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象牙塔裏的小王子[3]

漫無目的。

就是現在的心情，夜裏的公園燈花一片，水汽落在周身，夜風一吹就冷的發抖，他走過中央公園的時候，所有的思緒只充斥着三個字，腦袋發脹的隐隐作痛起來。

為什麽。

他用力的幾乎是自虐的捶打了一下腦袋，痛覺反而更強烈了。

“滴滴——”身邊的汽車飛馳而過，他痛苦的蹲下身抱着頭，縮成一團。

顏路，我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世界中最真實的存在。

他帶着沙啞哭腔的聲音笑了起來，在大街上也像個心灰意冷的瘋子。

擡起頭，就看到顏路一臉扭曲的表情站在大街對面，那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古怪又別扭的表情。

為什麽？

為什麽要隐瞞所有的事。

為什麽要做所有的事。

為什麽？

因為愛啊。

顏路站在那邊，隔着燈紅酒綠的城市在華燈初上的街頭，張良站在這邊，曾經無論如何傷害也想去握住你的手的我，怎麽這一刻，竟然邁不出腳步。

你就那樣站着，安靜的看着我，連目光都追随不定，仿佛一寸一毫的都在告訴我。

因為愛啊。

Advertisement

因為我愛你。

住口住口！張良發瘋一樣大叫起來。

顏路你住口！

這不是理由，這不是借口，你的愛帶着那麽強烈的目的性，你的愛有着那麽昂貴的代價！

從頭至尾，從你愛上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只是在為你圓一個謊。

愛到絕路，覆水難收。

他無法控制的顫抖不止的身體被顏路摟進懷裏，他知道自己應該要掙紮，可力氣就像發洩抽空一般疲軟了下來，積郁在胸口幾乎要讓人窒息的刺痛無法再思考任何問題。

顏路抱着他，那麽好像恨不得将張良揉進身體骨血相溶，什麽解釋也不需要，他在他耳邊說話，極輕卻用盡真心，呼出的熱氣轉瞬即逝。

我愛你……

好像要傾注了一生的心血和深情。

我愛你——這是唯一最真實的話。

因為愛啊，會漸漸變得自私，漸漸的七情六欲豔羨嫉妒都會破土而出——這樣的自己，無法控制，陌生的難以接受——既然為你變成了這樣一個人，那又為什麽，不能獨占你一個人？

就好像只是為彼此而生的存在，那樣的默契。

顏路不敢也不忍放手。

張良就再也喊不出聲了，嗓子裏像是被什麽堵上了，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艱辛，他只知道如果這一生都被這個人蠱惑，那麽被欺騙一輩子大抵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于是，當張良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憎恨顏路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永遠放不過自己了。

那讓他覺得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不只是自己，而是家庭和親情。

可是。

即便如此，我依然愛你——這是多麽罪孽深重的感情——這是多麽，讓我無法原諒自己的感情，連自己都覺得可笑又可憐。

灰暗的街角落寞的光影掠過。

恰夢醒時分，夜幕落下。

“我知道，我瞞不了你一輩子。”顏路的聲音裏有着難以隐藏的痛苦和酸澀，我有着比你更擔驚受怕的心情，我常想這來之不易的幸福不知何時就會結束，“我只想聽一次，你心甘情願說愛我。”那個夜晚流動的暧昧和動心，讓人無法忘懷，“我知道……将來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張良的眼淚就拼命的往下掉，讓他突然感到一種徹骨的悲哀。

什麽愛，要如此卑微，什麽愛，要如此激烈。

讓人求不得放不開。

對不起。

這是他意識模糊前最後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