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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印着他的面容,皺緊的眉頭讓她心疼,這幾個月的分離,他肯定也過得很苦。

回憶那些美好的過去,再想起他得知父親離去時的那份悲痛,分離,便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些日子中,他是如何撐過來的?在他最需要關心的時候,自己卻被鎖在另一個人的身邊,但為了所有人的安全,她又必須妥協,多少次,她忍不住要逃離,但想起幽靈羅剎說會讓整個江湖做為代價的話,她又只能默默将關于他的一切融為思念。

她低下頭,吻在他的額頭,淚流而下,滴在他的眼角,他睫毛顫動,但未醒來,然而,在那一吻之後,那眉頭已然松開,唇角是一抹笑意。

燈滅,連錦離開了房間。

趁着月光前進,找了許久仍找不到連占的房間,正焦急萬分,突見一個着白色寝衣的男人打着哈欠從房裏出來,看那身材,瘦高瘦高的,不正是尋了好一陣兒的堡主連占嗎。

“堡主。”連錦閃身而出,險些吓倒了連占,當看清是白天差點被女兒趕出門的人時,連占才放下心來。

“堡主可否借一步說話?”連錦盡量放低音量。

連占聽出她的着急,只好帶着她去了書房,點了燈,才看清連錦的面容,原本這該是一張多麽漂亮的臉蛋,卻為何多了一條傷痕呢。

“白天的事,連占給姑娘賠罪,請姑娘萬萬手下留情,如若不然,我連家堡必會被踏平,謝姑娘了。”他又低下了頭,這樣的卑微讓連錦心中一痛,這份血濃于水的親情關系,何時才能說破呢?

“堡主,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所以,請堡主給我句實話,帶我到這裏的那個白衣人到底是誰?”

連占驚訝擡頭,想不到這姑娘居然連他都不認識,雖然他曾說過,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但對這個跟他關系親密的女子,應該不用隐瞞吧。

“姑娘,那白衣人正是裕王。”

“裕王?什麽裕王?”她奇問。

“大遼聖宗的三弟,耶律隆裕,人稱裕王。”他奇怪,這兩人看似如此親密,卻是不認得?

“大遼?”

還有什麽比這件事更讓人震驚呢?大遼的裕王,取律隆裕,身份何等尊貴,為何卻要扮那人人要誅的幽靈羅剎?莫不是,動機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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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站不住身子,欲癱軟于地,連占輕喚一起姑娘,她才驚醒。得知了想要的答案,連錦已是心頭大亂,但深知這耶律隆裕稱霸江湖,絕不僅僅為了做個尊者而已,往大了說,大遼的動機很有可能是想讓大宋國破家亡。

後果竟是如此可怕?想到這裏,不禁冷汗淋漓。

欲走之際,再看看父親的樣子,她已經在心底叫了一聲‘阿爹’,她要記住父親的樣子,總有一天,會再回來,認祖歸宗。

連占不明白,為何眼前這姑娘眼裏竟有絲絲不舍,還有,為什麽裕王說,只有連家人的血才能救她?心中有個猜測,但他最終還是搖頭否定了。

塞外的天,幽藍,塞外的風,清爽,塞外的人,豪情萬丈。

連錦輕輕吐氣,甩掉額頭上的汗,微笑着欣賞這塞外的風景,也任由馬兒慢步。難得如此悠閑,要好好的享受,才不枉這連家堡一行。

前面一匹快馬奔來,那淡淡的冰冷氣息随風飄來,連錦放下了心,總算是等到他出現了。

她微笑,他驚訝,完全不同的表情。

“你怎麽在這裏?”他的眼裏除了吃驚,更有另外一分懷疑。

連錦歡喜,說是因為受不了連家堡的悶,便經堡主同意出來透氣,沒想到在這碰上了他。聽似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但對于王室出生的男子,懷疑早已成為家常便飯。

連錦幹脆跳下了馬,把手伸給了幽靈羅剎。

這是什麽意思?他突然隐去笑容,等待她的解答。

“要求同乘一匹馬的意思,我......。”聲未落,她輕咳兩聲,臉色突然顯得有些煞白,幽靈羅剎急忙跳下馬,扶着她欲倒下去的身體。

“傷都沒好,就到處亂跑,你這是在折磨誰呢?”擔心、害怕、自責和心疼,五味雜瓶齊上陣,原來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後果。

連錦不敢大意,深知藥效過了,但不論如何,不能倒下,否則他要是再帶自己回連家堡,那後果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昨天才知道,那個地方是連家堡。”她輕笑,看不出生氣,“你把我騙得好苦,可是我還是要感謝你,感謝你沒有讓他們知道我的身份,至少,在我最醜的時候,不用面對他們。”她撫摸着臉上的傷痕,但嘴角卻都是笑意。

他無言以對,将她的頭靠到懷裏,算是為自己的欺騙而道歉。

“你走了兩天,我一直在想,你說要帶我去一個能讓我驚喜的地方,到底是哪裏?那麽現在,你能帶我去嗎?”身心俱疲,但是又必須堅持。

他又一次驚訝,低頭看着她含笑的嘴角,眼裏有着深深的期待。這樣的要求,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拒絕得了的,他亦興奮歡喜。

将她抱上了馬,兩人緊緊的挨在一起,她的秀發繞在他的脖間,一股馨香入脾入肺,也成功掀起了男人最原始的沖動。

連錦則望着前方,歡快的笑着。

她知道,他帶自己去的地方,一定就是他的家鄉——大遼。

果然

美麗的草原,美麗的藍天白雲,還有那雨後的天邊,彩虹久久不去,那是連錦從未見過的風景。純樸的牧民,善良的百姓,可愛的羊群,別具風情的篝火宴會,大膽示愛姑娘,所有的一切,都将她深深的吸引。

這便是大遼,在這裏,誰也不認識她,誰也不會去傷害她,愛她的裕王永遠站在身邊守護着,她覺得,幸福就在身邊。

同時,她也見到了救命恩人——奴姐姐和鐵骊哥,更讓她驚喜的是,奴姐姐再次贈她一瓶靈露,将她臉上的傷疤完全祛除了,看着恢複原樣的自己,她笑了。

在大遼,她過着最冷的冬天,穿着他專門為她訂制的白色裘衣,站在窗前看雪,屋子裏有暖暖的碳火,等他忙完回來共進晚餐,這是她每天都會做的事。她也會經常下廚,給他做中原的美味佳肴,只是他每次都握着她的手,心疼的要她別幹這些活。

在大遼,她同樣也成為人人羨慕的女子,因為她的身邊是所有女子夢中都求不來的皇家王子耶律隆裕。不過,面對他幾次的求婚,她都拒絕了,她說,名份不是最重要的,她要的,只是安安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這就是她的幸福。

一彎月,一個人,一壺酒,孤獨落寂。

冷風迎面,帶走身體最後一點餘熱,冷襲全身,他微微顫抖,卻是一陣苦笑,又不予理會。

秦少航坐在驚魂崖邊,一聲嘆息加一口酒。

什麽時候開始,他愛上了酒,不,他愛的,只是酒穿過喉嚨的瞬間,苦辣帶着麻木的滋味。清風陣陣,喚不醒死去的心,憶起那天早晨,不告而別的殘忍,将心捅得粉碎。

她,狠心的将他的心挖走了。

她去了哪裏?

為什麽短暫的相聚過後,突然消失不見,莫非,那樣的歡樂只是一場夢?但額頭的吻卻是真實的,他知道。回到中原,以為可以找到她,但出奇安靜的江湖,聞不到她的氣息,她,到底在哪?

酒,一口口,夜夜買醉,只為忘記過去。

傷,一道道,風陣陣吹,卻無法再撫平。

夜色中,她突然驚醒,一顆心狂跳動不止。

連錦起床,深深喘息着,一陣風吹來,兩扇窗晃得碰碰響,她趕緊關上,屋裏才恢複安靜,靜得連心跳的聲音都那麽清晰。

他出事了嗎?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清清冷冷,她抱緊了身體,坐在床邊,想着他,想着過去。

他說要娶她,他說他們再也不會開,......

但是連家堡的分別,是否已将兩人的緣份用盡,再次的傷害,可還能有複圓的那天?

淚水一地,伴着傷心和無奈。

過完這個冬天,便是萬物複蘇的暖春,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個,她添上了憂色,便提出了回中原的請求,剛好,他也要回中原辦事,更不舍得将她一人留在大遼,于是,将她帶上,二人重返中原。

笑忘峰,驚魂崖,恩斷,情斷。

多麽殘忍的一慕,多麽讓人心痛的回憶,猶如昨日上演。這一年,她過得好嗎?

誰曾摘下枝上花,為那紅顏添一色。

相聚短短離別忙,一年過去變兩春。

躲在石頭後,她淚流滿面,看着那小小驚魂崖上的白色人影,心如刀絞,但為了收回這江湖,她只能隐藏,默默凝望,捂住嘴巴,害怕自己哭出聲。

這一年,他過得好嗎?強忍着沖上去擁抱的念頭,她蹲了□子,讓夜色将她包圍。

停下舞動的身子,将劍入鞘,秦少航站在崖邊,從懷裏取出兩截玉肅,綿綿的思念,長長久久。

那一天,他一覺醒來,來到她的房中,誰知愛人早已人不知去向,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學會了狠心,短暫的相聚後,再度将他抛棄,他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麽不告而別。

他翻遍了連家堡,也找不到她,他跳上馬準備尋遍塞外,哪知被葉彬宇攔了下來,楞是不讓他離開,那個時候,他痛恨她,恨她絕情絕義,恨她欺騙了他,他痛苦、失落,天天買醉,夜夜獨醒,他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要不是俏丫頭一直陪着,要不是妹妹不離不棄的守着,他相信自己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

淚一滴一滴,滴在暖暖的玉蕭之上,再滑過手背,這樣的夜,最适合相思,只是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相遇的那天,或許,在她絕然離去的時候,緣分就已經盡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沉默而孤寂,她揮揮手,輕輕說道:“少航,我回來了,這一次,誰也不能再将我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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