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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讓音兒看看你的手。”憂慮地抓過鏡月未央的手指,彥音滿是心疼的捧在掌心呵了兩口清氣,“怎麽這麽不小心,都燙紅了呢……剛才一定很疼吧?音兒給你吹吹——”

一邊噼裏啪啦說着,不等鏡月未央開口,一邊就握着她的手指湊到嘴邊,輕啓朱唇含沒了指尖。

鏡月未央頂着一頭黑線弱弱地擡起另一只修正:“燙傷的不是那只手,是這只……”

“叮!”

琴案上細弦铮然而斷,爆出一聲厲響,驚了縮在邊角的火雲貂,還有石桌對面的兩個人。

西門九幽提起嘴角冷冷一笑,語中不乏嘲諷:“所謂伉俪情深,恐怕也不過爾爾。”

彥音揚眉淺淺一笑,豔光照人而氣度不減,似雪中冰崖上盛開的潋滟紅梅。

“過獎。”

冰冷陰鸷的雙眸對上妖媚帶笑的眼角,一剎那間似乎有電光極速閃過,最後消失在鏡月未央的一聲戲谑的調侃之中:“西門,你不會也愛上本殿了吧?”

19、央兒給我生個娃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40 本章字數:5250

西門九幽站起身,袖子輕揚,食指似不經意地掠過琴案,随即铮铮幾聲一道挑斷了所有的琴弦,幽暗的眼角向上提起,像在笑又不像是笑,刀削般冷硬的唇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不可能。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說着便轉身大步走開,背影冷漠孤傲,透着拒人千裏的寒涼。

長廊上一陣寒風吹過,揚起大片大片的花瓣與雪片,龍卷風般襲上他的衣擺青絲,将他刻入黑白分明的水墨畫之中,冷傲不可及。

“呵呵……真是奇怪的人。”鏡月未央轉過頭巧笑嫣然地靠在彥音的肩頭,伸手卷起他的發絲繞在指尖玩弄,“你說,他眼巴巴地跑來公主府,究竟圖的是什麽?”

“他圖他的,”彥音垂眸,握住鏡月未央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目光卻還停留在那愈漸渺小而氣勢不減的背影上,“幹我們什麽事。”

“你不好奇嗎?”

“知道了又如何,你又不會趕他走。”

“哈!這你也吃醋?就他……”鏡月未央忍不住咋舌,回頭上下瞄了彥音兩回,搖搖頭給了他一記無可救藥的眼神,“本殿的口味還沒變态到那個地步。”

“那可說不準,”湊到鏡月未央耳側,彥音忽然伸出細滑的舌尖在她頸窩掃了一道,聲線暧昧莫名,“要是吹了燈不看臉的話,西門這身材——殿下真能把持住?”

聽着彥音在耳邊蠱惑,鏡月未央不由自主腦補了一番,繼而吞了吞口水一把推開他:“越來越不像樣了,成天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破玩意?!”

彥音跨前一步壓了上來,溫熱的氣息噴薄在鏡月未央的鼻尖,眉眼數盡妖嬈:“禁欲這麽久,都快把小音兒憋壞了……”

噗——

夠了!

鏡月未央老臉一紅,扭過頭哼他:“急什麽?娃兒還沒熟透呢!”

“那就快點讓他長好啊!”

“你妹!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難道你不想要我?還是……”彥音擡眸楚楚可憐地望着鏡月未央,像是街邊被人丢棄的小狗,“你已經膩味嫌棄我了?”

鏡月未央立刻彈開一步,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天天給他這麽整差點沒暴走,養個妖孽在身邊真是憋得慌,看來得找個人治一治他才對!免得他這麽得寸進尺,拿着雞毛當令箭,再這麽下去,她真擔心自己變成夫管嚴,看別的男人一眼就要被唠叨半天,那種日子……天吶,簡直無法想象!

大雪一連下了兩天兩夜,到了夜半三更依舊不見雪停的跡象,天地間漆黑而靜谧,唯有簌簌雪落的聲響清晰在耳,撩撥着人昏昏欲睡的神經。

四角隔着暖爐的房間內燈光爍爍,遠遠望去一片通明。

隔着一個園子望過去,那點幽幽的光芒在黑暗之中顯得尤為清冷寂寥,卻一直沒有熄滅。

西門九幽披着裘皮氅子靠在窗邊聽雪,屋子裏沒有點燈,漆黑的夜色裏看不清面容與神情,懷裏的火雲貂像是暖爐般抱着甚是舒服,看起來像是睡死過去,但只消有一丁點兒的響動就會瞬間驚醒,警覺性異常靈敏。

“主上,這是那邊傳來的消息。”黑影裏響起一聲輕語,随即遞上來一封信,“望主上能抽空回去一趟。”

“知道了,下去吧。”

西門九幽接過信封,從中取出信紙放到一邊,繼而撕開信封用火折子來來回回熏了三遍,上面沾了熒光粉的字體便就慢慢地被火烤了出來。密密麻麻的一片小字,西門九幽卻只掃了兩眼就收入眼底,随即連帶着信紙一起燒毀。

在這裏呆的時間,好像是太久了一點……這種過于安逸的日子,果然很容易讓人上瘾。

“嗷嗚。”

火雲貂撓了撓下巴,眼皮也不睜一下,側過身往西門九幽懷裏縮了縮,繼續睡它的大懶覺。

隔着一座花園,對面閣樓裏的燭火還在閃爍,時辰已經過了夜半子時,那個女人還真是拼命。看起來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私底下做的功課比誰都多,陰險小人……莫過于此。

西門九幽關上窗,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已人去貂留。

“央兒,已經很晚了,”彥音搓了搓朦胧的眼睛,眼皮早就忍不住開始打架了,可是桌子前那個大着肚子的女人還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他忍了好久才終于忍不住起身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我們早點上床睡覺吧。”

鏡月未央一手翻着奏折一手刷刷地做筆記,她本來就是夜貓子習性,白日裏成天犯困沒效率,難得現在精神好哪裏肯滅了蠟燭會周公,進入戰鬥狀态的她根本來說就是個工作狂人,就算現在彥音脫光了衣服站到她面前估計她連眼皮都不會擡一下。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本殿再看會兒書。”

“你這麽操勞,就不擔心累壞了孩子?”

“呵……”鏡月未央頭也不轉,目光在紙張上刷刷橫掃而過,“你當初在床上那麽賣力的時候,怎麽就沒考慮到孩子?”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考慮他做什麽?”彥音撇了撇嘴角,繼而嘟起嘴巴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我不管,央兒也要幫我生個小音兒!”

“閃開閃開,一邊涼快去。”鏡月未央一把拿開他在身上亂摸的鹹豬手,“本殿又不是生産工具,這麽麻煩的事你找別人做去,本殿恕不奉陪。”

彥音聞言臉色一黑,臉皮瞬間往下掉了一寸,悲凄得不能自己:“其實,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鏡月未央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放下筆看他:“這跟喜不喜歡沒有關系,本殿本來就不怎麽喜歡孩子。”

“那你還要給他生孩子?!”

“本殿生的可不是普通的孩子,本殿生的……”鏡月未央微微眯起眼睛,繼而恬不知恥地淡淡一笑,“是北漠未來的太子。”

話音一落,彥音先是一怔,繼而擡眸投了一個類似于“你還真敢說啊”的眼神給她,一邊上前拉過凳子坐到鏡月未央的身側,托着下巴注視她的神色:“這麽說,你接近北漠太子是有目的的,不是單純喜歡他?”

鏡月未央白了他一眼,繼續埋頭書海,糾正道:“不是本殿接近他,是他死皮賴臉要跟着本殿。”

“那麽你呢?”彥音還是不肯死心,“你對他……難道就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感情嗎?”

“感情?呵……”鏡月未央微微一笑,忽而嘆了一口氣,“怎麽會沒有呢。如果不喜歡的話,本殿怎麽會願意為他生孩子?”

“啪!”

彥音猛然拍了一掌桌子,起身就走,摔翻了凳子也不管,怒氣沖沖的背影看起來倒是很陽剛。

鏡月未央對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咬着筆頭繼續看書,聽着屋內噼噼啪啪好一陣聲響才慢慢恢複了平靜。

剛才那句話,顯然就是為了铩一铩他的嚣張氣焰,畢竟有朝一日她登記為帝,不可能只有他一位“妃子”,倘若那時候他動些歪心思算計了人家,她夾在當中會很為難的。很早之前她對帝王的三宮六院嗤之以鼻,不過深入接觸之後,鏡月未央也逐漸明白了為帝為君的無奈與不得已。

确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做到這樣真的很難很難。

不僅要權衡局勢,還要盡心盡力保護在乎的人,除非那個人足夠強大,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

話一說出口,鏡月未央就想起了那個千裏之外的男人,之前一直在規避感情上的問題不予任何考量,如今細細想來,她對二貨……到底有沒有幾分的真情實意?

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

可既然二貨那麽喜歡她的話,為何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北漠卻沒有傳來一點消息?

還是說……露水姻緣于他而言,也不過是恍然一場春宵之夢?

收拾好案上的奏折書籍,鏡月未央才有了一些困意,洗漱完走到床邊,那個被她連日來當成暖爐的男人已然沉沉睡了過去,細膩俊秀的眉峰微微蹙起,看樣子還在為剛才的事鬧別扭,典型的醋缸子,卻是醋得可愛。

鏡月未央俯身在他唇邊輕輕吻了一下,笑着嘆了一口氣:“傻瓜,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栓得太緊的話永遠也握不住,所以不要試圖把我綁在你的身邊,我不屬于任何人,我只屬于我自己,盡管……我很喜歡你。”

滅了燈掀開被子,鏡月未央從身後抱住彥音的腰,靠在他背上睡得安詳。

一直到她睡着了以後,彥音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将她擁入懷裏抱緊了幾分,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呵出一聲淺淺的嘆息。

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就算她坐擁後宮三千,他又能怎樣呢?

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她傷心的樣子啊……

“什麽?西門不見了?”第二天一早就收到這種消息,鏡月未央不是太吃驚,但還是忍不住有些詫異,“不是叫你們看好的嗎?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就在屋子裏消失了?!荒謬!”

“屬下已經派人去追蹤了……”

“追蹤?”鏡月未央冷冷一笑,“人都看丢了,還追得到嗎?!”

“這……”

“算了,由他去吧。”

20、白朗之是只惹不起的狐貍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41 本章字數:5069

據說人的一生會認識三千多個人,這裏的三千多人還不包括那些不知道名字的半面之緣,更不包括平日的擦肩而過,而這三千多人裏,能讓人清楚記得第一次見面場景的,不到三十人。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鏡月未央的記性不是太好,因為懶得會去記,可是她至今還記得跟安柏辰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是上中學時候的一場運動會,他是運動員,她是廣播報音員,本來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或許曾經聽過對方“如雷貫耳”的名字,但就像是兩條平行線般一直不曾有過半面之緣。

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也參與了五千米的田徑長跑,她帶着一群狐朋狗友過去為死黨加油,那個時候死黨排在賽道的最裏側,而安柏辰排在第二賽道。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群人剛走到賽道邊,那群花癡女擡眼就看見了那抹過于耀眼的身影,興奮得又是吹口哨又是跳腳尖叫,完全不理會她的制止與引導。

看見死黨一臉陰沉,鏡月未央當時簡直郁悶得想要撞火星,回眸恨恨地瞪着那個耀眼得令人有些望而卻步的身影,那人恰巧也轉過頭,眉眼帶笑,溫柔得讓人幾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驀地,鏡月未央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爾後竟不自覺紅了臉頰,在露出窘迫神色前立刻就轉身走了開。

回到主席臺上,聽着那一聲號令槍響,目光卻一直不曾從那抹皎白的影子上離開。

他不是身高最長的,也不是跑得最快的,然而一圈又一圈下來,安柏辰的速度始終沒有減慢,穩穩地像是可以一直一直跑到世界末日。跑道邊随處都有女生的尖叫響起,狂喊着那個從一開學就聽了不下百遍的名字,在耳邊一陣陣揮之不去。

如果說他是全校學生最優異的代表,那麽她大概就是最典型的反面教材,雖然都算是校園裏無人不知的“風雲人物”,然而擁有這種相對屬性的人,應該終生都不會有交集才對。

不同世界的人……怎麽可以在一起呢?

看着安柏辰一圈一圈把身為體育特長生的死黨遠遠甩在身後整整,聽着場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吶喊,鏡月未央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拿過同伴播音的話筒,開始播報場上最新的動态:“現在正在進行的是男子五千米長跑,跑在第一位的是二年九班的安柏辰同學,只見他像‘蒼蠅’一樣——咳,錯了,是蒼鷹一樣——盤旋在廣闊的跑道上……”

安置在操場四周的喇叭一聲聲放大着她故意念差的兩個字節,引得場上衆人忍俊不禁,安柏辰顯然也聽到了,繼續跑了一百多米之後忽然錯開跑道沖上主席臺,在衆目睽睽之下,在鏡月未央詫異莫名的目光中,用他獨特的像是風琴般動聽的嗓音對着話筒淺笑着問道:“葉未未同學,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鏡月未央瞪大眼睛,喉間一哽傻在那裏愣了十多秒,等回過神來想要去搶他手裏的話筒,卻只見他揚起嘴角低低一笑,扔掉話筒湊到她面前輕聲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話音一落下,安柏辰伸手就撈過她的腦袋,印上兩片軟軟的唇瓣,帶着一股清涼薄荷的味道。

在此起彼伏的吸氣聲中,鏡月未央直直盯着迫在眼前的柔軟睫毛,驀地生出一種似乎全世界都要暈眩的感覺,心下猛的一跳,雖然算不上是怦然心動,但也是狠狠的一大動。

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也還是忍不住,會有那麽一絲絲的心悸。

當初果然是她太傻太天真,這樣一個工于心計的男人,怎麽會純白如紙澄澈如水?她一直以為她是灰狼他是白兔,可實際上,他才是真正的大灰狼,她才是那只一哄就會被騙走的小白兔。

收回遙遠的記憶,鏡月未央勾起冷冷的一笑,回眸望向座前長身玉立的男人:“為什麽要留下?你不是很讨厭本殿嗎?本殿似乎……也沒做什麽讨你喜歡的事呢。”

“你說錯了,我并不讨厭你。”白朗之斂眉望向鏡月未央,清俊的面容上并沒有絲毫的笑意,可那雙冷峻的眼睛卻似乎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惡劣而又無聊,“當然也談不上喜歡,只不過覺得太無聊了才想留下來,看一看你到底有沒有那個能力坐上那個位置,看一看……比起西冥的那個男人來,到底誰更厲害?”

“哦?”鏡月未央微微擡眉,露出了些許的興趣,“這就是全部的理由?”

“是。”

“那好,本殿可以不趕你走,不過本殿有一個條件。”

這段時間派人探查了白朗之的底細,如果不是他藏着實在太深,那麽他跟鏡月闵徹确然是沒有什麽特別的關系。就如他自己所說,因為太無聊了,才會卷入這些事端當中,做一個隔岸觀火的無良看客。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怪鳥看多了,鏡月未央便也就不稀奇了。疑心病也有一個底線,只要沒有踩到雷點,她可以接受任何人——哪怕是鏡月闵徹本人——加入她的陣營。

“請殿下明示。”

“還記得本殿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鏡月未央走過去頓在他面前,擡手沿着他臉部的輪廓輕輕撫摸了一道,動作輕柔而眷戀,然那清澈的眼眸之中卻全然都是冰冷,“你的這張臉,跟那個人一模一樣。”

白朗之微微擡眉:“所以?”

“本殿不想再看到這張臉了!”

聞言,白朗之頓了一頓,繼而卻挑眉笑了起來:“殿下的意思是,要我毀了這張臉?”

鏡月未央斂眉:“不錯,不過本殿不逼你,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做什麽樣的選擇還看你自己。”

“殿下就不怕有朝一日,會後悔嗎?”

“後悔?”鏡月未央冷然輕哂,“本殿的字典裏從來都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好。”白朗之淡然應了一聲,繼而轉身走離,在合上門的前一秒,沉然留下一句話,“三天之後,我會給你一張不同的臉,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叫我失望才是。”

鏡月未央回身坐回到桌子前,眼皮也不擡一下,只冷冷笑了一聲:“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

等白朗之的影子徹底從門上消失,鏡月未央才收斂精神定眼看向桌面鋪成的紙張,墨色的瞳孔微微一縮,不是很明顯地愣了一愣。見狀,彥音袅袅娜娜地踩着蓮步走過來,擡眸望桌面輕輕一掃,三個大字白底黑字清晰可見——

“安、柏、辰。”

“呵,這就是那個你心心念念連做夢都不曾忘記的男人?”妖媚的雙眉微微擰起,顯出幾分一眼即明的不悅,青蔥玉指說着便就伸手去抓那張宣紙。

看着雪白的紙張被捏得皺成了一團,鏡月未央忍不住擡手攔他:“你要幹什麽?”

“怎麽,”彥音挑眉看她,眼中滿是嚴肅的神色,“你還想着他?”

鏡月未央微微松開手,轉眸看向一邊靜默不語。

“那樣的男人有什麽好?你為他變成現在這種樣子,值得嗎?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喜歡他有多愛他,可是現在……”彥音俯下身,湊到鏡月未央面前捧起她的臉面對面看着自己,問得小心翼翼,“為了我,忘了他好嗎?”

如果忘不了那個男人,鏡月未央就無法從心底接受任何人,就算她再努力,再怎麽嘗試,恐怕也會心存忌憚心有餘悸,她連白朗之那張臉都克服不了,又如何真正地克服自己的心魔呢?

對上那雙纖長妩媚的丹鳳眼,清麗的眸子中滿含着憧憬與深情,還有那一抹無法忽視的心疼與憐惜。那樣的小心翼翼,生怕她再受到任何的傷害,那樣的驚慌不寧,害怕她的眼裏沒有自己的存在。

“好。”鏡月未央淺淺一笑,任憑彥音咬着銀牙把那坨幾乎被揉成shi一樣的紙團用火折子點燃爾後慢慢燒成灰燼。

那個人她不要了。

那張臉,她也不要了。

上輩子的債,這輩子的情,她所面對的是不同的人,如果對安柏辰還是那樣耿耿于懷,那未免對彥音他們就太不公平了。

三日後,白朗之再次出現在鏡月未央面前的時候,鏡月未央正在喝烏雞紅棗湯,一擡眼見到那張經過精細加工的臉,鏡月未央一口湯水噴了出來,邊上則緊跟着傳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

彥音一手扶着椅子的靠背,一手提指對着白朗之,做出跟鏡月未央一樣的動作。

“你……”

白朗之淡淡一笑,擡手輕輕撫了一把臉側,看向鏡月未央:“殿下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鏡月未央吐血:“你怎麽知道本殿、本殿……?!”

“殿下在雪非煙洗浴的時候,微臣不經意間瞄到過一回。”

“一回?”鏡月未央咬牙切齒,“一回你就能記得這麽清楚?!”

白朗之還是笑:“看的時間比較長而已。”

“音兒,”鏡月未央斂起神情正襟危坐,側開眼撇了撇嘴角,“去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吧!”

彥音憤憤地瞪了一眼那只冷面狐貍,再次咬碎銀牙,卻是沒有吭聲。

鏡月未央不由奇怪,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以往遇上這種事你不是積極得很嗎?”

“他不敢。”白朗之笑得越發惡劣,“不然,我有十九種辦法,可以讓他一輩子都……不能人道。”

21、暗潮洶湧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5:42 本章字數:4917

看着那幾乎爬滿了整半張臉的墨色牡丹花紋,鏡月未央仔細琢磨了兩眼,從來都不曾想過安柏辰的臉上勾勒了這樣的紋樣之後,會呈現出如此妖冶邪妄的氣質。唛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倘若說在此之前白朗之是谪仙般孤傲的男人,那麽此時此刻,他無疑更像是從阿鼻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惡魔,面無表情的容顏因着那瑰麗而邪惡的花紋透着森寒的氣息,讓人望之卻步。

而那抹牡丹花的紋樣,與她後背紋着的九龍霸牡丹中最為張揚肆意的那朵牡丹花分毫不差,但鏡月未央竟然從未察覺到他在自己洗浴時靠得這麽近!

看來她的修為還遠遠不夠,連白朗之都能悄無聲息地近身,就更別說跟宗政雪微硬碰硬了。

不過話說回來,白朗之這貨還真是深藏不露,一身的功夫若非他自己主動顯擺出來,她還真的發覺不了。所謂的深山老狐貍,說的大概就是他這種人了。

再次擡眸看向白朗之,鏡月未央已然換上了慣常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說不上很嚴肅,但也不能說不認真。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每當她露出這種表情,就代表着她已經做下了一個或大或小的決定,也可以說是設下了一場賭局。

坦白來說,鏡月未央并不擅長設局算計別人,但是她能大致猜透別人的心看透別人的局,并搶先一步占得先機,借人之手反制其人。

“再過三個月本殿的孩兒就要出世了,那時候正值春末,朝裏太平不了多久,倘若本殿在那種多事之秋臨盆,定然手忙腳亂捉襟見肘,所以,本殿想要早一個月生下這孩子。你醫術了得,可否有什麽既不傷身又不傷孩子的兩全妙法?”

白朗之聞言先是微微一怔,眯了眯眼睛,繼而才沉然地點了點頭:“辦法是有,但不一定成功,而且萬一出了什麽差錯,恐怕殿下性命堪憂。”

鏡月未央擡眸一笑,目光筆直看向他:“你會允許那種事情發生嗎?”

白朗之挑眉:“不會。”

“那不就結了?”鏡月未央呵了一口清氣,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有些困頓,“就這麽辦吧,只有萬無一失,沒有萬一。”

說着也不管白朗之是否為難,起身便走到床榻抱着一團被子打瞌睡,屈膝弓背的模樣看起來極其沒有安全感,彥音跟過去幫她掖好被角,才走回到白朗之面前,低聲威脅了一句:“倘若殿下出了半點差池,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白朗之斂眉一哂:“只要你不成天蒼蠅一樣圍在她身邊,就不會出錯,不然……我也不敢保證。”

“你……!”彥音麗眉如刀,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而又媚眼如絲輕輕一笑,“呵,真沒想到薄情寡義的白大人有朝一日也學會了争風吃醋,只可惜,殿下不喜歡像你這樣不解風情的男人。”

白朗之緩緩勾起嘴角,望了眼床上躺着的嬌小身軀,淡然道:“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喜歡?”

彥音不以為然地哼了他一生:“怎麽,難道你要用媚藥那種下三濫的手段不成?”

“媚藥?”白朗之斂眉,頰邊妖嬈盛放的墨色牡丹花變得愈發的陰幽而詭谲,“我,就是最好的媚藥。”

那一剎那的邪肆與鬼魅,猖狂得無法無天,就是看在彥音眼裏也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波瀾,等他緩過神來再欲開口,那人已然邁步走到了門邊,跨步走了出去,衣角翩然,白衫如雪,從背影看去,卻是說不出的……坦蕩。

怎麽會有這種人?明明前一刻還是地府猖獗的惡魔,後一秒就變身雲端孤傲的仙人,叫人摸不透他的內心真正在想些什麽。他這是……性格分裂了吧!

捱過了沉悶壓抑的寒冬,當黑土地上那一叢叢綠茸茸的草葉漸漸抽出枝芽的時候,這蟄伏了許久的人心也逐漸開始按捺不住,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當鏡月未央把太子是假冒的這個秘密透露給皇後之後,皇後就把焦點轉移到了居于幕後的端妃身上,然而端妃又豈是泛泛之輩,不動聲色地四兩撥千斤,把罪證轉移到了麗妃身上。

麗妃被皇後與端妃兩人聯手逼迫,本以為鏡月闵徹會救她于水火,卻不想那只白眼狼為了避免被殃及池魚,提前三日便就離宮辦事。鏡月闵徹一走,太後也就閉門不見,麗妃走投無路,被冠以“禍妃”之名打入冷宮。而皇室的手段一向都是腥風血雨,緊鑼密鼓,不過十幾天,宮裏面就傳出了消息,被打入冷宮的麗妃不甘冷落失寵,以腰帶自懸而亡,皇上痛心之下責令服侍她的宮人一并賜死陪葬。

當看到那個曾經光豔動人潑辣嚣張的妃子蒼白冷硬的屍首時,鏡月未央忍不住一陣脊背發涼。

耳邊來來回回重複着麗妃死前凄厲的怨咒:“百裏靜蓉!你不得好死!活該你生不出龍子!活該你斷子絕孫!就是做了鬼,我也要咒你百裏氏族斷絕香火滿門死滅!”

而這,只是第一步。

要走上那個位置,就等于是無盡的殺戮。皇宮裏從來都沒有溫情可言,前一刻還在狂妄地發笑,下一刻很可能就會連哭都哭不出來。一步錯,即是滿盤皆輸。

“皇後娘娘,要如何處置麗妃的屍首?”

“火葬。”

皇後輕輕擺手,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端莊,仿佛看慣了世态炎涼,只眼底還微微透出些微不可察的荒蕪。

很多時候,不是不累,只是一旦走上了這條路,就不可能再停下來了。

鏡月未央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皇後冰涼的五指,低低喚了一聲:“母後。”像是幼年受了委屈時搖着她的手乞求安慰一般,眸光爍爍,楚楚可憐,而今何時……竟也要母女相殘,互相算計?

麗妃一死,端妃沒了擋箭牌,終于開始有些沉不住氣,再加上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議論聲漸漸也就多了起來,明裏不敢說太響,但背地裏各種形式的暗示差點又把皇帝逼出一口血來。

端妃的父親身居太師之位,本是一言九鼎,然而時機未到他決然不會亂說,終于等到這次皇帝連着昏迷了三日,太師才站出身來上奏谏言,說是要皇帝讓位給新君。

而他口中這位天命之人,不是別人,卻是二皇子鏡月闵徹。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二皇子黨一個個喜出望外,太子黨則一個個跟吃了shi一樣憋悶。

太子的臉色自是黑到了谷底,沒想到到了最後這一關口,竟然被自己的親外公耍了一道。不過這次他學乖了,沉住氣沒有發飙,鏡月未央由此便肯定了他的僞身份——倘若是原來那個二世祖,這時候肯定跳出來拼命了,哪裏還能這麽淡定地在生悶氣?

太師這麽說,其實也是采用一種迂回的策略,吸取上次的教訓避開鋒芒,把更多的焦點轉移到鏡月闵徹身上,讓他先擋一道明槍暗箭。畢竟太子之位不是說變就可以變的,祖宗的規矩留在這裏,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随意更改。

然而太師低估了鏡月闵徹的厚臉皮,這家夥沒有按他料想的那般假意推脫,卻是一口應承了下來。

如此這般,朝堂的局面瞬間僵在了那裏,進入一種非常微妙的膠着狀态。

在太子黨與二皇子黨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皇帝最後說了一句話,然後成功地讓整個朝堂徹底炸了鍋:“既然太子與二皇子皆有治國之才,愛卿所言也都不無道理,朕自會多加考慮考察,給衆卿一個滿意的交待,然眼下事态緊迫,朕特命護國公主代理朝政,以示公正。”

當鏡月未央在皇帝寝宮聽慶寧繪聲繪色地把早朝上的情形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之後,當下就笑趴在床頭錘了十多下床板才逐漸穩住情緒。

什麽太師啦,什麽鏡月闵徹啦,什麽皇後啦,什麽端妃啦,最腹黑的那個人明明就是她的親親父皇好不好?!

“父皇……哈哈!您真是太油菜花了!我好仰慕你哦!”

“什麽——油菜花?”

“油菜花就是油菜花啊,就是您很厲害的意思!”鏡月未央對着他比了比大拇指,又跟着東拉西扯聊了好一陣,見他有了些困意才放他躺下休息。

拉着白朗之走出寝宮,鏡月未央臉色一變,微蹙起柳眉沉然開口:“父皇的身體……最多,還能撐多長時間?”

白朗之斂眉,口吻淺薄,不溫不火地吐出兩個字:“半年。”

鏡月未央習慣性擡手撫了撫凸出來的小腹,睫毛微微垂下,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讓我聽聽,小央兒有沒有在笑?”

白朗之忽然蹲下身,側頭緩緩湊到鏡月未央的小腹,揚起眉角作聆聽狀。

“笑你妹啊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鏡月未央正要伸手拍開他,一擡眸就瞧見了從園子門口款步走進來的兩人,輕拍的手勢瞬間就改成了愛撫,臉上滿滿都是母親般偉大而光輝的溫情。

慕容晏目光一緊,從鏡月未央凸起的小腹緩緩移到了兩人十指相扣的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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