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63】
她沒想到, 常青山會将所有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他們衛家這些年,可是給了他不少好處啊。
她臉都吓白了,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嘴唇嗫嚅着, 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天子, 竟然真的是天子啊……起初不過猜測,抱着那麽一絲僥幸的念頭, 也許根本不是呢?畢竟當朝皇帝怎麽可能屈尊,去給一個女子當護衛。
如今, 沉重的事實山一樣地壓下來,将衛芙蓉碾得粉碎。她都做了什麽, 她竟然……妄圖弑君。
衛芙蓉跪着, 一顆腦袋怎麽也擡不起來。
“民女罪該萬死……”
褚妄如同第一次見面那般,眼神漠然地掠過她,上位者的蔑視展露無遺,金鱗衛遞上來的雪白綢布,被他用來擦手。
擦去令人厭惡的血腥,指骨變得潔淨,又慢慢地擦拭起了手腕。
衛芙蓉知道如今,只能向那人求助:
“柔枝姐姐,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肖想蘭二公子, 不該夥同常太守, 對你做下那等惡事。都是芙蓉年紀小不懂事。”
她膝行上前, 跪在卿柔枝腳邊。
甚至左右開弓, 扇起了巴掌。臉上扇得又高又腫,衛芙蓉捱着劇痛,疼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停手。
虎狼環伺中,她只能寄希望于卿柔枝。
對方一貫心慈手軟,又最是良善不過,否則那時被她發現沒有守宮砂的第一反應,就不是求她保密了。
只是,她等了許久,都沒等來卿柔枝為她求情。
衛芙蓉睜開紅.腫的眼睛——那女人的眼底毫無憐憫,一點兒,都沒有。
此時,褚妄褪下了手腕上的黑色佛珠,一顆一顆仔細擦去上面的血漬,直到重新變得精光透亮。終于,他耐心耗盡,淡淡一哂。
一金鱗衛跨步上前,手中端着一個托盤。那托盤之中,赫然是三尺白绫。
衛芙蓉駭得再無人色,口不擇言,“卿柔枝!你好歹毒!我不過是害你出了點醜,你就想要我的命!你我相識一場,你竟袖手旁觀,看着我去死!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求陛下開恩,民女願意将整個衛家獻上,求陛下饒了我吧!”
她伸手抓住了男人的龍袍,豈料褚妄輕輕一腳,就把她踢出了老遠。
他笑罵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叫朕開恩。”很快金鱗衛就把又喊又叫的衛芙蓉拖了下去。
如同第一次那般,他連正眼都沒瞧衛芙蓉一眼。
其他人在他眼中,好歹夠得上一枚棋子。
而像衛芙蓉這樣的人,他随手便可捏死,自然連眼神都不屑給一個。
這是上位者的蔑視,刻在骨子裏的不屑。
所以,長姐才要她一定坐上中宮主位,不能重蹈先帝時,菟絲花的命運。
對于褚妄來說,若是不能站在與他同樣的高度,便只能做他手心裏的玩物,生死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她蒼白的臉色落在皇帝眼中,自是以為她被那血腥的畫面刺激到。褚妄把佛珠戴在手腕上,随意地撥弄擺正,勾了勾唇。
“現在知道怕了?”
他輕聲道,“當時跑的時候,怎麽頭也不回?”
萬幸,卿柔枝還記得自己是失憶狀态,捏着衣角,眉心微蹙,似茫然、又似畏懼地看了他一眼。
旋即低下頭去,濃睫如同蝶翼般垂落着,一言不發。
褚妄倒也不急于料理她,只道,“慕昭。”
“在。”
“收尾之事,朕全權交你去辦。”
“是。”慕昭抱拳道,“臣弟定不辱使命。”
此時,鎮撫使江開也走到皇帝身邊。
“啓禀陛下,舊朝餘孽已經盡數抓獲。只,元後娘娘被常太守關押在縣衙的大牢之中,臣等頗費了一番周折才把人找到……”
江開說着一頓,看了卿柔枝一眼,“人只是收監關押,尚未來得及用刑,屬下已經派人貼身照料,想必不會有大礙。”
褚妄颔首,對這個結果沒有任何表示:
“傳令下去,明日動身回京。”
舊朝餘孽,自然包括了蘭絕在內的所有人。
他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劫掠皇室嫔妃,無異于謀反作亂,罪無可恕。
卿柔枝上前一步,輕喚道:
“阿九。”
褚妄鳳眸慵懶,勾着薄唇,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怎麽,想為你長姐求情?”
雖說的是長姐,但她心知肚明,他指的是另一個人。
卿柔枝搖了搖頭,對那個名字只字不提,
“林氏母子,你可不可以饒他們一命?”
他瞥了她一眼,片刻後移開視線,淡淡地“嗯”了一聲。
卿柔枝卻忽然上前。
“原來阿九你,你就是陛下呀。”她似乎有些畏懼,舔了舔唇。
在男人冷淡的注視下,她驀地攥住他袖袍下的手,學着他之前牽她的模樣,與他十指相扣。
緩緩吐出一口氣,滿滿輕松而愉悅,與生俱來的親昵。
“阿九。我以後跟着你,好不好?”
這句話在恢複了寂靜的客棧,無異于重磅炸.彈,炸得褚妄耳廓一麻。
也炸得慕昭和江開雙雙一愣。
他們自然知道,娘娘來這南柯郡一趟,服了那失去記憶的藥物,把跟陛下的那些舊日情誼,忘了個幹幹淨淨。
可怎麽如今瞧着,半點生分都沒有,而是愈發黏糊了起來?
莫不是記憶雖失,仍然對陛下……舊情難忘?
若是這般,好像就不用他們杞人憂天了。
娘娘若能哄好陛下,他們也不必每日忙得連軸轉,差點累死在案牍上。
他們對視一眼,特別識趣地拱手告退,還貼心地帶上了客棧門,把空間留給皇帝和鸾美人。
褚妄很快,就從那種心神一蕩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跟他?
只怕如今站在這裏的是鄭光複,她也會說同樣的話吧。
褚妄冷笑一聲,想抽手卻愣了一下。
他沒抽動。
她攥得很緊,怕他跑了似的還加上了另一只手。
兩只手緊緊地握着他,滑嫩的指腹,蹭過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一股酥麻感,從被她觸摸的地方,一路傳進了心底。他低頭,對上女子的雙眼。
她本就長相妩媚,昏暗的燈光下,這麽一雙眼,仿佛生出了無數的觸手,将他死死地纏繞着,令他難以抽身。
褚妄喉結微動。
“阿九,好不好嘛。”
她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而那曾親口對她說,撒嬌這套對他不管用的男人,驀地用力握住了她的腰肢,把她攬向他寬闊的胸口。
“你愛我嗎?”
他突然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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