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自己醋自己
齊栾聽聞此言, 淺淺的皺眉。
沒有一個男子能接受這樣的質疑,齊栾也不曾例外,雲若妤如今想要孩子對他而言是極好的一個機會。
他承認自己卑劣,可如今若再不努力些, 只怕日後這個家就沒有他容身之地。
依照雲若妤如今對他的态度, 知曉他身份之後,鐵定會把他掃地出門, 這會兒要是不好好的把握機會, 只怕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
于是, 齊栾在雲若妤的哀怨中, 毫不猶豫的向公主殿下證明,他毫無隐疾,這是雲若妤恢複記憶之後,頭一次和齊栾歡好。
兩人心中都有些隐秘的期待和激動,尤其是齊栾,像是頭一回擁抱着真正的雲若妤, 更是激動不已。
明明卧房就在不遠處,但他們都有些等不及, 若說嫌卧房太遠, 一旁還有軟塌,但齊栾偏将雲若妤壓在書桌上。
明明已經忍耐的頗為辛苦,他非要故作善解人意的問一句可以嗎?
雲若妤只覺得有些想笑, 如今這般情況, 是她說不可以,他就會停下來的嗎?
小公主想着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夫君, 那些女兒家的矜持, 用在夫君的身上, 當真是沒有必要的,于是她主動的伸出手,攀上齊栾的肩,緩緩的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在齊栾耳邊低語,“那夫君,你要輕一些……”
齊栾只覺得,他這輩子就要栽在雲若妤的身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個人,無論她做什麽?
自己都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謹遵…公主殿下之令。”齊栾的聲音有些啞,聽在雲若妤的耳朵裏更是極盡蠱惑,這種時候做什麽喊她公主?
雲若妤嗔怪的看他一眼,想問齊栾是不是故意的。
不過很快她就沒有辦法去思考這些,情到深處,他将那些礙事的文書統統的掃羅在地上,雲若妤有些難耐,卻舍不得松開齊栾。
從書桌到軟塌,書房中到處都是他們二人歡·愛的痕跡。
到最後雲若妤累極睡了過去,指腹一點一點的描繪着她的眉眼,想起她一聲聲情動時的夫君,眼眸中不知不覺染上一絲陰翳。
倘若,她知曉自己便是那個讓她怨怼不已的前未婚夫,可還會這般溫柔的看向他?
明明知曉并不應該繼續隐瞞雲若妤,可齊栾當真是沒有把握道出實情。
他思及此緊緊的擁着她不肯放手,仿佛這樣就能把她永遠的留在身邊。
一個時辰之後,雲若妤幽幽的轉醒,鹿竹和銀蝶在她睡着的時候送來了幹淨的衣裙,齊栾也不假手于她人,親自給雲若妤穿衣。
女子的衣裙雖然有些繁瑣,但齊栾剝的多了,大致還是明白是怎麽穿的。
雲若妤本想自己來,可瞧見夫君興致勃勃的模樣,也沒攔着,她被人伺候慣了,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
她的身上也并沒有黏膩的痕跡,想來是清理過了。
雲若妤陪着齊栾胡鬧的時候并不覺得有什麽,如今想到是鹿竹和銀蝶給自己清理的,便有些羞赧,總覺得怪怪的。
齊栾見她臉色不愉,便詢問她是何故,待聽明白之後邀功似的告訴雲若妤,和鹿竹銀蝶無關,是他給她洗的。
雲若妤:“…夫君說,什麽?”
她僵硬的轉身,只覺得這個答案比鹿竹和銀蝶給她清洗更難以接受。
“就是娘子想的那樣。”齊栾笑的耐人尋味。
雲若妤臉色僵硬的別開眼去,“你快些閉嘴吧。”
“娘子為何翻臉不認人,明明當時你也是高興的。”齊栾似有些委屈,“娘子難道不高興嗎?”
他故作疑惑的問道,雲若妤這會兒終于确定,這人是故意的。
這話讓她要怎麽接?
她沒有反對,沒有拒絕不就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嗎?
雖然在夫君面前不需要太矜持,可……
“齊君檀,你當個人吧。”
齊栾聽到這兒,忍不住趴在雲若妤的肩上笑了起來,雲若妤推他不開,只能任他為所欲為,只是臉上的表情到底有些糟糕。
齊大将軍見好就收,“一會兒,我去給你買抱月齋的核桃酥可好?”
雲若妤眼神微動。
齊栾再接再厲,“還有雲片糕。”
她的神情變得有些期待。
“若是想要吃小馄饨,我們可以出府用膳。”齊栾并沒有打算拘着雲若妤的意思,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若在外頭被人撞破身份,他承認便是。
雲若妤聽到這話就坐不住了,一把拍開齊栾的手,非要自己來,“哆哆嗦嗦的,系個衣帶而已,也能這般的慢。”
齊栾被打了手也不惱,他本就不會穿女子的衣裙,自然是慢了些,“我又不曾知曉女子的衣裙是如何的,不過是見了阿妤的,才知究竟有多繁瑣。”
雲若妤聽見這話心情更是歡愉,驸馬不能納妾,可驸馬成親之前,公主卻是管不住的,夫君這般說,便是在婚前沒有別的女子。
從始至終唯有她一人而已,這讓雲若妤心情變得極好。
她三兩下穿好了衣裙,拉着齊栾的手一同出了府,鹿竹銀蝶根本都來不及反應,那些侍衛也被齊栾七彎八拐的甩開。
暗衛們看着雲若妤和齊栾,一時之間都不知要說點什麽才好。
其實,他們從前也不會打擾的,這般躲着防備着,實在是沒有必要。
雲若妤和齊栾去了一家他們從前經常去的馄饨鋪子,許久沒有過來,倒是攤主還一直記着他們倆,見着人的時候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雲若妤伸出三個手指,說要三碗小馄饨,等到馄饨上來,齊栾自然而然的攬了兩碗在自己跟前,結果雲若妤以為他餓了,默默的又點了一碗。
看愣了齊栾。
“這,兩碗都是你的?”
雲若妤用力的點了點頭,說自己有些餓,“夫君若是不夠,我再叫一碗?”
齊栾淺淺搖頭,“我們一會兒再去吃別的。”
這情形倒是齊栾始料未及的,他覺得雲若妤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但仔細看又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雲若妤,他有些意外,卻也欣然接受。
兩人外出是臨時決定的,雖然不年不節的,可金陵城每天都非常的熱鬧。
華燈初上,人漸漸的多了起來,街道上亮起了一盞盞燈籠。
他們倆離開馄饨攤之後,随意的漫步,如今不似從前,以往齊栾還會想着和雲若妤保持距離,可現在卻不願意,他光明正大的牽住了雲若妤的手,去了許許多多的地方。
一路上也沒有人認出他們倆來。
齊栾帶着雲若妤去買胭脂,倒是胭脂鋪的掌櫃認出了齊栾,還挺熱情的打招呼,“郎君這是又來給娘子買胭脂?”
齊栾歡快點頭,熟門熟路的問道最近有沒有新款的胭脂。
掌櫃的認出這是財神爺,還親自過來招呼,一排胭脂悉數放在眼前,雲若妤就坐在一旁,單手托腮看着齊栾認真的選胭脂。
他選的非常認真,且手法娴熟,将胭脂一點點的染到手腕上試顏色,有些顏色太過于相近,根本就比較不出來,他就會問雲若妤喜歡不喜歡。
“嗯,喜歡。”這些胭脂雖然名貴,但再怎麽名貴的東西,都比不上進貢的。
雲若妤用的東西,都是宮中準備的。
胭脂也不例外。
可她卻很期待齊栾給她買的胭脂。
她恢複記憶之後,才知道她的夫君替她準備了那麽多的東西,每一樣東西擺出來,都是夫君對她的心意。
“那就都買了吧。”齊栾着實比較不出顏色來,便打算全部帶走。
雲若妤欣然同意,“好呀。”
兩人的對話惹得胭脂鋪裏的姑娘們頻頻側目,尤其是掌櫃,只覺得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其實不光認識齊栾,也是認識雲若妤的。
這對夫妻,丈夫大方,妻子小氣。
每一回這郎君和小娘子一塊兒來的時候,基本都是無功而返的,因為小娘子根本不願,而且嫌她的東西貴。
每一回都是那郎君會事後過來買胭脂,這還是小娘子頭一回這般配合。
掌櫃的在打包胭脂的時候,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雲若妤完全忘記了先前自己給這掌櫃留下了多麽深刻的印象,她買完了胭脂,順勢看起了口脂來,齊栾便又開始發表意見。
什麽顏色不好看,味道不好聞的。
兩人據理力争,誰都不服氣誰,最終,齊栾還是決定全部買回去。
最高興的莫過于掌櫃,只覺得今兒個是財神爺顯靈。
兩碗馄饨并不怎麽頂餓,齊栾便找了一家酒樓用晚膳,他想着雲若妤愛吃抱月齋的核桃酥,選了就近的酒樓,想着一會兒用完膳,還能去買些糕點。
到了酒樓點完菜之後,齊栾瞧着時間尚早,就拐出門去買糕點,讓雲若妤在店裏等他。
他們來今兒個出來穿的都是一些私服,雲若妤從前住在宮中,沒有什麽機會出來,故而今天非常的高興。
也未曾選擇雅間,選擇了堂食。
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雲若妤聽着他們叽叽喳喳的說話,非但沒有覺得厭煩,反而覺得很是新奇。
鄰桌起初聊着一些家長裏短,聲音有些大,她聽了個正着,只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雖然聽人牆角有些不對,但雲若妤實在是沒忍住,若非顧念着于禮不合,她都想湊近些聽。
只不過他們聊着聊着,這話題就有些偏,逐漸偏到了齊栾的身上。
雲若妤有些不高興的皺起眉頭,這人還真是無論在何處,都這般的惹人注目,有一句話說的好,他雖不在江湖,可江湖卻依舊有他的傳說。
雲若妤不大愛聽這些,卻捂不住別人的嘴,只能聽他們各種誇贊着齊栾,他們說起齊栾的英雄事跡,均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雲若妤的記憶停留在天和七年,她只記得齊栾那時候打了勝仗,卻身受重傷,命懸一線。
父皇下旨将他從南疆戰場召回金陵養傷,雲若妤彼時非常擔心他的情況。
日日在佛前祈求他平安。
那麽做的效果其實微乎其微,可若是不做些什麽,她于心不安,齊栾當時傷的有多嚴重,雲若妤并未親眼所見,只記得那段時間,父皇總是愁眉不展,時常看着她唉聲嘆氣的。
那個時候仿佛所有人都帶着憐憫的眼神看她,那未說出口的話,其實也很好猜測。
他們都在想,若是齊栾戰死沙場,她要怎麽辦。
齊栾受傷的事情本就不是什麽秘密,流言害人,一分都能說成三分,何況他真的傷得很重。
雲若妤覺得,他們的擔心實在是太過,她和齊栾并沒有成親,她一個公主,便是丈夫死了,都還可以再嫁,何況是未婚夫。
雖然想法是這般,但她還是把那些個碎嘴子的人通通教訓了一頓。
她甚至都來不及去理會旁人那略帶同情的目光,每日跪在佛前虔誠的祈禱齊栾可以好好的活着,不為別的,只因為她對生命的敬畏,齊栾比她大不了幾歲。
守衛邊疆的少年英雄,就這般死去,那不是很令人遺憾。
他還有大好的年華,他應當要活的長長久久才是。
雲若妤當真是這般想的,即便是現在,她着實讨厭齊栾,一想到這人就心情不愉,卻也不會盼着齊栾戰死沙場。
但她心中着實有怨怼,其餘的祝福,她便說不出口,更不會盼着他夫妻和睦,子孫滿堂。
每當她這般想,都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怨毒。
說到底,他只是不喜歡她,要和她退親,并未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情。
便是和父皇商量退親時,也是讓父皇下旨,由她開口退親,全了她的顏面。
但雲若妤并不開心。
她很想問問齊栾,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麽要和她定下婚約,為何當初不拒絕?為何要給她回信說那麽多的話,為什麽能夠那麽耐心的寫下南疆同金陵不一樣的風光,為何可以尋覓到那麽多獨一無二的小物件送回給她。
那一箱子禮物,如今還留在她的宮中。
明明,種種跡象表明,她應該是不一樣的。
可現實總是非常的殘忍。
她雖然心中有疑惑,可到底歇了詢問的心思,但心中梗着一件事,非常的難受。
周圍的聲音卻非常霸道的落到她耳朵裏,字字句句都是關于齊栾的。
雲若妤被迫聽了很多,知道南疆旱災,知曉他和大姐夫一起去了南邊,也知道了他如今正在京城。
原本讓她倍感親切的喧鬧聲如今卻刺耳不已。
她不想聽到關于齊栾的事情,可哪哪兒都有他,父皇和母後會問,長姐和姐夫會問,便是二姐他們也用擔憂的眼神看向她。
如今出門一趟,還能聽見?
雲若妤有些生氣,默不作聲的起來,找掌櫃的換了一個雅間。
她不想聽到任何關于齊栾的事情,每多聽一次,不過是讓她知曉齊栾是一個怎樣的人,明明風光霁月,心系百姓,卻獨獨對她殘忍。
當真是惹人不快。
齊栾買完核桃酥回到酒樓,才知雲若妤在他離開之後變卦,尋了一個雅間。
他們點的菜都已經上桌,可雲若妤卻是興致缺缺的。
齊栾把買好的核桃酥遞過去,有些好奇她究竟怎麽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雲若妤擡眸,心中思緒萬千。
卻未曾告知他究竟為何。
“我就是有一些心情不好。”雲若妤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明明已經決定,再也不提齊栾,可每每想到那個人,心情就是不愉。
“因為什麽心情不好,你同我說說,說不定說出來之後,心情就會好起來了。”齊栾笑眯眯的開解她。
雲若妤夾了一筷子青菜,情緒依舊低落,面對着自己的夫君,她也沒了隐瞞的想法,“方才,我在底下坐着,聽鄰座的人說話,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有些想不明白。”
齊栾機警的看向雲若妤,宛如驚弓之鳥,這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有些想不明白所以心情低落?
對于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個好消息。
這是又想起“他”的嗎?還是想起了失憶時候的事情?
太醫說雲若妤如今的記憶是不完全的,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并不會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來,她失憶時候的記憶,會随着時間,因為某一個契機慢慢的想起。
總而言之,玄之又玄。
而齊栾,因為虧心事做的太多,每日都提心吊膽的,“娘子是又想起了齊大将軍嗎?”
雲若妤并未明說是因為何事難受,但齊栾卻猜的非常準确,雲若妤瞪大眼睛,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想着她難道表現的這般明顯嗎?
比起雲若妤的詫異,齊栾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微妙,同時心裏湧現出一股詭異的不滿,“娘子,你就這般在意他嗎?”
“我……”
齊栾深深的看了雲若妤一眼,問出了一個自己都意料之外的問題,“娘子可是喜歡他?”
“在娘子的心目當中,究竟是你那前未婚夫重要些,還是我重要些?”
雲若妤愣在當場,不僅僅是她,就連齊栾自己也愣住。
像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但他卻沒有後悔,他想知道這個答案。
他當真想知道,在雲若妤的心目當中的,對他到底有沒有感情。
作者有話說:
齊将軍委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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