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賞你的
明臺坡的磐雲小院,和魔尊居住的無曲宮隔着一重雪山遙遙相望,是北淵最高的兩處。
青冉走出屋子,發覺眼前古樸簡單得只有一石桌兩石凳的小院似是浸在浮浮沉沉的流雲裏,才意識到這是什麽地方。
但她并不打算多留。
她方才已将屋內收拾幹淨,昨夜的痕跡全用靈力抹去,床褥也疊得整整齊齊。
只是剛打算離開,卻看到遠遠飛過來一只通體漆黑的大鳥,風雪在它的羽翼之下飄搖。
到了跟前,它化成人形落在她面前,長相斯文無害,笑容溫潤內斂。
“青冉姑娘,我是魔尊麾下左使經笠仲。”他自我介紹後,便取了一個儲物袋出來,“你在白安坊的東西都取了來,看看可還有少了的?”
青冉聽到他自稱經笠仲,先是一愣,因她從小聽過太多魔尊為禍四方的傳聞,這經笠仲就是他麾下頭一個是非不分殘害好人的殺胚。
她沒想到那傳聞中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經笠仲,看起來就像凡人界的讀書人一般,純良無害。
再反應過來經笠仲所說的話,她澄澈瞳眸怔怔放大,指尖緊張地攥了起來。
為何要取她的東西來?
“青冉姑娘不必害怕,魔尊的意思是讓你在磐石小院裏住着,以後不必再辛苦了。書歸閣那整理打掃的活兒并不輕省,你說呢?”經笠仲笑眯眯地看着青冉,把話說得周全。
青冉咬着唇角,像木雕似的杵在原地,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半晌,只能僵着脖頸走過去,接過他送來的儲物袋,将裏頭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清點。
意料之外的是,她的傳音鏡竟然也在裏頭。
北淵規矩森嚴,她們一進來,傳音鏡便都被收了起來,不許她們和外界聯絡。
所以她這傳音鏡已經許久未用,一直散着微弱的光亮,瞧起來似是存了未讀的訊息。
經笠仲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她的一切動作,還有她神情的細微變化。
直到她重新将儲物袋束起來,朝他颔首道謝:“多謝經大人,東西都在。”
“嗯,那便安心住着吧,若有什麽需要,可以随時找我。”他掌心浮出一把金雕小鏡,這是他的傳音鏡。
青冉将自己的傳音鏡印記打入他的傳音鏡內,便算是互留了聯絡方式。
再然後,經笠仲就離開了。
他剛一走,青冉便收到了他自傳音鏡送過來的音訊。
“青冉姑娘,你是個聰明人,但經某不得不提醒一句。若是魔尊送的東西,你看不上眼,下場你該知道的吧?”他不鹹不淡的聲音裏還夾雜着雲層之間的氣流鼓動聲,驚得青冉眼皮子一跳,忙走回屋內。
那條輕紗流仙裙仍像她醒來時那樣,擺在桌上。
青冉惦念着經笠仲咬重的那幾個字,抿唇走過去,靈力籠成一個小小的水流光團。
再散開時,輕紗流仙裙已罩在了她身上。
柔順輕盈的軟紗籠得身材曲線越發曼妙婀娜,走動時裙擺的神霞盈動,宛如九天神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青冉怔忡地望着水鏡裏的自己,呼吸微凝。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漂亮的裙裳,青冉也不例外。
原來她也有這麽美的時候。
忍不住多盯着自己欣賞了一會兒,直到青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才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
她垂眸,取出傳音鏡,讀取裏面的訊息。
原來她踏進北淵的第一天,家人就都給她發了訊息。
不過,卻明顯都不是出于關心。
父親青正初告訴她,多留意北淵的動靜,若能近距離接觸魔尊,那是最好,要是萬幸能成為他的靈爐,一定要乖乖聽話,莫惹他生氣,牽連了青正門。
妹妹青歡則問的是青冉留在青正門的物什還要不要,能不能全送給她。
青冉沒有朋友,所以傳音鏡裏這兩條訊息讀完,便顯得光禿禿的空蕩。
她終究還是難掩眸底的失落,指尖攥着傳音鏡的流銅小柄,漸漸泛白。
沉默許久,她沒有回複。
就當她還在白安坊內當侍女,并未看到這些吧。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說出口,關于她的境遇。
反正,他們也不會關心地問她一句,苦不苦,想不想家。
無曲宮內。
重瀾睥睨着回來複命的經笠仲,漆黑瞳眸裏蘊着冷清淡漠,“東西送去了?”
“是。”經笠仲垂眸複道,“青冉姑娘聽了傳音鏡裏的消息,但并未回複。”
“嗯。”重瀾聲音喜怒不辯,閑閑地道,“繼續盯着,她若是敢出磐雲小院,直接殺了,不必問我。”
“明白。”經笠仲雖答得幹脆,心底卻唏噓。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攤上這位修無情道的主兒,可真叫一個無情吶。
不過,這許多年來,北淵守得似鐵桶一般,縱魔尊招搖狂傲的暴戾性子樹敵萬千,也屹立不倒,便是因為這森嚴又謹慎的規矩。
“她的背景進一步查得如何?”重瀾半眯起眼,他疑心很重。
沒辦法,如今他确實如外界所言,身負重傷。
若真被人趁了可乘之機,後果不堪設想。
經笠仲如實回禀,“已反複甄別過,她确實是青正門的掌門人青正初的大女兒,身世清白簡單,從小就在青正峰上長大,從來沒有離開過,與其他宗門沒有勾連。據青正門的線人來報,她沉默寡言,不太合群,父母也不怎麽寵她,但她的妹妹青歡總是和她形影不離。”
“嗯。”重瀾的眸子徹底閉上,千思萬緒在心中默默醞釀着。
青正門只是仙界裏普通不起眼的一仙門,不過幾十口人,他彈指間便可以覆滅。
這樣的小門小派,身後也無強大宗門撐腰,一直在夾縫中默默求存。
這是當時他選她做靈爐的一個原因。
像她這樣身世背景的備用靈爐其實還有不少,但她的容貌與性情,還是讓他第一個指了她。
沒料到,用過之後,便舍不得再換。
重瀾忽的起身,把經笠仲吓了一跳。
見他衣袂飄飄,往磐石小院的方向騰雲而去,經笠仲愣在原地,又笑了笑。
他往傳音鏡裏發了個訊息——
好好守着磐雲小院,若有異動,速速來報,不許傷害青冉姑娘一分一毫。
青冉無事可做,正趴在窗棂旁賞雪。
北淵的雪與仙界的不同,這裏地處魔界極北,濃烈的魔氣将這些碎雪冰花的邊角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烏色。
雖不明顯,卻透出一股絕望壓抑,與那純潔聖白的雪色相襯。
忽而大雪裏現出一道挺拔桀骜的身影,重瀾穿着朱紅色鎖金邊的長袍,眉心魔火燃得熾烈。
簌簌的雪落在他周身三尺以內,都無聲地被蒸發,化成一團缥缈魔霧,萦繞在他身旁。
青冉原本不覺得冷的,此時遙遙對上他沉沉的視線,忽覺手腳冰涼僵硬,成了冰雕,眼睜睜地看他靠近,推門,進屋。
風雪裹挾而入,又被他大手淡淡一揮,全都倒退回了雲層之上。
磐雲小院的雪停了。
地面皚皚霜雪不染纖塵,只有他的腳印一路綿延過來。
重瀾望着她僵直着的後背,眸中漸漸染上濃墨色澤。
“青冉。”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嗓音低洌,似停下的暴風雪都漫到了屋內。
青冉心尖一顫,緩緩地轉過身子,跪倒在地,“見過魔尊大人。”
他眼底的冷沉越來越深,繃着臉,嗓音如檐下挂着的冰棱,“這麽愛跪?”
青冉微怔,又聽到他如同深海巨浪般的威壓落下。
“那今日便跪着吧。”
“是。”青冉颔首,以為他是要她跪在這裏,不敢再動。
指尖悄悄攥着裙邊的神霞,全身寒毛直立。
可是,下一瞬,她忽的被他靈力托起,移到了椅子上繼續跪着。
面朝椅背,後背抵在他的身前。
輕紗流仙裙的玉色輕紗浮動,與他的長袍交疊在一起。
青冉被他粗砺的長指捏着細嫩的後脖頸,以一種很屈辱的姿勢,聽到她耳畔咫尺的深濃嗓音。
“好好跪着。”
灼熱的鼻息滾過她溫涼的臉頰。
青冉又驚又怕,用力攥着那紫檀木椅的扶手,生怕他将她颠下去。
受這樣的委屈,已不是一次兩次。
可今日更傷人些。
只因這折磨不止從身體上,還有言語精神上的打壓。
他說:“既當了本尊的靈爐,便乖乖聽話,好處少不了你的,但你若敢耍什麽小聰明,我滅你滿門,知道麽?”
他用最親密的姿勢,說着最狠厲無情的威脅。
他還說:“你能做本尊的靈爐,已是修了幾世的福分,這些都是本尊賞賜給你的,你得感恩戴德,知恩圖報,明白麽?”
他将狂亂暴戾的靈氣洩在她的體內,再松開她,任她如破碎木偶一般摔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青冉仿佛癡傻了一般,意識還飄在九重天的雲霄之外,難以回攏。
她受不住他一次比一次更久的雙修,承受的靈力一次比一次更多。
他卻已用靈力蕩滌幹淨,恢複了孤冷絕塵的魔尊模樣。
……
臨走前,他甩下一塊絕塵龍金,扔在她裙角旁。
恩威并施,向來是他馭下的最好手段。
至于靈爐,雖身份上與其他屬下有些區別,但想必也差不離。
他相信,她很快便會對他俯首帖耳,忠貞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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