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62】
她跟蘭絕站在花樹下的模樣般配極了。
……也刺眼極了。
卿柔枝沒想到褚妄會直接走過來。男人一襲黑金刺繡長袍, 腰佩長劍,雙腿筆直修長,冷着臉走到她旁邊。
卿柔枝倒是沒有半分異色, 沖他彎唇一笑,嗓音柔媚地喊他, “阿九。”
她極為自然地去拿他手上的杏花酥。指尖相觸的瞬間, 他似是一僵,落在她面上的眸光微微一凝。
她似毫無所覺, 三兩下打開那油紙包,拈起糕點一點也不見外地咬了一口。
卿柔枝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 卻突然被褚妄牽住。他修長的手指,強硬有力地插.進她的指縫之中, 與她貼合得沒有一絲縫隙。
卿柔枝睫毛一顫, 不禁擡眼看去。
男人鼻梁高挺,五官精雕細琢的俊美,薄薄的春光照在半邊臉上,好像神祇一般不可觸碰。
當着蘭絕的面,他直接與她十指相扣,目不斜視地徑直牽走了。
卿柔枝也不掙紮,任由他握着她的手,随他往前走着, 惹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只覺這對主仆好生的怪異, 光天化日之下, 竟然毫不避諱地雙手交握, 不像小姐與護衛, 倒像是出來私會的小情人。
卿柔枝看着他寬闊的肩膀,笑道,“阿九,你吃醋啦?”
他腳步頓住,眸光低垂下來,忽然擡手揩去她唇邊沾上的糕點。
待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視線立刻移開,蹙起了長眉。
“是不是呀?”
卿柔枝卻朝他走近,身子幾乎整個兒貼上來。
褚妄立刻把她的手松開,別開眸光,有些不自然道,“別在我面前撒嬌,我不吃你這一套。”
卿柔枝遺憾地嘆了口氣,不吃這一套啊。
她似乎有些沮喪,可再擡眼時,滿滿都是笑意,“謝謝你,你親手買的杏花糕,真的很好吃。”
她的呼吸之間,好似都是那股杏花的香氣,女人柳眉微舒,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地道,“對我這麽好,我都要喜歡上阿九你了。”
對此,褚妄沒有什麽表示,垂下眼睑,一臉冷淡,好像壓根不相信她的鬼話。
卿柔枝被他送回別院,很久都沒見人跟上來。轉頭一看,男人竟意外地不見了蹤影。
奇怪,不是說時時刻刻都不準她離開嗎,怎麽反倒自己先走了。
……
“給我滾出來!”
伴随着一聲暴喝,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竟是這兩天都不見影子的常青山。
一見卿柔枝,常青山便吹胡子瞪眼,“阿九何在?!”
衛家被一夥金鱗衛抄了,混亂之中唯有衛芙蓉一人逃了出來,求助到常青山的府上。
衛芙蓉告訴他,他派去監視卿柔枝的那個護衛阿九,身份有異,只怕是混進他的府上,來查他的!
而當時常青山也剛好收到了一封信,明明鄭刺史只剩幾天的腳程。卻被一道聖旨截了回去,只能改道而行,入宛京述職。
青雲梯就這麽斷在觸手可及之處,衛家還在這種時候出了事,思來想去,只能是別院這女人搞的鬼!
常青山恨的滴血,“本官一世英明,竟然會栽在你一個女子的身上,真是可笑,若非衛小姐告訴本官,建陵王世子來了南柯郡,還在秘密調查衛家的事,本官怕是等到斬首那天,都被蒙在鼓裏!”
說着他擡手就要扇在卿柔枝的臉上,卻被聞訊趕來的林氏死死拖住,“大人手下留情啊!”
常青山狠狠推開那撲過來的女人,把她推撞在桌角,額頭豁出好大一條血口。
他指着林氏道,“你才跟她住了幾天,胳膊肘就往外拐!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來人,把她們兩個綁起來!直接沉塘!”
卿柔枝道,“慢着。”
“你就不問問,阿九去哪兒了嗎?”
常青山渾身一震,慢慢冷靜下來,是,他從進門來就沒有發現阿九的蹤影。
該死!
什麽時候他身邊的人,竟被換成了那豎子的手下!
“大人,我并不知道阿九的所作所為。否則我怎會留在這裏,等你來抓我?”
常青山眯起眼。
卿柔枝繼續道,“大人若想自救,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建陵王世子一向風流,只要太守肯将我獻與他,此事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常青山冷笑,“焉知你不是在拖延時間,等人來援?”
卿柔枝嘆道,“整個南柯郡,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不是嗎。那位世子的官兒再大又如何,他初來乍到,又年輕氣盛,必定是兩眼一抹黑,什麽都弄不清楚。
只要大人稍加打點,柔枝相信這把火是絕對燒不到您身上的。”
鄭刺史雖然走了,卻來了一個更有權勢的建陵王世子,他的喜好稍微打聽便知。走馬章臺,實打實的風流纨绔。
常青山半信半疑,面露陰狠道,“你要是敢耍花招,你長姐的命……”
“柔枝自然是不敢的。”
她低眉順眼,看上去毫無攻擊力。
常太守打量着女人嬌媚的面容,心下稍安,“若你真有那等才智,替本官說服世子,本官定不會虧待于你。”
二人坐上馬車,到了世子爺下榻的客棧,只見衛芙蓉一襲白衣跪着,而她所跪的人,是一個錦衣玉帶的少年,正坐在桌邊,把玩着茶盞。
“常太守,你讓本世子好等啊。”
他笑着說道,一揚袖,那盞茶竟被他擲了過來,生生砸在常青山腳邊,碎屑四濺。
常太守眼皮一跳。
直到這時,褚慕昭方才施舍般地給了他一個眼神。卻在看見他身後低着頭的女人時,眸光一凜。
常青山見狀,以為有戲,立刻喜上眉梢道,
“聽聞世子爺莅臨南柯郡,下官事務繁忙,慢待了您,特地前來賠罪。你,還不快過去,給世子爺倒酒。”
“是。”
慕昭目光在卿柔枝身上轉過,笑道,“婢女?這般模樣的婢女,太守府還真是藏龍卧虎啊。”
“不過我怎麽覺得姑娘你,有些眼熟呢?莫不是在哪見過?”
這話一出,卿柔枝便知道慕昭在試探她是否失憶,一身媚骨朝他挨去,
“不瞞世子爺,小女子在宛京時就聽過世子爺的名頭,道是文武雙全,年少有為,心中早已對世子爺存了傾慕之心。您舟車勞頓,不如今晚就讓小女子留在世子爺身邊,伺候世子爺。”
慕昭一聽,臉色大變,連忙起身道,“不必了。”
卿柔枝一看他這模樣,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只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跪下抽泣道,“還請世子爺,收下小女子吧。”
女子釵搖鬓散,不時擡頭看他一眼,淚水漣漣,無端的惹人憐愛。
後頸驟然一寒,慕昭一哆嗦,慘白着臉跪了下去,低聲道,“娘娘,您這一跪,我實在是擔待不起。你就饒了慕昭吧。”
皇兄就在二樓看着呢,也不知這位繼後,是不是故意的。
這,這是在拿他的小命激皇兄出面啊!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建陵王世子,這一刻竟然對着卿柔枝跪了下去,這場面,驚得常青山是嘴巴都合不攏。
衛芙蓉更是臉色慘白,心下幾個念頭急轉。她一咬牙,悄悄起身走到常太守身畔,“大人,他倆一看就是串通好的,您是又着了那女人的道了!眼下我們只能先下手為強,否則你我阖府性命,怕是都要交代在這裏!”
她敢□□,自是有些膽識的,而常青山得知褚慕昭在這裏,也早就在四周布置好了暗衛,監視對方的一舉一動。
殺害朝廷重臣,可是要被殺頭流放的重罪,常青山猶豫不決。
他所求的,不過是加官進爵,日後位居宰輔。但衛家倒臺,必定會牽連出他。
常青山心中煎熬。
不過,就算膽大包天殺了褚慕昭……他也有退路。
手底下那幫子豢養的私兵,還有與西涼那邊的關系,足以令他離開大越,也能一展宏圖。
“太守大人……”
衛芙蓉還在催促,焦急無比,她的父兄全都被褚慕昭的人控制住了,只怕不日便要問罪,她只能兵行險招,“做的幹淨點,不會有人知道的。”
常青山汗出如漿。
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就算有人知道,憑借衛家的財力,他轉投西涼,照樣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于是他擡起手掌,如同早前所約定的那樣,可是他的手舉了半天,卻是一點動靜都無。
“愛卿可是在找此人?”
忽然,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二樓被人投擲過來。那包裹在上邊的黑布散開,一張沾着血污的臉赫然出現在常青山眼前,瞳孔渙散、口鼻湧血,正是他的貼身護衛!
常青山猛地退後一步,震悚無比地擡頭看去。只見一玄衣男人憑欄而立,鳳眸冷淡,袖口繡着的明黃龍紋極為刺眼,像是一把利劍插入了他的胸膛。
“陛下……”
常青山覺得,要麽是他眼花了,要麽就是在做夢,不然本該遠在千裏之外,高居明堂的皇帝,怎會出現在這樣一間小小的客棧之中?
然而,建陵王世子的一句話,驟然粉碎了他的所有幻想。
“微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人笑道,“朕微服巡訪,至你南柯郡,卻無意得知你常青山上行下賄,包庇衛家私售禁藥,還有這些與西涼往來的書信,”
紛紛揚揚的紙片落下。
“你作何解釋?”
常青山只是一眼,便抖若篩糠。
如此機密的信件,怎會在陛下的手中?
林氏……定是林氏那賤人告了密!
常青山一瞬間憤怒不已,驀地看向卿柔枝,眼底兇光畢露,“是你,是你和那賤人聯合起來,設局害我!”
卿柔枝看都不看他一眼,“大人,有句俗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
常青山卻是怒吼一聲,不管不顧地抓起地上的刀,沖了過來。
可是還沒碰到卿柔枝一根毫毛,便有一股淩厲的罡風掃過,他的脖子被誰用一只手掌,死死地扼住了。
驚呼聲響起。
常青山并不算矮小,相反他身量在南柯郡的男子之間算是高挑,此刻,他卻像是一只毫無反抗之力的小雞崽那般,被高大的男人一路拖到那樓梯口處。
他的烏紗帽早就掉了,腦袋被按着,一下一下往地面砸去。
砰!
砰!
砰!
全場陷入死寂,人體和實木猛烈撞擊之聲,搔動着每一個人的耳廓。就好像那不是人的頭顱,而是一個石墩子。
褚妄抓着他的頭發,迫使他揚起頭,一腳踩在他臉側,俯下身。
男人森冷的聲音鑽進常青山的耳中,“誰準你同她大呼小叫的?”
常青山臉上血肉模糊,已經不成樣子。他的血濺到男人的靴子,還有袖口裸露的那一截手腕,黑色的佛珠也沾染上了點滴。
男人眼底漠然,像是根本沒看見,再度抓着他的頭往地上撞去。
看着這副極富沖擊力的暴力畫面,衛芙蓉渾身叫嚣着跑,快跑!腳步卻像是釘在地上,動都不能動。
常青山的哭嚎之聲,淹沒在下一輪的撞擊中。
他耳朵裏嗡嗡作響,那人聲音卻依舊往裏鑽,尖銳地疼,“你知道她是誰?你讓她去陪鄭光複?你滿門多少人啊?”皇帝尾音上挑,夾雜着絲絲縷縷的笑意,“鄭光複滿門又多少人?你把她送給鄭光複。你們這些人的腦袋加起來,夠不夠朕砍的?”
鮮血源源不斷地流了下來,糊得常青山的眼睛都睜不開,一片黑紅交錯,劇痛令他舌根發麻,再也叫喊不出來。
渾渾噩噩地想,她?她是誰?是誰?
皇室之中,姓卿的女人……
常青山的腦海中,驀地靈光一閃。
莫非,是那位繼後?
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更何況繼後她,她是先皇的女人,是陛下的——繼母啊。陛下怎會為了一個這種身份的女人。千裏迢迢來到南柯郡,還要為她,要他滿門的性命?
他們……
難道他們……
常青山悔恨不已。
他只恨自己時運不濟,惹上了這樣一樁天大的禍事!招惹上了天子的女人!
不,不。他還不想死!
常青山渾身一個激栗,他的四肢抽搐着,如同爛泥一般伏跪在地上。
糊滿鮮血的嘴裏口齒不清道:
“陛下饒命,小臣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這一切都是衛芙蓉!都是衛芙蓉和她父親慫恿小臣這麽幹的。衛芙蓉鐵了心要嫁給蘭二公子,視他未婚妻為眼中釘!并許下巨利,要小臣掠走娘娘,助她成事……小臣一時鬼迷心竅……”
衛芙蓉肝膽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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