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圍攏的嘉賓們、兩人也朝戚小河的方向圍攏過去
哥的愛慕者的傳聞。這樣一個英俊又聰明的人,從少年時期開始就是圈子裏人人向往的聯姻對象。
但是戚決又很冷,冷到戚小河雖然從其他人嘴裏聽說過很多對大哥的愛慕,但沒幾個真的敢湊上來和戚決說話。即使有那麽兩三個,收獲的也無一例外是冷淡疏離的拒絕。
在年幼時戚小河的眼裏,戚決好像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那時候的戚小河固執地覺得是因為戚決太厲害了。然而從戚決的表白之後,戚小河的心境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沒有人會對戚決的喜歡沒有一點觸動,但上一次戚小河曾控訴過戚決的話,現在仍然橫在兩人中間。一想到“那一晚”,戚小河微微白了臉。
戚決一直緊跟在他的身後,現在錄制結束,戚決便有空閑拿起手機登上微博,點開節目的名字便能看到不停刷新的微博。
而現在有不少他和戚小河在同一個畫面裏的視頻截圖,看着嗑“總裁*小老板”cp的微博比嗑戚小河跟其他幾個嘉賓的要多了許多,戚決心裏總算暢快了一點,嘴角也忍不住輕輕勾起來。
他放下手機,正要追上戚小河和他并肩走,戚小河卻突然快走了幾步追上了在最前面的臧離,然後側頭和臧離說着話。
從戚決的角度看去,兩人之間看起來十分親昵。戚決剛剛勾起的唇角壓了下去,眼眸也沉了下來。
“戚總,你好,我姓周。”身後的周靜遠湊過來和戚決打招呼,戚決的心情很糟糕,雖然耐着性子應付,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戚小河的背影上。
一直觀察着他們的席澹不由得有些訝異,戚小河和戚家的關系不是一向不太融洽嗎?特別是和幾個哥哥。而且戚小河這次接了綜藝,大概是為了還戚家的錢,關系應該已經很緊張了。可現在看着,卻好像不是這樣?
戚小河仿佛根本沒察覺到戚決的視線,一直在跟臧離說話。回了別墅之後他就跟着臧離上了樓。
戚決也踏上樓梯,最後在三樓轉角停下,注視着戚小河和臧離繼續往上走的背影,戚決的神情晦暗不明。
戚小河一直跟着臧離來到五樓,躊躇中帶着一點期待地詢問:“真的要給我拍照嗎?”
臧離一邊開手機,一邊含着歉意笑道:“我不太想得起來你到底像誰,或許是我的親戚。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給你拍照,問問我家裏人。”
戚小河連忙點頭:“當然可以!”
在臧離的指揮下,戚小河在幹淨的牆邊站定,臧離給他拍了正面照和側面照。戚小河很上鏡,随便拍拍就十分好看。
等臧離說好了,戚小河有點雀躍地連聲道謝。
臧離溫和地注視着他,“是我的記性太不好了,如果我的記性再好一點……”
他那敏銳多思的情感讓臧離感覺到了什麽,如果一個人想要找到和他很像的其他人,那麽意味着戚小河很可能是一個孤兒。
想到這裏,看着眼前天真爛漫的青年,臧離的心情微微沉了下來。怪不得,戚小河看起來不像是農村長大的人,卻很能吃苦。
臧離并沒有過多地透露出自己對戚小河身世的關懷和憐憫,他禮貌而克制地保持住了應有的距離。
戚小河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現在是高興又期待,十分期盼臧離的家人能夠想起來他像誰。他連連感謝了臧離,便雀躍地跑下樓準備去換衣服了。
戚小河住的地方在三樓,就在他要回自己房間時,卻看見戚決就站在隔壁。
戚決仿佛後腦勺長眼睛似的看過來,戚小河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屋子裏傳來動靜,戚小河往屋裏一看,小唐正在從行李箱往衣櫃裏放衣服。
戚小河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他有點怔愣,“你……你住這裏嗎?”
戚決垂眸看着他,點了點頭,“嗯。”
戚小河兩步就走到了自己的房間,一回頭,戚決還站在隔壁看着他。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隔着一堵牆,戚小河的心髒砰砰跳了起來。
第105章 不只是因為那一晚、“……不只是。”戚決輕輕吐出了這三個字。
匆匆午休了一下,下午還要繼續節目的錄制。最沒有理由遵守節目組的時間表的戚決也準時出現在了錄制現場,和上午一樣,戚氏集團的掌權人依舊亦步亦趨地跟着戚小河,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養尊處優,做起農活卻熟練又默契得讓人詫異。
彈幕也開始發現一些端倪:
【貓貓咪呀:剛剛臧影帝拿着小草好像要問小老板什麽,總裁橫了他一眼,側身就把小老板擋住了,這不是我幻想的場景吧??】
【vv:這就是總裁的占有欲嗎[冒煙]】
【你看見的我是藍色的:總覺得總裁在吃醋呢,嘶哈嘶哈嘶哈多給我康康好東西!】
【紫花狐貍:嗚嗚嗚嗚嗚占有欲和醋意好好嗑嗚嗚嗚他們是真的吧!!】
……
下午錄制了半天,成功将這檔節目推上了熱搜頂。
但戚氏集團也有人盯着,并不會讓人過分發散自家總裁的綜藝內容,不過盡管他們壓着熱搜,自來水的觀衆們還是讨論得熱火朝天。
今天的晚餐不太一樣,因為有贊助商大老板親臨,所以節目組隆重地準備了晚上的接風洗塵宴。戚決的身份地位在這兒,幾個嘉賓沒什麽特別的理由都會出席。
晚飯擺在餐廳,其餘人都避到了別處。桌上除了戚決戚小河和幾個嘉賓之外只有馮岑斯和幾個工作人員。一開席,馮岑斯就先以果汁代酒敬戚決,戚決淡漠擡眼,端起杯子喝了。
對戚決,敬酒不過是表明自己的殷勤,沒人敢真的讓戚決喝酒。
桌上的人陸續站起來,節目組的人之後便是周靜遠,周靜遠敬完之後席澹擡眸笑着看了戚小河一眼,站起來有些随意地說道:“戚總,家裏人都還好吧?”
席澹的語氣很熟稔,旁人一聽便知道他們早就認識。不過這寒暄的話,卻像藏着些莫名意味般。
戚決擡眼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端起杯子碰了碰唇。戚決沒回答席澹的話,他眼中的笑意散了散,坐回了椅子裏。
一向拽拽的鐘宥均總歸不是傻子,也敬了戚決一番。看見鐘宥均難得溫順的模樣,在戚決旁邊坐着的戚小河才真切地感覺到了戚決的地位。
他不自覺地把視線投向戚決在燈光下的側臉,如霜雪般冰冷英俊,讓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忽然,戚決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般偏了偏頭往回看過來,戚小河下意識避開眼神,然後雙手捧起果汁杯開始喝果汁。
撲了個空的戚決垂了垂眸,再轉回視線時眸色更冷了幾分。
鐘宥均之後,桌上便只剩下臧離了。
臧離雖然性格很淡,但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這種情境下,他無意表現得孤僻怪誕,況且戚氏集團的确是個結交了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的龐然大物。
更何況……臧離的餘光中戚小河一直坐在戚決身旁,兩人之間看上去比其他人的距離更近些。
臧離的視線移回戚決臉上,他端起果汁杯,溫和笑道,“戚總,初次見面。”
之前幾個敬果汁的,雖然戚決的态度都很淡,但也都端起果汁杯作勢喝了,沒讓人冷場。
但到了此時席上咖位最大的臧離時,戚決的态度卻驟然冷了下來,遲遲沒出聲,也沒碰杯子。
這不尋常的反應早被有心人看在眼裏,其餘人個個都人精似的,見這場面頓時心裏嘀咕起來,戚決這是故意不理會臧離嗎?
感覺是個大八卦,衆人不由得在這隐隐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探出了好奇的視線。
也就是臧離,如果換成其他人,要麽戰戰兢兢要麽羞惱起來,只有臧離被晾在一旁也沒什麽反應。見戚決沒端杯子,他笑笑,端起杯子正要自己喝。
見戚決沒理臧離,戚小河有些疑惑,剛剛戚決都回應了其他人。他看向戚決,而戚決仿佛有探測器一般極其靈敏地捕捉到了戚小河的視線。
被盯得有點不自在,戚決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握住了杯子的棱角。
可是心底深處還是有一點不容忽視的酸意,從中午看見戚小河跟着臧離有說有笑地上樓去的時候就抑制不住。戚決一向能克制好自己的脾氣,但好像對着戚小河,他就總是在失敗。
在存在感極強的視線注視下,戚決端起了杯子。他擡眸看向臧離,正要喝的臧離停了下來。
戚決冷峻的眉眼勾起一點浮于表面的笑,“臧影帝。”
這還是戚決在飯桌上第一次叫出一個人的名字,要換成是旁人,早就欣喜若狂了。可是看着戚決這會兒的臉色和語氣,傻子也能看出來這不是什麽好話。
導演和其他幾人悄咪咪對視一眼,心裏都全是問號,沒聽說過臧離和戚氏集團有什麽關系啊?怎麽聽起來像是有仇?
連臧離本人,都不由得反思了一下,他見過戚決嗎?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對方嗎?
可是想來想去,臧離也沒想到他和對方曾經有過接觸。戚決的态度來得莫名又古怪,即使是臧離也不由得生起幾分疑惑。他只好笑笑不再說話,然後喝起了果汁。
看着對面的“影帝”退避的模樣,感受到旁邊戚小河炯炯的目光,戚決後知後覺清醒過來,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他在做什麽?因為看見戚小河和對方關系親近,就忍不住讨厭起那張臉?
戚決端起果汁杯喝了一口果汁,不再看對方。
這個不算和諧的小插曲之後,席上都顯得有些拘謹。其他人也不敢在戚決明顯不太高興的時候獻殷勤觸眉頭,這場晚飯就這麽平平淡淡過去了。
戚決離席後,其他人也陸續起身。
戚小河一邊上樓一邊心裏還在琢磨着剛剛戚決對臧離的态度,在他有記憶以來,從來沒見過大哥十分直白地表露出對別人的不喜歡。戚決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冷淡漠然,可也不會有人惹惱他。
可是剛剛……對戚決很熟悉的戚小河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戚決的不高興。
是因為他們以前有什麽過節嗎?戚小河完全想象不出來對任何事物和人類都不在意的戚決,會因為什麽過節而頭一次對人甩臉子。
滿腹疑惑的戚小河上樓、洗漱換睡衣,然後準備懷揣着這點疑惑鑽進被窩裏。
但就在他剛從浴室出來時門卻被輕輕敲響了,頓了頓之後門外傳來戚決的聲音,“小河?”
聽到戚決的聲音戚小河有些怔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家居服和一身水汽,抿了抿唇打開一點門縫,“什麽事啊?”
戚小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冷淡些。
但戚決只消一句話就讓他睜大了雙眸,“小河,紀洵查到了新的線索。”
下一秒戚決就被請進了卧室,戚小河帶着和剛剛截然不同的熱切态度,定定地看着他。
戚決頭發上的水汽還沒幹就過來了,大概也是剛洗完澡就接到了紀洵的電話。他在戚小河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拿起手機撥通紀洵的電話,“我剛收到消息就過來了,我們一起聽吧。”
聽到這話,戚小河有些感激地看了戚決一眼。
其實這不太符合戚決慣常的行為模式,如果換成以前,他一定會先聽完紀洵的彙報,有自己的判斷和打算,再挑揀其中對他來說有用的部分告訴戚小河。
但現在戚決好像能體會得到戚小河的心情,不管消息是有用還是無用,只有有一點新的消息,戚小河一定希望能最快知道。不管它實際上有多大的用處,對戚小河而言都是一種鼓舞和慰藉。
所以他抛棄了一直以來處于絕對掌控者的行為準則,在聽到紀洵有新的線索時便匆匆來到了戚小河房間,希望戚小河成為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放在茶幾上的電話很快被接通了,紀洵的聲音頓了頓,然後簡單明晰地說道:“戚總,小河少爺,我走訪了當年曾經目睹過青陽河女人棄嬰的那幾位農戶,找到了一些關于那個女人的線索。”
聽到這話,戚小河頓時睜大了雙眸,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一動不動地等着紀洵接着往下說。
“當年曾在河上冰釣的一個叫吳連的農戶認識她,是他們隔壁村子的一個叫曾秋菊的女人。曾秋菊在四年前因病去世,去世時三十四歲。當年她出現在青陽河畔時,應該是十九歲。曾秋菊只有一些遠親,後來都拆遷到了城裏,我找人去詢問過她的身世,得知曾秋菊在十五六歲時進過少管所,二十四歲時因為盜竊罪坐過幾年牢。”
戚決的視線落在戚小河的臉上,戚小河一動不動,怔怔地聽着。
紀洵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曾秋菊十七歲的時候出門打工了,不過村裏人都不知道她在哪裏打工。只有她當年的兩個姐妹說她好像在外面幫人做保姆。”
戚決冷凝的眉眼輕輕松了一點,他半是提示半是下指令,“能查到她在哪戶人家做保姆嗎?”
聽到戚決的話,戚小河猛然回神。剛剛聽到紀洵嘴裏“曾秋菊”這個名字時,戚小河的心被提了起來,随即卻又聽到對方是那麽不堪的一個人,他的心大起大落,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曾經以為拐賣犯是自己的生父的時候。
可是戚決的話讓戚小河清醒過來,保姆?或許……曾秋菊和他無關,他真正要找的,是曾秋菊當保姆的那戶人家。
想到這一點,戚小河黯淡下去的小臉又鮮活起來。
将他的變化都看在眼裏,戚決垂下眼睫。
紀洵聽了戚決的話,立刻說道:“我現在正在沿着這條線尋找,目前已經搜集到了曾秋菊曾經買過的車票,還有她跟其他人閑聊時透露出的線索。暫時縮小了一點範圍,不過可能還需要時間。”
從茫茫人海中找十九年前的目擊者和一個已經去世的女人,紀洵的辦事能力已經很厲害了。
戚小河感激地說着謝謝,等電話挂斷,他怔怔坐在沙發上發着呆。
戚決垂下眼睫,在燈光掃下的陰影中靜地注視着他。
房間裏的安靜一直持續了兩三分鐘,兩三分鐘後,戚小河忽然動了動。他眨了眨眼,戚決被那雙帶着晶瑩水光的烏黑眼眸弄得怔住。
戚小河動了動他的唇,聲音輕得好像不注意聽就會以為是風聲。
“為什麽沒有人來找我呢?”戚小河的眼睫毛顫了顫,聲音仿佛也跟着顫了一顫。“如果我是被拐走的,為什麽沒有人來找我呢?”
說完後半句時,戚小河擡眸看着戚決,浸着水光的眼眸中仿佛含着祈求。戚小河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讓他此時不必那麽傷心的答案。
可正如他所說的,盡管迷霧被撥開的線索讓他生起了希望,可是為什麽沒有人找他?為什麽打拐數據庫中沒有任何和他相關的DNA數據?就像根本沒有人記得他,沒有人知道他一樣。
戚決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也被攥緊了,然後一塊塊掰碎,讓人難以忍受的酸楚。這大概是戚決有生以來第一次懂了“心碎”這個詞的含義。
他看着眼前蒼白的青年,下意識伸手握住了戚小河瘦削的、帶着一層薄繭的手。
戚決略大一圈的手把戚小河的手攏在手心裏,想要藉此讓它暖和起來。說起來戚決的手也是微涼的,可是在這一刻,戚小河仿佛真能從上面汲取一點暖意。
可眼睛依舊是濕漉漉的,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在這十九年中也不會有比當下更好的境遇,可是戚小河還是忍不住此時的淚意。這個念頭已經在他腦子裏徘徊了很久,或許是到現在終于撐不住了,終于想要宣洩出來。
“根本沒有人找我……”戚小河的聲音很輕很啞,“沒有人想找到我。”
“我想找到你。”戚決忽然開口說道。
戚小河有點懵地擡頭,撞進了戚決專注的視線中。戚決抿了抿唇,再開口時依舊堅決,“小河,我會一直找你的。”
戚小河怔住,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心裏的那點酸澀好像被什麽逐漸代替了,讓戚小河的心情複雜起來。
戚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身坐了過來,微涼的手放在戚小河毛茸茸的後腦勺上,輕輕把他帶向自己。
這是一個不含欲念的擁抱,所有的只是戚決想要安慰戚小河的心情。就算沒有人在找戚小河,戚決也會一直找他,一直注視着他,他在這世上不是孤獨的,不被任何人期待的人。
戚決輕輕把戚小河壓在自己懷裏,似有若無地隔着頭發親了親戚小河的腦袋頂,垂下的眼眸深邃晦暗。
“我會一直一直……找你的。”
戚決的聲音輕得仿佛自言自語,戚小河卻每個字都聽見了。
陷在帶着點水汽和涼意的好聞香氣中,戚小河有點暈乎乎的,或許是從沒有被人這麽擁抱過。他擡了擡手,某一瞬間也想環住對方,加深這個擁抱。
可就在戚小河擡起手的時候,他的腦子忽然清醒了。
戚決抱着戚小河,療愈着對方也填滿他自己空蕩蕩的內心,但胸膛處卻傳來一陣阻力。
戚決松了松手,便看見戚小河的手掌抵在他胸口,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戚決的眼眸瞬間黯淡下去,他垂眸看着那雙瘦削的手,識相地順着對方的力道退開。
戚小河撇開臉,視線看着別處,努力把聲音擠得冷冰冰的,“謝謝。”
戚決看着他,卻只能看到緊緊抿着唇的抗拒的側臉。半晌,他站起身,順着主人的意願離開。
但在門口時,戚決卻頓住了。剎那間,他好像明白了戚小河的情緒為什麽變化,也明白了戚小河的芥蒂。
可戚決向來難以體察人類細微的情感,即使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此時他也只能遵循着求生般的本能,說出他此刻必須要說給戚小河聽的話。
“小河……”戚決艱難地動了動唇,“不是因為那一晚……不……”
戚小河擡頭看着他,從那雙清淩淩的眸子中,戚決看到了他對自己的不信任。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詭辯的選手,試圖颠倒黑白。
可是如果不說,戚決知道他會失去所有的權力。
“……不只是。”戚決輕輕吐出了這三個字。
·
席澹經過三樓走廊時,正巧撞見從戚小河的屋子裏出來的戚決,他當即定在原地。
戚決擡眸冷冷看了他一眼,席澹向來自來熟又愛笑,但他感覺自己似乎在這位戚氏的年輕掌權人面前沒必要再用他慣常的那一套,因為對方不吃……而且,對方對他的敵意十分明顯。
席澹曾經聽圈子裏的人說,戚小河和戚家的幾個哥哥關系十分不好,連來鄉下可能都是那幾位正牌少爺趕的人。
可是從戚決來到這裏的第一眼,他就發現事情和他以為的完全對不上。
就比如此時此刻,已經該睡覺了,戚決卻穿着松散的家居服,身上尚帶着一點水汽,從戚小河的房間裏走出來。
席澹并不覺得在這個網絡發達的時代,有什麽話是兩個關系不好的人需要面對面才能說的。
可反過來……他也是來找戚小河的。
推己及人,如果想要面對面,私下單獨見面,這樣的人懷揣着什麽想法,席澹再清楚不過。
所以他看戚決的第一眼是怔愣,第二眼則帶上了意味深長的思索。半晌,無人的走廊上席澹輕笑了一聲,嘴裏嚼着“假少爺”三個字,好像突然抓住了一點意料之外的發現。
他看着戚小河緊閉的門,最終還是沒有敲響。
第106章 崴腳、确實是崴着了,雖然這痛也能忍,可在被戚決抱着的戚小河好像不必再事事克己,他松了咬住的唇,洩出一點聲音,“痛……”
上午九點,馮岑斯小心窺探了一眼垂着頭沉默不語的戚小河和一直悄悄盯着戚小河後腦勺,卻欲言又止的戚決,心裏滿是八卦之心,但也就敢在心裏想想罷了。
他今天喜氣洋洋,因為這檔節目幫來川縣銷售農産品助農的同時,竟然也受到了一些農業大學學生的關注。更是有一位著名大學農業方向的院士在一堂講座上提起了他最近在看這檔節目,并且小有褒獎。
馮岑斯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
看着一輛轎車在不遠處停下,馮岑斯當即宣布了這個喜訊:“今天很榮幸有一位特邀專家,是著名的燕大院士,也是我們的農業科學家——莫老先生,莅臨我們這檔節目,為我們的嘉賓帶來最專業的指導。”
幾個嘉賓都驚了一驚,就算不怎麽了解學術界,但燕大院士的名頭就已經讓他們清楚分量了。
彈幕上也刷刷一片贊嘆。
【旺仔小饅頭:居然請到了院士!!還是燕大的院士!!好牛!!】
【蘇蘇:剛去查了一下,莫院士好厲害,在農業地位很高。請了莫老來指導,這檔節目真的檔次不一樣……】
【qiuqiu:本人燕大,我有內幕消息,是農業專業的學長學長最近都在看這綜藝,直接安利給莫院士了,莫院士還在講座上誇了這節目種植的細節和技巧……】
【锂離子:小禾苗[牛][啤酒]】
……
鏡頭裏外都一片震驚,一個白發蒼蒼面容慈祥的老人和兩三個年輕學生從那輛轎車上走了下來。身為院士,莫老先生卻分外平易近人,單看着只是一個穿着普通的老人而已。
導演隆重地介紹了一番,嘉賓們也都鼓掌歡迎。
戚小河明明站在最邊上,但不知道為什麽莫院士和他的幾個學生卻都把視線投過來,看得戚小河心底發怵,上學時候的學渣噩夢重新回籠,腳步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見他這模樣,莫院士怔愣了一下,随即了然一笑,和離戚小河最近的戚決随口說着話。
戚決即使已經畢業好幾年,而且學的也不是農業方向,但竟然能接得住莫院士有時候跳躍性極強的話題,引得幾個研究生都不由得贊嘆又欽佩地得看過來。
見戚決一派從容的模樣,戚小河悄悄生出一點羨慕。
和莫院士說着話的戚決敏銳地感覺到了灼灼的視線,趁着說話的間隙他側過臉,便清楚地看見戚小河眼睛裏不加掩飾的羨慕……或許還有一點崇拜。
戚決在這樣純粹的目光注視下,當下便有些穩不住心神。
等他回神時只聽見莫院士的尾音了,只能帶着歉意敷衍一句:“抱歉,我對這方面了解得不多。”
莫院士樂呵呵一笑,并不介懷。他忽然掠過戚決,看向旁邊他此行的目的,拉家常道:“這節目我看了好幾期,給香菜選種的法子很好。”
戚小河正安安靜靜當一個聽他聽不懂的話題的乖巧聽衆,突然被這麽一提,愣了兩分鐘才在戚決的注視下反應過來,臉噌的紅了,“是……是嗎?謝謝您……”
他結結巴巴的,手忍不住揪了褲縫,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繼續話題。
換成其他明星,戚小河都不會這麽拘謹,可大概是學渣天然害怕學霸,就像戚小河從小就畏懼戚決一樣。現在這位可是國內最頂尖學府的院士,戚小河覺得對方說的話自己很有可能聽不懂,就像剛剛莫院士和戚決聊的那些一樣。一旦生了怯,便忍不住顯得畏縮。
發覺他的異常,戚決微微蹙眉,手掌下意識蓋在戚小河的後背上,輕輕把他往懷裏攬了攬。見戚小河這副拘謹束縛的模樣,戚決便準備把戚小河帶離這片地方。
可不等他動,莫院士平易近人地笑着,又問道:“那法子是你自己想的嗎?”
戚小河繼續暗中揪住褲縫,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以前一位園丁伯伯教過我選花種子的方法,我就想能不能用在選菜種上……”
戚小河說完閉上嘴,有些羞赧。
莫院士聽了這回答眼神卻亮堂起來,贊許道:“用選花種的方法選菜種……很有巧思!不錯不錯!”
語氣裏的誇張十分直白,戚小河一愣,臉又悄然紅了一點。
莫院士走近了一點,眼神中滿是贊許,語氣聽上去像是在請教一般。“之前在節目上看見有一片扡插的果樹,是軟棗猕猴桃吧?能帶我去瞧瞧嗎?”
戚小河當然忙不疊地答應:“好,就在那邊,您跟我來。”
說着他就帶着莫院士往小河農場的果樹園裏走,走在土路上時刻回頭留心着莫院士能不能跟上。
戚決墜在莫院士的幾個學生後面,視線卻穿過重重人影,落在最前方戚小河的背影上。
莫院士看見農場裏種的果苗蔬菜,還有正在育的水稻秧苗,就會時不時停下來蹲下身摸一摸,一邊問戚小河一些問題。
戚小河一開始有些戰戰兢兢,生怕這位厲害的院士問出一些他聽不懂的問題,或者說一些他不知道的詞語。
但是莫院士的每一句話都是大白話,十分淺顯易懂,就算真的來一個農民也能和他交談起來。
漸漸的,戚小河那些怯意淡了,在莫院士的贊許和誇獎中生起了一點自信。
戚決站在人群外,并不出聲,只看着戚小河那張小臉逐漸亮起,便覺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莫院士這一閑聊,直接聊完了整個上午,等到節目組的人提醒上午錄制結束,他們可以回去吃飯時,回過神的莫院士才感覺到年邁的身體上的疲憊。
他沖戚小河招了招手,戚小河忙過來和他并肩走着。
兩人拉家常似的聊天,那些比戚小河年紀都要大上不少的學生則圍在他們周圍,認真聽着他們講話。戚小河沒什麽學業的背景,種東西僅憑着他那好像比旁人更了解腳下的土地的直覺。
正午,莫院士專門問了盤子裏的炒青菜是不是小河農場種的,戚小河點頭之後他,他便夾了一筷子品嘗起來。
等一頓飯吃飯,戚小河陪客人坐着在院子裏消食的時候,莫院士忽然說道:“小朋友,你要不要考來我們學校,再念幾年書?”
聽到這話,戚小河頓時僵住。旁邊幾個人也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戚小河動了動唇,意識到自己沒有誤解莫院士的話後,又膽怯起來,那可是最高學府……
戚小河念書的時候,連上普通學校都困難重重。
剛剛那點自信也漸漸瓦解了,戚小河垂下頭,嗫嚅着:“我……我學習不太好……”
周圍人卻都沒有因這話對戚小河有異樣的眼神,本來燕大也是頂尖學府了,一般人都很難考上。
可戚小河沮喪地想,莫院士一定不知道他上學時能考多少分,燕大這種學校他連在夢裏都沒肖想過。
正有些喪氣地垂着頭,手腕卻被溫暖地攥住了。戚小河詫異地擡頭,看見戚決英俊幹淨的側臉。
“小河有點偏科。”戚決的聲音清冽,認真地對莫院士解釋道,“但地理和生物學得還不錯。”
戚小河愣愣地半張着唇,盯着戚決的臉呆住了。戚決知道他的成績嗎?戚小河有點懵,可是他從高一就已經搬出戚家自己住了,而且在他的印象裏,戚決總是冷冰冰的樣子。
戚小河怔怔的出神,莫院士卻已經和戚決聊起了他的情況。
莫院士是認真想收這個弟子,他門下擅長理論科研的學生已經夠多了,偶然出現一個驚豔在技術上的小孩子,莫院士便忍不住動了心思。
他慈祥笑道:“有的人可能只擅長某一件事情,但這件事情要是能做到極致,就已經很厲害了。”
戚小河聽着這話,看向莫院士,有點受寵若驚。他還沒有被這麽誇過,而且還是一個科學家。
“如果你願意來,可以放寬考試的要求……自然,這是我個人的意願,等回學校後要經過商讨。若是學校不同意,你願意來做試驗田協助嗎?”
莫院士娓娓道來,“我們也要經常下地裏田裏,種些試驗品。如果小朋友你願意的話,隔三差五去我們的田裏幫忙看一看,當然也有報酬的。不過我最希望的是你能進我們實驗室看一看,即使小朋友你适合的是種地,多了解一些說不定将來也會有更多心得。”
莫院士的話對戚小河來說如同天方夜譚一般,他呆呆地聽着,本來一開始還滿是怯意地想要表明自己是考不上的,但聽了這麽一番長輩般誠懇的話,戚小河的心裏竟然真的生起了一點妄念。
他也可以去燕大的試驗田裏,和碩士博士一起種地嗎?
戚小河不是故意要當學渣的,只是一直以來成績不好讓他斷了能有好學業的念頭,但現在……
将戚小河的反應囊括眼中,戚決好像已經能毫無阻礙地看穿他的內心了,将手攥得更緊了一點,戚決低聲說道:“小河,如果你要考試,讓我幫你,可以嗎?”
戚小河自然是想試試的,但他依舊覺得自己念書不太行。可是聽了戚決的話,戚小河突然反應過來,這可是他的學霸大哥,大哥願意輔導他嗎?
戚小河頓時更怵了一點,大概是學渣害怕被學霸降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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