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基了?”
“是。”楚雲點了點頭。
“那為何……”宋京文試探着問道。
“我爹說了,我雖然築基,但修為還不足以震懾宵小,倒不如隐匿修為,扮豬吃虎。”楚雲将楚涵陽這杆大旗扯了出來。
“楚原楚管家不知道?”宋京文還是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跷。
“他一不是我爹,二不是我師父,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的嗎?”楚雲沉下臉,冷冷說道。
被戚一軒把楚家和天玑門的關系揭破之後,宋京文便不好再在楚雲面前擺掌門架子,只能呵呵一笑,不再多言,而将楚雲帶過來的方剛此刻更是話都不敢插上一句。
見宋京文不再提及此事,楚雲反過來問道:“那位戚前輩讓您整理名單,應該不僅僅是為了我的事吧?聽他說話的意思,好像是在暗示什麽似的。”
“不瞞小師弟,這裏面确實有些事故。”宋京文點了點頭,“今年百獸嶺的采摘季與我天玑門納新的時間太過接近,報名參與此次采摘的,有很多都是尚未完成審核的新入門弟子,若是像往年一樣不加排查就将他們派遣出去,萬一裏面有其他仙門安插的奸細或者別有用心之徒,那麻煩可就大了。戚前輩顯然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這才提醒我等,讓我等做好準備,以防不測。”
——戚狐貍會有這麽好心?
楚雲心中疑惑,卻又不好追問。事實上,他想問的事情很多,比如戚狐貍和楚家到底有什麽關系,他那個未曾謀過面的便宜娘又是哪個。但這樣的問題一旦出口就很容易露怯,萬一将他不受楚家待見,不是楚涵陽親兒子的事暴露出來,那可就有得不償失了。
想了想,楚雲幹脆站起身,向宋京文拱手告辭。
“小師弟稍等。”宋京文卻沒有就這麽放他離開,正色道,“我知道,這段時間委屈小師弟了,但為了小師弟的安危,你的身份還是先不要暴露為好,以免橫生枝節,再出是非。不過,若是小師弟不想再在靈獸園待下去……”
“靈獸園挺好的。”楚雲打斷道,“猴子們雖然吵鬧了些,但心思純淨,遠比我們這些人修更易相處,在那裏睡覺都比在靈犀峰下睡得安穩。”
“既然小師弟心如水晶,那我也就不多唠叨了。”宋京文欣慰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一番苦心總算沒有白費,既滿足了楚原要磨練楚雲的要求,又讓楚雲在得了實惠之後,洞察到了他的刻意安排。
楚雲也笑了笑,拱手向宋京文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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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刺梨峰,楚雲一頭紮進自己的樹屋,正想把剛才聽到的事好好整理一遍,眼前卻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戚一軒消失前看他的那一眼。
——戚狐貍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楚雲習慣性地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聯想起來,但很快便又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
戚狐貍一向愛玩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哪怕什麽都不知道,也要擺出一副什麽都知道的高深模樣,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後讓那人在驚恐中自露馬腳,臣服于他。
想到這一點,楚雲立刻撇了撇嘴,決定不去理會。
但還沒等他把思緒調整回來,耳畔卻忽地傳來一個熟悉的腔調——
“臉上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在想什麽?”
楚雲頓時炸毛一般地跳了起來,下意識地就想沖出樹屋,結果身子一晃,眼前便跟着一黑,腦袋砰地一聲撞在了一堵肉牆之上。
“你爹爹沒教過你,走路的時候要擡頭嗎?”某人戲谑地說道。
“我爹爹只教過我,入他人屋舍之前要先征得主人同意!”楚雲一邊咬牙切齒地作答,一邊擡起頭,氣鼓鼓地瞪向差點把他吓到失魂的戚某人。
“這裏好像不算是你的屋舍呢!”戚一軒卻是臉都沒紅一下,笑眯眯地繼續說道,“好吧,好吧,就當你是主人——既然你是主人,那麽你這個主人是不是該好酒好菜地招待一下我這個客人?”
——你算個狗屁客人!
楚雲心下腹诽,嘴巴卻不敢這麽直說,只把眼皮一翻,撇嘴問道:“好酒好菜?你都晉升元嬰了,難道還沒辟谷?”
“偶爾吃一頓又不會影響什麽。”戚一軒笑容不變,“怎麽,不想招待我這個客人?”
楚雲猶豫了一下,終是沒能放開膽量違逆戚一軒的要求,拿出傳音符,讓靈犀峰食堂裏的雜役送一份最貴的菜肴過來,然後又去外面把老猕猴叫到面前,一邊裝模作樣地打手勢,一邊用神識讓它準備最好的猴兒酒,招待樹屋裏的這位不速之客。
老猕猴卻是又驚又喜,馬上問楚雲可否讓他跟在楚雲身邊伺候這位元嬰大修。
楚雲巴不得有人幫他分擔壓力,當即讓老猕猴先準備靈酒,然後跟他一起返回樹屋。
不一會兒,下酒菜也被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yuzuyu看官打賞的地雷!
PS:看到這裏的看官大人們,若是本文讓你們不甚滿意,不想繼續訂閱,(頂起鍋蓋),還請在臨走之前把收藏留下~~~ (淚目)
☆、二五、出發
酒菜都準備好後,戚一軒便一口酒一口菜,悠然自得地享用起來,絕口不提自己又跑過來的用意,只不斷誇贊老猕猴釀的靈酒味道甘醇,比昆侖山脈中的通天靈猿也絲毫不差。
老猕猴被誇得臉上快要笑開了花,将自己平日裏都不舍得喝的百年靈酒不斷倒入戚一軒的酒杯,把一旁的楚雲看得又嫉又恨。
楚雲有心争搶靈酒,但理智卻又讓他明白,在戚一軒這家夥面前醉酒可是要不得的事情,天曉得他會趁自己醉酒的時候幹些什麽,比如說,摘取他那朵小稚菊,甚至将他“玩弄”到一命嗚呼,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楚雲也不打算和戚一軒比耐心,看酒菜吃得差不多了,便主動開口說道:“戚前輩,現在可以告訴我,您又跑過來做什麽了吧?”
“做什麽?”戚一軒斜眸瞥了楚雲一眼,輕笑道,“當然是喝酒啊!可惜昨晚來得太過匆忙,連這裏藏有美酒都不知道,否則這頓酒菜也不會拖到今日了。”
“昨天不知道的事,今天怎麽就知道了?說的好像你在這裏有眼線一樣!”楚雲不自覺地就把以往和戚狐貍說話時的語氣和習慣帶了出來,話已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已不是當年那只狐妖,而戚一軒和他也再不像當年那樣熟絡。
戚一軒倒沒計較楚雲沒大沒小的語氣,一邊笑而不語地看着他,一邊繼續讓老猕猴為自己斟酒。
楚雲不由皺了皺眉,“難道還真有眼線啊?”
“這可不是你該問的事情。”戚一軒笑眯眯地說道。
“嗛,不問也能猜得出來,不過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套把戲!”楚雲撇嘴道。
“呵呵,你知道什麽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嗎?”戚一軒翹起嘴角,語氣暧昧地問道。
楚雲雖不是很明白戚一軒到底在暗示什麽,卻能猜出接下來絕對不是什麽好話,當即回了一雙白眼,不肯接言。
戚一軒似乎不想唱獨角戲,見楚雲不應聲,便也沒追着楚雲作答,笑了笑,将杯中酒一口飲盡,接着語氣一轉,向楚雲問道:“有沒有興趣跟我回昆侖?”
“啊?”楚雲頓時一愣。
“作為元嬰修士,我可以将兩名金丹和十名築基修士帶至昆侖,與我分享一處山峰。現如今,我峰上的築基修士還有空餘名額,若是你有興趣,待采摘季結束後,便與我一通返回昆侖吧!”戚一軒解釋道,“我想你也知道,昆侖乃是上等靈域,對修煉有着莫大的好處,遠不是天玑山脈這種中等靈域所能比拟。”
一瞬間,楚雲不禁有些心動,但馬上便又習慣性地開始懷疑,戚一軒為何會如此“好心”。
——這一次他可沒奉上什麽功法秘笈,戚一軒憑什麽要主動向他示好?!
楚雲皺了皺眉,馬上就聯想到了楚涵陽,當即決定把楚涵陽推出來做擋箭牌。
“戚前輩,你說這樣的話可是會讓我誤會你想收我為徒的!”楚雲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可不是無門無派無師承的散修,我有爹有娘還有背景,哪能說改換門庭就改換門庭,想去哪就去哪?”
“你又沒正式拜師,哪來的改換門庭一說?”戚一軒不以為然地說道,“再說,昆侖本就是天下修士的源頭聖地,天玑門也不過就是昆侖延伸出來的一根枝節,一脈同宗。”
“就算這樣,我也得先禀告爹爹,征得他同意後方可答複于你。”楚雲堅持道。
“真沒想到,你倒是個孝順聽話的乖孩子。”戚一軒意有所指地說道。
“孝字乃人倫根本。”楚雲義正嚴詞地說道,心裏卻暗暗腹诽,天上哪會掉餡餅,像你這種無事獻殷勤的,肯定非奸即盜!
戚一軒笑了笑,卻沒再繼續蠱惑楚雲,擡手讓旁邊的老猕猴将自己的酒杯重新斟滿,繼續吃喝起來。
一看到戚一軒這副表現,楚雲立刻明白,所謂的帶他回昆侖很可能只是戚一軒臨時起意,連戚一軒自己都還沒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得失,所以他一拒絕,戚一軒便也順勢不再堅持,顯是準備再做考慮,以免因一時的心血來潮而留下後患。
果然,這之後戚一軒再沒提要帶楚雲去昆侖的事,酒足飯飽之後便起身告辭,臨走前丢給老猕猴一瓶丹藥,算是對它獻出上品猴兒酒的回報。
老猕猴不認識這瓶丹藥,聞了聞覺得不像是增進修為的,便轉給楚雲讓他幫忙鑒定。
楚雲接過來一看,發現竟是和駐顏丹比價的增壽丹,就品質來看是上品靈丹,吃一粒起碼能增加五年左右的壽元,正是壽元将盡的老猕猴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只是凡事總是有利就有弊,增壽丹雖然可以增加壽元,卻也會影響修為,一旦開始服用,修為便會就此停止,再怎麽修煉也無法再增進分毫。而且增壽丹的效果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吃得太多就會失去效果,最後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不過,老猕猴本就已經處于再怎麽修煉也無法結丹的境地,楚雲便也沒給它太多忠告,只把增壽丹的效果和利弊說了一遍,然後便讓它自行定奪。
聽到這瓶靈丹乃是可以延長壽命的增壽丹,老猕猴不由兩眼放光,小心翼翼地從楚雲手裏接回瓷瓶,慎重地放入到楚雲前不久給它的儲物袋中。
看到老猕猴再明顯不過的喜悅,楚雲不由心生感慨:戚狐貍果然最擅長投其所好,儲物戒指裏也和當年一樣,總是裝滿各種各樣自己用不到卻可以收買妖獸人修的零碎東西。
但緊接着,楚雲便又得意起來,因為戚一軒顯然沒能看出他的喜好,自以為是地送了一套他根本不會去用的陣盤,剛剛抛出的引誘也是他不會接受的那種。
——戚狐貍,你也有吃癟的一天啊!
楚雲不由得鬥志昂揚。
這天之後,無論是戚一軒還是天玑門的其他人都沒再過來打擾楚雲。
轉眼,出發前往百獸嶺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
出發的前一天,楚雲按規矩去管事堂報備了自己将要離開宗門的事,順便看了眼明日去采摘地的日程安排,接着又去了趟珍品堂,買了一個可以戴在手腕上而且空間很大的靈獸環。
第二天,楚雲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就離開了樹屋。
猴群比他起得更早,在老猕猴的率領下,一個個抱着裝酒的葫蘆和一筐筐的瓜果,眼巴巴地等在蟠桃樹前,見楚雲終于出來,立刻雀躍不已地騷動起來。
楚雲伸了個懶腰,拿出昨天新買的靈獸環,讓老猕猴先帶幾只猴子進去看看環境,将裏面簡單布置一下,見沒什麽問題了,便将整只猴群全都塞了進去。
猴群原本想把蟠桃樹也一起帶走,但考慮到天玑門是先有了蟠桃樹,然後才将猴子們捉過來照料桃樹的,顯然對蟠桃樹的看重更大一些。一群修為低下的靈猴丢了,天玑門未必會怎麽追查,開開心心地接手蟠桃樹的管理,将其從靈獸園移植到靈植園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但重要的蟠桃樹若是沒了,恐怕天玑門就要傾巢而出,一查到底了。
正是出于這種考慮,楚雲沒讓猴群挖走桃樹,只将樹上熟透的桃子全部摘了下來,年份久的用專門放置靈果的玉匣裝好,放到老猕猴的儲物袋裏,年份短的就直接讓猴子們瓜分,吞吃入腹。
處理好猴群,楚雲将裝滿猴子的靈獸環戴在手上,邁步走出樹林,向今日的集合地走去。
由于此次采摘乃是天玑門的一項重要活動,又有昆侖的元嬰修士親臨,出發的地點便被定在了傳承殿前面的廣場上。這裏是天玑門裏占地面積最大的一處廣場,可以将整個宗門的弟子全部容納進去,所以經常用來舉辦各種盛大儀式。
楚雲到那兒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參加此次采摘的弟子雖然不多,過來看熱鬧的卻是不少,仨一群倆一夥地聚在一起,對着廣場中央的兩艘飛行靈器指指點點。
其中更醒目的那件飛行靈器自然是戚一軒的龍頭巨舟,另一艘卻是天玑門自己的飛行靈器,一艘比龍頭舟稍小一些的鳳尾船。龍頭巨舟上不見人影,鳳尾船上卻站着一名金丹期的陌生老者,看起來是這艘鳳尾船的駕駛者,亦是本次出行的領頭人。在他身後還跟着一幫煉氣期弟子,看數量能有三四十個。
築基期的弟子倒是全都沒有上船,每人帶着一只金眼天鵬站在船下,顯是要以這些靈禽作為坐騎。
掌門宋京文和另一名金丹修士則領着一幫真傳弟子和內門的精英弟子站在傳承殿前,看上去是過來送行,只是送的到底是自家弟子還是來自昆侖的戚一軒就不好說了。
楚雲正想過去上船,身旁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楚雲,你也過來看熱鬧?”
楚雲扭頭一看,卻是多日不見的邱樂。
“不,我報名了,過來集合的。”楚雲實話實說地答道。
“你報名了?”邱樂不由一愣,“你才煉氣中期的修為,去那裏會很危險吧?”
“富貴險中求嘛!”楚雲擺擺手,“我急着過去,不跟你多聊了,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楚雲丢下邱樂,轉身向鳳尾船走去。
☆、二六、成嬰
上船的時候,楚雲看到那名金丹修士面色和藹地向他微微颔首,似乎知道他的身份。
楚雲心念一轉,立刻猜出了這人的身份,十有⑧九是宋京文的師兄,就某種角度來說也是他的師兄,那位器堂堂主賀懷仁。
楚雲馬上裝模作樣地上前見禮,并向賀懷仁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注意到了他的示好,只是不想洩露身份。
賀懷仁笑了笑,收回目光。
楚雲順勢直起身,正要向船尾處走去,耳朵裏卻突然傳來了戚一軒的聲音——
“小家夥,你那邊太擠,不如來我船上,有酒有菜有美女哦!”
——去了我就死定了!
楚雲暗暗罵道。
自從被方剛和宋京文勸誘不要參加采摘之後,楚雲抽時間仔細打聽了一下采摘季的內.幕,這才知道,被負責開啓禁制的昆侖大修士青睐,進而被其帶回昆侖雖然是這些修士最期待的機緣,但昆侖只允許築基期以上的修士進入上等靈域,所以這樣的美夢也只有築基期的修士方可妄想一下,普通的煉氣期弟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争取昆侖修士的私人獎勵。
當然,除了昆侖大修士的私人獎勵,各大仙門也會根據各自弟子從采摘地裏帶出的收益,給予他們靈丹、靈器等方面的獎勵。除此之外,進入采摘地的弟子也不會傻到采到什麽都上交,免不了要藏下部分收益,收入自己囊中。
但無論是獎勵還是收益,終歸都是有限的,想要得到最好的那份,就要和其他進入采摘地的弟子進行競争。這樣一來,在采摘季裏,不僅不同仙門之間是競争對手,就算在同一仙門之內也同樣存在着競争關系。
雖然楚雲只是想借此機會離開天玑門,根本沒有采摘草藥博取機緣的心思,但其他人可不知道此事,他也不可能向他們表露出來。
如果楚雲在這時候登上戚一軒的龍頭巨舟,那就等于向其他弟子宣告,他已博得了戚一軒的青睐,是所謂最好機緣的既定人選,其他弟子若是還想争奪這份機緣,那辦法便只剩一個——進入采摘地,把這個最有力的競争者幹掉!
楚雲自然不會讓自己成為衆矢之的,只當沒聽見戚一軒用傳音入密發來的邀請,自顧自地走到鳳尾船的最後,找了個相對隐匿的角落坐了下來。
戚一軒倒也沒有為難楚雲,只用傳音入密之術又送來一聲輕笑,接着便沒了聲息。
不一會兒,人到齊了,五十名煉氣期弟子均已登上鳳尾船,十名築基期弟子也帶着自己的金眼天雕站在了鳳尾船的左右。
站在船頭的賀懷仁轉頭向龍頭巨舟所在的方向動了動嘴唇,似乎用傳音入密說了些什麽,緊接着便擡起右手,向船下的築基期弟子做了個準備出發的手勢。
十名弟子立刻轉身向傳承殿前的掌門宋京文躬身施禮,然後便騎上各自的大雕,賀懷仁也啓動了腳下的鳳尾船,向天空中慢慢升起。
随着鳳尾船的升起,一旁的龍頭巨舟也跟着飄了起來。
——不需要再說些訓誡勉勵的話,舉行一點小儀式嗎?
楚雲不由有些疑惑,轉過頭,将這個疑問向剛剛湊到自己身邊的杜衍提了出來。
“該說的話,昨天都說完了。”杜衍一臉無奈地答道,“昨天掌門親自将我們叫到一起,就今天的這趟行程做了叮囑,當時我沒見到楚師弟,還以為你也像其他新入門弟子那樣被移出名單,落選了呢!”
“這次報名的人好像很多啊!”楚雲幹笑了兩聲。昨天他确實收到了一張傳音符,只不過當時正和猴群聚在一起做最後的準備,傳音符剛一出現,便被一只手疾眼快的小猕猴抓去玩了,楚雲懶得去追,自然也就沒聽到傳音符裏說了什麽。
說話的工夫,鳳尾船已完成了升空,但還沒等賀懷仁催動船內法陣,開始正式的飛行,天玑門的內門深處卻忽地異象突現——
随着一聲龍吟般的低鳴,整座天玑山脈都随之震動起來,山中靈氣也全部向着龍吟發出之地快速彙聚,很快就形成了霧霭一般的巨大氣旋。
緊接着,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便也突然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而雷電對應之處,正是氣旋彙聚之地。
——有人結嬰!
看到這樣一幕,楚雲不由睜大雙眼,站起身來。
“暫停出發!”沒等天玑門的衆人做出反應,戚一軒已率先從巨舟裏下達了指令。
随着這聲輕喝,戚一軒自己也從巨舟中飛了出來,淩空而立,遙遙看向氣旋的所在。
此時此刻,天空的烏雲已呈遮天蔽日之勢,轉眼間,一道厲閃便傾瀉而下,直奔氣旋中央,随之而來的還有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
——第一道天劫。
楚雲咬住嘴唇,在心裏暗暗計數,手指亦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船舷。
金丹天劫的雷劫數不定,通常為九到二十五道;元嬰天劫為三十六道,正好和築基期靈氣運行三十六周天形成對應之數,而兩者都代表着一個階段的初始;至于化神天劫,據說是四十九道,只是親眼見過的人不多,整個修真界都是屈指可數。
眼看着天雷一道道地落下,地上的氣旋卻是旋而不衰,甚至呈現出越來越濃,越來越密的模樣。
十八、十九……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
随着最後一道雷劫的下落,氣旋猶如發起了反攻一般,突然間爆發似的向上翻湧起來,一下子就沖開了天上的烏雲,将明媚的陽光歸還給了天玑山脈。
下一瞬,一條七色虹彩已浮現在天空之中,仿佛在天地之間架起了一座絢麗的天階。
而在虹彩之下,一個巨大的身影時隐時現,明顯是靈氣産生的幻象,将正在渡劫之人的樣貌映射到衆人面前。
看到這個數月不見的身影,楚雲頓時冒出了“原來他也在這裏”的莫名感慨。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戚一軒則向着身影所在的方向揚聲說道:“恭賀楚修士元嬰結成,只可惜今日戚某另有要事在身,不能當面致賀,只能待他日回轉後,再來參加楚修士的元嬰大典!”
虹彩下的身影正是楚涵陽的模樣,不過他并沒有用言語回應戚一軒的恭賀,只向着戚一軒所在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緊接着,由靈氣幻化而成的身影便慢慢縮小,再縮小,最終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內。
随着身影的消失,天玑山脈中的靈氣也重新向靈脈所在處飄逸,很快便恢複到了原本的模樣,只有天空中的七色虹彩經久不散,猶如凡人界裏張燈結彩的慶賀,昭告着一樁喜事的發生。
看到身影消逝無蹤,戚一軒轉回身,向鳳尾船上的賀懷仁以及聽到雷聲從傳承殿裏重新跑出來的宋京文拱了拱手,“恭喜天玑門再添一位元嬰!”
“多謝戚前輩!”賀懷仁沒有應聲,下面的宋京文主動接言,笑呵呵地回了戚一軒一禮,“待百獸嶺的采摘結束之後,還望戚前輩能夠返回天玑門,參加楚師叔的元嬰大典!”
“這是一定的。”戚一軒笑着應下,然後轉頭向賀懷仁說道,“出發吧,時候不早了。”
“是。”賀懷仁躬身一禮,将靈力重新注入腳下靈器,讓鳳尾船再次啓動起來。
戚一軒也回到了他的龍頭巨舟之中,只是回去之前有意無意地看了楚雲一眼,将楚雲看得渾身發毛。
——這家夥又在算計什麽了?
楚雲下意識地想道。
看到楚涵陽順利結嬰,楚雲不由得想到了在元嬰天劫中被雷劫劈得灰飛煙滅的自己,一時間竟然生出了沮喪的情緒。戚一軒這一眼倒是讓他清醒過來,想起此刻可不是傷感的時候——楚涵陽可是晉升元嬰了,他這個當兒子不替他高興還滿臉傷感,這要是讓別人看到,得怎麽想啊!
楚雲趕忙收斂心神,努力将臉上表情轉為興奮和喜悅。
“楚師弟可知那個被宋掌門稱作師叔的人是誰?”一直站在楚雲旁邊的杜衍卻一邊審視着楚雲,一邊挑起了話題。
“師叔還能是誰,當然是師叔了呗!”楚雲敷衍地答道。
“真巧,這人和楚師弟一樣也姓楚呢!”杜衍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呀,真巧呢!”楚雲贊同地點了點頭。
杜衍笑了笑,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卻沒有追問下去。
路上,楚雲才注意到,騎雕的築基修士裏竟然還有一個熟人——段子詹。
據杜衍所說,參與此次采摘的十名築基期弟子并不像他們這些煉氣期弟子一樣全靠自薦,而是由宗門長老親自挑選指派的。作為此次采摘的真正主力,他們都是天玑門的內門精英,十名弟子中,光是築基後期的就有四個。除了段子詹外,其他三人都是金丹長老的真傳弟子,可謂是精英中的核心,天玑門的将來。
楚雲對這些精英不感興趣,但段子詹時不時就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這點實在惱人,楚雲甚至懷疑,若不是賀懷仁就在前面駕船,落在他身上的恐怕就不是目光而是神識了。
——別讓我在百獸嶺裏面碰到你!
楚雲暗暗磨牙。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這三章的字數有點縮水,不過明天開始就會恢複成4000字的章節了,真的!(正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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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百獸嶺
在天空中飛了整整一日之後,天玑門一行人終于在日落前趕到了目的地——百獸嶺。
從空中看,僅用一個嶺字并不足以囊括此處的地形,相反,此處倒像是一個聚集了山嶺、丘陵、平原、湖泊于一處的微縮版大陸,靈氣的濃郁度也不次于中等靈域,只是完全看不到人煙,顯是沒有人修在這裏居住。
天玑門來得有些晚,另外幾個仙門都已經在百獸嶺外安營紮寨了,天玑門的鳳尾船才緩緩落到地面。
楚雲在船上悄悄數了一下,發現下面的營地應該分屬于四家仙門,彼此間雖不至于壁壘分明,卻也隔着頗遠的距離,除了幾名金丹期的修士聚在一起,像是要迎接天玑門的到來外,其他的普通弟子全都安分地待在各自營地,完全看不到彼此間有串聯的情況發生。
天玑門的鳳尾船率先落地,但站在下面的幾名金丹修士并未上前迎接,而是繼續留在原地,一臉恭謹地看着依舊漂浮在天上的那艘龍頭巨舟。
巨舟上的戚一軒也沒讓他們失望,很快就将神識放了出來,将地面衆人統統籠罩進去,讓他們盡情地感受了一次元嬰修士的威儀,然後才慢悠悠地将聲音傳了下來,“諸位不必多禮,明日才是正式的采摘日,倒是我早來了一日,打擾諸位歇息了。”
“不敢!”地上的幾名金丹修士不約而同地躬下|身子,向龍頭巨舟的方向施了一禮。
“這樣吧,給我點時間稍做休息。”戚一軒繼續說道,“半個時辰後,你們再到我船上來,我們就明日的采摘事宜好好商讨一下——賀修士,你也一起過來。”
戚一軒刻意點了賀懷仁的名字。
“是。”賀懷仁也趕忙躬身回禮。
戚一軒沒再說話,龍頭巨舟也調轉方向,在不遠處的一處高地上停落下來。
賀懷仁這才直起身,向船上的天玑門弟子下達了下船的指令,待五十名煉氣期弟子全部離開了鳳尾船,便将鳳尾船收入到自己的儲物靈器當中,跟着縱身落回地面。
不用賀懷仁吩咐,十名築基期弟子便主動将五十名煉氣期弟子帶到旁邊,選了個平坦又不靠近其他仙門營地的地方搭起了帳篷。
不等賀懷仁跟着過去,其他仙門的幾名金丹修士已邁步走了過來,笑呵呵地向賀懷仁打了個招呼,進而問起天玑門為何竟會和昆侖的大修士一同過來。
賀懷仁也只回了個哈哈,敷衍地應付了幾句,表示昆侖修士的心思哪是他們所能猜測得到的,然後便以要去看顧自家弟子為由向幾名金丹修士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這些金丹也不好向賀懷仁逼供,只能各懷心思地回歸到各自營地。
半個時辰後,五家仙門的金丹修士如同事先約好的一般,各帶着兩名築基期弟子飛向了戚一軒所在的龍頭巨舟。
賀懷仁似乎動了要帶楚雲上去的念頭,在出發前明顯多看了楚雲幾眼,但猶豫了一下,終是放棄了這個過于引人注目的主意,帶着自己和宋京文的真傳弟子去了巨舟。
楚雲這會兒壓根不想和戚一軒“親近”,跟着其他弟子一起将賀懷仁送走,接着便一頭鑽進了自己的帳篷,找了個蒲團,坐下來閉目養神。
杜衍倒是沒再膩在他身邊,下船後便和其他弟子混在了一起,似乎在商量明天進入采摘地後聯手合作的事。
楚雲也樂得清靜,只可惜有人并不想讓他清靜,他的屁|股還沒在蒲團上坐熱,段子詹便跟着鑽了進來,一臉嚴肅地在楚雲面前坐下,用訓斥的語氣說道:“你不該來!”
“你誰呀?”楚雲不耐煩地撩開眼皮,斜眸掃了段子詹一眼。
“楚師侄,不過數月不見,你不會認不出我了吧?”段子詹以為楚雲真忘了他,不由皺起眉頭。
“喲,這不是欠債不還還想賴賬的那個嗎?”楚雲撇了撇嘴,“怎麽,靈石攢夠了,準備還了?”
段子詹面色一僵,馬上說道:“楚師侄莫要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說的不是這個。”
“我和你之間除了欠債還錢還有什麽可說的?”楚雲嘲弄地勾起嘴角,“早跟你說過了,要麽還錢,要麽滾蛋,別他奶奶滴地跟我扯淡!”
“楚師侄慎言,莫要像市井之徒一樣粗言穢語!”段子詹沉聲道。
“滾!”楚雲直接以一字作答。
“楚……”
段子詹還欲再言,帳篷入口處的布簾已再次被人掀起,卻是和楚雲分到一處帳篷的杜衍和另一名煉氣期弟子鑽了進來。
“咦,段師叔,你怎麽在這兒?你的帳篷不是這裏吧?”杜衍一臉驚訝問道。
“只是過來走走。”段子詹立即站起身,剛做出一個這就離開的姿态,馬上又轉頭向楚雲說道,“楚師侄,進入采摘地之後,請盡快跟我彙合,我自會保你無恙。”
楚雲展顏一笑,“段師叔,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師侄請說。”段子詹立刻站定腳步。
楚雲卻收起笑容,板起臉,一字一句地說道:“麻煩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就算死了也別讓我再看見!”
段子詹頓時變了臉色,用力地攥了攥拳頭,終是一句話沒說,轉回身,快步鑽出了帳篷。
見段子詹走了,杜衍也收起笑容,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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