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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12-7 18:41:48 字數:2551
元統十一年六月發生一件事,致使這位史上最年輕、名震四海的安常大人被罷黜,結束長達十二年的大衡丞相任職。
那一日,羅旖公主興致很好地來找安常大人,不料想撞見他左擁右抱地坐在那兒,歌伎唱歌,舞伎跳舞,熱鬧得不像話。她登時就掀翻了桌子,所有人都被趕下去。安常大人醺中眯着眼,沒任何反應。
羅旖公主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她從牆壁上挂着的劍鞘裏拔出長劍,抵在他胸口。
“我要殺了你!”
安常大人睜開眼睛,不知是醉是醒,說道:“力氣再大些,穿過去。”
羅旖公主握着劍,緊之又緊,“你以為我舍不得殺你?!”
他沒說話。
羅旖公主又氣又傷心,如那些世俗的女子罵了許多難聽的話。她何至于明白到底哪裏出錯了,明明高高興興要嫁給心愛的人,成就彼此美好,可是一切好想做了一場夢,夢醒了,殘酷的愛人在眼前。能怎麽辦呢,只有她有真心。
安常大人一句話也沒有,似乎動了氣,長咳不止。羅旖公主望着這樣的他,竟然哭了出來。
“我不想聽你說話了,你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求求你把他還給我罷,我情願把自己的壽命給你二十年,三十年也行,沒有他,我也不想活了。”她聲聲哭,眼淚将地面濕了一圈。
安常大人稍稍恢複些精神,坐起身,看向羅旖公主。
“我已經給東括國君回信了,謝謝他的好意,大衡人,永遠是大衡人,換姓氏也換不了骨血。所以我只能接受他第二個旨意,解除婚約,送你回東括。”
羅旖公主空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你要違背當日的承諾,忤逆上神,忤逆你的皇上嗎?!”
“我有愧于公主,聽憑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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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旖公主簡直覺得景瑢瘋了,不然絕不會講出這樣的話。
“聽憑處置?七墨,我警告你,我東括千萬鐵騎必然踏破大衡的土地,父王絕不會讓你們欺負到頭上來的!”
“這些難道不是他老人家逼我做的嗎?”
“父王當然是為我們好,東括國君你都不要做?”
“我是大衡臣子。”
“你要做大衡臣子,那我呢,我怎麽辦,你說你要娶我,現在卻丢下我!”
“是我福薄。”
“你放屁!我費莫岚兮雖然是女子,但也知道君子之道,你們大衡人的嘴臉是不是太輕賤了!你這個無信輕薄的人,滿口大仁大義,你敢不敢說實話,七墨,幹幹脆脆地說實話,不要用場面話對付我,我是你未婚妻子,我有權聽真話!”
安常大人沉吟一會兒,“實話就是,我不想娶公主。當年漢壺草原一會,是我有意之舉,利用了你,到如今,我不想欺瞞你,以至于毀你終生,我也不能騙自己說,我愛你,這都是子虛烏有并且滑稽的事情……”
羅旖公主滿目怒氣,整個人好似着了火一般,充滿着駭人的氣勢。此時此刻她既氣憤又傷心,既羞慚又絕望。安常大人無動于衷的默然态度令她僅存的一點理智也失去了。于是她抽出那把劍,憤然向他刺去。
羅旖公主不顧一切地刺出劍剎那,仿佛看到了安常大人唇角凜然的笑意,虛幻缥缈而動人心魄,不正是她深愛的人麽。她心內一軟,可是已經遲了,那一劍尖利無比地刺在他脖子上,劍鋒一滑,在他臉上重重地刻下兩寸的血痕,從左臉下颚到左頰顴骨,差點挑去眼睛。
羅旖公主頓時清醒過來,驚吓着扔掉了劍,跑去抱住安常大人,嗚嗚大哭,血一下子染在她白色的東括服上。
羅旖公主只是恨意絕然地說:“我恨你。我恨你。”爬起來跑了出去。
她這一跑出去,伺候的人進來,看見血腥場面吓得呼叫,以為安常大人遇害了。安常大人滿臉是血,任宜靜等用手帕按着止血,根本沒有痛苦的樣子。
大夫當即被請過來,正為安常大人理傷,門口铿铿锵锵湧進一夥帶刀官兵。他們手執火把,團團圍在安常大人的院落,長官沈青揚攜四五名下屬走進院內,對奇善等說:“奉皇上旨意,拿罪臣七墨。”他亮出牌子與執行令狀,“安常大人,屈尊随我走一趟吧。”長官徑直走入房中,看見安常大人形色枯槁,坐在那兒閉着眼睛讓大夫給他臉上上藥。
那張天下第一美麗的臉,血跡斑斑,爬着兩道深而恐怖的刀痕。沈青揚驚詫不已,回頭看奇善,後者沒有任何回應。
沈青揚站着等大夫手上忙完退出去,才開口道:“安常大人。”
安常大人睜開眼睛,像是剛剛醒覺一樣。沈青揚此生難忘當時的安常大人,不,罪臣七墨的表情:與十一年前——十九歲的他接旨成為大衡丞相時一模一樣,不知憂喜,陰沉魅氣,目中無人。
安常大人遭撤職入獄,陽京府尹審之,朝中上下嘩然。事起突然,出人意料,再者安常大人功高德厚,才封爵,待與東括公主完婚,這個時候,上封為王還差不多,可是卻因如下的罪名而成了罪臣:
元統二年,貪賄,計萬金,豪占地三千七百六十畝。這是當年安常大人答應救景珽而接受寶嘉郡王府賄賂之事發出來。
元統八年,窩藏罪臣之女——方子君,以侍妾名隐在府內。方子君乃方鈞山之女,更名為硯悉在千華苑做姑娘,後被安常大人贖身,另取名叫硯君。
經過幾日審訊,景瑢被撤去安常之職,因記其功,仍為居溫侯,世襲罔替,賜南田苑為府。
景瑢入獄兩日,景珽與蘇漸東等都恐景瑢吃不消,暗地裏請了許多大臣在聖駕前求情,于是元統帝放其出來,不必受牢獄之苦。
景瑢這一劫令人費解,現如今,有誰敢動這位大功臣呢,只有元統帝了。明白到這層,衆人是既詫異又心寒,想景瑢平陳氏一年還不到,元統帝已然迫不及待地覺得,他是個威脅。
景瑢到底是不是個威脅呢?
只是,元統帝的舊情,他的功勞,東括的勢力,讓他成為無冕之王。
元統帝再看見被自己罷黜的景瑢,着實吓一大跳,從座位上站起來,“你臉上怎麽了?他們對你用刑了?”
景瑢跪着道:“回皇上,是臣自己弄傷的。”
元統帝不敢相信,走到他身前,端詳他的臉。已經毀了,兩道疤痕像蛇一樣爬在臉上,那張臉失去往日漂亮的風采,再難動人。
這張臉。這張臉。這個人。
元統帝低下頭,好像嘆了口氣,說:“我以為天下誰都會使朕失望,除了你,七墨,除了你,是朕看錯了。”
這是一句重話。
景瑢原本可以回以一句或者兩句,憑他的聰明,讓元統帝傷懷,或許生氣,但是他沉默着。他太了解他了。
季良為景瑢主持了移府一事,大大小小,三日內全做清了。季良一家,還能與景瑢這邊走得來,那些老臣近年也很尊景瑢,在這件事上幫忙不少,也算是他為安常大人十二載令人欣慰的溫煦。
所有人見到景瑢現在的樣子,都吃驚得不知顧忌,兀自瞪着銅鈴一樣的眼睛盯住他。他自己卻完全沒有這件事一樣,神色如常,無論上哪裏去,都不遮面,無視那些驚詫得掉下巴的人。果然是我行我素的人,擁有絕美姿容與面目可憎的時候,都是一個姿态:目中無人,恣意妄為。
沒有人覺得,毀容的景瑢,反而比從前更加安心自由。并不是不在乎容貌,只是他實在煩透自己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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