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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周六。

秦深找到坐在客廳吃早餐的人:“大哥,幫我查個人呗。”

父母把家業丢給長子以後,就四處旅游去了,如今家裏一般只有秦家三兄弟在住。

由于二哥近日跟着導師忙項目,鮮少回家,所以秦深也大着膽子提江弄,避免因為他的蝴蝶效應,讓二哥去關注到這人,以此引發出孽緣。

畢竟他不确定江弄到底是誰的配偶,以防萬一。

他的話方落。

玻璃杯與桌面敲擊出輕微的脆響,盛在杯裏的牛奶蕩了蕩。

秦家長子秦延,深幽的眸光停駐在秦深臉上,略作考慮道:“查人沒什麽,但你得給我個理由。”

“理由可以晚點再說嗎?我保證絕不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

秦延不動聲色地道:“查誰。”

秦深知道大哥是答應的意思,爽快道:“江弄,我高中有個叫景慎的同學,他倆是朋友,我想知道江弄的個人資料和感情經歷。”

秦延看他一眼:“我知道了。”

“謝謝大哥。”秦深讨好地遞去紙巾,若不是知道秦延不喜被人随意觸碰,他就要親手給人擦嘴了。

秦延決定幫忙的事,那自然能成。

秦深并沒有等多久,便收到傳來的關于江弄的資料,附帶景慎的簡略介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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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一小時四十分,秦深擡頭望着命名為「Leisurely」的酒吧。

自從有了上次的酒吧之旅後,他與酒吧就變得有緣起來,或許是要把他過去未曾踏足的經歷補回來。

秦深跑了将近兩個小時,來到此只是為了一個人,還不确定今天能不能見到。

他從大哥發來的資料裏,知道了江弄的情感史,自然沒有錯過與其糾纏的大冤種。

現在,他就是來會會那位大冤種,想要确定一些事情。

秦深知道自己生活在小說裏,屬于他的小說劇情正在連載中,劇情線未曾明确,可神秘聲音透露出來的信息裏,有些角色的經歷在另外的小說中已經完結,代表着命運固定。

此時此刻,他尋到另一本小說劇情進行中的主角攻。

秦深不清楚自己若是改變了既定的結局會如何,是會被世界修正,還是無事發生?

他又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改變別人的命運?

可以說他自私,他不敢拿自己的家人做實驗,如果真的有什麽事,後果也僅是他和陌生人承擔。

“Leisurely”白天早早營業,它沒有舞池,布局清雅,三三兩兩的人安靜各坐一處,伴和着舒緩的音樂無聲飲酒。

秦深走向吧臺,這裏的一切和他之前去的,充斥暧昧情愫的地方相同又不同,兩者相比,他更喜歡這裏的氛圍。

他點了杯基礎調酒,飲完一杯,不會上臉、不會醉的酒精度數。

“一杯金色黎明。”清柔的男音淬着明顯的疲憊,從秦深身旁飄過,同時一道陰影籠罩住他。

秦深視線掃過新到的人。

對方低垂着腦袋,露出的半張臉溫和而毫無攻擊性,清秀到娘氣的長相,個子矮秦深半個頭,瘦弱的身軀配上頹廢的氣息,跟個被扔掉的垃圾一樣。

秦深接過調酒,隐晦地打量着自己等待的目标人物,見識到對方的狀态,他對于自己的計劃持懷疑态度,估計成功幾率不大,無論是否會被世界修正。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總要試一下的,不試就放棄,秦深做不到。

今日的「Leisurely」正值什麽特別的日子,秦深趕了巧,在他琢磨着怎麽跟目标混個臉熟的時候,酒吧內産生些許騷動。

原來是摳門的老板,請了一位小有名氣的樂隊主唱,從話多的顧客裏知曉,這位主唱是老板和男友初次見面的見證者。

而主唱準備演唱的歌曲是老板愛情誕生的歌曲。

秦深扭頭打量眼上臺的主唱,可惜他待的位置比較遠,燈光不足,加上百多度的近視,讓他只清楚瞧見對方挑染的一頭紅發。

長得有點胖,但開口的嗓音,着實叫他驚豔。

“選擇黑夜,城市星星點點的光,躲在陰影自欺欺人沉醉着……”

充滿故事的低沉聲線,自平靜的吟唱中撕扯出鮮血淋漓的傷感,經過話筒傳播在酒吧裏。

酒後的人們總是比平常容易失去體面,歌聲輕易勾起他們掩藏心底的脆弱。

秦深捏着沉着紫金色的玻璃杯,裏面的透明液體消失了僅僅一層,在他手指晃悠中攀上杯頂,終究沒有打濕他的指尖。

他望着紅了眼睛的人,他等待的目标居然掉起淚來,晶瑩的淚珠滑過臉頰,滾到尖俏的下巴,一顆顆砸在光滑的大理石臺面。

哭起來的目标,很是安靜,有種梨花帶雨的漂亮。

“謝謝。”

秦深在适當時機給出一包紙巾,對方看到他遞來的東西,臉色微紅地道謝。

“不用。”秦深收回手,修長的指節輕輕扣在臺面,玩笑似地道,“哭得那麽傷心,要不要考慮接受段新戀情,你覺得我怎麽樣?”

對方果然愣住,驚愕地看向他,頓了下:“你為什麽以為我是失戀?”

秦深端起杯子,抿一口冰冷的酒。

另一人注視着他垂落的眼睫,染上細碎的冷色光影,玉白的臉龐勾着清淺的笑,随之那雙深邃的眼睛轉來,被酒沾濕的唇瓣鮮紅欲滴。

“猜的。”

短短兩個字,透露出主人惡劣的性子,并且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的理所當然。

就是這樣坦蕩到無所謂的态度,卻足以令人放下戒備。

“我們可能不合适。”

秦深得到此回答,略略挑起眉:“那先做個朋友?”

“……”

秦深趁人開口前,道:“不要急着拒絕,日抛朋友如何?我就是呢,想找個人陪我。”

資料裏點出的心軟性格沒有出錯,對方竟是默認了他的提議。

“我姓秦,你可以叫我小秦,叫秦秦就更好了。”

“你可以叫我傅洲,你真想我喊你秦秦嗎?”

“咳,開個玩笑。”秦深,“逗逗你。”

程傅洲怔了怔,他本人不是自戀的性格,可望進面前青年的眼底,盡管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但他總覺得對方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不願意他沉溺于傷心中。

秦深發現人的走神,詢問:“在想什麽?”

程傅洲搖頭,他自然不能說出自己的猜測,如若猜錯了多尴尬:“你想怎樣做日抛朋友?”

“怕我把你賣了嗎?”秦深冷不丁道。

程傅洲偏偏頭,有點疑惑。

秦深正想說話,突兀的手機鈴聲截斷了他的話。

程傅洲看了眼手機,眉心頓時擰緊,停頓片刻,設置成靜音不管。

秦深掃過對方的手機,他沒有多問,反是道:“把這杯酒喝完,再告訴你。”

程傅洲可有可無地點點頭,仿佛全身心都被亮屏的手機吸引,又像是放空思緒地發呆。

一杯酒的時間,靜音的手機一直在亮着。

既不接,又不拉黑,秦深大概知道打來電話的人是誰了,就那麽舍不得嗎?為一個對自己一點都不好的男人,至于嗎?

秦深不理解。

神秘聲音劇透江弄抛棄了你三次,是多麽缺愛才不願意放手。

根據大哥提供給他的資料,目前程傅洲和江弄處于分手階段,應該也是到了神秘聲音所說的受追夫的劇情。

秦深沒從資料裏看見江弄的追夫,如果打幾個電話算的話,那确實挺努力地追求了。

一次次地撥打電話,廢手指得很。

當看見程傅洲的手機屏幕再次進入來電中,秦深伸手挂斷電話,并且關機。

“不想接,就眼不見為淨。”秦深淡定地接受程傅洲詫異的表情,“酒喝完了,跟我走吧。”

程傅洲沉默須臾,輕笑了聲:“你這樣的表現,我确實擔心會不會被你賣了。”

“我手機,你拿去。”秦深語氣認真,“密碼6個1,電量還有百分之八十,這是我的身份證和駕證。”

“你設置個定時發送給誰預警。”

“放心了嗎?”

程傅洲看着把他的顧慮全部消除的青年,指腹抹過身份證印着的秦深二字,證件照上面的青年要稚嫩兩分,拍攝時期應該比較早,但格外的帥氣,露出額頭的秦深五官立體,面無表情的模樣,冷漠得拒人千裏之外。

他視線迎上此刻額前留着劉海,眉目含情的秦深:“我跟你走。”

青年嘴角舒展,露出極好看的笑。

他們出了酒吧。

秦深指着一輛保養良好的黑色機車:“我的車,要不是喝了酒,就帶你去兜兜風呢。”

“現在只好打車去北元立交。”他又說。

醉酒駕駛不可取,今晚秦深是打算無收獲,一直蹲到有收獲為止,哪想到運氣這麽好,初來乍到就跟目标有了進展,特意騎來的機車是想增進男人之間的友誼,可惜偏偏是飲酒後,如果去酒吧不點酒也比較奇怪,只能拿作今日以後再約使用了,原本計劃也是如此,用作日常見面增加友誼的手段,他剛開始沒想到能如此順利。

北元立交。

秦深和程傅洲走在橋上,夜裏的江面折射起城市的光,遠處拂來的風攜着潮濕。

風很大,秦深的頭發被吹得特別淩亂,暴露出飽滿的額頭,點綴星晖的眼眸浮着惬意,他的雙手搭在欄杆上:“煩了累了,我就喜歡來這裏,你認為呢?”

程傅洲弧度圓潤的眼中,盛盡萍水相逢的青年影子,他的視線似乎分不到別的東西,定定凝視一陣,直到眸中人轉過頭看向自己,才深吸一口氣道:“很好。”

“你這眼神……”秦深頂受不住地撇開臉,不正經道,“感動的話,就好好陪我一晚。”

程傅洲被戲弄得有些無奈:“今天謝謝你,如果你願意,留個聯系方式請你吃飯。”

“誰知道還能有下次的見面?”秦深睨他。

程傅洲怔忡瞬:“那,你想聽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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