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故人來訪
第七章:故人來訪
這不,第二天一早,李雲琦便沒起來。
秦珏推開門得時候,發現這人仍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的說着胡話。他心下一驚,昨日午間鬧了那麽一場,夜間怕是受了涼,兩廂相加,怕是發燒了。他暗罵自己一聲,昨夜應讓他早些回去才是,本想他調理幾天便能回去,這下可好,怕又得耽擱不少天。他忙上前查看,一摸額頭滾燙的厲害,他急急撤回了手。
他站在門口喊了句,“秦濤”
很快,秦濤便到了,他問“公子,有何吩咐”
秦珏道“快,快去請個大夫過來,李雲琦好像是發燒了。對了,讓廚房給熬完姜湯來。”
秦濤對李雲琦無好感,實在不懂自家公子為何這般緊張。但他一向本分,只點頭道“我這就去請,公子不要焦急。”
秦珏很快便回了屋內,自己打了盆水,擰幹毛巾給他敷在頭上。
毛巾敷了一會,一點好轉額跡象也無,只聽李雲琦嘴裏不住嘟囔,他矮下身子,将耳朵湊近他唇邊,這才聽見他迷糊道“水....水....渴.....渴.....我還不想死......給我......給我....水”之類。焦灼的氣息,順着他的嘴唇傳到了秦珏耳內,說話間嘴唇無意碰到秦珏耳邊,嘴唇開阖之間舌尖亦會擦到他耳輪。秦珏莫名一熱,臉上瞬間便紅了起來,再看這人面色通紅,似染了胭脂一般,卻不豔麗,只讓人覺得凄慘的很。
他這樣,真是可憐。秦珏這樣想到,又聽他斷斷續續嚷着要喝水,秦珏忙去倒了杯水,自己也半坐在床上,将人扶起來,讓他靠在懷裏,就這自己的手喝了起來。
李雲琦昨夜着了涼,燒的厲害,便有點糊塗,只當自己還在家裏,服侍的人是小六子,便又囔着道“小六子,小六子。”等不到回答,他便咳了起來,心口撕心裂肺般的疼,他恨恨的想,合着都欺負我,都巴不得我早死,連口水也不讓我喝。他這無故氣惱起來,靠在秦珏懷裏猛咳,直咳的整個身子抖的厲害,上氣不接下氣。他一咳,身子便往秦珏懷裏倒,秦珏被他身上的骨頭咯的生疼,卻又無法,只能受着。他将水擱在床沿上,将人扶到自己手臂上,開始緩緩的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輕拍着。李雲琦慢慢順了氣,不咳了,依舊囔着要喝水,只是這嗓子啞了。
秦珏将人靠着床,起身時感到什麽東西濕潤了自己的手臂,他看了眼依舊滿臉通紅,汗滴滿頭的李雲琦,卻是重重嘆了口氣,眉心也皺了起來,本是無他神情的臉上生出了些別的情緒,惋惜,發憂。
他又倒了杯水,喂他喝下,把人放倒,嘆息一聲道“你不會死的,大夫馬上就到。”
大夫來的很快,李雲琦的燒仍舊沒有停的跡象。大夫捋着山羊胡道“沒事,就是發燒,開副藥,讓這小子到我那拿藥,吃過就能好。你再去抱一床被子給他加上,發了汗就好。他這身子........”老大夫皺着眉頭,捏着山羊胡一陣一陣的捋,良久道“他這身子虛的太厲害,平日還需靜養,不宜飲酒縱歡,吃食也不宜太過辛辣刺激,更不可大補,盡量清淡些才好。”
秦珏一一應了,讓秦濤去抓藥,自個去廚房乘了碗姜湯過來,他小心的将人扶起來,喂了姜湯,又将丫鬟抱過來的被子疊在他身上。
李雲琦覺得熱的厲害,便想掀被子,秦珏把他手按回去,将被子狠狠壓在他身上。李雲琦被壓的不能動彈,鼻子裏哼哼的發出幾聲不情願的信號。秦珏也管不了什麽,只顧着壓着人,想着發汗就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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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李雲琦便發了汗,全身汗透,額頭汗水如雨落。秦珏将被子撤去,又換了熱水,給人擦身,換了身幹淨的衣衫,找了套稍薄的被子蓋他身上,這才有時間喘口氣。
秦濤回來時直接去廚房熬了藥,将藥端過來,秦珏接了過去,喂人喝下去,他這才安了心。一摸額頭,汗也消了,熱度也褪下了,就是臉色仍舊有點紅,越發襯的唇色殷紅。秦珏看了下,燒的太厲害,都起皮了,幸好不是水泡。醒來再讓他喝點茶吧,清清心火。
秦濤收了藥碗,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秦珏坐在李雲琦屋內,深深嘆口氣,臉上顯出疲憊的神情,得趕緊讓人離開,太能折騰了。這人身子既然這樣虛,平日怎還有精力出去胡鬧,那次酒樓裏可是威風的很,拼酒撒歡,左擁右抱好不熱鬧。
他揉着額頭,也懶得多想,只想着等這人病一好,便想個說辭讓人離去。
誰知,李雲琦燒雖退了,卻因上吐下瀉直弄的渾身疲軟,再加上大夫叮囑吃食不宜油膩,秦珏便讓廚房做了些清淡的飯菜。他這淨吃青菜小米粥,身子哪能撐的住,連着幾天都是怏怏的,也沒心思出門尋歡,就這樣錯過了守在秦府門外的袁子涵。
袁子涵得知李雲琦到了秦府後,知依他的性子,定坐不住,是以他一直守在門外。等了兩日未見李雲琦外出,他便整了衣衫,以袁家公子的身份遞了拜帖。
他袁二公子是進了秦府,簡單說明來意,卻沒見到人。
袁子涵平時沒什麽撐場面的物什,這次特意将李雲琦送的那把折扇帶着。他一合折扇,拱手朝秦珏道“久仰秦爺大名,今日袁子涵慕名拜訪。”
秦珏一看這人,生的細皮嫩肉,清秀俊美,眉心一點紅痣更是惹眼,直襯的他多了一分妍麗氣息。秦珏對袁子涵也有耳環,袁家二公子,不學無術,游手好閑,成日裏淨和李雲琦鬼混,流連于各家酒樓和風月場所,再看他一副低頭哈腰的谄媚模樣,更是不屑。
李雲琦交的都是些什麽朋友,越看越像是個小白臉。
他心下不快,只淡淡應道“袁二公子言重了。秦某可是對二公子印象深刻,時常聽到二公子的英雄事跡。”
袁子涵面色一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尴尬無比。他還能有什麽英雄事跡可供人傳誦的,不過就是些浪蕩事跡。
他擡起身子,折扇別在腰間,有意放低聲音道“一些瑣事,不提也罷。秦爺還是忘了吧。”
秦珏聞言,輕笑一聲。他容貌俊朗,一身正氣,不知為何,這一笑卻讓袁子涵覺得渾身不自在,好似矮了一截似地。
他額頭冒汗,想到今日來之目的,便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近來無事,聽說好友雲琦在此處歇息,恰又對秦爺仰慕許久,今天特來拜會。只是不知為何一直不見李兄。”
秦珏自是知曉這敗家子為何而來,他朝袁子涵一擡手道“袁兄,請喝茶。這是我前幾日新進的茶,袁兄嘗嘗可還合胃口不?”
話題被轉移,他也不好追問,認命的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這才将茶放下。心思不在茶上,這上好的茶也沒喝出什麽滋味,只吶吶的說了句“好茶。”
秦珏又是一笑,無論袁子涵有無品出這茶中滋味,作為商人,聽到有人誇自己的貨好,自是很高興。
袁子涵不說話,也未起身告辭,他在等秦珏回話。
秦珏依舊悠悠的在喝茶,這袁子涵與李雲琦交好,若将人交給他帶走,也省的麻煩,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想到此處,他笑了笑,卻見袁子涵刷的打開折扇,扇了幾扇。秦珏眼角一抽,只見那扇上書寫了大大的“李雲琦”三個字。秦珏剛露出的笑一絲一縷的逐漸收回,竟扯出了抹譏笑,這兩人還真是關系好的很啊。
袁子涵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弄的心裏直發憷,雖說這人生的英俊,此時面目卻有點陰狠。他本就做慣了察言觀色之人,哪能不知秦珏這是生氣了。只是,是為了什麽生氣?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讪讪的搖着扇子。
秦珏照了招手,對秦濤道“去通知李公子,說袁二公子來訪。”
袁子涵聽他此言,心下一松。前幾日得罪了李雲琦這個金主,也不知他有無生氣。自己這般主動示好,想來也無大礙。
他心中一緩,又開始慢慢搖着拿扇子,嘴角也露出些笑意,秦珏一看他那臉此時倒有點豔若桃花之感,心中竟直泛惡心。一個大男人,應多些陽剛之氣,袁子涵太過女氣些。又想李雲琦雖也膚白嫩肉,身上多的卻是病氣。
秦濤去尋李雲琦時,這大少爺正抱着被子趴在床上,嘴裏也不知嘟囔些什麽。
他剛要禀告袁子涵來訪之事,卻見這少年轉個身,打着哈氣道“成日裏青菜白粥的吃着,早晚一天餓死小爺。大夫說清淡,又沒說只能吃小米粥。”
他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朝秦濤道“喂,還是說你們家秦爺太摳了,看我吃白食,想餓死我不成。”
秦濤聽他嘴裏沒一句好話,便想反駁,只見那人擺手道“有事麽?沒事就出去,小爺困了,要補覺。對了,走的時候幫我把門窗關好,小爺我受不得涼。”
秦濤本想大喊一聲袁子涵來訪,卻見這個幹瘦的胳膊擱在被外,頭一歪,竟真的睡了。
秦濤哼了哼,暗道“是你自己不願聽,他日可怨不得我。”
他恨恨想完,臨走時到不忘為他關好門窗。他再不喜他,也是個下人,自是需聽他的話。
秦濤面帶怒氣朝兩人道“李大少,身子不适,已經睡了,誰也不見。”
秦珏一聽這話,不住挑眉,袁子涵一愣,神情恍惚,晃悠悠站起來,大腦一片漿糊。這人是否還為自己帶他去小倌館之事着惱。
他急急往後院走去,秦濤卻攔住他道“袁二公子這是要去哪裏?”
袁子涵回過神來,他與李雲琦本就是如此。
他們之間算什麽?酒肉朋友?狐朋狗友?
只不過就這些罷了,還能有什麽?
他惱他,不願見他,他竟什麽也做不了。
這裏有秦濤攔着,秦珏看着。他處,他亦從未和他站在同一高度。
同是纨绔子弟,李雲琦再荒唐李老爺子仍會派人收拾爛攤子。
而他呢?只不過是李雲琦衆多酒肉朋友中的一人。即使稱呼他一聲袁兄,時不時給他墊付銀子又如何?他們終究只是互相利用吧。
李雲琦想人陪,他想要威風凜凜的感覺。
眼下,他既不見他,他也無話可說。
他手腕一翻,收起折扇,別在腰間道“既如此,那小弟便不打擾了。小弟先行拜別。”
秦珏在旁看他灰敗的臉色,只道“李賢弟身子不适,等那日他身子好些了,再到府上拜訪。”
袁子涵只當沒聽見,失魂落魄的出了門。
背後紅色大門緩緩關上,只聞吱呀一聲。
袁子涵緩緩回頭,看着漆黑的秦府兩個字,咬緊銀牙。
他摸了摸別在胸間的扇子,嗤笑一聲。
狐朋狗友,果真狐朋狗友。
秦珏看向秦濤,俊朗的眉目皺起來道“怎麽回事?”
秦濤方才說了謊,此時不免心虛。偏他向來未曾對秦珏說過半句假話,便如實道“方才去尋李公子,不曾料到他正準備入睡,我還未來得及交代,便被他趕了出來。”
秦珏又道“那方才為何不如實說。”
秦濤道“我看那袁家公子也不似什麽好人,便不想讓他多留,這才騙了他。”
秦珏擺擺手道“下去吧。”
秦濤恭敬地退下去,秦珏揉着額頭埋怨道“大好時機,竟沒扔掉那燙手山芋。”卻又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些高興的意思。
他眯着眼,眼前浮現袁子涵那張豔麗的臉,以及那把未曾離身的扇子。
他不禁一笑,真是把好扇,這李雲琦出手真大方。
作者有話要說: 袁公子估計要和你說88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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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