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泰安城不遠的官道上,一群流民步履蹒跚的走着,瘦骨嶙峋,眼神呆滞,時不時的有人倒下。

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希望,都死氣沉沉的。

周引娣背着幼妹,扶着病弱的母親,神情麻木的跟着流民隊伍往前走,餓的胃都打結了,疼的厲害,但真的沒有食物了,眼前一陣陣發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如踩在棉花上,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家鄉大災,全村人一起逃難,最後死的死,散的散。

而她們母女三人被家族放棄了,沒有跟上大部隊,只能靠自己苦苦掙紮的活下去。

像周家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了,在災難面前,最先被放棄的就是老弱病殘婦孺。

當然,男孩子是繼承香火的,不到最後是不會舍棄。

女孩子就慘了,能賣就賣,再不濟也能換一口糧食。

但到後來,沒人舍得拿糧食換,畢竟養活一張嘴太難了。

周引娣父親早逝,就一個寡母帶着兩個女兒,在家族中的地位很低,這不,遇事就将她們丢下不管,任由她們自生自滅。

周母腳下一軟,撲通倒地。

周引娣趕緊去扶她,周母坐在地上起不來,她瘦的的不成人樣,眼睛無神,已經快不行了。”大妹,我走不動了,你自己走吧。“

周引娣也很餓很餓,最後一塊紅薯在昨天早上分食完了。

”娘,再忍忍,前面就是泰安城了,聽說那裏風調雨順,百姓們的日子挺好過,只要到了那裏總能找到一條生路。娘,你就當是為了我們姐妹熬下去。“

但,周母的體力到了極限,她能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流逝,她真的不行了。

就這樣吧,結束這悲慘又絕望的人生。

看她合上眼睛一動不動的躺着,周引娣急的直掉眼淚,向四周的人求助,給她娘吃一口吧,就一口。

但大家都冷漠的走開,誰願意将自己的救命糧讓給不相關的陌生人?

她求助無門,心中無比絕望。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大聲嚷嚷。“那邊在施粥。”

大家瘋狂的跑過去,周母的眼睛猛的睜開,周引娣又驚又喜,使勁将周母扶起來,“娘,有吃的了,我們快去。”

道旁搭着一個棚子,十幾個帶刀侍衛守着兩口大鍋旁邊,鍋裏煮着熱氣騰騰的紅薯粥,很稀,大部分是紅薯,但依舊讓人垂涎三尺。

餓瘋的流民們眼裏只有吃食,一窩蜂的想上前搶,眼見場面就要失控,帶刀侍衛大聲喝道,“都排隊,一個個來,若是搶,那就将粥灑了,誰都別吃了。”

一聽這話,又看着訓練有素的士兵,蠢蠢欲動的流民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只能安份的排隊。

人家手裏有刀!

但就兩鍋熱鍋,誰都想排在最前面,為此差點就打了起來。

晚了就啥都喝不上了啊。

士兵強行維持次序,不許流民們再鬧騰。

一襲灰撲撲布衣的南喬姐弟低調的站在士兵身後,并不顯眼。

到處是面黃肌瘦的流民,骨瘦如柴,頭發亂糟糟的,眼神麻木不仁。

走着走着,忽然就有人倒下,再也爬不起來。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而在災難面前,複雜的人性彰顯的淋漓盡致。

南峻看着這一切并不陌生,他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員,忍饑挨餓,衣食無着,如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犬。

好在,他找到姐姐了!

“姐姐,我也想喝紅薯粥。”

“行啊。”南喬讓人打了一碗紅薯粥,南峻捧着碗喝的可香了,一口接着一口,如吃着什麽絕世佳肴。

這吃相可把流民們饞哭了,紛紛排好了隊,眼巴巴的等着分粥。

每人分到半碗粥,不等走到一邊就嘩拉拉的往嘴裏猛灌,熱粥一入肚,撫慰了空空的胃。

還有人喝完自己的那一份,虎視眈眈的盯着別人的飯碗,看到老弱病殘就去想去搶。

為了一口吃的,連道德良心臉皮都不要了。

周引娣好不容易分到半碗粥,小心翼翼的遞給母親,換了一個空碗過來,“娘,你和妹妹先喝,我繼續排隊。”

她一扭頭,周母手中的粥就被人搶走了,又氣又急,“還給我……”

對方得意的笑,迫不及待的端起碗往嘴邊送,搶到就是他的。

誰知,一只手伸過來,飛快的搶走他手裏的粥碗,将他重重推到一邊,粥碗又回到了周母手裏。

“快喝。”

周母這一次顧不上別的,二話不說就将粥往嘴裏狂灌下,一口喝光。

周引娣暗松了一口氣,領着自己的那一碗粥,一手牽着妹妹,一邊嘩拉拉的喝粥。

甜絲絲的紅薯粥進嘴裏,她不禁熱淚盈眶,太舒服,好久好久沒吃到熱食,這是她吃過最美味的粥。

就算多年之後,她吃到無數山珍海味,但,依舊懷念這半碗紅薯粥。

看着病恹恹的周小妹狼吞狼咽吃下半碗粥,蒼白的小臉多了一絲紅潤,周引娣不禁喜極而泣。

有人看着眼熱,但侍衛手持武器擋在前面,誰敢亂動?

兩鍋粥很快就分完了,還有源源不斷的流民聞訊趕來,見狀失望不已,群情激動的要求侍衛再施幾鍋熱粥。

有的還道德綁架,你不施粥就算了,施粥卻只有區區兩鍋,大家都不夠分的,你怎麽好意思呢?必須讓所有人都喝上。

侍衛們見多了這種人,眉頭都沒有眨一下,“我家主子要招一批心靈手巧的女工,一旦考核通過,一天三頓,每頓饅頭三個,一碗熱粥。”

這話一出,難民們都愣住了,招工嗎?這倒是一條活路。

泰安城還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進呢。

“只招女工?為什麽呀?我們男人力氣大,更能幹啊,”

侍衛揚聲繼續說道,“也招一技之長的男人,比如,種地能手,工匠金匠木匠花匠鐵匠之類的技術工,這種可以帶家屬。”

他補上一句,“對了,還得簽身契。”

很多人猶豫了,賣身嗎?

但很多人積極的湊過來,命都保不住了,還想什麽呢?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不一會兒就招了不少人,大部分是會種地的壯勞力,一小部分是技術工。

一個男人眼珠亂轉,忽然将一對餓的脫相的母女推過來說道,“那,我将妻女賣給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他不想賣身,但可以将妻女賣了,再等着妻女賺了錢養活他和兒子們。

他真是太聰明了。

南喬微微蹙眉,她防的就是這個。

這時代鼓吹什麽三從四德,沒有自我的女性被剝削的最厲害。

現在的她做不了什麽,只能給這些女性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幫她們脫離吸血的原生家庭和不把她們當人的環境。

眼下的社會,賣身為奴是脫離泥潭的最快方式,也保證了一定程度上的保密和忠心。

廢除奴婢制度在眼下是不可能的,她也不可能跟整個世界為敵,當這個異類。

唯有站在高處掌握了話語權,她的話才管用。

侍衛淡淡的道,“二十個紅薯。”

那男人大呼小叫,“才二十個?水靈靈的大姑娘最起碼一袋糧食吧。”

侍衛是聽命行事,他們又不是做慈善的,“愛賣不賣,我們也不是什麽人都要的。”

周引娣忽然拉住母親和妹妹走出來,神色緊張,“我,我自賣自身,我力氣大,粗活都能幹,種地也是一把好手。但有一個要求,我妹妹和我娘也要帶上。”

她局促又不安,“我娘會縫縫補補,我妹妹能放羊,我們都能幹活。”

侍衛看向南喬,南喬溫和問道,“你叫什麽?”

周引娣心裏一動,這才是主事者嗎?她明明也是個女孩子,但身上有一種令人向往的東西。

她說不上來,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緊張的結結巴巴,“我叫周引娣,我妹妹叫周招娣。”

南喬一聽名字就想嘆氣,“從今天開始,你叫周存金,你妹妹叫周存銀。”

“謝主子賜名。”她不笨,相反,她很機靈,否則也不會護着家人走到今天。

她看出隐在後面的南喬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南喬微微一笑,掏出三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吃吧。”

流民們的眼睛刷的亮了,居然是白面的,看着就好好吃。

要不要吃的這麽香啊,可惡,好想搶過來。

周存金姐妹倆和母親滿懷喜悅的分吃了饅頭,好香,帶着一絲小麥的清甜,這也太好吃了吧。

要是天天能吃上白面饅頭,這輩子也就值了。

“我把妻女賣給你,要二十個白面饅頭。”那男人的口水都快下來,紅薯什麽的都看不上了。

“三個。”南喬看向他的妻女,神色麻木,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

男人驚呆了,對半砍已經很過份了,你居然只肯給三個。

“十九個。”

“十個,愛要不要。”

“成吧,我就吃點虧,就十八個。”男人自說自話定了價格,南喬翻了個白眼,最後價格定在十五個白面饅頭。

這就是兩個女子的價值,不得不說,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男人在賣身契簽上自己的名字,轉頭就開始忽悠。“孩子他娘,我是為了你們母女好,給你們母女找了條生路,我和兒子們舍不得你,放心,你們去哪裏,我們就在旁邊陪着你們。”

“丫頭,你可要記得爹的好啊。”

父親難得的溫情讓女孩子的眼睛微亮。

南喬不禁氣笑了,這是要讓母女倆養着他們呀,厚顏無恥。

好手好腳的大男人幹什麽不行?

南峻也看不下去了,“這麽舍不得?那行啊,別賣了,放你們一家團圓。”

“不不不。”男人不禁大急,“我得讓她們活下去。”才能圖将來。

南峻冷哼一聲,“原來是這樣,那十八個白面饅頭也給她們母女……”

男人一把搶過白面饅頭,跑的比兔子還快,迫不及待的往嘴裏塞饅頭。

女孩子眼中的亮光暗淡下來,呵呵,她在期待什麽?早就知道親生父親是什麽人。

這些買下的人全都打包送上馬車,飛快馳離,都沒有留下半點信息。

留下的流民流下了羨慕嫉妒的眼淚。

“怎麽就跑就跑,怎麽不給留下地址?”

“也不說自己是什麽人,讓我們以後哪裏去找?”

“這就過份了,分明是想分開我們一家人。”

幾個流民惱怒不已,氣的直罵人,他們以後靠誰來養?

有人聽不下去了,“呵呵,說的這麽好聽,不就是想繼續吸血嗎?你倒是聰明,可人家更聰明,擺明了不想讓你們糾纏,不識趣的就等着被弄死吧,人家有權有勢有兵,搞死你跟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

流民臉色一白,不再嘟囔。

南喬要的是一批能幹又忠心的屬下,而不是受制于家人,被迫吸幹血肉的傻瓜。

所以,基礎培訓時,她就開始洗腦,你們不比男人差,甚至更好。要活的有尊嚴,要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價值。

她将自尊自愛自強獨立八個大字寫在黑板上。

一遍不夠就再來一遍,洗多了自然而然會轉變想法。

再說了,環境的力量非常強大,身邊人的想法會影響每一個人。

就這樣,南喬靠這辦法變換不同的位置,在必經的路邊守株待兔,搶到了一兩萬人。

看着多,其實也就那樣。

她将人安置到農場,挑了一批力氣大的女子,建了一支娘子軍,人數定在五千五左右。

她按照現代軍隊的訓練方式訓練,鍛煉體能基礎,基礎文化掃盲,狠抓隊伍的思想教育,配備精良武器,務必要出一支令行禁止,只聽她話的隊伍。

當然,待遇是最好的,每頓都有肉吃,大米飯管飽,每個月還有五百文的月錢。

如果表現好,就能進入近衛隊,待遇翻一倍。

如果表現不好,那就退回去,成為普通的女工。

就沖這些待遇,大家沒有任何怨言,表現相當積極,誰都不想被退回去。

為了養這一支隊伍,南喬是耗盡了心力,砸了無數錢進去。

當然,收獲滿滿。

到了結業典禮這一天,南喬看着煥然一新精神昂揚的隊伍,很是滿意。

女子雖然先天身體狀況比不上男人,但更有韌勁,只要給她們一個支點,就能翹起整個地球。

“周存金,出列。”

“到。”周存金精神面貌大改觀,神采奕奕,身板挺直,如挺拔的小白楊。

“從今天起,你就是娘子軍的總兵,負責總領。”

周存金非常有天賦,還比誰都勤奮,從早練到晚,再苦再累也咬牙熬了過來,迅速成長,很快在軍中脫穎而出,各方面都拔得頭籌。

“是。”周存金激動的滿面通紅,豪情萬丈。

主子說的對,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還能做的更好!

女人又怎麽了?照樣能幹大事。

南喬一一點名,“嚴梅,左參将。趙玉玲,中參将。曾珍,右參将。錢韻娘,前參将。方昭,後參将,每人各統領一支隊伍。”

五千人的隊伍,分成左,中,右,前,後五部分。

接下去就是五百人的親衛隊名單,這些将是拱衛南喬的親軍。

這些人只信奉一個人,那就是南喬。

這支娘子軍是南喬一手帶出來的,思想品德課也是她在教,真正成了她所想要的隊伍。

在這個基礎上慢慢擴張,漸漸積攢力量。

南喬為了養這一支隊伍拼命賺錢,她買下了很大一片荒地開辦工業廠區。

她擴建護膚品廠,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大規模,又增加胭脂水粉彩妝系列。

她搗鼓出來的口紅顏色很正,又滋潤,不容易掉色,一經推出,反響巨大。

很多名門富家千金都是一套二十八個顏色的買,這還限量呢。

又建了一家香薰廠,專門生産香薰精油香皂等清潔護理産品。

還建了一家藥廠,專門制做各種傷藥,這個專供給季昀卿,讓他去處理。

為了這些産品的配套,還專門開了一家玻璃廠,專門做外包裝瓶子。

又建了一家木具廠,做些定制高檔家具,以及益智玩具和木頭模具等。

她還開了一家農具廠,各種新工的農具讓老農民們愛不釋手,集資都要買入。

工業廠區一片欣欣向榮,難民們迅速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過上了努力幹活吃飽穿暖的安穩小日子,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所以格外珍惜。

這一撥壯勞力暫時是工人,必要的時刻就是後備役,平時也不忘每天操練一個小時,美其名鍛煉身體。

南喬在工業廠區建了宿舍樓,還建了一條商街,裏面什麽都有,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這都不用進城就能滿足一切,這年頭的人本來就宅,不愛出門亂逛,就在南喬劃下的舒适區生活,不露山不露水。

她又從中挑了一批聰明伶俐又愛鬧騰的人組成商隊,販賣這些産品,同時,四處搜羅糧食帶回來。

這麽多人就這麽迅速消化掉了,在季昀卿的掩護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些生意也有季昀卿的一半,他負責保駕護航,派兵護衛商隊走南闖北,賺的飛起來。

當然,這是後話了。

眼下,季家主召集兩個兒子和部将們商量怎麽應對流民隊伍,好幾萬啊,壓力頗大。

“你們是怎麽看的?有什麽對策?”

部将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搶着發言,而是轉頭看向兩位公子。

季昀卿把玩着腰間的玉佩,眉眼淡然。

季伯輝看了他一眼,搶先回答,“我建議征兵,從流民中征兵,把所有的壯勞力抽走,其他人也就鬧不出什麽事。”

自從他跟河東薛家的婚事敲定後,聲勢大漲,不少人投到他麾下,他近來春風得意,腰杆都挺直了。

以前從來不會搶在季昀卿前面說話,低調再低調,如今,他力求表現,争取更多的籌碼。

季家主不置可否,看向季昀卿,“老二,你說說。”

季昀卿挑了挑眉,帶出一絲譏諷。

“征兵?準備征多少人?錢糧準備了多少?”

季伯輝是沒有私兵的,只在父親麾下當一個副手,還沒有獨自領軍,不像季昀卿手頭早就十萬大軍,只聽他一人號令。

季伯輝早就眼饞不已,“難民中有二萬壯勞力,每人給五兩銀子安置費,那也就十萬兩銀子,至于糧食,哪裏擠擠總會有的。”

“父親,我請求,這件事交給我去辦。”

這樣一來,這些壯勞力就順理成章成了他的私人武裝。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季家主微微颌首,“可以,錢糧你自己解決。”

季伯輝:……不是,他哪有那麽多錢糧?

但,季家主說的也沒有毛病,季昀卿都是靠自己養活士兵,沒跟季家主伸手要過錢糧,你憑什麽搞特殊?

季伯輝嘴裏發苦,就聽到父親的聲音,“其他流民打算怎麽安置?”

“不許他們進城,将他們譴散。”季伯輝下意識的說道,“剩下的都是沒什麽能力的老弱病殘,不能讓他們進城增加壓力。”

“那你去辦吧。”

“是。”季伯輝滿面春風的應了,還不忘看了季昀卿一眼。

季昀卿的眼神意味深長,讓他有些莫名的不安,什麽意思?不會暗地裏搞他吧?

臨走前,季家主提醒了一點,“不許上門驚擾城中的富商。”就是不許跟他們要錢的意思。

季伯輝明白,那是父親的錢袋子,別人都不能碰。“是。”

季伯輝信心滿滿,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卻發現,兵不是那麽好征的。

第一件事就是搞錢搞糧,他将所有的積蓄,還将他娘的小金庫全掏空了,手下支援了一點,好不容易才弄到十萬兩銀子。

他沒有經驗,又是任人唯親,讓二姨娘的親戚,也就是他的表兄弟實際管理。

他下令每人給五兩,但一層一層盤剝下去,實際拿到的也就一兩,這安家費哪裏夠用?

那怎麽辦?強征!強行拉走!

這就鬧的天怒人怨,難民們紛紛團結起來反抗,綁了季伯輝派去的招募官,點名讓季伯輝來面對面的解決問題。

等季伯輝反應過來,事态已經不可控,他就不明白哪裏出了錯?

二姨娘哭哭啼啼的跑來,讓他一定要救回表哥,他思來想去不敢深入流民群中,只好去找季家主求助,“父親,那些刁民害我!啊。”

水杯砸過來,正中他的腦門,只覺得一陣滾燙,伸手一摸,流血了。

“廢物,讓你辦點小事都辦不好,讓你狂,讓你傲,別以為娶到薛家女就能直上青雲。”

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來,季伯輝因得意發熱的腦袋清醒了幾分,他都不敢擦去血跡。

他恭恭敬敬的一拜到地,“請父親教我。”

季家主怒氣稍緩,但餘怒未消,“多跟老二好好學學,雖然他性子不好,但能力卓絕,從不讓我煩心。”

季伯輝:……是誰總在他面前罵老二不做人?是誰老把他氣的七竅生煙?

這個爹真狗!扔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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