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血洗武林的事件過了快一個月,各個幫派才各自處理好幫中的事務,但心中仇恨日益加深,如此血海深仇,不報枉為人。于是,很多幫派的頭目都約好來到了流月派,請武林盟主主持公道。

廳中,每個人都悲憤不已,高凡坤亦是如此,這一場浩劫,讓他流月派元氣大傷,真恨不得把那幽靈羅剎撕個粉碎。

衆人義憤填膺,把矛頭指向了陸無敵,在那場大戰中,那些鬼面人個個都會移魂劍術,而那移魂劍術只有天星門門主才能修練,這一下倒好,天星門成了武林公敵。自然,他們也不會忘了萬聖山莊,只聽古浪哼道:“要不是那姓秦的與那死而複生的妖女和好,我們又哪會聽信她的話,這才着了道。”

衆人附和,視秦少航與連錦為仇敵,更是給陸無敵挂上了與魔同道的罪名,高凡坤亦無辦法,見衆人的憤怒如焰火升高,他只好同意帶他們去找陸無敵問個清楚,若真是陸無敵出賣江湖,他們定會把整個天星門燒個幹淨。

群雄面前,陸無敵連聲嘆氣,衆人步步逼問,他搖頭否認,卻不料越是遭來漫罵,甚至有些人已經抽刀欲上前,只是被崔烈等人阻攔,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大有一戰分勝負的勢頭。

見此情形,陸無敵實在沒了辦法,只好上前道:“各位,事已至此,陸某也不必隐瞞了,陸某曾于幾個月之前,将移魂劍術這本書交給秦莊主習之,想他将來能接我之位,卻不料,卻不料他被那魔鬼捋去之後,受不得那魔鬼的百銷骨之毒,與那魔鬼達成了協議,也正是因為如此,七桑派、滿月宮才會被那魔鬼順利的血洗幹淨,後來,還被迫交出了摸骨打脈的修行之法和移魂劍術一書。”陸無敵悔意深深,所有在場的人無不驚嘆嘩然。

讓人實難相信,秦少航翩翩公子,正義之士,居然助那魔鬼血洗江湖。此時,抓不到魔頭,只有拿那秦少航洩憤。

“是陸某監管無方,各位英雄,請給陸某幾分薄面,陸某一定嚴懲逆子,給大家一個公道。”陸無敵原想承擔懲罰之事,也好留那少航一個性命,可不想,衆人哪能讓他如願。

“幾千條人命,你如何還得了這公道?”

反對之聲激昂四起,一浪蓋過一浪,連高凡坤都無法控制這場面,更不可能再有人聽陸無敵一言。而這一番解釋,陸無敵算是自清了,可是,所有的責任全到了秦少航的身上,幾千條人命啊,他如何背得起。

一張張悲憤的臉,一雙雙燒紅的眼,顯示着他們心中的恨意。所有的人都不肯離去,他們已經在萬聖山門口坐了一天一夜,逼迫秦少航出來自首,接受武林宣判。這還都是看在秦鵬為國捐軀的份上,才沒有闖進山莊。而此時,秦少航才剛能下床走路,當得知衆人圍在家門口指名道姓要他出去時,他知道該是自己接受審判的時候了,哪知葉葉彬宇等人苦勸他不可沖動,硬是不讓他出門,才平了他出門的念頭。可是,心裏的罪孽是不可饒恕的。

“少航哥哥,我出個謎語給你猜好不好?”俏丫頭扶着秦少航,二人在花園裏散步,見他一臉愁雲,俏丫頭就想逗他開心,見他沒微微點頭,她便高興的開口,“一物生得巧,偏偏無頭角,生時四只腳,到老變三只。”

看她眉開眼笑,活潑可愛,終于讓秦少航的內心有了絲絲溫暖,謎語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盡管整個江湖的人都指責他,可眼前這個俏丫頭,對他的愛,從未保留半分,似乎更勝從前。

于是,他輕笑,正是臉上那抹簡單的微笑,讓俏丫頭喜極而泣,撲進他的懷裏,感動不已。他有一刻的沉默,随即将笑顯示在臉上,輕輕拍着懷裏人兒的背。

這一幕,落入了葉彬宇的眼裏,他眉頭深鎖,愁上了心,可是他身體還未恢複,而她已經做了他的良藥,這個時候,自己如何能将他們分開呢。

一個人的一廂情願,是痛苦的,這種痛苦,糾結着心,越纏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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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走了,為何還要回來,不回來,你就不會再有這樣的煩惱。”楊夫人一聲嘆息,已看穿了葉彬宇的心思,“世人最難過的,便是情這一關,從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黎明百姓,都是因情緣生緣滅。”

葉彬宇一聲嘆息,道:“走,便是逃避,緣生緣滅只因情,情這東西,我一人又怎能掌控。”看着他們對笑成歡,他的心內在粉碎,輕輕的飄出一句話,“只要她快樂,便是我的快樂。”目光癡癡的望着那抹嬌小的身影,久久無法移開,十五年來,從來都是這樣的凝望,看着她笑,他便笑,看着他快樂,他就更快樂。

既然她找到了她愛的人,那麽,就讓他成為她的過去吧,不,是他一個人的過去。楊夫人臨走前嘆道:“又是一個癡情郎。”

直到傍晚,萬聖山莊門口的人也未散去,似乎是要坐到秦少航出門為止,高凡坤幾次勸他們先回去,但都無濟于事,古浪及其它幾個幫主都是鐵了心一樣,坐在那撒潑,他只得無奈離去。

此時,陸無敵帶着幾位弟子來到門前,不理會衆人的無理取鬧,直接走向山莊,門口的士衛見是他過來,開門迎接,不敢怠慢。

陸無敵上座,弟子一一站在旁邊,不敢言語,幾人鄙夷的目光投向正中跪着秦少航,因傷勢未愈,他的臉色仍有些蒼白。

“因為你告密,七桑派和滿月宮的人全部慘死,因為你将移魂劍術這本書交給了那魔鬼,害得各個幫派無數人死于劍下,還有,肖文這條命是不是也可以算在你的頭上?”

這些罪,秦少航都一一認了,他只想一死,從此解脫。

“少航,你的行為,讓三叔失望徹底,大哥臨終前将你們兄妹托附于我,可如今,你背叛武林道義,必須接受懲罰,此時,你可還有話說?”陸無敵的眼裏已經沒有了往日見他時的期許,此時更多的則是心痛。畢竟叔侄十多年,不能将他交給武林,只好自己動手。

秦少航看了一眼三叔,又垂下了眼簾,拱手搖頭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三兄求蒼天原諒,我願以死謝罪。三叔,你別為難了,将我交給門口的人吧,否則,他們會把恨加誅在天星門的頭上,倒不如,讓我死在他們的面前,讓他們洩了恨,而我,也可以解脫了。”

“你能解脫得了嗎?二師兄死了,難道你解脫了他就能活過來嗎?”寧成楓與肖文關系較好,想起來他就傷心難過,無法釋懷。其它幾人勸慰一陣,才讓他消了要上前殺人的沖動。

崔烈等人又勸陸無敵将秦少航交給門口的人,陸無敵開始動搖了,為了天星門的以後,他同意了這個要求,崔烈等人的心底,終于笑了,當初的一箭之仇今日算是得報了,巴不得秦少航出了門就讓那些人給撕了。

見到陸無敵等人将秦少航帶了出來,門口坐了兩天一夜的人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似的激靈起來,不敢相信陸無敵真的會親自将他的愛徒交給他們,果然夠正義。

秦少航不敢看他們的眼睛,那種憤怒他無法面對。葉彬宇等人也跟了出來,身後跟着楊漢平夫婦,秋玲連俏淚眼汪汪,一左一右抱着秦少航的胳膊,想帶他離開,可惜被木平西和陳放拉開了,

“陸門主,你不能這樣對少航,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楊夫人想求情,可被陸無敵甩開,葉彬又上來勸,“陸門主,把秦莊主交給他們,無疑是将他推上斷頭臺啊。”

“別說啦,江湖恩怨,不是你們這些非江湖中人能懂的。少航的罪過實在太大,今日他是生是死,全憑老天決定吧。”

秋玲和連俏傷心欲絕,苦苦哀求陸無敵将秦少航還給他們。木平西和陳放險些抓不住他們欲撲上去的身體。

以古浪為首,衆人都圍了過來,煞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秦少航,巴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人群開始爆喝,一口一個殺字,葉彬宇等人無不膽顫心驚,深怕他們一齊沖上來殺人。

陸無敵示意他們安靜,道:“各位,陸某監管無方,願替這孽侄受死,請各位英雄好漢饒他一命。”

陸無敵眼含淚水跪了下去,額頭用力的磕在地上。衆人驚訝,秦少航更是心痛,他自己一人的罪,怎麽可以讓師傅來承擔呢?于是跪在三叔身旁,流淚道:“三叔,您起身吧,少航已經長大了,只是來不及報了三叔的恩,若有來世,少航給您當牛作馬,以作報答。”又轉頭對衆人道:“是我對不起各位,秦少航在此給各位道歉。”他深深低下頭,又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這就給各位一個交待。”秋玲等人搖頭大喊,但他只能當作沒有聽到,拔出陸無敵的配劍,橫于脖間,用力抹了下去。

離世前的最後一秒,畫面定格在與愛人最後的親吻時刻,這一刀下去,從此便是生死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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