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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 四人的命數削減現象就停止了,其他人則直接歸0。
周圍一片死寂。
女鬼緩慢從空中降落,竟像個人類一樣踩在地面。
一滴晶瑩的淚, 從她慘白的臉龐劃過, 最後化為一顆冰晶砸在地上, 就像她破開的心防。
她所有的為什麽, 終究歸根于她自己——
死前的李雲痛恨自己墜樓砸死了一個人的事實,不停思索自己過去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是不是個好人?這樣的話自己活下來會不會稍微能讓人(主要是自己)接受點?
到底是自殺墜樓,還是意外, 還是被人推下樓?如果是後面兩種情況, 自己就不是故意害死人的了,那樣是否會被諒解呢?
可當她看到網上和現實中人們對她的嘴臉時, 她才明白, 別人早就預設她是自殺害人了。就算不是自殺,別人也會說“不管怎樣,小男孩因你而死, 血鐘因你而現, 你就是害人精”。
【不管是什麽理由,高空抛物就是不對,抛自己也不行。】這句話,當初被頂上了熱評, 也被帶入她夢中, 成了她永遠擺脫不了的自我批判。
李雲私下甚至會莫名害怕唯二對她好的人的看法。
她們為什麽總是避開這個話題?為什麽她們總是安慰我, 說我是個好人, 不可能像網上說的那樣?
網上說的哪樣?自殺害人?
可這樣的話語中暗含的前提不就是, 如果她真的是自殺跳樓,那就該死, 活該被罵,罪大惡極?
因為這樣的惶恐,她也主動避開類似的話題,因而直到死亡,她都不知道雲傾寒對那件事的看法。
死後的她則想懲罰那些人,看看那些人該如何當一個完美受害者,該如何從那不給人留活路的漫天罵聲中活下來。她似乎想找到,想得到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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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些東西太模糊了,她抓不住。
直到現在,雲傾寒脫口而出的那些話終于擊碎了她的一切郁結。
“你活下來,沒有錯!”
她終于明白,原來她想要的,只是一個肯定。一個哪怕她只能活幾天,卻也需要的堂堂正正的活着的理由。
“不管你過去如何,是否自殺。活下來這件事,是你的幸運,并沒有錯。”雲傾寒一眼就看穿了李雲的想法,溫柔地安撫她,“你不要再否定自己的生命了。”
哪怕現在你已經死了,你曾經的僥幸存活也不該被譴責。
就像第二次游戲裏那個跳河自殺反害救人者死亡的人一樣。那一刻她一定是下定決心死亡,可等真到了水下,她的求生本能又讓她求救——網友譴責的故意其實是人落水後的本能。
之後的事情非她能決定,就算換了個會水的人也無法改變結果。因為人就是會那樣下意識地掙紮,下水救人本就是一項危險的活動。
這件事帶給人們的應該是對于下水救人和溺水狀态的科普,對想自殺的人的勸誡,而不是對好不容易僥幸活下來的人的網暴。
網暴的人到底是替死者惋惜,還是想讓世上又多死一個人,滿足他們的看客心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長久以來的心結已解,李雲的鬼魂恢複平靜,身上多了絲生氣,看起來更像人類了。就像之前的徐招娣和姚遠一樣,她又變成了雲傾寒最熟悉的那個李雲。
接下來,雲傾寒清楚自己該讓對方安息,完成這個游戲。
可在那之前,她忍不住又問出了那個問題:“你,還有什麽心願嗎?除了活着這件事。”
李雲先是搖頭,接着又停下,遲疑地看着雲傾寒:“你已經幫了我夠多了。但,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
李雲說着,伸手抱住了雲傾寒。
接觸的瞬間,雲傾寒再次看到了那個黑暗空間,也看到了李雲的願望。
當初咒罵,甚至傷害她的何止游戲裏的96人,她身上連着的每根血線都代表着一個與她有着人命債的活人。
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些活人卻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她窮盡自己和另外兩個鬼魂的力量,再加上血鐘之力的協助也只能懲罰這本就沒多少天可活的96人。其他人呢?那成千上萬的人渣呢?那些人身上背着的可遠不止她一條人命債。
難道就這麽算了?
“我想讓他們付出代價。”李雲說出了複仇般的話語。
雲傾寒卻見她眼中滿是清明,不見一絲怨怼,語氣也十分平靜。
雲傾寒一直認為:人做什麽事,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如今隔着虛拟的網絡,他們肆意散發惡意,傷害他人,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這與雲傾寒的想法相悖。
她牽起李雲的一只手,閉上眼睛:“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我們确實很有緣,死後還能相見。這次,剛好,我還能送你一件用得上的禮物。”
一個類似芯片的小物件憑空出現在她另一只手上,被她鄭重地放在李雲的手心。
【滿級鬼魂激活器,将其放置于死亡之地、屍體或鬼魂身上,可使鬼魂永久複蘇,價格:788997積分/個。已使用兩次,剩餘使用次數1次。】
将激活器收納的時候,雲傾寒從沒想過要真的用上它。
然而現在,她願意為李雲的心願消耗掉這枚價值不菲的激活器。
李雲在接觸到【滿級鬼魂激活器】的瞬間就感到了一股龐大的力量。那是比暗中協助它,同時安排進這四個人的血鐘還要強大的力量。
受這力量的影響,之前罩在她身上的諸多無形桎梏都被打破。
她甚至能自由地來到現實世界,讓人渣們付出代價……
K市,某個昏暗的小屋裏,一群頭頂血鐘的人聚在一起,吞雲吐霧,飄飄欲死。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幾人聯合參與了那場網暴,四處散布李雲的住院信息,在各大網站帶節奏。
這樣做沒什麽用。他們比誰都清楚,可他們習慣了。
就算沒幾天好活了,他們也要讓別人活不痛快,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活的最不痛快的人。
以前的每場網暴他們都不缺席,只要被網暴者死了,不管真相如何,他們都像打仗勝利了一樣高興。
“沒勁,沒意思!這煙抽的不帶勁啊!反正就兩天活了,咱們不如搞點厲害的來抽抽?”
“好啊!先去搞點錢?”
“哈哈哈,好主意。反正就這麽幾天可活了,咱們幹脆搞個大的,搶了錢再殺人!”
“最好再來個分屍!整個活,也不枉咱們活了一回。”
“那選誰呢?”這個靈魂問句讓衆人一時語塞。
他們本就是群游手好閑,混吃等死的社會渣滓,身體素質極差,真碰上刺頭,誰也打不過。
“選女的,小孩!”其中一人激情建議,為了掩蓋自己的欺軟怕硬的本質還找借口,“看她們還能活那麽久我就不爽!”
“對!沒錯,最好在她們死之前,嘿嘿嘿……再爽一把。”
五個社會敗類齊齊淫-笑起來,竟真的帶上了工具,走到了一所學校附近。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身材勻稱的女人。
五人怎能放過,連忙上前。其中最為狡猾的一人還準備僞裝成熱心人士上前。
李雲對着五人一揚手,手上延伸出五條血線,連上五人的身體,讓他們的血鐘一步步歸零。
“這些頭頂血鐘的人,仗着自己馬上要死了就無惡不作。我便讓他們付出死亡的代價。”
伴随着李雲平靜卻又铿锵有力的話語,這個晚上無數個頭頂血鐘,肆意傷害他人的人渣悄無聲息地失去了生命。
但網暴者,遠遠不止這些人。
那些頭頂沒有血鐘,不知道還要活多久,還要禍害多少人的人渣繼續拿着手機,開着電腦,對着網上的一切弱者肆意發洩惡意。
啊,這個女的穿這麽漂亮,一看就很騷,絕對是個渣女。噴!
這個小孩子怎麽吵,熊孩子吧!怎麽不早點去死!
這個男的,說什麽自己生活、工作很艱難?怎麽就你這麽可憐呢?我非要同情你?你TMD比我過的還好!噴!
那個跳樓女真的死了?死的太容易了,要讓我來,直接把她給碾死。
……
【你們,不怕遭報應嗎?】
電腦、手機屏幕上突然出現了這樣一行血字,接着轉瞬即逝。
一些人以為自己眼花了,更多人則是無所謂地嘲諷:“怕什麽?我又沒線下對線,有本事順着網線來找我啊!”
這些人仗着網絡的匿名性,有恃無恐。
然而,今天,所有人的屏幕上突然同時出現了一個聲音。
“好啊!”
一只手從屏幕內部按了上來,瞬間将手機、電腦屏幕擊破。
一個身着白衣,面纏繃帶,手握紅線的女鬼,慢慢地從那個破口爬出來,随着空間的擴大逐漸變成成人大小。
白衣女鬼陡然擡頭,扯動嘶啞的喉嚨,發出了最後的聲音:“我順着網線,來找你了!”
“啊啊啊啊!”
數千人尖叫着擡頭,起身。
“是夢啊!吓死我了,我就說,怎麽可能是真的。”
一部分人直接起床,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
忽然,借着衛生間明亮的燈光和鏡子,他們看到自己頭頂上出現了一個血鐘……
遠方一個巨大的客廳裏,某個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的男人,饒有興致地看着前方投屏出來的內部信息:“2021年2月21日晚,K市現多起血鐘未到時間卻突然歸零事件,目前統計為1367起;同日晚,K市新增8733起靈異事件,大部分人都聲稱當晚看見了順着網線來索命的女鬼,之後頭上就出現了倒計時的血鐘。”
“死亡人群和突現血鐘人群皆有如下特征……”
後面的部分男人并不感興趣,大致略過,判斷這兩大異常事件可能是同一個鬼魂導致後,男人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一下子報複這麽多人,這不是普通鬼魂能辦到的啊!”
“需要我們前去處理嗎?”男人身旁突然閃現一個戴着面具的下屬,“K市也有獵鬼者。”
“不用,這麽大範圍的鬼魂獵命……只怕,那只鬼早就完成心願消失了。”
男人話音剛落,下屬就迷惑了,重複了一遍:“需要我們前去處理嗎?”
真麻煩!血鐘的秘密不能告知別人。
男人煩躁地擺擺手,将下屬打發了。
遙望遠方那永恒不變,早就看膩了的月亮,他一個人放肆地自言自語。
“這種鬼恐怕已經是闖關模式的鬼了。這次的任務者玩的可真兇。”
男人詭秘笑了笑,笑意中隐含一絲無奈。
“這次,又會出現什麽新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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