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在事情過去之後，有的人忘記了，但有的人卻永遠銘記，掙紮于其中。

不到最終，誰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結局。

***

“對的，就是這樣。”尼克眼裏閃爍着瘋狂的神色，看着夏離手裏的劍，笑的燦爛。

“憑什麽？”夏離沒有動。

真是個奇怪的靈魂。

如果他看的沒有錯的話，這靈魂現在顯然處于一種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失态之中。

“而且，你會後悔的。”

“不，不會的。”尼克這麽說，夏離注意到他語氣中的那絲沉痛。“快，請你快一點。”

他在掙紮，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或許他猜錯了，夏離微微眯眼，卻沒有動。他知道這個幽靈不會做出什麽動作，當然，看他現在的樣子就明白了，現在的尼克完全沉入了一種暫時無法擺脫的狀态之中。

這個幽靈最大的敵人從來都是自己。至于這屋子裏的那樣東西……夏離視線轉向那個剛才尼克所站的地方，那裏似乎是有一個密道。

“值得嗎？”尼克突然開口，聲音很沉重。

夏離知道這并不是在和他說話，只是靜靜的擡頭看着他，此時的幽靈顯得格外古怪。

“我願意。”仿佛另外一個人在說話。

“他們……分裂了。”之前一直進行的內部鬥争總算在這時候爆發出來了，石頭的聲音很興奮。相對于美食，它顯然更願意看戲。何況它現在并不是很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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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久了，你還沒有放棄，當年的那個人早就消失了。”

突然看不清這幽靈是什麽表情，但夏離知道他此時很平靜。但從靈魂波動來看，這應該是這靈魂的副格。

雖然看起來他們貌似都很冷靜，但顯然他們都已經處于理智的邊緣了。

從他們的對話中，夏離大概可以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對于當年的背景夏離并不明白，但顯然尼克當年應該是一個騎士，還是正義感特別強的那種。這一點讓夏離想起了那個同樣是騎士的巴羅。

夢想破裂導致他的執念一直盤旋在霍格沃茨，而同時他也矛盾自己到底這麽久以來的追求是不是正确的，從而導致副格的産生。

他們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似乎都只是争奪靈魂的主導權，而從來沒有正式面對過。

而且，如果夏離沒有看錯的話，雖然并沒有正式交流過，但這副格似乎已經愛上了主格。這顯然有些不可思議，但的的确确就這麽發生了。

自己愛上了自己，愛到寧願毀滅。

夏離不知道那個靈魂主格來到這個密室想要得到什麽，但顯然那東西應該是可以讓他執念消失重要物品，他其實只是想要解脫吧。

“我不許！”副格突然激動了起來。

“這是我的選擇。”

夏離看到了幽靈臉上再次出現的笑容，很真實。

很顯然的，主格壓制了副格。

“于是現在還要我幫忙嗎？”夏離舉了舉手裏的劍。

“啊喂！小離子，你都不知道傷感一下嗎？這麽好一出虐戀情深啊，單相思什麽的最虐了有木有？！”石頭在說話的時候似乎還哽咽了一下。

再一次黑線，夏離覺得自己和石頭之間的間隔貌似越來越遠了，不然他怎麽會越來越沒法了解這家夥的思想呢？

“不用了，謝謝。”

點了點頭，夏離沒有再開口，只是在背後看了眼尼克，心裏有些莫名。

這一次沒有誰再阻撓，在尼克的聲音之下，從他面前再次出現了一扇門。

又是一條密道。

不過這一次尼克顯然很熟悉，就像是來過無數次的一樣。

“我以前就很喜歡到這裏來，因為這裏很安靜。”仿佛感覺到了夏離的疑惑一般，尼克這麽說，他的語氣中帶着霍格沃茨任何人熟知的笑意，但夏離卻并不認為這真的是單純的笑而已。裏面還有什麽，他聽不出來。

“你也覺得我是因為那個可笑的理由被砍頭的吧。”尼克的聲音很輕快。“我也覺得那個理由很有趣，哈哈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到的，不過頭沒有砍掉這一點倒是真的。”

夏離沒有任何驚訝，畢竟因為一顆牙齒就把人腦袋砍了這一點實在是不怎麽可信，但如果砍了四十多刀……還真是狠啊。

“當時，我所追求的是騎士的榮耀。”

以為能夠達到至高的目标的年輕人，總是單純的認為這個世界都是明亮的，卻從不曾看到荊棘滿布。

尼克當時的确是因為一顆牙而得罪了那個女人，但那顯然并不是他死亡的主要原因。

讓他真正寒心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會背叛自己。

那個女人的确是有權有勢，但她當時并沒有想要殺了他的意思，畢竟她牙齒雖然被他給弄成了那樣的獠牙，但卻并不是不能變回來。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所承認的最好的夥伴竟然會為了那個女人的權勢而把他出賣了，而且還不擇手段的給他加了那麽多莫須有的罪名，到最後他也沒有想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

所以他要确認一下。

“那麽也就是說那個靈魂在這個密室裏面？”夏離的聲音很平靜，“那麽你為什麽不早點來？”

“哈哈，我就是想讓他在這裏受盡折磨，我要讓他嘗嘗我當年受過的痛！”幽靈的臉上滿是瘋狂，“真的很痛啊，我當時就在想，怎麽會這麽痛？為什麽那麽痛還沒有死？”

“整整四十一刀，我叫不出來，我看着自己的頭離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尼克的聲音很輕柔，極盡溫柔，到後面幾乎就是在呢喃了。“可是為什麽它就是不掉下去？”

夏離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聽着這個幽靈的話。

其實主格和副格果然是一個靈魂嗎？屬性還真夠相似的，都那麽絕對，只是現在那個副格貌似被完全壓制住了。

“他在說謊。”石頭的聲音很篤定。

“我知道。”不過關于死因他應該沒有說謊，尼克隐瞞的應該只是後面這一點，他根本就無法進來這個地方，而且就剛才他的觀察來看，尼克根本不能碰到這把劍，所以這個靈魂顯然不是他放進來的。

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夏離沒有問，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略顯昏暗房間。

一眼看過去似乎什麽也沒有，但夏離卻在下一瞬間看到了那個最為黑暗的角落，剛才在進這裏的時候他也發現了在這門邊類似禁靈結界的東西。

能進不能出，真是有趣。

看來似乎還是出自靈師的手，只是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這世上。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個在角落的影子擡起了頭。那是一雙麻木的眼睛，麻木而空洞。似乎是感覺到了尼克的氣息，那雙眼睛閃爍了一下，随後又暗下去。

“費羅列西。”尼克開口，他臉上的笑容此時已經隐去了，顯得格外嚴肅，但夏離卻并沒有認為是副格出來了，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感覺真像是老情人見面。”石頭嘆氣，狗血的三角戀什麽的。

“啊……”那個影子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很痛苦吧。”尼克笑，卻并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其實我就只想知道，為什麽那時你要背叛我？”

他那麽信任他，怎麽就落得那麽個下場？他不甘啊。

等了這麽多年，他就想要一個答案而已，可是為什麽他卻說不出話來？

“啊！”仿佛終于反應過來，那影子狠狠往牆角縮了縮，明明只是靈魂的身體不停在顫抖，仿佛被什麽吓到了一般。

這個靈魂顯然和這些幽靈不一樣，他似乎是被硬生生的禁锢在這裏，他身上有一根鎖魂鏈，除非特定的人之外，沒有人能夠解開，而不解開，那麽靈魂就無法投胎，永遠無法解脫。

而這也完全證實了夏離剛才的猜想，的确是有靈師在其中作梗，鎖魂鏈是葬靈師特有的武器。不過可惜他沒法見他一面了，按照這鎖魂鏈上的能量來看，那個靈師應該早就消失在這世上了。

“呵呵，我以為你該明白為什麽他要這麽對你的，但是你好像還是不知道。”尼克笑得很無奈，“不過，也夠久了。”

“唔？”依然是單音節，那個影子終于擡起了頭。

“真的太久了。”他累了，真的很累了。“那麽，現在，我只想你告訴我，你後悔了嗎？”

“他到底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那個他又是誰？”石頭不解。

卻沒有人回答它，許多問題其實并不需要答案。畢竟如果事事都有解的話也不可能有那麽多謎題了。

那個靈魂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怔怔的，随後發出一陣類似笑聲的聲音，雖然看不清，但夏離知道，他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