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雞同鴨講
雲若妤的話說的太多篤定, 聽在齊栾的耳朵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雖說早就知道雲若妤不待見武将,但他真的沒想到,她可以不待見成這樣子。
“是嗎?”齊栾的聲音有點兒冷淡, 也沒想着要去把那話本在拿回來, 他如今只當那話本是個意外,橫豎上頭的人也不是他。
跟他沒有多大關系。
雲若妤輕輕點頭, 忽略心中異樣, 摸了摸齊栾的手, “夫君好好的問這些做什麽?這與我們也沒多大的關系。”
齊栾想說這關系大了去了, 誰讓他自己就是武将。
“夫人難道不覺得,這将軍其實…也沒有那麽糟糕嗎?”齊栾斟酌語句,就算雲若妤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能讓雲若妤有這樣的認知。
他要為武将正名。
“夫君怎的忽然對這些事情這般的感興趣?”雲若妤有些好奇的問道,她看向這話本,當真沒覺得這裏頭的将軍到底有什麽能耐。
除了長得好看些, 然後人沒用了些,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值得夫君這般在意?
“我沒有。”齊栾矢口否認, 堅決不願承認, 他哪裏是對這話本裏的小将軍感興趣?分明就是為了給自己洗刷冤屈。
齊栾本以為自己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清楚,雲若妤應該可以理解的,但是齊大将軍忘記了, 五公主如今的喜好和認知, 是和常人不同的。
雲若妤完全在狀況之外,不僅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齊栾, 還各種在他心口戳刀子, 如今見齊栾對話本中的小将軍這般在意, 心裏當然會有計較。
這般廢的武将都這般在意,想必是心中有個建功立業的夢吧。
思及此,雲若妤對這話本主角更是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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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它,也不至于讓夫君這般惆悵,“夫君難不成是想要參軍?”
雲若妤想來想去,好似也只有這麽一個理由,但齊栾卻搖了搖頭,軍營裏的人都認識他,做什麽還要去參軍?
會被人認出來的。
“夫君既不想去參軍,為何這般的悵然?”雲若妤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
齊栾也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雲若妤,她既然這麽不喜歡武将,為何要同自己定下婚約?定下婚約之後,又為何願意和他好好的相處?
她每一次寄給齊栾的書信,一字一句,情真意切,齊栾也見過雲若妤的字跡,知曉那些都是她親自寫下,并非代筆。
這樁婚事他們沒有辦法改變,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
齊栾不知旁人心中是何感受,但是齊栾是明白自己的,若他當真不喜一個人,是極難做到和她好好相處的,甚至多看一眼都不願。
他看着雲若妤,神情忽然變得複雜了起來。
所以,雲若妤的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明明是不喜歡他的,還要勉強自己和他相處嗎?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齊栾就覺得心裏堵得慌,偏偏她如今記憶全無,就算想要詢問,也問不出來。
“夫人是不喜武将嗎?”齊栾着實沒忍住,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不然他怕自己晚上根本就睡不着。
有些話還是問出來更讓人安心。
“夫君為何會這麽問?”雲若妤有些意外,她一個商婦,好好的為何要不喜武将?武将到底是官身,她哪有資格不喜?
何況若非有這些将士們,她哪能安安穩穩的船漂亮衣服,每日裏各種揮霍?
“你說,這本書裏的小将軍是個廢物。”齊栾找了一個借口,心說你原先在監獄的時候,還說過“齊栾”不咋地。
雖然當時的雲若妤并不知道他就是齊栾。
“他難道不是個廢物嗎?”雲若妤瞪大眼睛,把那本話本仔細的翻了翻,想知道自己和夫君的分歧到底在哪裏。
為什麽她說一個話本人物是廢物,夫君就會問她是不是不喜武将,這兩件事情可以混為一談嗎?
“夫君,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雲若妤認真的告訴齊栾,話本是話本,現實是現實,兩者是不能混為一談的,雖說她覺得齊大将軍做事很不地道,私德有虧,但他這些年立下的戰功卻是人盡皆知的,這一點根本就不能否認。
“你若是拿齊大将軍同這話本裏的廢物比,是不是有點兒太侮辱人了?”雲若妤如是說道。
然後齊栾整個人就沉默了下來,他聽到這番話,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雲若妤好像是在誇他,但好像又沒有完全在誇他。
話一直都沒有說到點子上。
拿話本裏的廢物跟他比,的确是有些侮辱他。
但是什麽叫做他私德有虧,做事不地道?他曾經做了什麽讓雲若妤誤會的事情嗎?
齊栾很仔細的想了想,想起了京兆府天牢裏頭,雲若妤從曾經跟他說過的話,他對雲若妤始亂終棄這個謠言,也不知道是哪裏傳出來的。
只不過齊栾有些無奈,這都已經忘記之前的事情了,怎麽把這件事情記得這麽清楚?
“夫人覺得,武将應當是怎樣的?”齊栾其實更想問問雲若妤,到底對他是個怎樣的看法,但基于他對雲若妤的這一點淺薄了解,還是決定不要問出來的好。
免得又來一句私德有虧,人品低劣。
齊栾有些承受不起。
“保家衛國,舍生忘死,是大辰的英雄。”雲若妤認真道,說起這些事情,眼中便少了一些玩笑,她開始和齊栾建議,要不要捐些銀子。
齊栾又不受控制的想起雲若妤曾經給他的那些銀票。
“夫人心善,這件事情我會着人去辦。”大辰如今沒有什麽戰役,無論是将士還是百姓,都比先前要好許多。
“要快一點,有人告訴我,若是在西北,大抵八九月天氣就開始轉冷了……”雲若妤随意的開口,完全不知自己說了些什麽。
齊栾聽見這話倒是有些愣神,他倏然擡頭問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雲若妤說這話的時候,是無意識的,如今齊栾追問,她不得不仔細的開始思考,結果她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我…我不太清楚。”雲若妤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有些想不明白,齊栾見狀立馬開口轉移話題,讓她不要再想。
只不過這舉動太過刻意,讓雲若妤産生了懷疑,“夫君為何這般看着我?”
齊栾有些些無言,他也沒有想到雲若妤居然會這般的敏銳。
她好像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夫君難道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為什麽我會頭疼?”雲若妤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原本還好好的,但她這會兒卻臉色蒼白的揉着額頭,只是她并不想稀裏糊塗的,越是弄不明白,就越想去想清楚。
方才她說的那句話,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她為什麽會記住?
為什麽她想不起來是什麽人告訴她的,難道是忘記了什麽事情嗎?
雲若妤越想越覺得頭疼,越頭疼她就越是逼迫自己去想。
直到控制不住的抱着頭蹲在地上,眼淚在臉頰上肆虐,這并非是傷心,而是疼的。
齊栾哪裏還能讓她在繼續想下去,一邊沖着外頭喊讓他們去請太醫過來,一邊手掌覆蓋上她的手,把人整個兒攔在懷中哄着她,讓她莫要胡思亂想。
雲若妤痛苦不已,不知在喃喃低語什麽,齊栾聽不明白,如今也沒有太多的心思,“阿妤,阿妤你冷靜一點,什麽都不要想了,什麽都不要想,你看看我。”
雲若妤看向齊栾,卻有些看不真切,她按住自己的額頭,卻痛的無法思考,“我…我…”
她如今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齊栾全程目睹這一切,心中觸動非常,他雖然知曉她受傷,但這傷在腦子裏,并非外傷,她平日裏看起來很是正常,除了認知有些問題,其餘的都和正常人無意。
他便下意識的忽略了。
根本不知道事情居然會這般嚴重,不過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話,就讓雲若妤受了刺激。
太醫是被羅察和暗衛首領一塊兒抓過來的,畢竟齊将軍那驚慌失措的聲兒,他們也是頭一回聽見,雲若妤倒在齊栾懷中不省人事。
太醫詫異不已,“這是疼暈過去了?”
這事情可大了。
“不是,我把她打暈的。”齊栾輕聲開口,原本他也不想這麽做的,只是雲若妤的情況很不好,讓她這麽繼續下去,誰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太醫和身後跟着的暗衛首領還有羅察都齊齊的沉默下來了。
雖然大家夥兒都知道,這是個最好的辦法。
但他們着實沒想到齊大将軍居然真的能下得了手,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的,說打暈就打暈。
但是太醫不敢看太久,便順勢開始把脈,“齊将軍,方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她好像想起了什麽來。”齊栾開始回憶先前的事情,篤定的開口,說雲若妤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無意識的說了出來,若非他追問,雲若妤也不會變成這樣。
太醫也不清楚這句話到底有什麽特別的,但如今能做的,也只是給雲若妤開一些安神的藥,讓她可以冷靜下來。
太醫還說,雲若妤也許有恢複記憶的跡象。
齊栾聽到這話,卻有些不太相信,他緩緩偏過頭,問太醫是不是因為方才受到刺激的緣故。
太醫點了點頭。
結果齊栾卻半點也不在意,讓太醫莫要想些有的沒的,之前怎麽治,如今也怎麽治。
若是出了什麽岔子,他不介意同太醫好好的聊聊。
太醫被趕出門的時候還在疑惑自己到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他只說五公主有恢複的跡象,可沒說刺激五公主讓她恢複記憶。
若真的用這個法子,莫說是齊将軍,就是陛下也饒不了他。
齊栾打發了太醫和暗衛,獨自一人守着雲若妤,擦掉了她臉頰上的淚,其實她能不能恢複記憶,齊栾一點也不在意,他只希望雲若妤可以好好的,再也不要經歷那樣的痛苦。
“都是我的錯。”齊栾緩緩垂眸,眼眸中有旁人看不懂的情緒和深意。
齊栾如今對南疆的厭惡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倘若不是他們耍了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也不至于早戰場上命懸一線,若非如此,這些事情統統都不會發生。
齊栾明知這些都是自己的遷怒。
但此時此刻,他只想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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