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鹹魚掉馬(加更)
書有些舊,封面和葉邊都有些泛黃,書籍都褪色了,看得出來這本書的主人是多麽愛不釋手。可就算這樣,每一頁都整整齊齊,還有批注。
開頭幾頁有出版時間,這買回來也十多年了。
李聞川又翻了一頁,他頓住了,盯着頁面上的落款,他眨了幾下眼睛。
是一個簽章印,一個古體字——硯。
這個時代,學過歷史的都該學過一個人,那位慶朝的三朝元老,攝政之臣,他提出了許多改革措施,将慶朝推向繁榮。
他姓江,單名一個硯字,字成瑜。
他是江硯,江成瑜。
悠悠歷史長河之中一個無法抹去的高光人物,他屹立朝堂數十載,風雨不倒,中流砥柱一般在慶明帝意外身故後,以一人之力撐起了整個大慶。
歷史書上只留下了這個人年邁的模樣,畫像裏的江硯,一個精神矍铄,嚴肅端正的老臣。少年的風采散落在了野史的只言片語中,哪個背誦着他變法條例的學生會覺得這個家夥也曾是貌比潘安的少年郎?
李聞川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穿着朝服手持笏板的年輕丞相,他逆着光站着,在哪都有鶴立雞群的感覺。特備是在那一幹子耄耋老頭的映襯下,格外顯眼。
還記得當初決定出兵漠北,迎回平樂的時候,一位老臣站出來說。
“既平樂公主已和親漠北十二春秋,早已紮根漠北,陛下此舉勞民傷財不說,還使公主夫妻分離,也……寒了先帝當初苦心啊。”
言下之意,公主出嫁了不算慶朝人了用得着這麽大張旗鼓嗎?再來漠北最近挺安分的,打什麽仗啊。
直說就是:陛下我不同意,我反對。
這老菜幫子平時屍位素餐,說起場面話來一套一套,氣得李聞川想揪下龍椅上的東珠砸人。
就是這時江成瑜邁了一步出來:“陛下,臣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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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尚書不愧兩朝棟梁,精打細算憂國憂民,我都快忘了他家中女兒豆蔻年華,也聽聞漠北近期有意求和,不求王孫公主,但求大慶一端莊女子即可。陛下我看,曹尚書女兒非常合适,也算是子承父志,全了尚書這不勞民傷財的苦心。”
“江硯……你!”
“先帝嫁平樂公主以平戰亂而修養生息,而今漠北情急,曹尚書還不能再出微薄之力,保邊界太平十年?”
曹尚書立馬跪了,什麽我女兒還小,我夫人就這一個女兒,還想再留幾年雲雲,大殿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不知情人看了都心酸落淚。
江成瑜可不理他,朝着高堂遙遙一揖:“禀陛下,臣以為曹尚書之女芳華正好,秀外慧中,親順恭孝,賢淑良德,可封公主之位,賜婚漠北,以取大慶十年安平!”
“陛下!不可啊——”
……
現在都還能記得曹尚書那撕心裂肺的樣子,最後誰要是反對出兵,江成瑜就舉薦誰家女兒,一家子都不放過。
提議可以多幾位公主,畢竟不是真的皇室血統怕漠北人不太滿意。至于家中庶女,一并歸入,滕妾也不可少了去。
頓時朝堂之上鴉雀無聲,本來高喊着窮兵黩武,瞬間成了高瞻遠矚。
他問江成瑜,怎麽想到這一遭的。
江成瑜說:“有些人,只有要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會覺得疼。他們可能都不明白,在靠女人乞求來的安定裏,他們都是該跪下忏悔的懦夫。”
曹尚書是徹底記恨上了江成瑜,當時還想在他靈位前擺弄一道,沒想到被江成瑜直接捋去了官職。
可是後來呢?他眼裏,那個在朝堂之上的人是少年,那後人眼裏的他呢?
一代新人換舊人,三朝風雨,三朝臣子,最後怕不是一衆年輕人裏,多了一個老态龍鐘的家夥罷了。
思緒拉了好遠,耳邊又傳來江寒聲咳嗽的聲音。
也是,說不定都是巧合,是自己的臆想,長得像的人這天底下千千萬,他怎麽這麽神經質。
李聞川趕忙找藥在那裏,桌面上沒有,床頭也沒瞧見。只能把行李箱拖過來,還好沒有上密碼鎖,立馬在夾層裏找到了一些腸胃藥。
這是嚴重到什麽程度啊,就算來參加個綜藝節目也帶着這些。
看樣子這幾天沒有拿出來過,亦或是江寒聲有強迫症又放回了原地,這幾天也都沒見有什麽不對勁的。
倒了一杯溫水,拿着藥過去,把躺在床上的人扶起來:“來,吃藥。”
“本王沒病。”
“……”這幻覺還沒被吐出來呢,“不,你有。”
“本王有鳳凰血脈,怎麽可能生病!”
“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啾。”
“???”
“啾啾啾,”江寒聲現在臉色不好,但還是露出了自以為迷人的微笑,“呵,男人,沒聽過鳳凰叫吧?現在你見識到了。”
一臉——我的血脈讓你震驚了吧?沒事不用驚訝,鳳凰血脈就是如此氣勢磅礴。
“……”
李聞川簡直想把這個學雞崽叫的男人給拍暈,另外,這一臉抽搐般的表情鬧那樣啊?要不是還有些道德束縛,他拍下這照片賣給幾個營銷號,下半輩子都可以不用奮鬥了。
“啾啾啾,”江寒聲以為李聞川被徹底震懾住了,點點頭,“對吧,鳳鳴是如此高貴。”
“您可真是個睿智呢。”李聞川懶得廢話了,直接把水塞到人面前,“喝!然後吃了這幾顆丹藥,否則你一會兒變成鳳凰會吸引仇家。”
當一個人變成睿智的時候,你當然只能用睿智的邏輯打敗睿智。
江寒聲還無疑問被這個邏輯打敗了,可是他很硬氣:“仇家?這天底下還就沒有本王害怕的人!”
“你他|媽二胎不要了所以要在家裏打架嗎?!”
李聞川:生氣到失去理智,淦!
威武霸氣的江王爺終于氣勢弱了下來,乖乖吃下了抑制血脈暴走的丹藥,安分躺回了床上。
“你回你自己房間去吧。”李聞川累了。
“什麽,我們居然要分房睡?!”
“……”算了,暫時不計較了,“我先去洗澡。”鬧了半天,感覺自己都要馊掉了。
生怕江寒聲又鬧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了,比如他會不會出去嘗試飛行一樣,李聞川這個澡洗得飛快。
出浴室後終于感受到自己身上都是沐浴露的香氣,李聞川心情好了不少。
剛一坐到床邊,後邊躺着的人影就撲了上來。
李聞川忍無可忍,下意識就要擡手一斬把人砍暈。
江寒聲眼疾手快握住了李聞川的手,他雙手握住了身下人的雙手,撐在對方上面。他略有些迷茫的眸子直視着李聞川的雙眼,室內變得很安靜。
而後李聞川聽到他說。
“予安,你方才是不是又想把我劈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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