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秦深的心理活動很活躍, 被帶到草叢裏後,捂住他嘴的手及時松開。
他心頭的大石落下,将剛才亂七八糟的念頭揉吧揉吧甩掉, 正準備開口詢問這是要做什麽?
對方拇指貼上他的唇, 似重非重地點了點。
秦深不得不止住了話頭。
擡眼便迎上一雙深沉的雙眸,對方伸手指向一處。
秦深順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看到一位大美人和一位小美人,兩人之間僅隔着成年男人手掌的距離。
施錦玉和譚遲也在散步,還巧合地跟他們選上了同一條道路。
“沒路了。”譚遲停下腳步, 及腰長發紮起高馬尾, 緊身小吊帶修飾出他瘦弱的體格和雪膩的肌膚,他扭頭看向旁邊人的動作, 促使那衣服往上滑, 露出盈盈一握的小腰,腹部十分平坦柔軟的樣子,“我們又回去?”
在遠處偷摸關注的秦深,隐隐察覺到施錦玉的狀态, 和他在自己哥哥、景哥面前不太一樣,現在的施錦玉有種說不清的魅力, 挺勾人的, 勾人欲望的那種。
無論是誰, 對象是施錦玉的話, 估計都難以抵抗。
秦深不敢多看,挪開目光暗自平複方才剎那紊亂的心跳, 美色誤人, 怪不得譚遲會被騙到丢心。
“僅此而已?”施錦玉垂眸看着稍顯緊張的譚遲, “如果沒有什麽事, 我得失陪了。”
“你有事要處理?”譚遲明顯不願意他就這麽走了,急道。
施錦玉眼尾微勾,像是笑的模樣,蘊出暧昧的疏離,他沒有回答譚遲的問題,他也沒有必要回答。
譚遲見他不語,才反應過來自己逾越了,他有什麽資格讓人解釋呢?今天能把人叫來的理由,也在前不久簽訂合約用完。
“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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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附在耳際的聲音乍然響起,話語裏渲染出一絲難以覺察的溫柔。
以致于譚遲無法自拔地沉溺進這稀薄的情深裏,他不能不心動,攀升起想要得到施錦玉全部感情的野心。
如果施錦玉能只看着我,能喜歡我就好了。
譚遲渴望真心,家庭的原因令他不相信愛情,覺得和誰解決生理需求都無所謂,享受那一夜歡愉即可,何必複雜化到談虛無的感情。
可遇到施錦玉後,他連想象對方和別人卿卿我我,就要到崩潰的邊緣。
譚遲生起跟施錦玉過日子的念頭,他頗為驚奇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對一個明顯是花花公子的人抱有幻想,他真的是瘋了。
但心不容他控制,久不見就想念,見面就比昨日更心動。
譚遲五指收緊,鼓起所有的勇氣,與施錦玉對視:“我喜歡你。”
場面一時安靜到凝滞。
猝不及防圍觀了告白的秦深,聽到譚遲的喜歡出口以後,呼吸下意識放輕了些,随即想自己幹嘛緊張,現在譚遲的告白肯定不會有回應,但要小心施錦玉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對譚遲就産生了異樣情愫。
“景哥,你說錦——施錦玉會答應嗎?”秦深悄聲和景郁說道。
景郁對于他的提問,神色有瞬間微妙。
秦深:“景哥,你作為施錦玉的好友,應該比我了解他吧?”
“你沒有答案嗎?”景郁竟是反問他,只是簡單地把皮球踢回去。
但落進秦深耳裏後,莫名敏感地覺得景郁話裏有話,他一時分辨不清楚,只能含糊其辭道:“我不确定。”
景郁微微側首,他和秦深的站位,稍稍動彈就要發生點親密接觸,可即便動作放小也抵擋不住另一人跟着做了相同的舉動。
他們兩人同時轉頭。
鼻尖與唇瓣相撞,呼吸與吐息糾纏,未落下的視線焦點因意外的互動,而凝沉須臾。
秦深觸電般首先撇過頭,做完躲避的行為後,他才想到自己的表現是否會引起誤會:“突然湊近,吓到我了,你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沒有得到及時的回應,但對方的沉默時間,也未給予他胡思亂想的機會。
景郁的話語裏透出純粹是陳訴的平和:“不用這麽小心,我沒那麽計較。”
秦深也感覺到自己的心态不太對,好像唯獨面對景郁,他總忍不住變得不自在。
景郁下一句話,将他從自我剖析的內心中拉回現實:“你是從哪裏聽說過關于我的事嗎?”而且肯定是污蔑他的話。
景郁确實懷疑有誰在秦深那裏嚼了舌根,否則秦深怎麽只對他态度特殊,特殊的客氣,特殊的緊張。
帶着探究的眼神落在秦深身上,似乎想要借此看穿其掩在皮骨下的真心。
——
突然被直球告白的施錦玉,對于譚遲的直白有些出乎意料,他還以為對方會扭扭捏捏一陣的,沒想到被他逼一逼就坦白了心跡。
施錦玉打量着神情緊張的譚遲,對方眼中透露的期待那麽明顯,裝滿赤忱的真心,他默然瞬息,措辭的拒絕話語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停住。
譚遲也聽到了,他微微一愣,臉皮頓時就紅了,但還好保持着鎮定,想要去尋找是哪裏傳出的人聲。
結果,他面前的施錦玉倏忽轉身,往回走了。
譚遲顧不得場內是否有別的人存在,趕忙追上去。
施錦玉感覺到譚遲跟了上來,默默松了口氣,暗自腹诽自己的兩個好兄弟真坑人,不信任他就算了,走到同個地方,躲着想圍觀他也算了,竟然旁若無人的交流起來,那何必要躲着,大家裝不認識即可,真是服氣。
而被他一通埋怨的兩位好兄弟,見他和譚遲離開,終于走出草叢。
秦深理了理衣服不存在褶皺,他似要借此獲得某種心理安慰,拖延的時間差不多到極限了,他看向氣勢深沉的景郁,對方鏡片後的眼睛猶如漆黑的夜,裹着黏稠的無聲寂靜。
“我确實從別人那裏聽說過你。”秦深承認,“但接觸以後,發現你是個挺好的人。”
他發了一張好人卡,表現出自己的善意。
獲得好人卡的景郁關于他的回答,處于預料之中,只不過當聽到秦深的評價後,忽地道:“他們許是說得沒錯,我……”
秦深:“?”
“我不是個好人。”景郁看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沿着山間小路走着,拌和着夕陽拉長影子,“但你不用擔心。”
秦深耳邊聽見獨屬于景郁的微冷嗓音,初次聽到時,他就被對方的聲線惹得不敢讓手機聽筒直對耳朵,那感覺就像是被直接撥弄他的聽覺神經,他可能會失态。
對方的聲音是他夢寐以求的,深深戳到他的心。
景郁将最後一句話傳進清風裏,烙進秦深的認知中:“你是例外。”
回到家。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暗,景郁像是疲憊地靠坐在軟椅上不動,瞧着應該是在養精蓄銳。
搭在椅托上的手指修長,掌心寬大,可以把椅托全部遮住。
溫暖的燈光,罩着閉目養神的他。
景郁在腦子裏羅列出從秦深那裏得到的信息。
1秦深很确定施會和譚在一起,并且打算阻止。
2能控制時間的未知在監視秦深或許也包括他、施等等。
3消失的五分鐘一定是秦深做了什麽事,逼得未知使出那樣颠覆的能力。
第三點,景郁聯想到聖萊茵廣場的情景,不惜回溯時間的事除了秦深告白景慎,再無任何可關注的點。
如果是秦深沒有告白的話,根本不必回溯時間,只有秦深的告白出錯,以致于必須回溯時間修正。
出錯的那次是什麽樣的告白呢?
景郁回憶着彼時秦深的模樣,秦深在告白以後為什麽要看我……
他說不上的格外在意。
——
結束跟蹤的秦深,剛剛到家,就收到魚餅丸的邀請去看明日程傅洲的定妝。
秦深想到程傅洲的女裝,近乎不多加考慮地就答應了,而施那邊卻是沒辦法,他實在尋不出合适的有錢有閑,會相信「作者」存在,且願意和「作者」做抗争的人選,只能暫時讓不知情的人跟着施,有情況及時反饋。
他尋的借口再好,也不至于需要他一直親身上陣追蹤,一旦被發現,那可能會引起「作者」難以估量的反彈。
所以,到了翌日,他早早起床收拾自己,準備去欣賞程傅洲的定妝造型。
秦深壓抑住自己心底的快樂,見別人遭罪就是比自己愉快。
他驅車沿着魚餅丸昨日發的定位行駛。
由于距離魚餅丸告知的時間還有陣,秦深車開得十分的平穩,慢悠悠地向着目的地靠近。
等待紅綠燈期間,他打開車內的語音頻道,随機切換的電臺裏隐約聽到熟識的名詞。
秦深轉換頻道的手指略略一頓,然後退回到前一個電臺。
估摸着是節目中的什麽環節,切回的電臺主持人正和觀衆唠嗑着時事八卦。
頻繁冒出的譚氏,容不得秦深不在意。
昨日,施錦玉成功騙取到譚遲雙手奉上的利益,今日就撕破臉,顯露出猙獰的獠牙。
譚氏旗下的産品質量出了很多問題,短短幾小時的功夫就上了各大平臺的熱搜。
這不是最吸引普通人吃瓜的原因,而是譚氏掌舵人,也就是譚遲的父親憑空冒出位私生子,私生子的母親跳出來要撫養費,正在網絡上大罵譚躍生人品敗壞,爆料譚躍生在那方面的隐私總之兩個字——快短。
缺德網友以此玩了不少梗,甚至跑到譚氏企業官博和個人微博評論,問譚董事長要不要澄清一下?
譚董事長大概是破防了,精選了評論區,企業官博直接關閉了評論區。
不能評論,但可以轉發啊。
想要堵嘴怕是不能了。
何況熱心網友一邊吃瓜,一邊頂質量問題,艾特譚躍生一個個解釋。
質量問題有視頻為證,無法否認;私生子的事譚躍生更是不敢吭聲,他就是出軌了。
一連爆出的料,打得譚氏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想出最佳公關。
只能想辦法降熱度減少損失。
但能迅速把這些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的地步,譚家匆忙應對,怎會是早有準備的幕後資本對手。
秦深聽着電臺播報的情況,昨天表白顯真心的譚遲,今天就看到自家醜聞百出,怕是明白過來自己被耍了。
不知譚遲在做什麽,施錦玉現在心情又如何?
景郁……景哥壓根不用操心,他沒有感情牽扯,不會突然失智,對一人百依百順,下手搞誰的話也肯定準狠快。
秦深通過綠燈,電臺主持已經在開始聊別的事情了,他的思緒仍舊處在前一種念頭裏。
手機震動拉回他的神緒。
秦深随意瞟了眼手機彈出的內容,他的腳立時踩到剎車。
猛然停車引發的慣性,促使他往前傾倒,又被安全帶拴住。
手機彈出的內容是一條短信——施錦玉護着疑似被下藥的譚遲往外走。
操!秦深真的想唾罵「作者」的狗屎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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