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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披古代盔甲的鬼魂笑着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還拿出了雲傾寒之前用完扔掉的【鬼魂探照燈】,似乎準備好好和雲傾寒攀談一番。
雲傾寒卻出其不意地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快速在鬼魂身上貼了張滿級符咒。
盔甲鬼反應不及, 瞬間被擊倒在地。
這小小的一張紙居然有這麽大作用?
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出手這麽快?活人怎麽可能有這種速度?
盔甲鬼滿心疑惑, 一邊在斥責自己變成鬼後就日益減少的警覺性, 一邊不甘地看着這個莫名記不住面龐的女人。巨大的痛苦使他難以站起,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雲傾寒一秒都沒多留,順着塔邊緣的窗戶跳了下去,穩穩落在地面。
之前被鞭子打倒在地的鬼魂試圖爬起抓她, 然而一看到她揚鞭就慫慫地癱了回去——在雲傾寒這個能看到鬼魂的吸血鬼眼裏竟有種詭異的萌感。
可惜萌不能保平安, 為防止追蹤,雲傾寒給這些鬼又各自來了一鞭才快速地朝林永、關月的方向跑去, 一邊跑, 一邊還有些惋惜。
她沒忘記自己還在靈異游戲中,需要多收集情報完成任務。
塔裏突然出現的那個盔甲鬼雖然沒辦法作為人質,卻能套出許多情報。
只可惜她現在沒時間了。
就算她戴着【低調面具】, 別人或者別鬼都看不清她的臉, 可逗留時間久了,這也會成為鬼魂追蹤她的特征。
日後,那個盔甲鬼要是想追殺她,直接說要抓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就行了。
她當然可以選擇摘下面具逃跑。然而, 鬼魂是殺不死的, 但凡有一只鬼見過她的真容, 就能追殺她到永久。
這個遍布鬼魂的地方, 實不該久留, 越早離開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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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她格外羨慕林祎程有【勾魂玉】那樣的專屬道具。這樣一來, 哪怕是鬼魂,也能用【勾魂玉】脅迫作為“人質”,還能将其關在玉中逼問出足夠的情報。
可惜這個【勾魂玉】可能是因為太過強大,居然只能兌換一次,便只能供林祎程用了。
說到底,還是鬼魂太難纏了,要是冷冥這個獵鬼者在就好了。
她怎麽都想不通,這個時代的獵鬼者居然是鬼魂,還是這群殘忍地把人當工具、食物喂養的官府的走狗!
想着想着,雲傾寒依然跑回了林永、關月二人所藏的草叢,悄悄蹿了進去。
“啊!吓我一跳!”關月像只小兔子一樣被吓到驚叫,接着馬上捂住嘴,壓低身子,防止驚動周圍的人或鬼。
“張三姐,你回來了?”林永稍微淡定,但滿頭的冷汗暴露了他留守期間的忐忑。
這兩人完全看不到鬼魂,就算有鬼靠近也難以察覺,甚至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種恐懼使他們成為了驚弓之鳥,再待下去只怕會将人逼瘋。
雲傾寒想了想,決定放棄人質計劃,強行突破。
“林永,接下來,我把鞭子交給你,你負責用鞭子擊退圍上來的鬼魂。”雲傾寒說着,将鞭子鄭重地放在了林永的手裏。
那雙手上老繭叢生,一看就是長期練武的結果,說不定比她的手還适合用鞭子。
也許官府的人認為生前厲害的人,死後變成鬼魂也會更厲害所以才主動培養這些人?
如此推斷,那個身披盔甲的鬼魂,生前很有可能是個很厲害的将軍,不然難以統領衆鬼,也難以讓那些官府的人信服。
他死後也很有可能比其他鬼更厲害……
滿級符咒可擊退普通鬼魂半小時,對付他能管十五分鐘嗎?
雲傾寒不敢多想,連忙變出一個【鬼魂探照燈】遞給關月。接着一手扛起一個小朋友,邊用極快的速度奔跑,邊快速說出自己的計劃。
“時間緊迫,什麽都別多問。”
剛準備問自己該怎樣看到鬼魂的林永聽話地閉上了嘴。
“關月,你拿好你手裏的燈。這盞燈能照出鬼魂,但持續的時間很短。在我說點燈的時候,你心裏就要默念‘使用鬼魂探照燈’。”
“好——的!”關月被雲傾寒快速奔跑導致的狂風吹散了聲音。
林永也艱難地頂着狂風詢問:“所以我——負責在她點燈的時候,打退——鬼魂?”
雲傾寒點點頭,不再多言。
這條逃跑的路,她早已在心裏排練多次,是個備用選項。
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有點像一個小城,被一圈高大的圍牆圍的死死的。
圍牆上每隔幾十米就有一個烽火臺,烽火臺上看守着的除了活人守衛還有十幾個鬼魂。
只要有人擅闖任意一處,活人守衛就會立刻發出信號(白天放煙,晚上放火)示警。其他地方的守衛會立刻派鬼魂過去支援——而且是源源不斷的鬼魂。
城門那裏密密麻麻的鬼魂可不是開玩笑的。
因此,雲傾寒從不打算硬碰硬,一來沒那麽多條命消耗,二來她不想在這個地方,為了這兩個孩子消耗太多游戲道具。
可惜,塔裏那個盔甲鬼的出現迫使她只能快速離開,那便只能選擇“硬闖”這個備選項了。
“你們給我争點氣,千萬臨時掉鏈子。我醜話說前頭,如果你們中有誰被鬼魂抓住了,我會直接抛棄你們逃跑。”
雲傾寒冷冷地說着,卻另外又變出了一盞【鬼魂探照燈】讓關月接住:“一盞燈滅了就馬上點另一盞,別斷了。”
關月有些不自在地接過,心中雖有感激,卻還是覺得雲傾寒話說的太冷酷。
林永則搖搖頭,默默在心裏感慨:刀子嘴,豆腐心。
但要真碰上那種極端的情況,他還是做好了被抛棄的心理準備——換任何一個想活的正常人都會這麽做。
雲傾寒很快來到了一處遠離城門的城牆附近。
這是他們三人觀察了很多次,最終選定的薄弱之處。
這裏的環境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格外潮濕,烽火臺放火耗時可能會久一點。最關鍵的是這裏守着的人很薄弱。
一個是懶人,平時仗着遠離城門,遠離城裏的人群就玩忽職守;一個是酒鬼,平時正事不幹,就愛喝酒;還有幾個是鹹魚,看到別人玩自己也不願幹活,站在那裏裝樣子——雲傾寒等人來了十次他們一次都沒發現。
今天也是如此。
夜色下的懶人正倚着城牆小憩。酒鬼邊灌酒邊打了個酒嗝,剩下的幾個鹹魚無所事事地四處晃悠,眼睛卻沒聚焦到任何一處。
“點燈!”
雲傾寒使足力氣,一個箭步朝城牆猛沖過去。
在離城牆只有三米的時候,周圍的鬼魂被激活了,瞬間轉向三人。
【鬼魂探照燈】下的鬼魂猙獰可怕,如猛獸般朝三人撲來。
林永揚起鞭子,迅速打在即将靠近關月的那只鬼的肩頭,将其打的皮開肉綻,倒地不起。
“漂亮!”關月忍不住稱贊。
林永無心回應,立馬調轉方向,朝自己的左手鞭打過去,一只鬼魂被他打的掉落在地,順帶要走了他左手的一塊肉。
剛才那一會兒,鬼魂先到的是他這一側,他卻硬生生忍住了被鬼魂撕咬住的疼痛,先救關月。
“嘶。真跟畜生一樣!”林永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這時,雲傾寒憑借着高速一步踏上城牆,竟在90度樹立起的城牆上飛奔起來!
林永、關月驚呆了,等鬼魂二次襲來才反應過來,立馬用鞭子将鬼魂擊退。
可這麽大的動靜,城牆上的人不可能不發現。
幾位鹹魚守衛立馬跑到烽火臺,試圖放火示警。
出乎三人意料,也不知那烽火的材質到底是什麽,在這麽潮濕的環境下居然一點就着。
火光迅速放大。
雲傾寒“啧”了一聲,迅速跳到城牆上,無奈使出了【黑幕】這一道具。
這是冷冥的專屬道具,使用可以讓周圍變成完全的黑暗,只有使用者能看到周圍,其他人都看不到周圍的一切,只能聽到聲音。可惜一場游戲只能使用兩次,雲傾寒本不打算這麽早就使用。
随着【黑幕】這一小塊道具的落在城牆上,一大片黑暗如潮水般湧出,瞬間吞滅整個烽火臺。
剛剛燃起的火光如被掐滅般瞬間消失。
衆守衛驚聲尖叫。
關月慌亂地抓住她的胳膊,卻被她冰冷的體溫吓到,不知此時扛着自己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林永則冷靜些,主動出聲呼喚:“張三姐,你做了什麽嗎?我看不到周圍了。”
“嗯。我們趁着現在黑趕緊逃出去,你們注意拿好東西,我準備跳城牆了!”
語畢,一陣強烈的墜落感襲來。
關月下意識想要尖叫,卻及時想到雲傾寒之前的冷酷話語,用力地捂住嘴巴,防止尖叫招來鬼魂。
林永死死抓住手中的鞭子,随時做好了戰鬥準備。
等三人落地,周圍在月光的映照下終于恢複了清明。
“太好了,逃出來了!”林永忍不住小聲感慨,甚至開心地笑了出來。
雲傾寒卻停下了腳步,冷冷說道:“關月,你的燈呢?”
此時,關月才發現自己手裏的燈不知何時起竟已經滅了。
她連忙再意念操控點燈。
燈亮後,周圍的景象吓得她直接從雲傾寒肩頭摔下來。
只見三只鬼魂竟不知不覺地跟上了他們,趴在了他們身上,此時更限制住了另外兩人的行動,林永握着鞭子的手被鬼魂咬到忍不住松開。
雲傾寒變化出吸血鬼的利爪,一爪揚去,将自己身上的鬼魂抓出了一道血痕。
鬼魂順勢放開了她,轉而去抓林永。
林永本就被咬掉了一塊肉的左手此時成了三鬼最嘴饞的地方。
三只鬼魂集中趴在他身上,一會兒就将他的左手吃成了骨架。鬼魂邊吃邊嚎叫,試圖将周圍的鬼魂都叫過來。
林永疼的小臉煞白,劇痛之下卻愣是沒慘叫一聲,只盡量壓低聲音呼喊:“救關月走!求你!”
雲傾寒極佳的視力已經捕捉到了周圍追來的十幾只鬼魂,此刻容不得她猶豫。
她一把抄起關月就準備逃走。
關月痛哭着要救林永,并奮力掙紮。眼見雲傾寒真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抛棄了林永,關月一急竟咬上了雲傾寒的手。
好痛!
已經拉着關月逃出十幾米的雲傾寒被咬的松開了手。
她的第二反應是奇怪:怎麽會這麽痛?
因為這份奇怪,她沒有第一時間逃走。
身為吸血鬼的她,對痛覺的耐受能力比人類要強不少,這種咬對她來說應該不痛不癢。
可現在,她卻感到一陣鑽心的疼,手部也被咬出了一個傷口——剛才那一會兒,關月居然啃走她一塊肉!
在她看向關月的時候,關月正将那塊肉吐到地上,似乎吸血鬼的肉讓她十分反胃,難以下咽。
另一邊,林永看着關月的舉動,無比絕望,甚至打算将其罵走!
然而兩人青梅竹馬,何其了解對方。
他知道關月已經做好了和他一起死在這裏的準備。
兩人心有靈犀地一齊讓張三逃跑,別陪他們折在這裏。
然而,真要死在這裏兩人又都不甘心。
兩人看着撕咬着他們的鬼魂,一邊痛苦,一邊不甘。
為什麽,這群鬼魂要幫着那群惡人迫害活人?他們不是被官府的人害死的嗎?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為虎作伥?
憑什麽,活人毫無反抗之力?我們這麽拼命地逃跑,付出了比他們更多的努力活下來,卻比不上這些沒反抗成功被殺的人?
明明都能看到了,為什麽就不能殺了他們?
憑什麽!鬼魂能吃活人?
你們都死了還不放過我們!
兩人心裏同時生恨,将這三只鬼魂視為此生最恨的存在。
關月看着被咬出白骨的林永更是心疼不已,只想幫他做點什麽,緩解痛苦。
此時,一只鬼看中了林永的心髒,張開大嘴就向林永的胸口撲去。
關月情急之下猛地用手擋住。
然而她的手卻穿過了鬼魂的虛影,無法造成任何阻攔。
眼見那張血盆大口就要破開最為關鍵的胸膛,關月一氣之下發了狠,竟忘了自己人類的身份,像只猛獸,像只餓鬼一樣和鬼魂對咬!
雲傾寒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奇跡發生了!關月竟張口咬掉了鬼魂的嘴巴!
鬼魂嚎叫着退後。
關月卻化身窮追不舍的猛獸,又是幾口将鬼魂的臉龐啃咬殆盡!
此時她的眼眸化為紅色,手上長出利爪——既似吸血鬼,又似獵鬼者。
另一邊,林永痛的幾乎要昏死過去,全憑要保護關月的信念支撐。
他強行撐起殘破的身軀,看到了餓鬼般的關月,也看到了她身後正要偷襲的鬼魂。
情急之下,他竟忘記了腳上的血洞,忽略了自己的疼痛,以堪比雲傾寒的高速,飛一樣跑到那只該死的鬼魂面前。
焦急的同時,長期未進食的他突然産生了一股急切且洶湧的食欲,鬼使神差地,他狠狠地咬住了那只鬼魂的脖子,接着本能地撕咬,将整段脖子從鬼魂的身軀上咬下來。
鬼魂頭身分離,林永狼吞虎咽地将脖頸下肚。
一種暢快的感覺由內自外地散發,進一步激發了他的食欲。
他和關月一樣,如猛獸般撲倒鬼魂的身上,奮力撕咬,吞噬。
不一會兒,兩只鬼魂就被二人吞噬殆盡。
期間,雲傾寒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身上的傷口随着進食慢慢恢複。
兩個人的身軀都由內自生一股詭異的力量感。
第三只鬼魂襲向雲傾寒時,兩人一前一後将鬼魂撕扯開來——他們的利爪此時已經具備了撕裂鬼魂的能力。
又是一番吞噬後,周圍的十幾只鬼魂也已經趕到了。
此時局勢徹底逆轉。
雲傾寒拿着鞭子将一只只鬼魂打倒在地,本是累贅的林永、關月二人越戰越勇,竟似站在了食物鏈頂端,将一只只鬼魂啃咬到痛哭求饒。
直到雲傾寒提醒兩人盡快逃跑,他們才十分不舍地離開這堆“食材”。
這下子,雲傾寒不再需要扛着兩人逃跑,也不再需要點亮【鬼魂探照燈】。
兩人在吞噬掉鬼魂後,似乎變成了冷冥那樣的獵鬼者,能輕易看到鬼魂,也能如吸血鬼般快速奔跑。
一路以人眼不可及的速度狂奔後,三人竟将鬼魂甩掉了。
和獵鬼者是鬼魂一樣,這個時代的鬼魂也十分異常,完全不像現代的鬼魂那樣厲害,不止沒有特殊能力,連瞬移的技能都沒有,飛起來只比正常人輕快一點。
若非如此,衆人也不可能逃脫。
這些異常,可能都是重要的線索。
雲傾寒想着,便拉着兩人找到一處隐秘的樹林裏坐下,開始交流當前的情報。
首先自然是林永、關月兩人的異常變化。
“我當時就感覺我很恨那些鬼魂,還有些……”關月說着竟有些不好意思,“嘴饞,然後我就咬上去,後來的事其實我自己都不太記得,完全憑本能行動。”
眼見雲傾寒皺眉,似乎并不滿意這個回答,林永立刻補充:“我當時也是憑借着本能的食欲咬傷了鬼魂。但那時候我心裏還隐隐有個想法——”
“憑什麽鬼魂能吃人,人不能吃鬼?都是當過人的,他們還沒我們能活,怎麽死了就能肆意傷害我們了?”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連人都能吃,憑什麽不能吃鬼?”關月也激動起來,無比後怕,“幸好,最後我們真的成功了。”
“嗯……我大致明白了。”雲傾寒點了點頭。
另外兩人卻迷惑了。
雲傾寒盡量用簡單的語言解釋自己的想法:“我們推測這些鬼魂能吃鬼是因為他們生前就認為同類能吃,所以死後保持了這種觀念,變得能夠吃鬼。那與之對應的一定是他們認為自己身為鬼,也是能吃的。”
“所以,人類其實是能吃鬼的?”林永驚呆了,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邏輯和途徑。
“不一定。你們能吃鬼,是因為你們平常就在吃人——吃自己的同類。長期喂養之下,你們的體質可能發生了某種變化,再加上你們打從內心覺得鬼魂應該是能吃的,所以最後成功了。食用成功後,你們的體質又進一步發生了變化。”
而之前那一批批被餓死的人,他們看不到鬼魂,只能被鬼魂單方面屠戮,吃都不知道往哪兒吃,自然無法産生林永和關月這樣另類的存在。
吃掉鬼魂後,兩人像是補充了能量一樣,全身的傷口恢複如初,也産生了飽腹感,事後更是變得能看到鬼魂。
兩人這樣的表現完全是冷冥的翻版。
接下來,如果兩人需要一直靠吞食鬼魂為生,那麽……
這是不是說明,他們就是最初的、真正的獵鬼者,此後的獵鬼者都是在他們的基礎上産生的呢?
難道這才是穿越的意義,為了讓自己見證獵鬼者的誕生,保護這兩只始祖獵鬼者?
試想她如果沒有出現在那個監獄,沒有聯合這兩人逃跑。這兩人就此死在了那裏,此後都不會有獵鬼者産生,後世更不會有冷冥。那這場游戲就出現了時空悖論。
最危險的結果就是因為改變了歷史,冷冥消失,所有人的命運都受到影響,包括她在內的三人都會因此而消失。
畢竟如果沒有獵鬼者,當初把她變成吸血鬼的那只吸血鬼——雲峰不一定會從M大陸逃到中國,機緣巧合遇到她然後把她變成吸血鬼。
那現在,算是過關了?只要等候下一次時空穿梭就行了?
雲傾寒難以置信,總覺得這樣的任務似乎過于簡單了。
以往她都是尋找“死亡”提前脫離游戲,這次卻是一直被游戲牽着鼻子走,連死者的影子都沒找到。這種被動的感覺讓她不安。
然而,接下來的幾年,随着日子一天天平靜地過去,雲傾寒竟漸漸放下了這種不安。
她和林永、關月兩只獵鬼者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太多的鬼魂,這些鬼魂生前和死後的故事或讓人快意、或讓人唏噓、或讓人憤怒。
有人做了一輩子好人,死後還不忘幫助自己的兒女處理各種事情,直到兒女們的生活都穩定下來,平安順遂,他才能安然消失。有人生前被害死,死後化為鬼魂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報複了害人者。
也有人一輩子老實巴交,安心種地,卻一不小心得罪了權貴被馬蹄奪去了生命。死後的他化為鬼魂前去找權貴索命,對方卻靠着官府提供的鬼魂将其吞噬殆盡,只留他在人間最後的悲嘆。
有人生前就不幹人事,欺淩弱小,淫=辱婦女。終有一天,一名義士怒發沖冠,奪取了他的性命。死後的他卻化為惡鬼,仗着自己的無形之軀,屢屢欺辱良家婦女。衆人卻拿他沒有辦法。
官府也因為惡少的家裏的權勢不予幹預,任由自己城裏的百姓被諸多權貴死去形成的惡鬼欺辱。
這些惡鬼生前無惡不作,死後更加肆無忌憚,過足了惡人的“快活日子”。
百姓苦不堪言,終有一天,城裏的人再也忍受不了,十幾人聯合起來,憤而自殺,化為鬼魂,趁官府不備将其集中屠殺,同時趕走了那群惡鬼。
可是後來,官府的鬼魂又将其鎮壓了,所有人再次活在了權貴惡鬼的威脅之下。
哪怕雲傾寒三人經過此城時順手吞噬了官府的走狗和惡鬼,後續還是會有鬼魂再被派來。
百姓似乎永遠都擺脫不了這樣的循環。
甚至有不少百姓因為害怕官府的報複,或者想想得到官府的好處,主動出走向官府通風報信,出賣三人,害的他們又要四處逃亡。
這次,他們連通緝令都有了。
林永和關月的通緝令畫的惟妙惟肖,雲傾寒的通緝令上卻沒有臉,只注明了她的服飾和身材特征。
“哇!張三姐,沒想到連官府的人和鬼也看不清你的臉,你到底是怎麽做到到的?”關月無比好奇。
“要是我們也能這樣就好了,随便換身衣服,就沒人能追蹤到我們。”林永盯着撿到的通緝令,無限感慨。
雲傾寒搖了搖頭,竟是給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大家總記不住我的臉。”
“對了!你明明不是獵鬼者,也不是鬼魂,為什麽身體一直那麽冷呢?還不能見光。”眼見對方不像以前一樣直接敷衍過去,林永忍不住追問。
“因為我是吸血鬼。”這一句,雲傾寒回答的無比肯定。
然而說完後,她心裏就升起了一個疑問:所謂吸血鬼,到底是什麽?是怎麽産生的?
哪怕在兩人的好奇詢問下,雲傾寒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
“唉,這世道,人都不能好好活着了。”林永不再糾結吸血鬼的問題,轉而思考起來一直讓他不解的鬼魂,“有時候,我覺得有鬼魂是好的。因為人死後會化為鬼魂,所以很多人都不敢輕易殺人。被害死的人死後也能找殺人者報複。這算是報應。”
“可更多的時候,人死了變成鬼魂似乎也不能擺脫束縛。他們還是會被權貴壓迫。有些惡人變成鬼魂反而會變本加厲。這種鬼魂讓人間變成了煉獄。”
林永難以忘記那個兒子被富人害殘的可憐老人。老人想要報複對方,但體弱多病的他沒有這個能力,只能痛苦地自殺變成鬼魂來報複。為了讓對方後悔,他主動現形。
可富人卻有恃無恐,表示如果他識相點,富人會養他的殘廢兒子。如果他不識相,殺死了他或者害了他家裏的任何一人,剩下的人都會讓他的殘廢兒子生不如死。被殺死的人也會化為鬼魂迫害老人在意的所有人。
傷害總比守護要容易。
心中有着太多牽絆的老人就這樣妥協了。他每每看着那個富人都會氣紅了眼,理智卻讓他停在原地。
他想要解脫,心中仍有執念的他卻無法解脫。直到他遇到雲傾寒三人,懇求林永和關月吃了自己。
無奈之下,兩人只得照做。因為他們一直處在逃亡中,根本沒辦法保護和照顧老人的殘廢兒子。那一餐過後,三人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這世間為什麽要有鬼魂呢?”關月也忍不住感慨,“如果是為了讓弱者能在死後反抗、報複強者,為什麽連那些惡人都能變為鬼魂?”
“這是不應該的,那些惡人不配變為鬼魂!如果我能決定這些,我一定會讓那些凄慘的弱者變成鬼魂,讓那些惡人全部活在報應之下!”
關月比林永還要激動。她本就比雲傾寒、林永多了幾分感性。看多了那樣的人間慘劇,看多了鬼魂都無法潇灑報複的情景後,她的心态徹底變化,從害怕鬼魂,變成了可憐鬼魂。
可這些哪是活人能夠決定的呢?
林永拍了拍關月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下來。
雲傾寒順勢看向林永的臉,發現這個孩子好像長變了。
原先在那座監獄裏的時候,食堂的飯菜總是供應不足,難以讓他吃飽。
逃出那裏後,三人雖一直逃亡,但四處總有鬼魂供應,兩個孩子一天比一天吃得飽,身體也發育的很快。
幾年下來,林永已經長成一個成熟的男人。
那張稚嫩的臉徹底變化成了另一張成熟的臉——一張她看着無比熟悉,卻又記不起來具體是誰的臉。
她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就像林永、關月兩人和她忘記了三人是從監獄裏逃出的細節一樣。
這種迷茫的狀态一直持續到收到提示的那晚。
【下次時空穿梭将于今天進行,當天24小時內皆可自主進行時空穿梭。屆時請保持身體狀态良好,避免時空穿梭失敗。】
而那晚,恰好是他們終于被官府發現,被大量鬼魂圍堵在一間小木屋裏的時候。
成百的鬼魂圍在屋外,一只身穿盔甲的鬼魂和幾個活人士兵一起站在屋外,讓屋內的三人投降。
走出房屋,看到那只鬼時,雲傾寒終于想起了那晚的交鋒。
可她仍不記得自己如何從那座塔內全身而退,如何帶着林永、關月平安離開的。
恰在此時,幾位活人士兵頭頂突然亮起了紅光。
他們頭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時鐘表盤,每個刻度分別對應一到十二的漢字,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活人士兵互相看向對方頭頂的時鐘,不明所以,驚慌失措。
雲傾寒的記憶卻在此時如潮水般湧起,所有失去的記憶瞬間回歸。
不知不覺中,她竟忘記了血鐘,忘記了任務,忘記了游戲隊友,還忘記了三位隊友!
幸好,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她能夠進行時空穿梭。也幸好,血鐘突然出現,給了她提示!
雲傾寒心念一動就準備發動時空穿梭,逃離這個地方。
可馬上,她就想到了和自己相處了幾年的兩只獵鬼者。
最初,她曾有過抛棄他們的想法。
然而幾年相處下來,這兩人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和貼心的相伴,讓她無法放下二人。
“要投降可以,我得先和他們商量下。”雲傾寒扔下這句話就回到了房間。
屋外的盔甲鬼似乎仗着自己鬼多,完全不擔心她耍花招,竟沒跟着進來。
雲傾寒面色凝重地走進房屋,第一時間看向兩只獵鬼者的頭頂。
兩個刻度分別為十和九的血鐘在他們的頭頂閃耀。
萬幸他們頭頂有血鐘,雖然這血鐘的樣式有點不同。
果然,穿梭的時間點是有講究的,特意卡在了血鐘出現的時候。
她沒有直接抛下兩人,所以才能有這個保全所有人的機會。
也幸好,這個小木屋裏,恰好有兩面銅鏡。
雲傾寒拿過銅鏡,遞給了兩人,示意他們放下所有的不安,看向頭頂。
“這是?”
“你們生命的倒計時,頭上的指針指向刻度幾,就代表你們還有多少天可活。”
“怎麽會!那我們不是很快就要死了?”關月十分驚慌,在瞥到屋外的鬼魂後,驚慌變成了絕望,“也對,我們今天逃不掉了。說不定這九天是指我落到他們手裏會被折磨九天再死。”
兩人早就見識過不少玄異的事情,此刻早已見怪不怪,一下子就接受了這種設定。
“別急着絕望,還有一線轉機。”
雲傾寒也不多做解釋,(解釋了也會因為血鐘的作用而白解釋)直接讓他們同時按下鏡中的指針。
此時,屋外的鬼魂們不耐煩了,一齊沖了進來。
“快!往大的數字的方向轉動指針!”雲傾寒抓住最後的時間催促。
在鬼魂即将撕碎她的瞬間,她發動了時空穿梭,兩只獵鬼者也轉動了指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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