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初戀（三）

舊日柔軟時光,清甜中帶着些許的酸澀，那滋味雖然不是永久的,卻是那樣的讓人難以忘懷……

九月一號學校第一天開學,老師大多只是講講開學事宜,說說初中和小學的不同之處，給學生發完教科書和校服,就打發學生們回家休息了。

面對許多張記憶中的臉，呂姝和溫婷心中萬分感慨。

不到半天時間就放了學，呂姝和溫婷沒有直接回家,兩人找到初中時最愛去的那家奶茶店,看着十年後早已拆遷不在的老板娘,面上挂着真誠的笑容送上奶茶，兩人的心仿佛也被這奶茶所融化。

“真好喝……”記憶深處忘不掉的熟悉味道，讓并不怎麽煽情的溫婷，都忍不住微微濕潤了眼睛，“就是這個味道！”

十年後，這家奶茶店已經不在了，她逛遍了整個宜城的奶茶店，都買不到想喝的那種味道……重來一回，真的太好了，實在太幸運了。

“老板娘，你家的奶茶實在太好喝了，要一直做下去啊！等十年後，我們回母校還來你這裏！”呂姝看着溫婷感動的表情，微微彎起嘴角，大方地和老板娘說話。

老板娘人很好，只要是來過一次的人，都能記住。看着這兩個第一次見的小姑娘，喝她家的奶茶居然感動得，一個已經哭了，一個眼圈紅紅的，老板娘心裏覺得奇怪的同時，面上的笑容卻擴大了幾分。

“當然行啦！到時候你們來，我免費請你們喝！”老板娘毫不猶豫地回答，看着兩個小姑娘，心底滿滿都是喜歡之意。

現在開奶茶店的并不多，她這一家可以說是宜城第一家，生意不能說有多好，但是也不算差，可是第一次聽到小姑娘說出這樣的話，真是讓人高興。

“送你們一份水果粥，今天天氣有些熱，用來解暑吧。雖然是九月份了，不過這天氣還是不涼快呢！”老板娘笑吟吟地送上一份水果粥，分量絕對不比賣出去的成品少。

“老板娘，我們一定會再來的！以後就是這兒的老顧客了！”溫婷品味着記憶中的味道，眼神無比認真地對老板娘道。

“好，好！”老板娘笑得臉上快生出花來，見外面有客人進來，朝她們笑了笑就去招呼客人了。

呂姝微微一嘆，慢慢喝着甜而不膩的奶茶，回想着初中三年大大小小的事，思緒不自覺飄回林暮川身上。

“溫婷，你還記得高中畢業，我們兩個班一起出去畢業游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是去栾山風景區吧，爬那個長長的臺階，真是累死我了！不過以我現在的身手，估計去攀岩都不成問題，嘿嘿！”溫婷同樣一臉懷念的神情，頗為自得的炫耀一番後，瞅着呂姝那神情飄忽的臉，眼神一亮，仿佛知道了真相似的神秘道，“說起來，那次林暮川還送了你一只小狗，後來是被你送人了還是怎麽了？”

呂姝有種自己挖了個坑，又把自己埋了的無語感，輕輕一嘆神思遙遠，“那次是意外……我也沒想到他會把那只小狗送給我。”

“是啊是啊，崔雲舒那張嫉妒得發瘋的臉，還有林暮川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到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好可笑！”溫婷笑嘻嘻地八卦起往事，突然間，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麽，定定盯住呂姝揶揄道，“那個時候我還以為你倆要拍拖，誰知道你連企鵝號、手機號都不肯告訴人家，雖然那的确是實話，因為你沒有，不過要是我是林暮川，估計也會認為你是在委婉的變相拒絕……”

所有的話都被溫婷說完了，呂姝即使想說些話來解釋，到頭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咦？這裏有家奶茶店？三兒，我們進去看看吧！”劉岩那個高嗓門一到，幾裏外就被人聽得一清二楚。

呂姝不禁打了個激靈，放下喝了一半的奶茶，拉起溫婷就要離開奶茶店。

“喂喂，我的東西還沒喝完呢！”溫婷死活不肯跟呂姝離開，擺明了要等着看好戲。

呂姝的武力值不如溫婷，打打不過人家，又不能跟她來硬的，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神色驚疑不定地默然坐回原位。

“奶茶有什麽好喝的，你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林暮川的聲音青澀純粹，帶着如沐春風般的溫柔，沒有高中時期那種銳利的鋒芒，沒有大學時期軍校磨砺出來的剛毅，只是從聲音就能判斷出來人，顯然還是一位年輕的少年郎。

“去嘛去嘛，等日後我找女朋友的時候，也好多個談情說愛的地方，你說是不是？嘿嘿~”劉岩不依不饒的無賴聲音響起，緊跟着便是林暮川認命的嘆息。

呂姝的神情随着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變得愈發緊張不安，看着她如坐針氈的樣子，溫婷真懷疑下一秒林暮川走進來，她是不是要當場給她跳起來！

可是好在，關鍵時候呂姝穩住了。再怎麽說也是二十歲的大人了，就算現在頂着十歲小蘿莉的殼子，也不能在公共場合丢人不是？

“咦？洋娃娃！”劉岩立刻眼尖地發現呂姝，丢開林暮川，二話不說跑到她們面前，放肆卻不讓人讨厭地打量一番，笑嘻嘻地朝她自我介紹道，“我是劉岩，這個是我哥們兒，林暮川。”

劉岩一把拽過旁邊充當隐形人的林暮川，不顧林暮川和呂姝溫婷等人的尴尬，大大方方或者說是自來熟的，直接按着林暮川在呂姝兩人對面的位置坐下。

“唔……我是溫婷，她是呂姝，你們好。”看着呂姝整個僵住的狀态，溫婷硬着頭皮充當起解說的角色，末了，只能讪讪地笑笑，暗地裏拉了拉呂姝的胳膊。

給點反應啊親！不要像死人一樣好不好！

林暮川目不斜視地盯着窗外，如果不是溫婷很清楚外面什麽也沒有，只是一面白花花的牆壁，她幾乎就要以為林暮川看到絕世大美女了。

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想想這兩個人糾結來糾結去的十年，溫婷不由得深深一個嘆息。

“美女，嘆什麽氣啊？有沒有什麽好喝的，我們第一次來，給我們介紹一下呗！”劉岩嘴上花花，眼神卻不會讓人覺得讨厭，跟溫婷說話的時候進退有度，臉上過分燦爛的笑容讓人無法拒絕。

“男生一般不怎麽喜歡喝甜的吧，不如來一杯卡布奇諾，其實焦糖瑪奇朵也不錯，我就愛喝這個。”溫婷不以為意地笑笑，應對自如地介紹道。

“那我來一杯焦糖瑪奇朵吧，美女喜歡的，我可要嘗嘗！”劉岩沖溫婷擠眉弄眼的，那副表情着實讓人發笑。

“那……我也嘗嘗焦糖瑪奇朵好了，不知道好不好喝。”林暮川微微一笑，禮貌而矜持地回道。

看到這裏，呂姝終于坐不住了，她捏了捏拳頭，咬了咬唇輕聲說，“你最好還是點卡布奇諾吧，這個口味比較清淡……”不同于她的雜食性，重口味，清淡小菜，都愛吃，林暮川本人可是很挑剔的，稍微油膩一些的都不能吃，也難怪在不知道他家世之前，所有人都堅定不移的認為他是“王子”。

可是誰有能想到，所有人心目中的“王子”，實際上卻是标标準準的灰公子呢？

呂姝曾經最愛在冬天天冷的時候，讓林暮川給她帶一杯“珍珠奶茶”，順便給負責跑腿的林暮川帶一杯“卡布奇諾”，記得最開始她點了兩杯“珍珠奶茶”，林暮川只嘗了一口就沒再喝，從那以後呂姝就把奶茶換成了卡布奇諾……

呂姝的突然做聲讓林暮川側目，他看着把頭別向窗外耳根泛紅的女生，心裏面的異樣情緒愈發明顯起來。

她似乎……很了解他的喜好，可是他們才剛剛認識……不是嗎？

劉岩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不動聲色地跟溫婷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不知何時湊到一起，交頭接耳道，“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對我家三兒有意思啊？”

“呵呵，這個我可不是很清楚，你不如直接去問問她。”溫婷看出來劉岩不懷好意，但也不算是什麽壞胚子，只是委婉地表示這是呂姝的事，卻沒有直接否認劉岩的猜測。

“哦~”劉岩一臉“我懂了”的表情，滿眼迸發出八卦熱烈的光線，溜溜地在林暮川和呂姝之間打轉。

那眼神讓呂姝渾身不自在，臉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

“劉岩！”林暮川突然低喝一聲，墨玉般的眸子微微轉冷，雖然說話聲音不高，可是氣勢非常驚人。

“吓！怎……怎麽了，我……那什麽瑪奇朵上來了，我喝了！”劉岩連忙搶過老板娘手裏的咖啡，做出一副很認真品味的表情，無賴的反應真是讓人沒辦法。

林暮川無奈地看了一眼劉岩，面帶歉意地朝呂姝微微笑道，“不好意思，他說話一向口無遮攔，你不要放在心上。”

彬彬有禮宛若君子的回答，讓呂姝的心情微微有些複雜，忍不住擡眸看了林暮川一眼。

“林暮川……我沒有生氣。”相反，她其實心裏有些高興。那是一種久違了的，被人護着的感覺。雖說……此時被護着的并不是她，而是劉岩。可是，林暮川的話讓她有種錯覺，似乎他是真心想護着自己一般。

曾經，有多少次，每次劉岩調侃她和他之間的關系時，他也時常這樣厲害的教訓劉岩。

記得有次考完試，她因為有道題沒做出來，郁悶得不行。死活不願意把位子讓開，讓坐在裏面的林暮川出去找劉岩打籃球，最後等不到林暮川的劉岩沖到她面前，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指着林暮川罵，“林暮川你重色輕友！我看錯你了！”

結果她當場眼圈一紅，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哭，林暮川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冷冷瞪視着劉岩低沉道，“劉岩，快給呂姝道歉！”

那件事不能算是轟動，可是也害她被班主任叫過去，進行了長達半個小時的訓話，如果不是班主任一向信任她，覺得她年紀小，成績好，不像是會玩早戀的壞學生，要不然……換做其他人的話，大概早被調開座位了，哪裏會有她和林暮川那樣，男女生同桌一年多的情況。

“沒生氣就好，我最怕女生哭了。”林暮川似乎大松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模樣，讓對面的呂姝神色複雜。

是他，又不是他。曾經的林暮川可是沒少惹女生哭的，可是似乎在她面前并不是這樣……暗戀林暮川的女生很多，向他表白的也有不少，可是林暮川統統拒絕了。曾經她以為林暮川是正人君子，不會做出壞學生才會做的早戀，後來才從林暮川口中得知真相，“談戀愛浪費時間，浪費金錢，有那個時間和金錢，我還不如去做別的，比如說打籃球”。

林暮川式的回答讓呂姝啼笑皆非，心裏卻不知為何就是特別舒坦。

初中時期的呂姝因為身體不好，時常生病，連帶心理似乎也變得脆弱起來。經常因為少考了幾分，沒能達到既定目标，在發卷子之後一個人默默流淚。那個時候林暮川就會特別頭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能不停地給她遞紙巾，自己帶的用完了，又去借別人的，搞得那些同學對他們頻頻關注，以至于後來林暮川養成帶許多紙巾的好習慣，無論何時都能遞給她這個愛哭包。

“呂姝，你別哭了，別哭了……”他不會安慰人，只知道重複這句話，可是呂姝莫名的覺得安心，似乎聽着他為她焦急的聲音，就覺得少考幾分也不算什麽了。

呂姝一進入回憶模式，就完全注意不到周圍的情況。林暮川看着對面的女孩直勾勾望着他，眼裏又是懷念又是傷心的，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兒，說不清楚那是種什麽感覺。

他們是真的……不認識，才剛剛見面。可是，為什麽這個女生，對他的反應總是這麽奇怪？不是他曾經遇到過的，任何一種反應。

溫婷頭大地看着這兩個人，再看看旁邊眼冒精光的劉岩，終于破罐子破摔的抱起奶茶，神馬事也不管了。

劉岩，外號“流言蜚語”，此人極度八卦，初中時期就是全校聞名的人物，以宜城一中校草發小的身份，為諸多美女提供了第一手資料，從林暮川的身高、體重、愛好無一不精，只是家世那項經過考慮沒寫。

呂姝曾經拿着那手資料，當着林暮川的面笑得花枝亂顫，林暮川被她嘲笑了整整一天，忍到這天下午放學終于忍無可忍，揪着劉岩到操場上狠狠操練了一通。

誰能想到，高中畢業後劉岩考入傳媒學院，為中國的八卦事業做出突出貢獻，成功的把八卦變成了終身的職業，讓人唏噓不已，不佩服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初高中生活是最美好的，尤其是初中時期，那時我們大家都還小，交朋友的時候完全是看合不合得來，很少會摻雜別的因素，就算是早戀也顯得那樣青澀，那樣可愛，偶爾鬥鬥嘴，吵吵架，也是很快就和好了……

想想那段時光，真的覺得是人生中最難忘，最美好的。難得重生一回，不寫寫青春校園就太虧了，希望大家能找到喜歡的人，過得幸福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