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運動會(上)

待到所有的人都離開,手冢在檔案櫃前翻着歷年的資料,觀月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卷着頭發望着手冢的後背,時不時低下頭看看自己手上的資料。其實觀月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的肯定這份計劃的可行性,他只是在剛剛會上一時頭腦發熱突來的想法。也就是說關于細節方面,他是一點也不知道。

手冢終于關上檔案櫃,走到觀月身邊坐下,他遞給觀月一份資料,說是前面幾屆運動會的詳細情況,然後就開始問觀月細致的想法。

由于兩個人對這次的運動會都很看重,所以在一層意義上這兩人是抱着拼了的想法。手冢在觀月洋洋灑灑的說了一番之後,又根據他手中的數據在些微思考之後決定把這次的運動會交給觀月和赤澤處理。而關于文藝演出的複賽情況理所應當的交給文藝部。最後的決賽部分派給跡部。手冢詢問觀月對此有無意見,對方想了想也同意下來。

「那麽接下來就是策劃書和宣傳工作。」

手冢點頭,看看牆上的鐘已經指向了七點。「你吃飯沒?要麽一起?」

「好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關了燈,鎖了門,觀月就跟在手冢的身後去食堂。

他們兩人似乎從十一長假後就變得有些親密,卻也不是說兩人之間關系多好毫無分割之類,而是心底的那層隔膜似乎清除了似的。要說起來,觀月算是個十分慢熱的人,要讓他打心眼裏接受誰那是沒個三年五載拿不下來的,可他也挺一根筋的,要真接受了,就是旁人再說那人的壞話,他也是鐵板訂釘似的死活下不來。所以,就手冢和觀月的這種狀态不得不稱為神奇,然而比之更神奇的是觀月對幸村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觀月對幸村就是沒理由的信任,在他看來,幸村就像一個神話一樣。

不過觀月自己似乎還沒注意到這點。

兩人到了食堂的時候就剩下二樓小炒還能點到菜,觀月點了一豆腐炒肉,手冢點了一紅燒鲫魚外加西紅柿蛋湯。然後他們就撿了一幹淨的位置坐下,等着上菜。

他們兩似乎也是難有共同語言的,手冢特別喜歡哲學一類的書,不知道是專業所致還是興趣所致,他的手上總是捧着一本《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偶爾才能見到《國家地理》之類的雜志。

觀月是不太喜歡這種沉悶的書,要讓他選,他寧願看原文的名著。這會,手冢又捧着那本馬克思讀起來,依舊是毫無表情,可是卻讓人覺得有點可以稱得上溫和的情緒。

百無聊賴,觀月卷着自己的頭發玩,想到不二。

觀月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只要一閑下來,就會想到那張臉。以前是總記得他笑起來的可惡,而現在頭腦中的景象總是換屆選舉上的他。

「倒黴透了!」

低低的一聲咒罵引起對面人的注意,手冢擡臉,合上書本問他有什麽事。觀月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尋思半天找了一關于運動會的借口:電影系的那群人讓他運動會跑五千米。

手冢一驚,「你不是低血糖?」

「低血糖也得讓別人知道,他們是想着法子整我,整不死我他們不甘心。」

觀月低咒,這倒不是撒謊,他想起剛發了報名表到系部,那群人就把他觀月初的名字填上了,壓根沒問當事人自己意見。觀月知道這是改變不了的,要去反抗指不定被扣上無組織觀念這樣的大帽子,他懶得去理會,五千就五千呗。

「也別這麽說,大家都是年輕人,難免為點小事斤斤計較,也都不是壞人。」手冢招呼菜上桌,又給觀月盛了飯,「要是真不行,我找他們說說?」

「免了,免得別個說我靠着您主席大人的面子走後門。」

手冢一笑,「不說笑,你要真不行就別硬撐。」

「我還能為難自己?手冢,你不太了解我吧,要不二準說我沒給系裏拖後腿那群系幹部就得大魚大肉謝祖宗了。呵,我絕不讓自己不快活,人活這輩子擔着些大責任值麽。是吧?」觀月刨了一大口飯進嘴裏,也沒瞧手冢什麽表情。

「我覺得你說的這話是在說別人。」手冢夾了塊豆腐,「觀月你不是這樣的人。」

「說這種話,敢情你還多了解我似的。」

手冢不接口,就是嚼着嘴裏的米粒兒,盯着觀月的頭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頓飯吃完,兩人同道回寝室,照樣的無話可說一路沉默。一到宿舍,觀月讓手冢把自己東西帶回去,他跑到317去找柳詳細拟定一下策劃書。

手冢回屋後,也沒幹別的,開了電腦處理了會今天的事情,完成教授布置的作業,然後就靠在床上看書。他自接手主席以來,每天都排的滿滿的,難得有機會能安靜會兒。

那廂,真田和幸村剛回來,又是準備着去澡堂洗澡,剛提澡堂這兩字,跡部整個人就不對盤。幸村像是發現什麽也沒說,只問手冢要不要同去。手冢應了,突兒想到觀月還沒洗,摸了電話邀上人同去。

幸村在一旁清理衣衫,真田坐在桌前什麽都沒幹,撥弄兩下手機轉頭對幸村說,「我等會出去練腳頭,洗了又要流汗,還是免了。回來用冷水沖沖就行。」

「還用冷水沖,上次發燒的事兒忘了?」幸村顯然的不高興,「練腳頭也不在乎晚上這點功夫,白天有的是時間。」

「仁王和赤澤都在操場,我總不能放人鴿子。」

幸村還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拗不過真田也随了他去,觀月進門時正遇上真田出去,一問之下是去操場練習,立馬跟上,開什麽玩笑,五千他都沒練習過,不知道能不能跑的完。

手冢還想拉人,可那人就像泥鳅一樣閃的沒影兒了。

幸村一笑,「他們都是運動少年,哪像我,都老了。」

手冢一窒,還真沒看出他老了。

那天晚上的操場可算是火熱啊,觀月雖然是去了,但根本沒練。耐力這東西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仁王說讓他每天早起跑兩三圈,過個十天半個月五千都是小兒科。觀月沒信,仁王就詛咒發誓的說高中那會兒他就是那麽練起來的。讓他別管信不信先這樣練着,總歸有些效用,「你那身子骨跟刮陣風就得吹走了似的,早上多跑跑也能強健強健不是?」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真田和赤澤都是報的兩百米,總得有個人給他們掐表計時吧。

觀月答應給他們掐表,條件是他們每天早上必須當觀月的陪練,三人糾結半晌最終答應下來。跑第一次,真田成績最好,觀月報了秒數卻只得了真田一川字眉,剛想說什麽,就見不二、忍足和菊丸往這邊來。

一問之下才知菊丸也報的兩百米,既然都湊到一起,大家就一塊練吧。照例的觀月掐表。不二在一旁笑眯眯的說,兩百米這項目沒人贏得了菊丸。觀月沒等他說完就吼了聲「跑」,聲剛出,就見平常貓咪似的菊丸像火箭似的沖出去,一路領先,從起跑到沖線似乎都保持同樣的爆發力。觀月壓抑的望着跑的飛快的人,忘記按表。

這次成績,沒得出來…

「運動會的策劃怎麽樣?已經差不多了嗎?」赤澤還是最關心真個運動會的進展狀況。

「還差一些細節部分,我去的時候柳已經列了大綱。」觀月看向悠閑的忍足,「你們兩外聯的是沒有項目?轉作後勤?」

瞧見忍足手裏那些手巾香皂,觀月忍不住調侃,對方則被調侃的臉上挂不住,「這不是菊丸那東西非逼着我幫他拿,大石這兩天也不知忙些什麽,買這些獎品可真糟踐人。」

「耶?柳的策劃還沒出預算,怎麽就買上獎品了?」

「獎品按照往屆的,這就事先定下的,策劃個毛線。」

觀月點點頭,「忍足,你們系沒給你報項目?」

「哪能啊,非得讓我去湊跳高跳遠的人數,我這一文質彬彬的書生。」

觀月一嘔,「得,你還文質彬彬了。」轉念一想,「你要負責你們系跳高跳遠,就幫着做裁判記錄吧。學生會這會兒都怕抽不出人來。」

「沒事啊,只是要這樣,不二不是得去做鉛球的裁判記錄。」

鉛球!?別說觀月,就是赤澤真田也睜大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不二周助此人。他這細胳膊細腿的去丢鉛球…不是被人給秒殺當下?再說了,他一校園偶像級人物,去丢鉛球?觀月有種嘴角抽筋的感覺。

「其實鉛球是我的強項。」不二笑眯眯,不過這話的可信度實在不高。赤澤的腦袋裏甚至還出現鉛球把他給丢出去的詭異場景。

「我現在挺期待看你丢鉛球的。」觀月扯動嘴角回給不二一個嘲笑的表情,不二沒介意,只是讓觀月拭目以待。

終于期待已久的運動會拉開帷幕,大清早的進行曲不知道擾了多少人的美夢,估計學生會幾乎都被人指着鼻子罵娘了。不過由于這次策劃和宣傳的成功,到場的觀賽的人員比往年多了一些。雖然看臺上仍然稀稀拉拉,但總比沒人在看臺上的好。

運動會時期,最忙的其實不是學生會而是導生。系部所有代表的後勤工作全部由導生負責,說穿了就是一當牛做馬的傭人。

觀月看着手冢、跡部、真田和赤澤在自己系部運動員上場下場比賽中途的緊張樣子就覺得相當神奇。幸村穿着厚厚的秋衣坐在看臺上溫柔的盯着真田,就像怕那人跑出自己視線似的,觀月就一直盯着赤澤,看着那人和裁判商量,又給運動員遞水拿衣裳的狼狽樣只覺得好笑。跡部大爺更是不可多得的風景線,一從沒伺候過別人的,在一旁給要上場的運動員揉腿,要不是親眼看見,打死他他都不相信這是真的。至于手冢,似乎就要輕松的多,好像什麽事情在他手裏就不會困難,他處理起來總是游刃有餘。

突然聽到一聲槍響,觀月這才發現自己光顧着看寝室的那幾個而忘記了比賽情況。這會進行的是兩百米的預賽,第一小組的菊丸已經出線,現在就看第二小組的比賽。觀月不認識參賽人員興致缺缺,遠遠望見真田和赤澤已經狂奔檢錄處檢錄。

「靠,那個叫做向日的是不是人啊,還是說他就一猴兒變的。跳那麽高!」

觀月耳朵裏傳來跳遠方的消息,他想起忍足是這項目上的。于是給旁邊的柳交代幾句就往那邊沙坑去。

還沒到,就看見忍足站在最外圍看表演似的,觀月一個大步沖上去,「忍足,你還沒比賽?」

忍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了一跳,見是觀月,撫了撫胸口,「哪能還沒比,被刷下來了。」這樣說,眼底卻沒有一點類似失望挫敗的情緒,倒是興奮異常的拉了觀月擠進人堆裏,「看見這小子沒,把咱學校歷年紀錄都破了。」

觀月往裏看,一染了紅色的娃娃頭正對着2.15米的橫杆做好起跳準備。「他這頭能進省隊了吧。」

「呵,誰知道這年頭人腦都在想什麽,放着陽關大道不走非得和咱這小人物擠獨木橋。」

「瞧你那一臉酸樣,不過這是男娃還是女娃?」

可別怪觀月分辨不出,就是分辨的出他也是不敢妄下斷語,眼前這跳高的少年,個頭嘛和他差不多,可是那皮相,那發型,那身體柔軟度,絕對就不該出現在一男娃身上。

「誰知道,說不準人家學花木蘭女扮男裝去從軍。」

忍足是酸到聽的人牙倒,那跳高少年沖刺到杆前,不知是聽了觀月的問還是聽了忍足的答,愣是一個腳軟沒跳過。他重重摔在軟墊子上的時候還給兩個人行了一瞪眼注目禮。然後回了句,「你長的像女人就看誰都像女的啊。長沒長眼啊!」忍足和觀月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那少年看看成績,狠狠擦了一下鼻子,走了。

「這怪娃娃,可真多。」

忍足感慨,目送少年離開。觀月翻了個白眼,到裁判那翻了花名冊——向日岳人。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還在陸續的新人登場 CP啥的已經定下來了 只是需要慢慢培養感情 O(∩_∩)O~

☆、運動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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