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一花一世界[3]

肩膀上被輕輕的拍了一下,掌心帶着溫度,一觸即逝。

張良的視線就從窗外落回了桌對面。

顏路坐了下來:“沒能來幫你搬家,很抱歉……”他将碎發撩至耳後,“前幾天被派去處理一些對外生意上的事,”顏路話說了一半就發現張良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臉看,他吱了聲:“怎麽了?”是臉上有花嗎?

張良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摸了上去:“你……有傷?”他很清楚的看到眼眶靠近鼻梁的位置有着一些淤青,他更像是沒在仔細聽顏路方才的解釋。

顏路的身體本能的向後挺了挺,臉龐就脫離了張良的手:“沒、沒什麽,”他眼神飄忽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張良瞪着他,當他三歲孩子麽?摔跤能把臉摔成這樣?“你不會是打架了吧?……”張良皺眉,不解又納悶,這更像是被人給揍了的樣子吧。

“吓?”顏路一口水險些噴出來,“……沒有,是在辦公室裏不小心嗑到的,”他指了指眼角還未消退的淤青,“打印機的桌子。”他還說的真真的。

張良半信半疑,但是怎麽想也想象不出顏路這柔和溫婉的男人怎麽會和打架這樣的事扯上,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服務員把點的家常菜端了上來,張良夾了菜卻沒開動:“胃疼好了嗎?”他還記得上次顏路疼的冷汗直冒的痛苦樣子,想着都有些膽戰心驚的。

“恩,”顏路點頭,“好多了。”

張良這才安心的咬了下去:“這次點了些清淡的菜。”看顏路的氣色雖然不能說如何神采奕奕,卻也不是上次那樣蒼白憔悴。

這頓飯菜式簡單,倒是兩個人聊的頗多,從家居到公司,最後扯淡到了BOSS身上,當然,張良沒少數落衛莊,這不是第一次他對着顏路提起衛莊,有過抱怨,也有過贊賞。

“結果,那家夥玩起冷戰了。”張良無奈的聳肩,将最近衛莊莫名其妙的事吐槽了一遍。

顏路尴尬的笑意裏幾分溫軟的愁緒,他自然知道緣由,将筷子輕輕在碗裏伫了伫:“他其實……很關心你。”他輕輕道。

“哎?”張良眉眼微微彎起,眼睫就一顫一顫,“你也這麽認為?”盡管玩着冷戰還是不忍心把自己“棄之門外”吧,他哈哈大笑,“那家夥就是這個臭脾氣。”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總是差別那麽大,他下意識的看了看窗外,路上已經亮起了彩燈,顏路就明了的起身:“不早了,今晚天氣不太好。”說不定還會下雨,言下之意,還是早些回去。

張良随他走出飯店時,天還是星月不見的陰沉,甚至升騰了一些霧霭:“你怎麽回去?”飯店離張良的居所并不是很遠,今天也沒見顏路開車來。

“我可以打車。”對方眨眨眼,張良想起前幾天他提到過自己的汽車壞了正在修理。

“好。”張良點頭,看到顏路上了出租車,這才轉身,他不急着回去,今晚的風因為空氣的關系濕潤又有些拂面的微涼,稀薄的霧霭裏幾乎可以清晰的聞到水汽的味道。

他喜歡安靜的走,在離家三個街道的街頭,緩緩踱步。

路邊的行人匆匆忙忙而過,城市并沒有因為夜幕的降臨而安寧,相反,它更加的絢麗熱鬧。

張良饒有興致的看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在夜色裏隔着薄紗一樣的霧氣朦胧難辨。

“吧嗒”,眉心被水滴打了個正着。

張良停下腳步摸了摸額頭,“啪嗒”,又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下雨了?

幾乎是毫無預兆的,頃刻大雨就瓢潑而下,張良“呀”了聲拔腿就跑,當然,沒什麽地方可躲,就着路邊閃爍的霓虹燈,他站在離開大道的檐角方寸之地。

只那麽一瞬,身上濕了大半的襯衫緊緊貼着,着實難受,他撣了撣水滴,顯然,那沒什麽作用,雨水順着發跡蜿蜒的淌過臉頰到了好看的唇角,他唇口微微張着喘氣,心理懊惱的想着這一場雨何時才會停下。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是短信。

他忙摸出來,屏幕被飄來的雨絲模糊,他擦了擦。

顏路發來的短信,只有三個字。

在哪裏?

張良左看右看,最後把自己頭上頂着的那個霓虹招牌打了進去。

ImperialCrown。

然後就沒了回音,雨勢倒越來越大,一股腦兒的打在褲管上,只那麽一會,冰冷的襯衫就貼得自己難受,連手腳都有些發涼,他伸手把臉上的水漬抹去,雨簾裏的一切都模糊的難以分辨。

所以當那個人氣喘籲籲的撐着傘站在自己跟前,前襟也濕了大片的時候,他難以置信。

“你光這麽躲着,會着涼的。”他如是說,将傘撐到張良頭上。

張良幾乎怔怔的無法開口,腳上好像被什麽東西纏住一般,張了張口,聲音都落不出來,只能呆呆的看着顏路幾近誠懇又擔憂的臉,将懷裏不算濕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背脊驀然的溫暖溫度,簡直要燙傷心跳。

“你……怎麽回來了?”張良問了個極其愚蠢的問題,才說出就想咬掉自己舌頭。

對面仿佛看到他無恙終于安心下來:“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會停。”他像是在答非所問,不知道這場雨什麽時候會停,我這麽擔心你,想要來找你。

他握了握張良冰冷的手,不滿的皺眉,轉而摟住他的身體,将他帶入自己的懷裏一并站在傘下,才開始朝前走去:“去前面的十字路口打車會方便一些。”他察覺到張良身體的緊繃和微微顫抖,“冷嗎?”

張良搖搖頭,什麽也沒有說。

兩個人在路口等了十分鐘才打到車回公寓。

顏路叫停了汽車,讓司機稍等,自己送張良到了樓下,不住的囑咐:“回去洗個澡,睡覺前記得量一*溫,如果有什麽問題,随時可以給我電話。”張良很是受不得淋雨,尤其是來到美國以後,他千叮萬囑後才離開。

“無繇……”張良叫住了他,看到顏路轉頭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你……你要不要上來坐坐?”他指了指顏路的衣服,“都濕了。”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懷着什麽樣的心情,臉上都像被悶出來的紅暈。

顏路的臉色有些古怪,只一瞬就回複了平靜,雖然有着幾分躊躇卻還是搖頭:“很晚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他說着就跑向了出租車。

張良目送汽車開出公寓大門,他抓了抓身上還有溫度的外衣才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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