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下）

楊誠在團部會議上狠狠澆大家一瓢冷水，事先是和湯毓文商量好的，身為政務次長的侄兒，湯毓文比楊誠得到的內幕消息更加精準、可靠。

別看委員長蔣介石在申明中喊得抑揚頓挫、神情激憤，整個的形勢不但是不容樂觀，簡直可以說是一片黑暗。

為了防止出現消極避戰的現象，楊誠在會上僅僅借着有實戰經驗的黃展飛的口，敘述了日軍的強大。其實，遠遠不止如此。楊誠和湯毓文還有未說出口的話——

日本陸軍屬于世界強國水平，日本海軍位列世界第三，當時日本空軍雖然未單獨列出軍種，但是就憑借着分在陸軍、海軍中的數千架飛機足以跻身世界前列！

而中國，積貧積弱近百年，內讧武鬥數十年，蔣介石好不容易使青天白日旗挂穩了，連喘息之機都沒有！

從人數上看，蔣介石可調動的國民政府軍有170萬人，如果再加上粵、川等地方軍閥的兵力，總兵力可達200萬人。

但是，中國的所謂海軍艦隊是清朝遺留下來的舊式艦船，在強大的日本海軍面前簡直是兒童玩具；全國的飛機加上偵察機在內只有720架，這些飛機有原東北軍的、有原粵系陳濟棠的、有蔣介石借着50大壽名義在全國搜刮來的，來路五花八門、裝備良莠不齊，在強大的日本戰機面前，根本不堪一擊；而陸軍，全國部隊的整編計劃原預定于1938年底完成，許多的海外進口火炮計劃尚未完成……

國民黨高層深深的知道與日本正面對決的後果，要是能再等幾年，讓中國再加強部署，也許會更有信心一些。

可是日本這只令人厭惡的矮腳虎，已經迫不及待的撲了過來，眼看就要咬上中國的咽喉！

民族危急的關鍵時刻，蔣介石只有舉起那把尚未鑄就完好的平倭之劍……

蔣介石在廬山一邊與共産黨抓緊談判，一邊部署對日防禦作戰事宜，他不知道的是，南京已經亂成一鍋粥。

楊誠和郭笑天坐在湯毓文宿舍外間的小椅子上，憂心忡忡。湯毓文既然明白楊誠不介意自己知道他和郭笑天的關系，也非常有眼色，只要是與楊誠私下閑話，都主動提邀郭笑天。

獨立團接到軍部随時準備支援平津的命令才一周多的時間，就驚聞北平、天津已經淪陷！

楊誠動了動身子，把屁股下的小椅子弄得嘎吱嘎吱響，數次之後，郭笑天皺着眉頭，說：“別晃了，聽着牙酸！”

楊誠坐直了身體，說：“毓文兄，你就是古怪，好好的沙發不要，非要弄些這種吱吱響的椅子。”

湯毓文站起來給楊誠拿了一包煙和一盒火柴，一邊遞給他一邊說：“穆白兄，我弄這些椅子又不是一天兩天，怎麽以前沒見你抱怨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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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誠歪着腦袋看着湯毓文，說：“合縱之術？嗯？我怎麽發現只要安之在的地方，你都幫着他說話呢？”

湯毓文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說：“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欺負他！”

“噗——”郭笑天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咕嚕一口咽下去以後，咳嗽了很久，嗆得眼淚都下來了。

楊誠叼着香煙，單手輕輕拍着郭笑天的背，含糊不清的說：“其實，我很溫柔的。”

郭笑天背部一僵，和湯毓文都鬧了個大紅臉，只有楊誠一臉自若。

郭笑天比湯毓文先恢複了神色，說：“參座，我們會上要怎麽跟兄弟們說？直接說失了平津，我們原地待命？”

湯毓文暗自驚訝郭笑天的變臉速度，很快也收拾了情緒，說：“安之，就我們三個人在場的時候，別一口一個‘參座’，厚此薄彼！”

郭笑天從善如流：“毓文兄有什麽好主意麽？”

湯毓文再次暗自驚訝郭笑天從善如流的速度，想了想，說：“我覺得，一句話帶過最好。”

郭笑天快半年來，每天跟在湯毓文後面，對他的思維方式已經摸出一點路子了，說：“毓文兄的意思是，暫時只強調訓練，等上峰有明确表示，再向兄弟們解釋？”郭笑天這裏指的上峰，顯然不是指第52軍軍部，而是指南京。

湯毓文拍了拍巴掌，對楊誠說：“安之領悟力很強，難怪你一直那麽賞識他。”

楊誠一言未發，有點倨傲的點點頭，很是得瑟。

湯毓文暗暗吐槽楊誠的顯擺，還是轉過頭開始給郭笑天細細解釋，郭笑天雖然嫌棄湯毓文話多，但是湯毓文說的都是打聽到的真實情況，于是捧着茶杯、豎起耳朵，聽湯毓文侃侃而談——

委員長蔣介石在廬山號召全國對日防禦作戰，南京那邊國民政府內部主戰派、主和派又開始了無休無止的口水戰，前面大戰在即，國民政府內部還在争吵不休、莫衷一是。

蔣介石以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身份命令平津周圍各部隊開始移動、布防，蔣介石倉促迎戰，根本來不及把自己的構思和想法傳達到各指揮官。于是，一直心存芥蒂的中央軍和地方軍就開始犯嘀咕了，老蔣這次玩什麽呢？是不是想趁機把地方軍的軍權玩到中央手上？是不是打算把中央軍分割加入戰鬥序列？

被蔣介石數年來陰謀論玩慣了的下屬們，根本不相信蔣介石這次是真的掄起膀子跟日本人幹，就在各種猜忌、觀望中，喪失了布防禦敵的良機……

等日軍完成了包圍圈，北平在軍事上已成死局，縱然有佟麟閣、趙登禹将軍以死報國，在宋哲元混亂的指揮棒下，一切已經無力回天。7月29日，北平淪陷，7月31日，天津淪陷。

日軍耀武揚威的開進北平，在北平前門城樓上懸挂着無數的氣球标語——“慶祝北平占領！”“慶祝皇軍勝利！”

從永定門到天安門，街道上日軍龐大的行軍縱隊邁着整齊的步伐前進，鋼盔锃亮、軍靴咔咔響。那年八國聯軍的刮骨之痛猶在，那年火燒圓明園的屈辱記憶未去，北平，這座北方重鎮，這中華民族的偉大古都，又一次淪入敵手！

北平和天津的淪陷，深深震撼着還在口水戰的國民黨高層，他們仿佛一夜之間倏然清醒，理解了蔣介石這次不同以往的硬氣，日本人，玩真的了！中國，再無退路了！

湯毓文搖頭晃腦整整說了一下午，看到郭笑天聽得專注，湯毓文準備繼續說說這個宋哲元的來歷。

楊誠在小椅子上坐得實在是渾身疼，終于忍不住打斷了他，說：“毓文，我們晚上出去吃麽？”

“呃？”被打斷的湯毓文一臉無法回神的樣子。

郭笑天默默忍了笑容，說：“毓文兄，所以，按照你說的意思，這次，政府應該能形成統一意見了。”

“呃？”湯毓文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兩個人的話題轉移太跳躍，但是嘴巴還是先于腦子回答了郭笑天的問題：“委座已經從廬山回了南京，他決定召開國防最高會議，據說，桂系将領李宗仁、白崇禧，川軍将領劉湘，共産黨頭腦都接到了邀請，出席國府軍事委員會召開的國防會議。”

郭笑天心裏一動，說：“李宗仁也去參加？”楊誠按照郭笑天的願望，早就将國民黨內黨內派系及內鬥的情況一一解釋給郭笑天，郭笑天知道李宗仁和蔣介石的關系，用“生死冤家”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連他們都能好好坐在一起開會，是不是說明，國共之間也能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

天色不早，為了防止湯毓文繼續展開話題，未等湯毓文說話，楊誠連忙說：“是的，委座就是用這種方式，明确告訴大家對日抗戰、刻不容緩！所以，我贊成毓文的意見，過不了幾天，國防會議上會有明确指示下來。既然我們接到的命令依然是按兵不動，我們就先讓大家老老實實訓練，等上峰最高指示下來，我們再宣布也不遲。”

楊誠指指東面，說：“再說，那邊那一位的個性，你們也知道，聽他的傳令，搞不好又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命令！”楊誠指的方向是第52軍軍部的駐紮方向，關軍長一腔熱血在戰場，領會上峰意思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三個人都很有默契的點點頭。

郭笑天壓抑住心裏沸騰的期望，跟着楊誠和湯毓文去外面開小竈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帥哥說：我和幾個朋友明天去看cosplay！

我（膽戰心驚）：cos、cosplay什麽？！（尼瑪，我立馬想起耽美裏的什麽小兔子美少年）

小帥哥：動漫美女啊，怎麽了？

我（心髒回位）：哦，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哈。（內心：尼瑪，吓死我了！這個葉公好龍是大多數人好不好，我雖然寫耽美，身邊人如果成為主角，太驚悚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