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茶葉分類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側臉
這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日,李玄玄推開朝槿軒的窗戶,看着屋檐雨滴如線,心中無比平靜,她已經習慣了這樣恬淡安适的生活。
朝槿軒在第三重院落的二樓的東側,隔着院子中庭,正西面是露葵閣。院中有一小湖,湖上橫着一個僅過一人的石橋,李玄玄常常坐在橋上喂魚。眼下她正瞧露葵閣屋檐邊上的一顆銀杏樹發呆。銀杏果如無數個小燈籠藏在扇葉裏,葉子有了轉黃的意思,可遠遠瞧着仍是一樹碧綠色。
“姐姐,在想什麽?”
“我這書院叫什麽名字好呢?”
“可有屬意的,說出來,我幫你挑挑?”
她看着那棵銀杏樹,想到一句詞,喃喃自語,“碧樹為我生涼秋。”
“那便叫碧樹涼秋書院好了。”
李玄玄低眉思忖,“不錯,挺好的。”她回頭走到朝槿軒的另一側,西牆之上也開了窗,對着院外的竹林。
窗前放着低矮的竹榻,上面置一小桌,燃着泥爐和山泉水。李玄玄走到榻上坐下,“阿蒙來幫我寫下來吧。”
“姐姐要做書院的簾招還是牌匾?”
“都不必,本來書院就不大,不做明面上的招牌,隐秘一些就很好。”
“那寫哪裏?”
“我是覺得碧樹涼秋這幾個字蠻好,要麽你給我寫一個扇面吧。”
宋清塵拿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抖,兩人間的緣分果然逃不過一柄扇子,他磕磕巴巴的說:“好,好啊。待我下山去尋個好扇面來,再給姐姐寫。”
“嗯。這箱子裏都是寬叔幫我買的各種茶葉,今天咱們的活兒就是給他們分類、裝罐,等下你也要把這些統統給我寫下小簽才行。”
宋清塵笑了笑,“姐姐不嫌我字醜就行。”
“不必謙虛,那日你畫圖紙,我瞧了你的标注,一手好字。”
“姐姐謬贊。”
此時的酒類不下三千,茶葉又豈止百類。李玄玄考慮再三,還是用最簡單的方法,用茶湯的顏色來進行分類。
這時候的很多茶葉沒有集中生産,許多未等流傳便失了蹤跡,因此好多茶只得一個産地的名字。
後世只知唐代煎茶茶道,殊不知好些優質茶種在民間以極低的價格暢銷的很。
李玄玄也樂于此道,總歸要從新分類整理,那便一一試來,把那些沒名字的茶葉因着湯色和香氣起個雅稱,也是不錯。只是望着眼前上百種的茶葉,她有些頭大,看來是個不眠夜了。
“小姐,朱砂小方紙、漿糊、筆墨、瓶罐,看看可全了?”蘭娘抱着一個超大籃筐走上樓來。
“蘭娘你瞧,這麽些個茶,今夜我怕要失眠,一夜不得睡了。”
“小姐,這,這都要嘗麽?”
“多少要喝一口,不然不知道什麽滋味。”
“啊,蘭娘太笨了,喝不出差別來,幫不得小姐,我去多做幾樣茶點來吧。”
待确定蘭娘已經走了,阿蒙才靠近姐姐身邊,一臉溫柔春光,“姐姐,品茶我略懂,我陪着你。”
李玄玄擡眼,“有個弟弟倒是不錯。”然後回過頭繼續翻茶。
宋清塵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了下去。
夜半三更時分,雨終是停了。
宋清塵見她倚在榻上睡着了。她側手抵在茶桌上,臉埋在胳膊間,睡得恬淡平靜,沒了平日裏冷面、成熟的感覺,反倒顯得像個十八歲的姑娘家了。
眼見她頭發都要燒到蠟燭了,宋清塵将桌上的燭臺移走。他擡手拿起燭臺,有些猶豫,又将燭臺放的遠些,确保不會燎到她發絲。而後,伸手将遮住她如玉面龐的發絲朝後攏了攏,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那絲滑冰涼的側臉,心中無名火起,他吓得後退一步愣住了。
片刻之後,才尋了個薄被蓋在了她身上,嘴角上揚,又将那些命名好的茶葉裝到茶罐裏,貼上朱紅小方紙的小簽。
不知又寫了多少标簽,裝了多少茶葉,迷迷糊糊靠在竹榻的另一邊沉沉睡去。
雞鳴四更時,窗外傳來幾聲鳥啼。
李玄玄夢中覺得腰酸背痛,睡得不甚踏實,晃了晃頭,醒了過來。不知燭臺何時被熄滅,阿蒙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起身,一床薄被從身上滑落,她拾了起來,披到了阿蒙的身上。
回身時發現基本的活兒都幹得差不多了,她也睡不着,那索性将這些茶的名字和種類分出來吧。
她提筆思索,落筆書寫。
按照以前從書上瞧的,可根據顏色分為:綠茶、紅茶、黑茶、白茶、黃茶、青茶、普洱。可真當她将所有茶葉分類喝了個遍,觀察了個仔細之後,她發現在這個時候,不能按照這種方法來分。因為這朝代,許多在後世種類繁多的茶,此刻怕還在老家的山上默默無聞的等待長成參天茶樹。
按照寬叔采買的時候,茶商給的名字,多數以地名冠之,好些她根本不曉得是什麽地方,于是便取了輿圖過來,分着州郡細細查看。
“東川小團,東川,哦,在這。”李玄玄低聲默念,這是雲南,想來小團茶是普洱的前身了,只是茶湯并不深,想來堆渥的工藝與後來的普洱也是不同的。
蒙頂石花,條索偏平,一芽一葉,取的是頂尖的芽葉,這是後來的蒙頂黃芽,屬于黃茶。
顧渚紫筍,她曉得,這茶活的年月甚久,這是綠茶。
……
整體來看,所有的茶,經過地域的分析和品嘗,若按照顏色只可分為綠茶、黃茶、青茶。雖然并不十分完善,但起碼可以放到三個不同的櫃子裏,根據喜好去選,也算有些成果的。
只是遺憾這個時候沒她愛喝的紅茶和白茶,她看了看輿圖,白茶和紅茶的産地都是江南東道,若以後有機會,定要去哪裏看看,沒準祁門香螺和白毫銀針正在那裏等她呢。
翌日,太陽已大晴,蘭娘走上樓來,見二人面首相對着,頭枕着胳膊,趴在小桌上熟睡,兩張完美無缺的臉近在咫尺,二人還共同披着一張薄薄的被子,不禁笑道:“若不是兩人姐弟相稱,姐友弟恭的,還真是頂般配的一對呢。”
她伸手拿過一根竹條敲了敲阿蒙的後背,又擡手輕輕搖了搖李玄玄的胳膊,“小姐、阿蒙,醒醒,門外有客至。”
李玄玄梳洗罷走出房門,剛至廊下,便見阿蒙站在走廊的盡頭看着她,她有一剎那的恍惚,好似那人在那裏站了許多年。
來人是一主一仆,兩個男子。
那主子穿着一身騷紫色绫羅圓領袍,白玉冠束發,領口和袖口均是團蓮的蜀錦花樣,黑色銀扣腰帶上鑲嵌着一顆圓白玉,通身派頭,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他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展着一把折扇,在這深秋寒冷的時節,裝模作樣的扇着風。聽着二人腳步走來,只看着兩人,勾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弧度,并未張口說話。
那仆人倒顯得眼前一亮,忙上前施禮:“公子,好久不見!”
李玄玄見那騷紫公子一副招人煩的模樣,已經內心判定這是個自诩風流倜傥,八成碎成粉渣的長安纨绔子弟,距人十步遠,便不再向前,一臉肅穆模樣,慢眨了下眼,睥睨着這對主仆。
紫衣公子本還愁要如何在明知女道是公主,還要怎麽幫宋清塵圓謊這件事。眼下見了李玄玄冷若冰霜又高傲的生人勿進的模樣,立刻明白,這許是不用再裝,忙彎下身來,迎了上去,“舒某聽聞十七公主才貌雙全,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久仰久仰。”
李玄玄內心腹诽,變臉的速度比他凹人設快的多,她面無表情,“‘貌’就不必說了,這‘才’,不知舒公子何以見得?”
舒池朗面不改色,那笑容反倒更加燦爛,“自是聽芙蓉觀裏的道長師姐妹們說的。”
若不是李玄玄此刻纖瘦盈盈,她真想用“虎軀一震”來形容自己聽到“道長師姐妹們”這一說辭時,內心巨大的波瀾。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的女道長們,愣愣的被他叫喚出了濃厚的風塵味兒。她心裏倒吸一口冷氣,看着舒池朗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蘭娘,看茶。阿蒙的朋友來了。”轉身坐到院中石凳上。
舒池朗沖着宋清塵挑眉,“原來阿蒙竟與公主殿下如此撚熟,我竟是孤陋寡聞了。”
宋清塵走到他身邊,小聲說了句:“說人話。”
“哦。”舒池朗快步跟上了李玄玄,站在石桌邊問道:“十七公主竟不請在下進屋坐坐。”
“此刻日頭好,你酸腐氣息太重,适合曬太陽。”
“公主教訓的是。”舒池朗也不坐下,仍站在一邊候着。
“阿蒙,坐下。”李玄玄命令道。
“好的,姐姐。”
蘭娘捧着茶具走了來,逐一斟茶,又捧起斟好茶水的杯碟,低頭斂身奉上給李玄玄,“公主,吃茶。”
李玄玄接過茶杯碟,略微沾唇就放下,伸出胳膊倚在桌上,托着下巴,冷冷的看着舒池朗,“說吧,所來為何?”
舒池朗見公主也不相邀坐下,自己怪沒意思的,既然宋清塵都坐得,自己為何不可,施施然坐了下來,“陳公子的家人寫信給我,讓我催陳公子速速回鄉,我等了幾日,不見阿蒙來尋我,只好登門拜訪,擾了公主清修,還望公主原諒。”
舒池朗是當朝宰相人稱“舒宰輔”舒集思的孫子,坊間則稱他為“長安公子”。舒池朗的作風與他祖父果真是一脈相承,對外都是禮至其極,假笑假面,骨子裏卻是出了名的老謀深算。
李玄玄看向阿蒙,雖然仍是陰着一張臉,可聲音都顯得溫柔許多,“阿蒙,回去吧。”
“姐姐,歸期未至,尚有些日子,此前答應幫姐姐畫陶瓷的,待我們畫完再去來得及。”
“你自己做主便好。我還有事,各位自便。”
李玄玄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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