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便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昨天是小公子把她趕到外面的,她擔心了一夜,生怕小公子又暴脾氣發作,對小儀貞打罵什麽的,不過聽着一夜倒是相安無事。
雪梅進來伺候小儀貞穿衣。那伺候朱常泓的丫環也跟着進來,這丫環也是昨兒守夜,瞧見了小公子披頭散發就跑到西稍間來,也是不敢吭聲。這一大早的,正在門口徘徊呢。
小儀貞穿衣卻不要雪梅動手,自力更生地穿好,再乖乖地坐在椅上讓雪梅給梳頭。
雪梅果然給儀貞梳了個可愛的包包頭。
朱常泓卻是由丫環給穿的衣服,動作比較快些,站在一邊看着她們梳頭,面上露着微笑。
小儀貞奇怪地瞧了他一眼,這笑容怎麽瞧着有些不懷好意呢?
“走,貞兒,我帶你去給外婆請安。”
拉起小胖手之前,裝作不經意地迅速摸了摸小儀貞的包包頭,小儀貞還來不及出聲抗議就收回了手,面上若無其事,東看西瞧,心裏卻在暗笑。
果然有個好夥伴就是不一樣麽,好象日子過得有意思起來了。
陸婆婆坐在正房中,瞧見朱常泓拉着小儀貞,兩個小娃娃安安生生地進了房,一同給自己請安,不由得老懷大慰。連聲誇着兩個孩子,道等吃了早飯就開了百寶箱子,讓他們一人挑一件玩意去玩,算是獎勵他們今天這般的乖巧。
小儀貞心想這般安生的吃飯,在左家哪天不是這樣,可憐陸婆婆因為有個這般的外孫,才會引以為奇,喜上眉梢啊。
再一看朱常泓,那常年好似別人欠他錢一樣的小臉上也多了幾分霁色與得意。
這又是一頓和諧的早飯,只是因為青菜有了個小插曲。
朱常泓見小儀貞吃青菜吃得歡實,便皺了眉道,“青菜沒味道,不好吃。貞兒也別吃了。”
小儀貞呵呵一笑,“泓哥哥,多吃青菜眼睛亮,這是書上說的。”
朱常泓不做聲了,心想難怪這小丫頭眼睛亮得碜人,原來是吃青菜吃的。
遂默然地也夾了根青菜放在自己碗裏。
陸老夫人瞧得分明,暗自點了點頭,與在一旁侍候的玉秀交換了個帶着喜色的眼神,心想,原來這小家夥也是能學好的,只是從前自己沒用對了方法啊。
吃完了飯,陸老夫人果然讓玉秀把那百寶箱找出來,打開讓兩個小的随便挑。
百寶箱裏果然有百寶,什麽金玉制的可愛小飾品,精巧可愛的玩具之類,看着不下七八十件。
雖是朱常泓出身王府,見得好東西多了,但這裏的物件卻大都是市面上找不着的,适合小孩子玩的,朱常泓瞧着也是雙眼陣陣發光。若不是念着怕惹老夫人生氣,早就撲上去可勁兒地拿了。
玉秀笑呵呵地道,“這個寶貝箱子可是老夫人從小就攢到現在的,盈兒小姐小時候就最愛這個百寶箱,每次讨賞,都要從這裏挑件東西去的。”
陸老夫人含笑坐在一邊,平時一想到或是提到盈兒,她這心裏就會難受半天才能平複,今兒倒是奇異,想起的都是盈兒少時那可愛的小模樣和逗笑的動作,心中浮起的是一片安寧喜樂。
小儀貞挑了個有她半個巴掌大小的小金豬,別看個頭不大,卻是足金的,拿在手裏還有些發沉。心裏想的是,姐有了這個,萬一離了陸府,也可以拿着當錢花。嘿嘿…
朱常泓挑了只楠木小風車,這小風車做工極精巧,只要稍有一點風吹過,那風車的輪子就會輕巧地轉起來,帶動那風葉上畫的蝴蝶也動起來,好象活的蝴蝶在眼前飛一般。
小儀貞挑了小金豬便放開手不看箱子了,反而過去謝過陸婆婆。朱常泓現下是有樣學樣,也丢開了手,上去謝過外婆。
陸婆婆越看越覺得自家小外孫似乎越變越懂事了,不由得笑眯眯地心情很好,還讓兩個小兒女可以去花園子裏玩。
☆、二十 鬥雞雙雄逞威風
因有了那風車,朱常泓拉着小儀貞在花園子裏跑來跑去,好讓風車轉得更快,儀貞累得氣喘籲籲,心想估計這小霸王平時也沒什麽象樣的娛樂,在園子裏瞎跑都能這麽興奮,哪像自家小哥哥永正,就象個小老頭一般,每天有大半日都在讀書寫字。
“泓哥哥,歇一會吧。”
小儀貞再好的體力,也拼不過比自己大六歲的人啊。
朱常泓今天心情很好,很體諒地停了下來,拉着儀貞坐到了一邊的連亭裏,又吩咐人給拿汗巾和茶水點心來。
朱常泓擡眼瞧着小儀貞,見她跑得小肉臉紅撲撲的,真象紅蘋果一般,原先怎麽看她都讨厭,如今卻是越來越順眼了,連那一雙小肉手接過汗巾擦汗的模樣都是那般有趣。
“貞兒,你再給講個故事聽吧。嗯要講個有花的故事。”
想是正對着一叢菊花,朱常泓眼珠一轉便提了要求,小貞兒雖是小要飯的,可是知道的故事真多,說的比從前他的奶娘給他講的那些天仙配,織女牛郎什麽的好聽多了。嗯,莫非是因為要飯走的地方多了,才聽過這麽多故事的?
儀貞一聽,嘿,這位還帶限定題材的。
思索了半天,終于想起個拇指姑娘的童話來,便給朱常泓講了,其實有些細節她自己也記不清了,現編現湊才算講全了。
朱常泓歪着頭想了想,道,“種下一粒種子就能長出一朵花,親一下,花裏就生出一個拇指姑娘,這個有趣,本公子也想試試。”
說着便吩咐那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厮流風道,“流風,你去打聽打聽,看看哪裏有這樣的種子,給本公子弄一袋子來!”
流風苦着臉,強自應了聲是,心裏卻是暗暗叫苦。
貞兒小姐啊,你的故事倒确實好聽,可架不住這位小爺他要認真起來,殺了自己,也沒地兒去給弄那神奇種子啊!
儀貞也窘了,忙道,“泓哥哥,那種子都是仙人送給年紀大的老婆婆的,象我們這樣的小孩子,估計仙人是不會送了。”
這位倒狠,開口就要一袋子,您是打算組建個拇指兵團麽?
朱常泓奇道,“這是為什麽?”
這是為什麽?儀貞眼睛亂轉,才道,“養活那種子要澆水,施肥,等拇指姑娘出來還要照顧她吃飯穿衣,小孩子可能做不了吧。”
朱常泓不服氣,“本公子做不了,不是還有丫環婆子麽。”
汗,這位還較上真了,“這個,想是仙人并不知道的,所以才不送的吧。”
暈,再接下去,姐就沒詞了啊啊啊…
朱常泓哼了一聲,“原來仙人也這麽笨的。”
遂揮揮手道,“流風算了,不用去找了。”
阿彌托佛,總算逃過一劫,流風心中直念佛。
兩人在亭中歇了有一個時辰,故事也聽得差不多了,朱常泓卻是又有了新花樣。
“來人,把本公子的威武将軍和常勝将軍都帶上來。”
見儀貞好奇的樣子,便解釋道,“這兩只都很厲害的,它們可是讓流風挑了好久才挑出來送到府裏的。我給它們一個起名叫威武将軍,一個叫常勝将軍。”
流風在邊上伺候着,面上笑微微,一副為公子服務最光榮的模樣,心裏卻想,那一段時日真是不堪回首,挑出這兩只來費了自己多少工夫,眼睛都快成對眼了啊。
不一會兒,兩只将軍送到。
儀貞微微有點小吃驚。原來以為是兩只蟋蟀呢,沒想到是兩只關在金籠裏的大公雞,個頭魁梧,羽毛粗剛光澤,一只紅冠黑毛,一只卻是通體白色,兩只雞都昂起頭頸,互相緊緊地瞪着,目光銳利,殺氣騰騰,仿佛空中都能瞧見視線相撞發出來的滋滋火花。
嘿,這小霸王還真不愧是朱家的子孫,這不正是纨绔們喜歡的鬥雞走犬麽。
他年紀這麽小,這就已經走在纨绔的大道上了,難怪陸婆婆總是憂愁哩,有這樣的外孫子,擱誰誰也得愁啊!
兩個提着籠子的人将籠子放在亭邊,讓朱常泓和儀貞能看得清楚,一抽擋板,同時将兩只鬥雞放了出來。那兩只雞剛一出籠,就立時對上了。目光兇狠地對視着,打着圈子。
朱常泓興奮地指着白色的那只道,“貞兒,那個便是常勝将軍。”
又搓搓手指着黑色的那只叫道,“這個是威武将軍,你看它的兩只眼睛很有神吧,兇起來很是厲害呢。曾經一嘴下去就叨死了一只雞。”
儀貞傻乎乎地點點頭,其實她一點也不想看兩只雞鬥得一嘴毛,不知道為什麽有人喜歡看這個,養着兩只,然後看它們鬥得你死我活?嗯,那些喜歡納妾的男人是不是也是這種看鬥雞的心态呢?養着一群漂亮養眼的女人,讓她們象鬥雞一樣争得亂羽紛飛,然後給勝利的那方喂點吃食,賞個名號什麽的?
她這般想着,那兩只将軍已經開始戰鬥,伴随着尖厲的啼叫聲,兩只忽上忽下,左飛右抓,你踢我啄,果然鬥得難分難解,勢不兩立,亂羽紛飛,時不時還噴濺點血出來。
儀貞閉上眼,這也太暴力了吧,姐還未滿十八,還是不要看這種鏡頭了吧。
大約半柱香後,場上終于分出了勝負,那白色的常勝将軍果然沒有辜負了它的名頭,正昂頭挺胸,盼顧自雄。而那威武将軍卻是半倒在地,雞冠長流鮮血,從喉中發出受傷無力的低叫聲。
朱常泓微一皺眉,“怎麽才鬥這麽一小會兒,讓它們接着來!”
養雞的仆人點頭應聲,從腰間解下備好的水袋,打開袋口,将其中的水直淋向那威武将軍,想是要刺激它繼續起來戰鬥。卻不料那威武将軍受了冷水一淋,卻是狂性大發,發出一聲尖叫,雙翅撲騰着飛了起來,落進了亭中!
朱常泓吃了一驚,身子一閃,躲開那發狂的威武将軍,那威武将軍一擊不中,利眼瞧見小不點的儀貞,身嬌體弱易欺負的樣子,便直沖着小儀貞的面門狠狠啄去!
☆、二一 失而複得心歡喜
什麽叫紅眼鬥雞儀貞總算見識到了,本來以她二十多歲的心智,完全可以淡定一點地躲閃開去,偏偏她眼下卻是個兩歲的小娃,手腳都沒那般靈活,雖是向後仰倒,還是被那紅着眼的威武将軍沖上來當頭一啄,額頭登時就是一陣劇痛!
那小小身子更是維持不了平衡,手腳亂舞,自亭中坐椅上直摔了下去!
後腦着地的時候自然又是劇痛,咚的一聲悶響,也不知是否她的錯覺,感覺大地都在晃動!
所幸這劇痛的感覺不過一瞬,耳聽得一片混亂尖叫聲,接着頭腦中便是一陣混亂,終于失去了知覺。
昏迷前,儀貞還在想,恥辱啊!悲哀啊!
喵的,姐居然被一只雞給欺負得這麽慘,還有沒有天理啊啊啊!
再睜開眼果然又到了靈魂空間裏,但見這空間居然大變了模樣,草地擴大了兩倍,還多了一片平緩的山坡,那山坡上開滿了各色奇花,也有些模樣沒見過的植物,有些在枝頭還結出了紅色的小果子。
那些小果子瞧着就是鮮豔欲滴,微帶清香,看得儀貞真想摘下來嘗嘗。
那池水邊的雲霧也散去了許多,如今看着有個籃球場那般大小,因為水質極清澈透明,那水底圓圓的大石頭,色分五彩,襯在水中斑斓美麗,在石縫中生得幾株細細的碧綠水草,在水中蜿蜒地飄着,那葉片上的脈絡都能瞧的一清二楚。
而水底的石頭看着也極平整光滑,想來就是踩在上面也不會硌着腳丫子。
儀貞瞧得眼熱,這麽幹淨的水,真想跳進去游泳啊。
前世她是個小老百姓,雖然喜歡游泳,可那些開放的游泳池,一到夏天就擠成澡堂子,水不幹淨不說,氣味還怪怪的,稍微人少條件好點的又都是死貴的年票制,她那點工資哪舍得花在這上頭。
如今這麽一大片池水,明媚澄淨不亞于馬代普吉,而且都是屬于自己的啊!
儀貞剛要有所動作,頭就痛了起來,腦袋前後都痛,雖不似初受傷時那般劇烈,卻也着實不好受。
她趴在水邊照照自己的模樣。
但見額頭正中被啄破了,此時已然結了血痂,看着指頭大小的紅色傷痕,倒好象是年畫娃娃頭上的紅點一般。
後腦勺瞧不見,她伸手去摸。
哎喲,原來已是腫起個雞蛋大小的包來,稍一碰,就是鑽心的痛。
這該死的鬥雞,這倒黴摧的鬥雞纨绔朱常泓,若不是他非要看,自己也不會受這般苦楚。死小孩,姐日後一定離你遠遠的。
她坐在池水邊上咬牙切齒,只聽陣陣抽泣聲傳入耳中,這聲音聽着好象被蒙住了一般。
對于這個她已經有了經驗,便分開霧鏡,瞧向外面。
只見她那小小的身體已經躺在了西稍間的架子床上。
整個頭被厚厚的白布裹着,好象一個白色的大蘑菇,只露出了半張小臉,膚無血色,雙目緊閉,唇色蒼白,看着不大妙的樣子。
那朱常泓就坐在床邊,怔怔地瞧着床上一動不動的小身子,心中又痛又悔,淚珠成串地掉下來,鼻中也發出啜泣聲。
咦,這小霸王居然也會哭了?
覺得新鮮的儀貞盯着朱常泓看,這小霸王面上早已不見了那慣常的驕橫氣息,反是雙目紅腫,淚水縱橫,咬着下唇,一副後悔萬分可憐兮兮的模樣。
“貞兒快好起來。我再也不打你罵你了,也不搶點心,不玩鬥雞了。”
朱常泓瞧着床上的小人兒,昨天還是活生生地給自己講好聽的故事,甜甜地叫着自己泓哥哥,如今卻是滿頭傷口地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雖然出事後沒人來指責他,可是他也知道這都是因他而起。心頭就象是壓着塊大石頭一般,沉沉的,難受得緊。
陸老夫人自外而來,見着小外孫哭的模樣,心下就是一怔。
沒想到這才幾日,這小霸王一般的泓兒,倒是對這小貞兒有了幾分真心。
唉,據那來診傷的大夫說,小貞兒若是這兩日再醒不過來,就有性命之憂啊。
朱常泓見外婆進來,也不說話,就只是坐在那裏瞧着小儀貞,目光滿是憂愁。
心想,外婆也定是惱了我了!怪我害死了小貞兒了!
越想越是惱怒悔恨,大叫一聲就跑了出去。
陸老夫人嘆了口氣,唉,泓兒若是能經此一事,知道些好歹分寸才好。
再看那可憐娃娃,才兩歲就遭這麽多磨折,等孩子醒過來,就派人尋她親爹娘去,這孩子還是要在親生父母身邊才能平安長大啊。
卻不過一會兒,見朱常泓拎着個大食盒跑了進來,把食盒往床邊一放,“貞兒,泓哥哥給你出氣了。你看,這個就是那只該死的雞,我讓廚娘把它作成了紅燒雞塊了!你要不要嘗嘗。”
陸老夫人又好氣又好笑,正要上前阻攔,卻聽見床上貞兒發出了細細的聲音。
“貞兒不要吃,那雞好兇,肉肯定也是硬的。”
“啊!貞兒你醒了?”
朱常泓扔下食盒,自地上就跳了起來,歡呼一聲,“貞兒,你可算醒了,頭可還疼不?”
儀貞眨眨眼,有些不能适應小霸王突然變得這麽熱情友善。
陸老夫人直怕孩子頭摔了留下什麽毛病,忙柔聲問道,“好貞兒,你可還記得陸婆婆?”
貞兒輕聲叫了句,“記得,陸婆婆。”
“那我呢,你可還記得我?我是泓哥哥啊。”
朱常泓也擠了過來,指着自己期待地問。
儀貞故意面顯迷蒙,眼瞧着他有些發愣,“你是…”
朱常泓小臉垮了下去,難過地垂下頭去,心想貞兒妹妹肯定是把自己給忘記了。也是,自己害得她差點醒不來,記不得自己也是應該的。
儀貞這才綻開笑容,拉住朱常泓的小手,“你是泓哥哥,貞兒想起來了。”
小臉雖然還是蒼白,笑容卻仍如從前那般可愛,那招人愛的甜甜小酒窩,那水靈靈的大眼睛,朱常泓此時卻是怎麽看都順眼了。
☆、二二 梁園雖好非吾家
自小儀貞受傷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後,朱常泓好象換了個人兒似的,脾氣好了許多,不管對着別人如何,只要看見小儀貞,就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就是時常要讓小儀貞跟在他身邊,就連夜裏,他都非要到西稍間跟儀貞一道睡。開始是半夜裏偷着爬,後來丫頭們也都習慣了,這小家夥就變成了公開地登堂入室。陸老夫人聽說了以後也責備過朱常泓幾回,見沒什麽效果也就聽之任之了。反正男女七歲不同席,這兩小的一個六歲,一個才兩歲,都是娃娃也不妨事。
儀貞卻是暗自叫苦,這小霸王如今雖是不那麽霸道了,可是每天晚上定要她講個故事才肯入睡,這不過才半個月,小儀貞光每天想講什麽故事都要費神費力啊。
她是姓左,可不叫山魯佐德啊!
要講那些他喜歡聽的,還不能是長篇,不然這厮來了精神,寧願通宵不睡也非要聽到結局,自己就得陪着當一宿的有聲讀物…
經過幾回慘痛的教訓,小儀貞現下也學得精明了,只挑些短小精悍的段子來湊數。
“有個大富商,他要招幾個夥計,給的工錢不少,好些人聽說了就找了來想給他當夥計,可這個大富商只想挑些聰明的用,于是就出了個題,說是誰能讓大富商在最短的時辰裏記住他,就用誰當夥計。這題目一出,大家都低頭苦思辦法,這時候一個小夥子從人群裏擠出來,沖上去,狠狠打了那大富商一個大耳光,打完了就撒腿跑了。”
“啊,這小夥子這麽大膽,難道不怕那富商打他板子?”
朱常泓接話問道。
“怕呀,所以小夥子就跑得比飛還快,那富商果然記住了小夥子,派人去尋那小夥子,讓他來當夥計,不過…嘿嘿,小夥子想了想,還是沒敢去。”
朱常泓撇撇嘴,“這個故事不好聽。貞兒再換一個。”
儀貞打個哈欠,閉上眼,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樣,“想不出了…好困。”
過了好一會兒,半夢半醒之際卻聽見朱常泓在一邊發出哈哈嘿嘿的傻笑聲,“這個小夥子真聰明…”
雖是在昏睡之中,儀貞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心想,小霸王朱常泓反應可真夠慢的,現在才想明白過來啊…真是個二師兄啊…
到了第二天,儀貞就後悔不該給這小霸王講那招夥計的故事了。
原來朱常泓受到故事的啓發,打算在家中衆位年少仆人中招幾個一等小厮,叫了那些人來,在花廳外站成兩排。
聽着朱常泓也把那個題目高深莫測地說出來,當作考察人才的辦法,儀貞不由得暗翻白眼。
這些人裏,就算有人能想到這辦法,也決計沒有敢用啊。
這朱常泓身為王爺的兒子,雖然沒什麽封號,卻也是有好幾個武功高明的侍衛保護着的,只怕若有人敢碰到他的一絲衣角,都會被當成刺客抓起來嚴刑伺候。
一聽有機會晉升,那些人立時開動腦筋,有的當衆展示力氣,有的模仿貓狗等動物叫喚,有的打套拳腳工夫,有的唱花鼓曲,倒是五花八門,十分熱鬧,各行各業的人才還真不少。
連陸老夫人也聽說了這事,特意扶着玉秀婆婆的手過來瞧稀罕。
朱常泓繃着臉瞧着,小小年紀倒是頗有上位者的威嚴。
其實他心裏樂着呢,不過是一個題目,倒引來這有趣的場面,可不比鬥雞好玩得多麽?
最後朱常泓還真的挑了兩個出來當一等,一個是唱花鼓曲很好的,一個是力氣很大能舉起三個人的。這兩人從此能在小公子身邊伺候,活計變得體面又輕閑,月錢還長了好幾倍,一下子成了陸府衆下人眼中的幸運新星。
這件事在陸府的直接影響就是下人們都變得愛學習,愛上進了,特別是那些年紀輕輕的仆婢們,有特長的鍛練特長,沒特長的挖掘特長,誓要在下回公子再選人時脫穎而出,嶄新亮相!
陸老夫人覺得外孫子辦這件事,倒還不算荒唐,看着似模似樣,知道培養自己的人手了。将來自己百年之後,這個外孫也能獨擋一面,不會再被衛輝王府的幾個年長的兄長欺負了。
儀貞過後想想,朱常泓若是能從故事裏舉一反三也不錯,他是個不愛念書的,鬥大的字都不認得一石,又是年紀幼小的貴公子不可能總是出門去長見識,那就唯有聽故事這一個途徑了。
于是儀貞便挑些寓教于樂的給他講,一邊講,一邊心裏默然,姐這是幹的幼教的活兒啊!
不過成果也是明顯的,小霸王發脾氣的時候少多了,每日早起也不要丫環幫着穿衣,自己就能搞定,吃飯的時候也不那麽挑食了,花銀子的時候也知道要計劃一下。
陸老夫人過五十大壽時,朱常泓還特意跟小儀貞學了寫壽字,兩個小家夥一起合寫了一百個壽字送給陸老夫人當壽禮,把個老太太喜得老懷大慰,命人将那百壽字裱好,珍重地挂在自己卧房之內好天天看着。
轉眼間,小儀貞來到陸府已經兩個多月了,小儀貞一直明裏暗中的留心,朱常泓是潞王的小兒子,外祖陸家已經沒有男丁,只有陸老夫人一個孤身老人同外孫相依為命。
潞王對這個兒子也滿大方,每半年就派人送來上萬兩的用度,還有大量的金珠寶器和名貴衣料,不過潞王自己是個大忙人(忙着泡美人兒,禍害封地上的老百姓之類),除了在錢財上面大方之外,對這個兒子的學業呀,成長啊什麽的就不怎麽關心了。
小儀貞想來想去,覺得自己老爹應該和這位遠在河南衛輝的王爺沒有什麽過節,即使有,現下是在陸老夫人這裏,以陸老夫人對潞王的厭惡,肯定也不會考慮王爺的立場的…
所以,她覺得可以放心大膽地去跟陸婆婆說自己的身世了,她已經離家這麽久,還真是想念爹娘和哥哥啊。
畢竟,這裏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啊。
☆、二三 千裏迢迢至鳳陽
“左都禦史左維明?”
陸老夫人聽小儀貞說她爹爹是左維明,不由得心中暗驚。
她雖然不過是一屆平民老婦,深居內院,也知道本朝中有個左禦史,少年狀元,人物風流,允文允武,曾經領兵大敗北番,既揚我大明國威,又替父雪仇,可謂忠孝兩全的棟梁之臣,這等名滿全朝的人物,只怕凡略有些見識的人家,就都聽過左禦史的大名。
難怪這小貞兒這般聰慧不凡哩,原來是他家的女兒。
“左禦史的大名,老婆子也是聽過的,我就說瞧着貞兒不象常人家的,原來果是名門之後,但貞兒為何又流落到鳳陽了呢?”
陸老夫人瞧着儀貞,是越看越歡喜,心想,原本覺得貞兒跟泓兒投緣,也能轄制住這小霸王,将來如能将貞兒配給泓兒豈不是天作之合,只是貞兒身份不明,怕是有些難辦,如今貞兒若真是左禦史之女,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儀貞将惡老道謝昆的事說了,聽得陸老夫人很是心疼,将儀貞摟在懷裏,哄慰道,“可憐的貞兒啊,在那黑心腸的惡道人手裏不知吃了多少苦楚。唉,貞兒若是早些說,咱們就報官抓那惡道人去,現下只怕是已經不在鳳陽了。”
她是因為不知陸家深淺,才閉口不提自己身份和惡老道的,但此時卻不好這麽說,只是面上流露出害怕的神色,“貞兒害怕那老道找過來。老道的本事很厲害。”
就她在老道手下十來天看,那家夥的輕功至少很厲害,左家家将中最好的也比不過他。
只怕鳳陽府若沒有比謝昆厲害的捕頭,想抓住他也比較難。
陸老夫人拍拍懷中小娃娃的背,安撫道,“貞兒不怕哦,在婆婆這裏,惡老道就不敢來抓你。”
心裏卻想,這惡老道丢了小儀貞,多半是死心去了別處,但若是這惡老道耐心好,潛藏在鳳陽城內細細尋找小儀貞的小落,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想到這裏,陸老夫人派人請了侍衛統領高骞過來。
朱常泓來鳳陽時,除了小厮婆子等人,還有二十來個侍衛專門護衛着,這侍衛統領高骞算是管着他們這二十來個侍衛的小頭領。
陸老夫人叫他過來,也沒說小儀貞這事,只是請他這兩月多加注意府內的防務安全。高骞雖不是陸府中人,卻也知如無意外,他們這二十來號人将來也就是小公子的手下了,對小公子的親外婆也不敢怠慢,忙點頭應下,回去自做安排。
陸老夫人想了想,叫過小儀貞來,問道,“貞兒可是想家人了?婆婆這便寫信過去給你家人報個平安罷。”
儀貞心下大喜,忙給陸老夫人磕頭謝過。
“貞兒,你說是往杭州送信好呢?還是往襄陽去好呢?”
從鳳陽到這兩地,路程可都不算近。
儀貞偏頭略思忖了一下,道,“陸婆婆,先給杭州送信罷。那惡道人還想害我爹爹哩,要早些讓爹爹知道才好。”
陸老夫人寫了封信,又喚了個老成可靠的家人,交待了一番,讓他往杭州跑一趟。
送信的走了,儀貞仍然每日和朱常泓吃住都在一道,陸老夫人瞧着自己外孫跟儀貞如此親近,心想,唉,若是左大人派人來接走貞兒,這小霸王到時候還不知會鬧成什麽樣兒呢。
朱常泓卻不知道外婆的擔憂,覺得有個聰明伶俐的小妹妹陪着,每天玩起來都有意思多了,這小貞兒的花樣兒和主意奇多,一會兒在書房裏畫那模樣有趣古怪的畫兒,一會兒又讓那唱花鼓詞的小厮和幾個聲音不錯的丫頭來,一道用花鼓詞演那什麽二人轉,奇怪,明明是好些人,偏偏要叫二人轉。
偏偏那幾人演起故事來似模似樣,煞是逗趣,引得那府內下人若是不當值的,也跑過來瞧熱鬧,那唱花鼓詞的小厮一下子在府內火了,往出一站,人都知道是那個會唱二人轉的小劉哥。就連陸老夫人扶了玉秀婆婆的手過來看過幾回,也笑得合不攏嘴。
光陰易過,轉眼間就是一個多月過去。
這天儀貞正在屋內畫着圖畫,朱常泓也拿着管筆在桌上亂塗,號稱是給儀貞畫像,還讓儀貞不要随意亂動,過得好一陣,才見朱常泓得意洋洋地扔了筆,“嘿,本公子總算畫好了,貞兒快來看看!”
儀貞過去一看,桌上那雪白的玉版宣上有個亂七八糟的墨團,湊近了仔細分辨,依稀能看出來墨團上能分出眼睛鼻子和嘴,倒的确是個人形…
朱常泓咧嘴笑道,“貞兒看,像不像?像不像?”
儀貞一窘,看他那期待無比,求誇獎的小眼神,說不像吧,這不是打擊這小霸王的自信心麽?
說像吧,又實在是虧心啊。自己若長成這個樣子也太可怕了。
正左右為難,忽聽外面雪梅跑得急,“貞兒小姐,老夫人吩咐快抱你去前廳哩,你家人來接你了!”
嗯?!
儀貞眼眸一下子亮了,馬上從桌前跳起來,咧開了大大的笑容,“真的呀,雪梅姐姐快帶我去!”
雪梅滿面笑容地抱起小儀貞,朝前廳小跑着過去。
留下朱常泓愣了半晌,才省過神來。
什麽?小貞兒要被她家人接走了?她不是要飯的麽?怎麽還有家人?
她家人難道也是個要飯的不成?不成不成,不能讓小貞兒繼續回去讨飯去,大不了給那老要飯的幾兩銀子就是。
朱常泓立刻腦補出了一個混身髒兮兮的老叫花子,端着破碗,伸着一只黑手讨錢的模樣,小儀貞可憐巴巴地跟在後面抹着淚…
平時素來粗枝大葉的朱常泓頓時感到了莫大的危機,猛地一推桌椅,也不管桌上筆墨灑了一桌,連聲呼喊着小厮流風跟上,跳起來就朝前廳跑去。
雪梅抱着儀貞進了前廳,儀貞看見廳上左首上坐着一個人,正謙遜地和陸老夫人說着什麽,錦衣長袍身姿挺秀,眉清目朗不怒自威,不是自家帥老爹又是哪個?
儀貞歡喜地從雪梅懷中下來,張開雙臂跑過去,歡聲叫道,“爹爹!”
☆、二四 少小生別常恻恻
左維明數月不見小女兒,見着小儀貞粉妝玉琢,眉眼帶笑,肉肉的腮邊泛起兩個小梨渦,眼眸晶晶閃亮地瞧着自己,不由得也心頭歡喜,面露笑容,将小儀貞抱起來。
想到這麽小的孩子居然被惡人擄去好些天,不知吃了多少苦楚,光想想就是心痛不已。
又見寶貝女兒頭發整齊,衣飾光鮮,笑語盈盈,看來在兩月在這陸家也被照顧得很是精心。
正要向陸老夫人致謝,卻聽廳外傳來一聲暴喝,“不許搶走貞兒!”
這聲音尤帶着稚嫩童音,聽着就是年紀不大的小少年,左維明抱着儀貞轉頭瞧過去,只見一個錦衣小童勢如小虎,自廳外直沖進來,叉着腰站到了自己面前,手上還拿着條銀光閃閃的鞭子。
這小童自然正是朱常泓了,他氣勢洶洶而來,本是抱着主意,要擊退來犯之乞丐的,卻跟左維明一照面,不由得一愣。
這個人衣着不差,生得也很好,自己父王人稱美男子,但是跟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