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上中天,藥園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中,螢火微光在花叢中明明滅滅,若隐若現。藥香浮動,被一股無名之力吸引着,向藥廬小屋飄去,自敞開的窗戶沒入屋中。

藥園被無數法陣保護,但這些都難不倒布陣者本人。徐慢慢悄無聲息地靠近藥廬,沒有驚動屋中人。

只見室內布下聚靈陣,在法陣的作用下,外面的藥香伴随着靈力源源不斷地湧入法陣之中,形成如有實質般的靈霧。法陣中央一人盤膝端坐,背脊挺直如蒼松,冰肌如霜,墨發如瀑,玉容仙姿隐于靈霧之後,模糊了平日裏拒人千裏的銳氣,反添了幾分飄渺柔和之意。

徐慢慢的窺視沒有引起琅音仙尊的警覺,他正處于入定之境。徐慢慢尋思着,可能琅音仙尊在焚天部受了不輕的傷,這才需要藥園的靈力才養傷。

回想認識琅音仙尊的三百年,徐慢慢似乎從未在晚上見過琅音仙尊,此時不免多看了幾眼。世間若有神仙,定然是仙尊這般姿容,讓人望之心碎,自慚形穢,不敢親近。

徐慢慢自忖與琅音仙尊的關系,既是熟稔,卻也不熟。仙尊脾氣古怪,忽冷忽熱,喜怒無常,她雖有八百個心眼,卻也猜不透仙尊在想什麽。但仙尊這人從不将世間萬事萬物放在心上,卻在她結成金丹離開四夷門那日送給她一頂親手打造的潋月冠,多少心裏是有她的吧,只是這種感情,到底算是哪一種,屬實叫她迷惑。

師父曾說,仙尊的本體千花千葉,是混沌之氣融合了魔神之氣幻化而成,世間無二,他天生神通,難逢敵手,卻有一個殘缺,就是他沒有心,無法體會到世間萬般情感,也無喜怒哀樂,他不在紅塵中,不在三界內。

當時聽到這番話,她還有些同情仙尊,但被仙尊無情地鞭笞了三個月後,她轉而同情自己了。

沒有七情六欲算什麽殘缺?這不是他的不幸,是他身邊之人的不幸!

徐慢慢撇了撇嘴,轉身離開窗邊。

趁着琅音仙尊入定,她可以解開自己第一個疑惑了。她輕手輕腳來到藥園中央,站在白日裏琅音仙尊所站之處,雙眉微蹙凝視前方淺水泥塘。

她今日是有些懷疑的,琅音仙尊是不是把她的屍體埋在這泥塘裏種花了。徐慢慢擡起右手,兩指之間夾着一張黃符,上面以朱砂寫下符咒,在靈力催動之下,黃符似乎活了過來,扭動着掙脫了她的手指,浮在空中。徐慢慢閉上雙眼,與此同時,黃符上的咒文如蝌蚪般游動起來,幻化成一只眼的模樣。随着徐慢慢指尖朝前一點,那黃符不由自主地便鑽入泥塘之中。

徐慢慢微閉着雙眼,于黑暗中看到了泥塘之下的景象。

黃符像只蚯蚓一般,快速地泥塘裏蠕動着,想要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如此翻找了一刻鐘,卻是一無所獲。

徐慢慢眉頭微微皺起,難道她猜錯了,這泥塘下什麽也沒有?

不,不對!

她始終以同樣的靈力驅使符蟲,但符蟲的速度卻有快有慢,這說明泥塘中有些地方曾經被翻動過,因此土壤結構松散,符蟲遇到的阻力較小,才能更快地在土壤中前襟。

也就是說,這底下确實埋過什麽東西,但是又被挖出來了。

徐慢慢眉頭緊鎖,回憶方才符蟲翻動的速度,似乎這泥塘翻過的範圍并不大,不足以埋下一個人吧……

除非是豎着埋下去的。

這個想法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琅音仙尊不會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吧……

她擔心自己翻動泥塘會被琅音仙尊發現,這才用了符蟲,又在黃符上镌刻了千裏眼,讓自己可以借此看清泥塘之下的景象。她在法陣上的造詣雖然不如明霄法尊,但是活學活用,明霄法尊不如她。

徐慢慢勾了勾手指收回符蟲銷毀,忽然聽到屋內傳來一聲輕響,她吓得一個激靈,登時就拔腿往外跑。

但藥廬的門沒有開,琅音仙尊也沒有追出來,徐慢慢躲在遠處偷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不對勁。

藥香和靈力從窗口處溢散出來,這是聚靈陣失效的樣子。如果是琅音仙尊主動撤去了聚靈陣,那他必然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怎麽可能不追出來?

如果不是琅音仙尊撤去聚靈陣,那聚靈陣是因為某些原因失效……

琅音仙尊恐怕有危險!

徐慢慢不及多想,立刻便又折回藥廬。

徐慢慢翻窗入內,只見琅音仙尊身前一灘暗沉的淤血,整個人萎靡倒地,氣息忽強忽弱,十分詭異。而聚靈陣正是被淤血污染才失去了作用,造成靈氣溢散。

徐慢慢落在琅音仙尊身旁,将他扶着坐起,一探脈象。

“心火灼灼,六脈紊亂。”徐慢慢眉頭一皺,“卻也不像內傷,這是什麽造成的?難道是血咒術?”

血宗的血咒術十分詭異,她接觸得也不多,因此并不十分了解。

徐慢慢仔細觀察琅音仙尊的神色,見他臉色蒼白,薄唇卻紅得鮮豔,身上忽冷忽熱的,與走火入魔之相有七八分相似。

徐慢慢面色凝重,走火入魔極其危險,随時可能斃命,修為越高越危險。此刻也不能再擔心暴露身份了,她不可能坐視琅音仙尊死去。

徐慢慢在琅音仙尊身後盤腿坐下,雙掌貼于他背上,靈力傳入他體內,引導血脈歸經。琅音仙尊對她的靈力十分熟悉,沒有絲毫排斥便由着她的靈力在自己體內來去自如。

琅音仙尊其實比念一尊者更像她的師父,她一身修為,幾乎都是來自琅音仙尊親自教導。當年她在藥園跟着師父種花修行,琅音仙尊每月都會出現幾日,手把手帶她修行。徐慢慢天生聰明,但奇怪的是修行這事人如其名,慢得匪夷所思。

琅音仙尊話也不多,每次都靜靜地凝視徐慢慢,發出讓人紮心的疑問。

“是我啞了還是你聾了,為何我說的話你都聽不進去?”

“既然都不是,那難道是你腦子有疾。”

“這滿園的靈花仙草,就沒有一株能治好你的傻嗎?”

“為什麽念一教的你一學就會,我教的你總是學不會,你看不起我不是個人嗎?”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太笨,修成法相也沒有意義?”

“我有點理解你了,我如果是你,也不想活那麽久。”

“你為什麽難過,我又沒有罵你,只是說實話。”

徐慢慢根本不敢想象那麽美的一個人,能說出那麽毒的話。她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和難過,臉上笑嘻嘻,一顆心碎了一地。她害怕琅音仙尊,卻也十分尊重他,畢竟他費心費力地教了她那麽多年,在她心裏,仙尊是僅次于師父的存在。

所以她必須拼盡全力去救琅音仙尊。

但琅音仙尊體內的靈力并不如徐慢慢預想的那般聽話,不知受什麽鼓動,靈力在心口處橫沖直撞,若不加以遏制,只怕不多時便會心脈盡毀而亡。

“果然是走火入魔……”徐慢慢眉頭緊皺,“我還以為仙尊沒有心呢,沒有心的人也會有心魔嗎?”

她撤了手,将靈力收回。失去支撐的琅音仙尊向後倒去,倚靠在徐慢慢懷中。琅音仙尊修為高深,靈力如汪洋一般磅礴,走火入魔之後也如海嘯一般狂烈。而她如今修為僅剩三成,想要降服他暴走的靈力,無意于泥牛入海,螳臂當車。

徐慢慢摸了摸琅音仙尊滾燙的額頭,心念一動,撩起他頸側的長發,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只見他耳後寸許之處有一花瓣狀的印跡,此時現出紫黑之色。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是琅音仙尊本體元神寄居之處。木芙蓉一日三變,此處花瓣便也随之變色。早晨是淺粉色,中午漸濃,傍晚則鮮豔欲滴,唯有這次,是紫黑之色。

徐慢慢有種預感,一旦花瓣完全變成紫黑之色,恐怕琅音仙尊會有不測。她看着陷入心魔夢魇而眉頭緊皺,渾身滾燙的琅音仙尊,輕嘆一聲:“仙尊,得罪了。”

她右手一揚,一枚入夢符憑空出現,黃符以特制朱砂寫下入夢法陣,法陣催動之後,黃符驟然自燃,無數閃爍着火光的細碎灰燼如星河一般将兩人環繞,最後沒入琅音仙尊眉心之中。

徐慢慢選擇以元神進入琅音仙尊的夢魇之中,破除他心中魔障。這種方法極其危險,若她在他的夢魇中身死,元神也會消亡。但為今之計,只有這個辦法了。

徐慢慢看到了一片屍山血海,耳邊是凄厲的嘶喊聲,面前站着熟悉的背影,只是長衫被鮮血染成了暗紅。那人提着拒霜劍無情地收割一條條生命,被拒霜劍所殺之人都瞬間化為幹屍枯骨。

徐慢慢一眼認出這裏是焚天部,這是她殒命之處。

數不清的鬼影撲向了琅音仙尊,又被慘叫着砍下了頭顱。那些惡鬼害怕了,想要逃走,琅音仙尊腳下忽然生出無數藤蔓,緊緊縛住一個個意圖逃跑的惡鬼。他将那些惡鬼一個個拉到眼前,面無表情地問:“慢慢在哪?”

那惡鬼掙紮着,慘叫着,顫抖着:“我,我不知道……”

藤蔓忽然生出無數倒刺,插入惡鬼體內,瞬間抽幹了他的血肉,只剩下一層灰黑的皮。

“慢慢在哪?”

“慢慢在哪?”

他一個個地問,一個個地殺,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傀儡。

徐慢慢遍體生寒,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琅音仙尊,恍惚間她想起白日裏琅音仙尊說過的話。

草木無情,以腐屍為食,以鮮血為飲,接受一切生命的獻祭,最終開出妖豔的花。

徐慢慢僵硬地看着眼前一幕,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桀桀怪笑道:“她死了,被我砍成了兩段!”

琅音仙尊驟然駐足,緩緩擡起頭,看向被藤蔓綁在空中的惡鬼。

那是焚天部之首,被稱為焚天使的邪修摩多。

琅音仙尊黑沉的雙眸因為這話染上了猩紅之色,他擡起左手,對着空中一抓,藤蔓猛地收緊,幾乎将摩多勒碎。

“你胡說,你胡說!”琅音仙尊顫聲道,“我還活着,她怎麽會死?她不可能死!”

“呵呵呵……”摩多面容扭曲,一身血污,仿佛瘋癫了一般,眼中迸射出興奮而詭異的光,“琅音仙尊,不如你拜入我血宗門下,我們血尊有長生之術,也有起死回生之術,複活潋月道尊,不過舉手之勞。”

琅音仙尊聽了這話,似乎被說動了,他往前邁了一步,失了血色的薄唇微微一動,輕聲問道:“此言當真?”

徐慢慢見狀不敢再耽擱了,立刻出聲打斷:“他騙你的!”

眼前這個摩多恐怕不是真正的摩多,而是琅音仙尊的心魔,心魔是琅音仙尊內心最恐懼、最渴望之事,一旦他答應了心魔提出的交易,便會淪為心魔的奴隸!

她必須阻止!

“仙尊,你回頭看我,慢慢在這裏!”她急忙跑上前去。

琅音仙尊回過頭,冷冷地看着她。徐慢慢上前握住琅音仙尊的手腕,言辭懇切道:“仙尊,此地危險,你快随我離開!”

但是琅音仙尊沒有動,他雙眸猩紅如血,卻又冷漠如冰:“你不是慢慢,你是誰?”

徐慢慢聞言愕然,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不是她的臉!

不對勁!

她身死之後,元神寄居于陌生的肉體之上,此刻以元神進入琅音仙尊的夢魇之中,既然是徐慢慢的元神,呈現的應該是徐慢慢本人的樣貌才對,可為何,會是另一個人的臉!

徐慢慢慌了,未知的恐懼将她籠罩住,那一瞬間她腦海中掠過恐怖的猜測——難道,不是她的元神奪舍了這具身體,而是這具身體奪舍了她的元神?

不等她想明白,琅音仙尊已經反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我好像想起來你是誰了……”琅音仙尊的指尖陷入她柔軟纖細的脖頸之中,扼制住血脈的搏動。

便在此時,周圍一切歸于黑暗之中,而在兩人身側又傳來了歡聲笑語。

徐慢慢漲紅了臉,費力地用餘光看向身側。

從旁人的角度聽自己的聲音,有種莫名的熟悉與陌生,她恍惚地想——原來自己的笑聲是這樣的。

閑雲殿的寶座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燦金色的雲紋道袍,華美奪目的潋月冠,那是她平日常穿的打扮,後來被放入了寒玉棺之中。

她第一次從旁人的視角看到自己的臉龐,奇異的是她竟看不清自己的臉,仿佛有濃霧擋住了五官。可即便看不清臉,她也能感受到那笑聲裏的歡愉。

那個“徐慢慢”左擁右抱,好不快樂。海皇敖修與黎卻少主一左一右服侍她,她上半身靠在敖修懷裏,修長的腿落在黎卻膝上,簡直是寡廉鮮恥,傷風敗俗!

徐慢慢此刻滿臉通紅,不只是被掐的,也是羞憤所致。她可不是這樣的人啊!琅音仙尊放下我,我有話要說!

她雙手扒着琅音仙尊的手,卻掙不開。琅音仙尊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因此也沒有下死手。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個享盡齊人之樂的“徐慢慢”,就在事态進一步惡化之際,拒霜劍的劍氣挾萬鈞之勢,一劍将黎卻劈成了兩半,化為虛影,又一劍砍向敖修的腦袋,敖修也随之消失。

徐慢慢松了口氣……太好了,她也不想往下看,不然以後都沒辦法面對敖修和黎卻了——如果還有以後的話。

寶座之上只剩下一個烏發垂地,面容模糊的女子。

琅音仙尊仰起頭看着,輕喚了一聲:“慢慢……”

他随手将徐慢慢甩開,失神地走上臺階,向寶座上靜止不動的“徐慢慢”走去。

徐慢慢撫着自己的脖頸,大口地喘息着,發出沙啞的嘶鳴。

她太慘了,一天被掐了幾次喉嚨。對比“徐滟月”的遭遇,看來琅音仙尊對徐慢慢果然是極好了。

徐慢慢神色複雜地看着琅音仙尊的背影,他走到“徐慢慢”身前,那個“徐慢慢”忽然朝他伸出了手,柔聲道:“仙尊,我已經死了。”

琅音仙尊身形一晃,沙啞的聲音道:“不可能,你一定還活着,我能感覺到。更何況我還活着,你就不會死。”

“你被念一尊者騙了,你現在應該明白了,不是嗎?”那個“徐慢慢”蠱惑般地輕聲說,“你來陪我,好不好?”

琅音仙尊仿佛失去了神智,就在他即将點頭之際,一道身影從後面撲了上來,将他推倒在地。

“仙尊,那是你的心魔,她在騙你!”徐慢慢氣急敗壞,一個巴掌打在琅音仙尊臉上,“你清醒一點!”

琅音仙尊被打了一巴掌,徐慢慢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琅音仙尊也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但似乎也恢複了幾分清明。眼中的猩紅漸漸淡去。

而站在兩人身後的“徐慢慢”驟然化為一道黑影,向琅音仙尊撲去。

徐慢慢被那道黑影撞開,整個人如墜冰窖,又痛徹心扉。

她眼前一亮,已經回到了藥廬之中,她竟是被那道黑影趕出了夢魇……

這心魔如此強大嗎?

她來不及平複元神的劇痛,急忙伸手探向琅音仙尊。琅音仙尊軟倒在她懷中,她的手剛碰到琅音仙尊的臉,他便睜開了眼睛。

徐慢慢呼吸一窒,頓時驚覺不對,未及多想就甩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将琅音仙尊打飛了出去。

琅音仙尊:“……”

徐慢慢匆匆掏出事先準備的符咒,幾道火光向琅音仙尊飛去,琅音仙尊冷着臉揮袖打散了黃符。

“你打了我兩次。”他冷笑着,擡手擦去自己唇角的鮮血。

“你到底是誰!”徐慢慢心都涼了,她現在太弱了太弱了,連對方一根手指頭都對付不了。

“你又是誰?你說你是徐慢慢?”琅音仙尊閑庭信步似的緩緩逼近徐慢慢,完全當她是甕中之鼈。

這人雖然與琅音仙尊一模一樣的長相,但氣質截然不同。琅音仙尊的清冷,是淡泊而清澈,什麽都不放在心上。而他的眼神陰狠冰冷,唇角帶着殘忍戲谑的笑,宛如惡魔一般。

“我說什麽你都信啊,那我是你娘!”徐慢慢呵呵笑道。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琅音仙尊冷下臉來。

“我死了嘴更硬,要不你試試?”

琅音仙尊被她這番嬉皮笑臉激怒了,一個閃身逼近她身前,伸手扼住她的咽喉。

然而就在碰到她頸上肌膚之時,一股劇烈的灼痛讓他發出一聲悶哼,身上一陣麻痹,只是一個失神,便讓徐慢慢抓到了機會,黃符漫天,形成金鐘之勢,向琅音仙尊壓去。

琅音仙尊冷笑道:“小小金鐘陣,也困得住我?”

金鐘陣可鎮壓一切邪祟,令其動彈不得,但這取決于布陣者的力量,以徐慢慢此時的修為,最多只能支撐五息。

只是五息,徐慢慢跑不了多遠,但出乎意料的是,徐慢慢沒有跑。

就在琅音仙尊動彈不得之際,她飛身上前,将琅音仙尊撲倒在地,騎在他腰上。

“你!”琅音仙尊瞪大了眼睛。

徐慢慢撥開他頸側烏黑的長發,俯身吻在他頸側花瓣之上。

那花瓣已呈妖紫色。

琅音仙尊渾身一僵,下一刻,徐慢慢張口狠狠咬下。

鮮血中蘊含着磅礴的靈力,瘋狂地湧入口中,徐慢慢吸吮着他的鮮血,任由他的靈力暴虐地拍擊着她的元神。

徐慢慢痛得腦中一片空白,身體仿佛是暴風雨中的一葉風筝,幾乎快被撕裂了。

她苦苦支撐,最終還是經受不住這樣的摧折,眼睛一閉,趴在琅音仙尊身上,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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