接受鏡月未央,但至少可以先觀望一陣再做決定。
送上門的禮物,也萬萬沒有随意丢棄的道理。
“既然殿下如此信任鶴鳴,鶴鳴也決然不會恩将仇報借此陷害殿下,這份‘大禮’鶴鳴就先替殿下收着,今晚之事鶴鳴也當為殿下保密,誓不外洩。”
說完,楚鶴鳴便告辭離開,獨自一人帶着無字聖旨先行出了彥府。
“人都走了,你還在看什麽?難道還以為他會回來?”
看着鏡月未央對着門口目不轉睛的模樣,彥音心下又是一陣氣憤,他從來就掩不住心思藏不了清楚,心裏想什麽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他就是要鏡月未央知道,他不高興,很不高興。
他以為……鏡月未央只對他一個人那樣百般縱容千般寵愛,可沒想到,她對別人也是一樣的,甚至比對他還要縱寵寬厚!
“呵呵……”
聽到彥音這麽說,鏡月未央卻是笑了,回眸望向他輕輕揚手:“你過來。”
“哼。”
彥音輕哼一聲,側開頭,不太想搭理她。
鏡月未央還是笑:“真的不過來?我數三下……三、二、一又二分之一、一又三分之一、一又四分之一……”
一連數了好幾聲,彥音終是被她逗笑了,回頭施施然走了過去,擡手握上她的指尖:“真是拿你沒辦法。”
鏡月未央環住他的腰靠在他懷裏,像貓一樣輕輕蹭了兩下,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
“有音兒在,去哪裏都不那麽害怕了呢……”
彥音心裏顫了顫,鏡月未央繼續閉着眼睛窩在他懷裏喃喃私語:“有音兒陪着,無論在哪裏都不會覺得寂寞了……所以音兒一定不能,不理我……好不好?”
從未見過這般軟糯的鏡月未央,也從未被她如此依賴,彥音就是再怎麽不快,此刻也全然卸下了埋怨,滿心滿眼都是她那清澈的笑容,宛如春日裏陽光明媚。
“好。”
她那麽做定然有自己的緣由,一個人下那樣的決心已然很不易,他應該支持她才對。
“音兒……”
“嗯?”
“想不想像你父親那樣,帶兵打仗叱咤疆場,當一個人人敬仰豪情滿懷的将軍?”鏡月未央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塊虎符,輕輕地放入彥音手心,“畢竟你出自将才之族,從小對行軍之事耳濡目染,你的才幹不應該就此埋沒……這十萬兵馬交于你手,可別讓本殿失望了。”
18、要消滅一切敵人!(上)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40 本章字數:4719
在鏡月未央的照料下,皇帝的病情慢慢平複了許多,偶爾還能上朝聽政,堆積成山的奏折則搬到寝宮裏交給鏡月未央批閱,皇帝一開始也會在邊上指點一二,後來漸漸地就随她自己權衡利弊。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從小伺候在皇帝身邊的近侍慶寧是個八面玲珑的角色,對宮中朝堂的權勢關系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簡直比活字典還要好用,皇帝把這麽一個心腹送給她當左臂右膀,算是幫了鏡月未央一個大忙。不然就憑她那點資歷,要在這麽深的水潭裏游泳,不憋死也得給嗆死。
剛上手的時候鏡月未央還有一些吃力,但她本來就是适應能力極強的小強屬性,扛過高壓期之後逐漸就開始順了手,偶爾還會優哉游哉地在奏折上塗些簡筆漫畫,看得慶寧滿額頭亂冒黑線。
因着皇帝的吩咐,慶寧不敢對這位公主有所怠慢,然而私底下對女子掌權還是有所懷疑,只不過這種懷疑在鏡月未央料理政務兩個月之後,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雷厲風行一針見血,手腕之果敢果決,比之皇帝勝有餘而無不足,然而這樣鋒芒畢露的個性,卻依然能被她深深掩埋起來,不到合适的時間絕對不露出任何馬腳,別的不說,單是這種韬光養晦的隐忍就足以叫人嘆服。表面上看,朝堂雖然依舊亂成一鍋粥,除了深谙其中奧妙的幾人,大概極少有人能發現——整個格局已然變得很不同了。
皇帝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差,只身體卻是愈見虛弱,在朝堂上呆的時間也是長短不一,這麽持續了一段時日之後,終于有人忍不住參本上奏,提議皇帝釋權安心養病,改由太子代政。
此言一出,皇帝當場氣暈了過去,将那臣子杖責了三十大板革了頭銜,又任憑太子在寝宮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召見他。
其實那個人說得并沒有錯,只不過皇帝的心思全放在了鏡月未央身上,自然容不得別人在朝堂上放肆。這樣一來,剩下那些風吹哪邊往哪倒的大臣立刻就嗅出了其間的微妙,開始慢慢謀算了起來。
為了不引起鏡月闵徹的懷疑,鏡月未央只在下午進宮陪伴在皇帝身側,用了晚膳便就回公主府。幾個月下來,局勢倒也太平,随着冬日的來臨,好像人心也跟着漸漸蟄伏了起來,不像之前那般聒噪不寧。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狂風驟雨前的平靜?宮裏宮外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就連不谙世事的小宮女也察覺到了幾分,心中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下了馬車,彥音探身将雪白的貂領輕柔地披到鏡月未央的肩頭,扶着她小心往前走,身後兩名宮女撐着傘,擋下了半空飄飄搖搖的雪片,弄堂裏西風呼嘯,凍紅了人的鼻尖。
鏡月未央一手挽着彥音,一手撫在小腹上,往日玲珑有致的曲線眼下已微微凸起,雖然隔着一襲大氅看不出來,但整張臉看起來還是圓潤了不少,平緩了以往嚣張跋扈的性格,略略顯出幾分溫柔與可愛,唯獨那雙清澈不見底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地莫測難懂。
“音兒,今日天色尚早,本殿想去院子裏走走。”
“可是……”彥音擡眸四顧,俊俏的容顏妖冶得不可方物,就連那一笑都是剎那芳華,幾乎連天地都要為之失色,“天還在下雪呢。”
“本殿在長廊裏走走便好。”
鏡月未央斂眉挪偏視線,不去正眼看他,心下卻是忍不住腹诽。明知道她有孕在身不得行房,他倒是鬧得起勁,變着法子誘惑她,天天跑軍營裏練兵,別的沒什麽長進,就只知道跟着柔香玉練了這麽一手的媚功。到時候行兵打仗,他到底是去殺敵還是滾床單啊?……真是叫人惆悵。
見鏡月未央堅持,彥音也只好由着她,伸手摟過那略顯豐滿的腰身往臂上托了托,順道幫她減輕了一些重量。
指腹貼着肚皮按着,似乎隐隐約約還能感覺得那顆小心髒的跳動,彥音忍不住微微揚起了唇角,開始想象起那孩子的模樣。腦子才那麽一轉,先是想到了鏡月未央的容貌,緊接着便就想到了那孩子生父的模樣,上揚到一半的唇角就那麽僵在了那裏,笑了不是,放下也不是。
鏡月未央肚子裏的這棵小苗子,那是別人的娃仔,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他有什麽好開心的?
要不是怕傷了未央的身子,他才不會讓這娃兒妨礙他們之間的親密——
真是傷感啊……為什麽那不是他的孩子?!
鏡月未央款步走着,卻是沒有察覺到彥音的神色變化,更沒有閑情逸致關心他的那些小九九。宮裏的事,朝廷的事,邊疆的事……成堆成堆往心頭壓,悶得她幾乎透不過氣,這才想要出來走走。
看着長廊兩邊種着滿庭的雪梅,沁人心脾的馨香溢滿鼻尖,泠泠雪片攜着花瓣從枝頭墜落,鋪了滿地的白色毯子,景致美不勝收,心情不由跟着好了許多。
長廊盡頭是一座飛檐八角亭,碧色錦簾輕輕卷起,珠屏斂風,紫銅熏爐裏的那一抹龍涎幽幽燃着,底座暗香成灰,細細軟軟的不用撚就兀自碎了開,彌漫在空氣裏,仿若袅煙柳絮,籠罩在整座亭子內外。
亭子內的石桌上擺着一方古琴,琴前端坐着一個男人,藏青色的長袍垂及地表,衣擺和袖口繡着白一虎紋樣,霸氣不彰自顯,叫人不敢輕視。墨色的長發用細繩微微紮了一下,散開在肩背出,垂至腰下,宛如暗流瀑布,泛着冰雪般森冷的光澤,亭中偶有輕風拂進,吹起發梢末端撥動一頭的青絲,将那棱角分明而又嚴苛可怖的面容襯托得愈發駭人。
幽冥七弦之下,商音流水兀自鋪成開來,如滾滾驚雷翻湧九霄,疑是雨灑青天、冰落深澗,隐約揮毫在戰鼓號角的邊沿,聽者心驚。繼而驀然稍頓,弦上修長而有力的指尖一抹複一挑,宛然間,大珠小珠盡落玉盤,卻是嘤咛花語,呢喃莺啼,聲慢慢,笑盈盈,玲珑清脆,若百花初放,染就山野萬千紅紫。
“啪!啪——”
亭子外響起兩下清脆的掌聲,弦音頓下,西門九幽回首,便迎上鏡月未央帶笑的眉眼:“沒想到西門琴音精湛如斯,恐怕就是宮裏頭最好的樂師,也及不上你的半分才華。”
西門九幽微微擡眉,絲毫不作推诿:“所謂琴意想通,意不達則琴不妙,宮中樂師只知讨皇帝宮妃的歡心,能有什麽造詣?”
鏡月未央笑着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拾起茶碗倒了一杯茶,輕啄了一口才挑眉笑問:“不知道西門的意,指向的是什麽地方?”
“殿下心中自有計較,又何必問我?”西門九幽按指琴上,一下一下輕挑慢撚,悠揚如谷中滴泉。
“可本殿想聽你親口說。”
西門九幽垂眸,目光卻不像是在琴上,也不知落在了什麽地方:“殿下所想,即是在下心之所念。”
鏡月未央微微嘆了一口氣,忍不住腹诽,跟這種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人說話,真的是件傷神費腦的事。
“你知道本殿在想什麽?”
西門九幽按下一個重音,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不知。”
尼瑪那還說什麽?說的都是屁話!
鏡月未央心頭一惱,手裏就失了力道,哐當打翻了茶碗,燙到了手指,即刻輕聲叫了兩下,倒吸一口冷氣。
“殿下小心!”
眼看着那杯子裏的熱水就要翻灑出來,彥音當即擡手一揮,将整個杯子抛到了空中,朝着西門九幽筆直砸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然而不到半空,那白玉杯就兀自碎了開,裂成兩半對立破開,繼而才墜至地面砸得粉碎。
琴邊端坐的男人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硬朗白皙的十指伏在琴案上,細細地撥着顫音,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嗷嗚——”
蜷在火爐邊取暖的火雲貂霎時被吵醒,緩緩撐開睡意朦胧的眼睛左顧右盼,見沒什麽大的變動,就又合上眼皮縮回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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