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長安夢碎 選擇由己,命數在天
李玄玄将阿蒙給他的那柄寫着“碧樹涼秋”字的扇子收回盒子裏,錦盒關上的一刻,碧樹涼秋書院和阿蒙就在此間不複存在了。
再也不會有胡椒燒梨,再也不會有月下分茶,再也不會有人拉着她的披帛帶她游遍長安繁華……
上清道長知李玄玄關了碧樹涼秋書院,怕她無趣,就組了幾場道經清談,別的營生不能做,僅限于道教發揚的談經論道自沒問題。
李玄玄正在和師父上清道長在院中烹茶。
莫陸離走進辋川院來。這半年他出現在李玄玄身邊的時間極多,周圍的人都曉得他。
莫陸離對着上清道長一拜:“晚生見過道長。”
李玄玄道:“我和師父在聊道經,你來坐,一起聊聊。莫公子的見解總是獨到些。”
莫陸離笑道:“好啊,不過今日我只坐一會便得走了。我是來問你一個事情的。”
李玄玄說:“你問。”
莫陸離擡眼看了一下上清道長,随後一笑,道:“我接了一件公事,要前往東都洛陽,約麽兩月可回。眼下洛陽雖是牡丹花已落盡,但是晚芍藥正是時節,我想邀你同往散心,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想去。”李玄玄脫口而出。
莫陸離似早已猜到這結果,笑道:“你無需這麽快應我,我還需要去打點一些事情,十日後我來此處接你,你再回複我。”
上清道長聽得,起身離去,“你二人慢聊罷。”
李玄玄見師父走遠,看着莫陸離問道:“你何意啊?在師父面前說這些?”
莫陸離滿眼笑,看着她,“我想什麽,你會不懂?”
“為何我要懂?”
“我當你是知己,我們從來心照不宣。”
李玄玄心道,她的知己幾月前就死在山洪裏了,此後,怕是再也不會有了。起初她以為莫陸離只是覺得她的想法有趣,兩人切磋學識罷了,後來她發現莫陸離與金吾衛翟蕭是舊友,那二人是不是都聽命于太子,就不得而知了。心裏便生了些抗拒,她知道朝堂之上,太子與十皇子兩黨争的激烈,她不想摻和其中。
可除了父王的遷墓之事,自己有什麽值得太子殿下費如此心思呢?且太子那日去了之後,再沒跟她有過瓜葛,那這莫公子,常常到此處,一待半日,所為何事,她便心中有了些眉目,試探道:“你喜歡于我?”
莫陸離本就生的明媚,面上此刻浮上笑容,無比肆意,“哈哈哈,公主竟如此直白?我還以為,心悅君兮君不知呢。”
“我只是猜測,此刻才确定罷了。”李玄玄淡淡的說道。
莫陸離看着她的表情,不禁冷笑自己,所付非人,“公主這番表情,就是拒絕我了?好生讓人傷心,莫狀元郎可是西京長安裏多少小娘子的心頭好呢?”
李玄玄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此前一心向道,後來紅鸾星動了一下,那人就死了。你以後離我遠些吧。”
“若有一日,你想找個人作伴了,能考慮我麽?”莫陸離眼中淡淡笑意。
李玄玄愣了一下,這話,阿蒙好似也說過,她搖搖頭,“你走吧。”
上清道長見莫陸離離去,來到院中,看見李玄玄仍是一臉淡然在看書,“玉蓁,你凡緣未了,這莫公子是我大唐最年輕的狀元,我看着也不錯,你既然是俗家弟子,何時都可還俗,若念紅塵,不如早歸去。”
李玄玄嘴邊輕輕動了一下,她知道師父是真關愛于她,“師父,我想出去走走,可能很久見不到你了。”
“去吧,你我師徒一場,不管你是否看破紅塵,我都希望你能舒适恣意些的。”
已是六月綠葉成陰子滿枝時,李玄玄已收整好行李,即将南下,可在這時,寬嬸忽然亡故了,此前她一直身子虛弱,本以為冬日難捱些,誰道竟沒熬過這個夏天。
寬叔對寬嬸甚是珍愛,他的悲傷,衆人瞧在眼裏,只是他再也沒說過幾句話,他忙前忙後打點喪事,不過十多天的模樣,忽有一日吐血不止,人也跟着寬嬸去了。
辋川院裏就只剩下小寬、蘭娘二人陪着她。
李玄玄從來當辋川院是家,這裏有她來此世的家人、知己和努力的事業。不知在何時起,在哪一步走錯了路,盛極而衰似的,她的夢竟然盡數凋落了。
蘭娘有了身孕,與小寬二人就留下在辋川院。一來可以好生安胎,二來幫李玄玄守着辋川院,她總覺得房子若不住人,就荒了,三來在上清道長做清談集會的時候小寬和蘭娘也可幫忙。
如此一來,李玄玄決定一人離去,她打算南下去淮南道,那裏有最富庶的揚州城,還有阿蒙信裏提到過的地方。
李玄玄手握太子給的東宮令,辦事十分方便,待她辦好各種路牒文書時,巧在長安城偶遇了金吾衛翟蕭。
“翟蕭拜見公主。”
“巧了,翟指揮使。”
“不巧,我在此等候公主多時。”
“哦?等我何事?”
“奉太子之命派了一隊人馬送公主去揚州,在此等候公主,看何時将人送予公主。”
李玄玄這才意識到這東宮令牌的作用,确實是辦事方便,确實也沒了自由似的,好似被人在暗中盯着,不過太子殿下的好意,她懂。總不能讓故人之女,大唐公主失了體面去,“如此就麻煩了。不知翟指揮使可有時間,喝杯酒去?”
“公主邀請,翟某自當奉陪。”
兩人到了醉雲樓,臨窗而坐。
“公主若有想問的,翟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翟蕭斟了一杯仙人醉,先幹為敬。
李玄玄猜出這裏有些問題,可是并不知道何事,她自問自己确實沒什麽值得黨争之間可利用的砝碼,因此猜測自己不過是個借口,“這隊人馬送我是正事,還是恰巧要去揚州,拿我做個由頭?”
翟蕭笑而不語。
“若是只為了送我,就特地派隊人馬,那我路上可要擺足了公主的架勢,作威作福一番才好。若不是,我便收斂些。僅此而已。”
翟蕭笑道:“此前莫陸離總說公主是這世間頂聰明,頂有意思的人,我還不信。現在也做此感慨,不知是不是遲了?公主果然聰明。”
“哦,那我明白了。”李玄玄總算放下心來,這意思就是太子有事派人去揚州,拿她做個幌子罷了。
“不過,太子殿下也囑咐過了,公主在揚州的府邸,宋長松宋公會安排好。宋公曾為太子師,太子殿下已寫信遞去了宋府,以保證待公主到揚州時,住的适意些。”
李玄玄不禁啞然失笑,她與這宋府果真是有緣,拜李敏所賜,坊間都傳她與宋清塵的折扇始末。她雖知曉是被李敏所陷害,可是在宋家眼裏,她與李敏都是李氏皇族,明擺着是皇族嫌棄宋府門第低,想悔婚,內部宅鬥,順水推舟把這個鍋扔到了宋清塵頭上。
平心而論,若是自己的獨孫,被人陷害與他人有染,她也定會恨之入骨才是。太子竟然還讓宋公去幫她落府宅,這,确實是難為人家了。
這樣直接以公主身份壓宋公,是不是對他老人家忒殘忍了些,“嗯,我去揚州不帶任何随從,只我一人,就不勞宋公費心了吧。”
翟蕭笑道:“你可萬不要同宋公計較,宋公雖在長安為官時,不過是五品,俸祿不多,可他祖上宋家實乃揚州富豪之家。我的好友陳都護,同他宋家曾為親家,所以我知曉的很,他宋府是不折不扣的富貴鄉紳,莫說府邸對他算不得什麽,若說半個揚州都是他宋氏的,都不過。”
話已至此,李玄玄也不好推辭,總不能說,我們姐妹宅鬥,我姐姐傷了我和宋公子的清譽,我不好意思麻煩宋公,這話不僅說不出口,還白讓人看了笑話去,“那只好卻之不恭了。”
她心中思量着,這宋公若不是礙于太子顏面,定不會理她。她到時也要離宋府遠遠的,少給人填些麻煩才是。
“還有一事,請教一下,希望翟指揮使同我說實話。”
“公主請講。”
“前些時日進士科舞弊案,聽聞主犯是白謄,後來怎麽處理的?他的家眷呢?他庶出的兒子白野望,是我朋友。”
翟蕭似是斟酌哪些東西可以說,那些不可以,停了半晌,“對外陛下取消了今年的進士科舉,白謄本該問斬的,不過後來陛下念在他白家這些年有功于朝廷的份上,抄了家産,判了流放磧西。”
“全家麽?”
“嗯,根據我大唐律例,流放是要帶妻妾的,他的子孫亦不能免。”
李玄玄心中為白野望而悲傷,那樣的鹹陽游俠,江湖意氣,竟因一個對他并不好的父親犯了錯了,直接連坐到流放磧西。
流放之中,嶺南、劍南居多,磧西最遠,也就是罪責極大的會發往此處。磧西就是西域,即玉門關以西,隴右的邊陲之地。很多人,還未到流放之地,就命喪黃泉了。她不禁唏噓,想來裴琳芝與白野望的結局便是如此吧。
六月的時候,李玄玄離開芙蓉山辋川院那日,收整東西時,特地将阿蒙給她的錦盒帶在身邊,上了馬車。
她回首遙望長安繁華。
這裏是陶師傅富貴榮華的長安夢,是鄒齊路金榜題名的長安夢,是裴琳芝只求一人的長安夢,也是李玄玄她自己的長安夢。
繁華與破碎,歡喜與憂愁,選擇由己,命數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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