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6)
,我迷迷糊糊地問栩堂,“你最初的願望到底是什麽?”
他靠近我耳邊低聲說些什麽,但是完全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頭腦一發熱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得很,小全和小多把将泡過冰水的毛巾敷在我的額頭上,疼痛感才舒緩了一些,我環顧了周圍,沒發現栩堂的身影。
我問小全和小多,“栩堂去哪裏了?”
二人齊聲道,“剛才和空走了,去美國了。”
我按了按疼痛的腦袋,這小鬼,太讨厭了。
兩年的時間眨眼便過去了,庭院裏的那顆銀杏樹已經有一層樓高了,那顆心應該也變得很堅強了,四月二日在庭院裏不停地追着莫可拿跑,小全和小多在玩着花繩,風吹得廊下的風鈴叮叮咚咚作響。
我抽了口煙,正想走到內室休息,卻沒料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問我,“真是打擾了。”
我微笑道,“這是一個可以實現願望的店。”
他疑惑道,“果然是這樣的。”
我說道,“只要你能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說道,“真是一個有趣的店。”
小全和小多端上了茶水,我給他倒了一杯茶。
我說道,“那麽你想要實現的願望是什麽?”
他說道,“我的願望就是我朋友的願望可以實現。”
我笑道,“你真是有趣,你是第一給到我們店裏來說不是要實現自己願望的人。”
Advertisement
他說道,“因為自己的願望還是自己實現比較好。”
我說道,“你那個朋友的願望是什麽?”
他說道,“他的願望是希望能夠留在那個人身邊。”
我說道,“可以,可以實現你朋友的這個願望。”
他說道,“這實在是太好了。”
我說道,“那麽把你那個朋友叫進來吧。”
他朝外喊道,“喂,進來吧。”
不過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那個人明明可以進來,為什麽要托付給別人。
我聽見小全和小多齊聲喊道,“歡迎回家。”
我擡頭看時,看見身着西裝的長高了許多的栩堂咧開嘴笑道,“請實現我最初的願望。”
一直很安靜
從很小開始我便能看到很多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但是我從來都不告訴我身邊的人,說了,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你是在騙人吧“,“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你還真是可憐”,無論是那一種反應對我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們看不到,所以便無法了解我以及我的內心。盡管身邊圍繞着許許多多的人,我覺得自己終究還是一個人的。
父親和母親過世時,家族裏的人個個都哭成了淚人,而我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甚至可以說我一點都不悲傷,一是我知道我會在自己死去時會再見到他們的,二是我不想流下虛僞的沒有半點感情的眼淚,這對先人是極不尊敬的。我想,我應該和他們口中說的一樣,是一個冷血的人,說得更難聽一點就是白眼狼。
在祖父母家裏住了沒幾天,我母親的好友百目鬼空便來帶了我走,為了減少年邁的祖父母的負擔,我跟着她走了。
她告訴我,會帶我到一個能收留我的地方,那個地方能改變很多人的運氣和命運。
聽她這麽說,我突然便期待了起來,那是一個怎麽樣的地方,那裏的人會喜歡我嗎,我甚至擅自在腦海裏勾畫出那個地方的圖畫:有一個大大的庭院,滿開的櫻花樹……我勾畫了很多很多,但等我去到那個地方時,發現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那是一個店,一個可以實現願望的店,只要能付出相應的代價。
一個身着豔色和服的青年男人坐在廊下一口一口地吸煙,他的兩只眼睛顏色是完全不一樣的,就像波斯貓的眼睛一樣,不知道為何,我看着他的右眼,總覺得我的右眼有一種隐隐的疼痛感。
我想,他應該是一個孤獨的人,和我一樣,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
我和他很像,但卻不一樣。
他告訴我,他的名字是四月一日君尋,同樣地我也把我的名字告訴了他。
栩堂安,這個名字是我祖父取的,寓意平安,或許是受這個名字的影響,到現在我的人生都平穩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而遇見四月一日君尋則是我人生最大的變數。
他,理所當然地改變了我運氣和命運。
他有着強大的力量,但是他并不是萬能的。
他可以實現任何人的願望,但是卻不能打破對自己的桎梏。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我在他撥通百目鬼明的電話時才深刻地明白,他并不是萬能的,他和我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看到他的無能為力我甚至有些微慶幸,我希望他能依靠我,那怕只有一點點,那怕我的能力還不足夠……我都希望他能依靠我,能夠相信我。
當我代替百目鬼明完成了雨童女的委托時,他給了我一枚指環,是這一次委托的代價,我将這指環和以前家裏的鑰匙放在了一起,都是放在心上的東西。
如果說我的願望是什麽,應該是呆在這個店裏,陪着他。
意識到另一個我的存在,是從他讓我去取那個能夠看見過去的水晶球開始的,我從那水晶球裏看到了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坐在這個店裏的廊下,在月色下一杯一杯地喝酒,四月一日不時朝他的酒杯中倒酒。
這個男人,是我的過去?雖然很好奇,但我卻不想再看下去了,這不是我應該看到的東西。
此後,我便開始不停地做夢,做的都是同一個夢,在這個夢裏,櫻花漫天飛舞,一只蝴蝶在花瓣之中不停地盤旋着,一只小鳥撲騰着翅膀追逐着那只蝴蝶,那只蝴蝶消失在紛飛的花瓣中,最後那只小鳥停在蝴蝶消失的枝桠等待那只蝴蝶的歸來,不能離去這個枝桠。
我将這個夢境告訴了他,他抽了口煙,說這個夢境還沒有結束。
他說,其他的小鳥看見這只在等待的小鳥很孤獨,前來陪伴,那些小鳥的壽命都是有限的,在那只小鳥等到蝴蝶,那些小鳥都老死了。
他能完整地補足這個夢說明,這個夢境并不是單純的夢境,或者說這個夢境是真實的。
後來我又作了一個夢,夢中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叫百目鬼靜的男人的一生,是給了四月一日半只右眼的那個男人,他長得和我一模一樣,連性格都很相似,他陪四月一日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最後卻死于車禍。是一個足夠長足夠好的人生,至少他在最後是和四月一日在一起的。
最後西裝革履的他出現在我面前,他給我斟了一杯酒,說道,“你好,未來的我。”
我答道,“你好,過去的我。”現在我已經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是過去的我。
他問我道,“四月一日那家夥最近怎麽樣?”
我說道,“雖然為一些小事煩惱,但是過得還不錯。”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是嗎?這樣就好了。還有那一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未來的我。”
我答道,“在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作出決定的。”
他點了點頭,飲盡杯中酒,“我也該是時候走了,請你好好地照顧那個家夥,雖然那家夥說話不好聽,而且老是做一些傷害自己的蠢事,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好好地看着他,因為那家夥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答道,“他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說道,“我們是一樣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百目鬼靜其實是一樣的,因為靈魂是一樣的,但是我們又是不一樣的,他是過去的,我是未來的。
過去已經過去,未來尚未被決定。
某日,我看見四月一日從內室走出來,他脖子上圍了着一條圍巾,是他很多年前給百目鬼靜編織的。
番外:最後,只好停下來。
Chapter 1 等待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屋裏焚着香,祖父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跪坐在房間中央,他面前是一副紅木打造的棺材,他嘴裏念着我聽不懂的佛經,我從門外偷偷往裏看,七八個身着孝服的人紅着眼圈跪坐在房間的左側,我探着頭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時候,父親走過來将我抱回了房間。
母親低聲地訓斥我,“那房間是祭祀逝者用的,你一個小孩子家家到那邊去作甚?你本來身子已經很弱了,我真怕你到那邊去會撞上什麽不好的東西。”
父親只是低着頭喝茶,沒有說話。
母親将目光投向父親,“真是的,你這個做父親怎麽也不說說他。”
父親放下杯子,“說了又有何用,他要靠近那個地方誰也擋不住他,而且爸爸已經将小靜的……所以沒關系的。”
母親說道,“但願如此。”
我站起問父親和母親,“我可以出去玩嗎?”
母親說道,“外面下着那麽大的雨,你出去做什麽?”
父親則是對我說道,“可以出去,但不能走得太遠。”
母親氣急敗壞道,“你怎麽老是順着他,你這個作父親的也太不緊張了。”
“是你太緊張了。”父親向我使了個眼色。
我接受到父親傳遞給我的信息,拿起角落的傘,踩着木屐跑了出去。
我撐着傘走在河岸之上的道路,忽然看見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伫立在河邊,淋着雨,像在等待什麽,
我走到他身旁,看清了他的模樣,他戴着眼鏡,表情很憂傷,我将一半的傘撐到他頭上,問他,“你在這裏做什麽?”
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我在等我的父母來接我。”
我感到很奇怪,“為什麽不回家去等,現在下着很大的雨,我母親說淋雨是很容易生病的。”
他搖了搖頭,“不可以,如果我走了,他們就看不到我了。”
我一直舉着傘,手都酸了,他拿過我手上的傘,“你也累了,我拿吧。”
沒過多久天就黑了,我也該是時候回家吃晚飯了,我對他說道,“你還要在這裏等嗎?我要回家吃飯了。”
他将傘推到我面前,“現在還下着雨,傘你拿回去吧。”
我擔心他一直淋着雨會生病,“傘你拿着,我家裏和這裏很近的,幾步路就走回去了。”
他為難道,“可是……”
我說道,“要是生病了就看不到你的父母,我以前生了一次病,很嚴重很嚴重的一次病,差點就沒治了。”
他半推半就地收下傘,說了聲“謝謝”。
我冒着雨回到了家裏,這雨水冷得要命,淋得我手掌發白,母親看到淋成了落湯雞,忍不住呵斥,“出去的時候不是拿了傘嗎?怎麽還淋成了這個樣子,傘到哪兒去了?”
我怯怯地縮在角落,“借給別人了。”
母親氣得連話都不說了,父親對她說道,“好了,小靜只不過是把傘借給了別人,也不是幹了什麽壞事,你就別生這種悶氣了。”
母親急得眼睛都紅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小靜他身體一直就不好,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要我怎麽辦?”
父親撫了撫她的背,“沒事的,小靜的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多了,不會有事情的。”
晚飯時分,祖父換了一身常服出現在飯廳,他笑眯眯地對我說,“小靜,聽你父親說,你今天一個人出去玩。”
我扒了口飯,“在河邊認識了一個等父親母親的小朋友,等到天黑了,他父母都沒來,我就把傘借給了他。”
母親驚恐地看着祖父,“爸爸,會不會是……”
祖父喝了口湯,非常肯定地說,“不是,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這樣就好了。”母親松了一口氣,轉過頭對我說,“小靜,以後記得不要接近那些奇怪的人。”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對這奇怪的人定義還是有點模糊。
吃完飯,祖父便帶着我走到那個放着棺材的房間門前,他問我,“小靜,知道裏面的是什麽人嗎?”
我答道,“是死者。”
他抽了口煙,“知道‘死’為何物嗎?”
我說道,“就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無法再見,無法回來。”
他說道,“祖父總有一天也會這樣。”
我撇着嘴,淚花在眼睛不停地轉,“祖父不會死的。”
他笑了,摸了摸我腦袋,“只要是人,總會有那一天的,但是我還要看着我的小靜長大,所以我不會死得那麽早的。”
我伸出小尾指,對他說,“拉鈎。”
他笑得更燦爛,“好。”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說謊的人吞千針。”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說謊的人吞千針。”
我和祖父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回蕩着。
因為家裏是寺廟的緣故,我一直沒什麽朋友,只能一個人在家裏玩,父親和母親上班後,家裏就剩下我和祖父兩個人了,這個時候祖父就會給我講一些有趣的故事,大多數都是有關妖怪的。
今天祖父給我講完故事,便有客人來了,是一個穿着紅色和服的女子,我從未見過那麽漂亮的女子,長長的黑發,眼睛是亮亮的……看了就不想轉過頭去。
那女子看了我一眼,問我的祖父,“這是你的孫子?單是看就覺得他以後會成長成一個堅強的人。”
祖父笑了,“但願如此。”
女子輕言說道,“這次來,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的。”
祖父說道,“但說無妨。”
女子拿出一張模糊的照片,看不清臉孔,但卻能看出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希望你能幫我好好地看着這個孩子。”
“既是有緣人,就談不上幫助不幫助的,只是……”祖父抽了口煙,看了我一眼,“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契機。”
女子的眼睛投向了我,目光變得深邃,“好。”
祖父問她,“未來,你打算怎麽辦?”
她笑道,“未來?只能由那些孩子來決定,我能做的只是牽引,而不是左右。”
祖父遞給她一支卷煙,“卷煙,抽嗎?”
她接過卷煙,點燃了,抽了一口,“我還是比較習慣用煙管。”
她抽完煙,看了看外面昏沉的天空,“外面快下雨了,我得回去了。”
祖父說道,“那麽,路上小心。”
她點了點頭,離開了,幾只黑色的蝴蝶在門外盤旋着。
我對祖父說,“外面有黑色的蝴蝶。”
祖父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緣起,緣落。”
吃午飯的時候,外面又下起了雨,我想起了昨日河邊的那個等待父母的小孩,不知道他等到了自己的父母沒有,吃完飯,我問祖父能否出去一趟,正在念經的祖父颌首點頭,什麽都不說。
我拿着傘便又出去了,我走到河邊,那小孩撐着我給他的傘在等待,臉上還是那個悲傷的表情,我問他,“還沒等到你的父母嗎?”
他搖了搖頭,“沒有等到,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好多天了,我怕我的父母是回不來的了。”
我問他,“為什麽還要等下去?”
他說道,“有人告訴我,只要我在這裏等就能等到我的父母,所以我一直在這裏等着。”
我說道,“但是要是一直都等不到怎麽辦?”
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終會有等到的那一天的。”
我對他說道,“我明天過來陪你等。”
他眼圈泛紅,“謝謝你。”
我說道,“朋友之間是不必說謝謝的,這是我祖父說的。”
他嘴裏喃喃道,“朋友?是什麽?”
我說道,“就是困難是幫助你的人,無論無論怎樣都不抛棄你的人……我也是第一次交到朋友,以前一直是一個人,其他小朋友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玩。”
他說道,“我也是一直都是一個人。”
我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都不是一個人了,我陪你,你陪我,我們不是一個人。”
他點了點頭,“好。”
回到家後,我偷偷地告訴祖父我交上了第一個朋友,我不敢把這事情告訴母親,她不喜歡我和這些所謂的奇怪的人接近,說出來只會招來一頓訓斥。
我問祖父,“為什麽不阻止我和河邊的那個小孩來往?明明母親很反對的。”
他只是說了一句我不懂的話,“遇見了,就是緣,你要好好珍惜這個緣分。”
在這之後的日子裏,我幾乎每天都到河邊去找那個小孩,陪着他等待,并且把祖父說給我聽的故事都說給他聽,還有在家裏發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我說了很多很多有關自己家裏的事情,可卻甚少聽到他談起自己的家人。
有一天,我終于忍不住問他,“你的父親母親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我的母親是一個美麗溫柔的人,她會帶我去好玩的游樂園還有去外祖父家裏玩,還會在我睡覺前給我講故事;我的父親也是一個溫柔的人,他會給我做很多好吃的飯菜,但是每一次我犯錯,他總是很嚴厲地批評我……”
我好奇地問他,“但是他們去了哪裏,為什麽要你在這裏等他們。”
他說道,“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哪裏?”
我心裏一沉,想到的只有死亡這個詞,我不敢對他說,我害怕他知道這個詞會更傷心。
後來我又去了幾次河邊,但都沒有見到他,他會不會已經等到了他的父母,想到這個心裏既是開心又是失落,開心是他等到了他等的人,失落是我以後還會是一個人。
天色陰沉沉的,馬上就要下雨了,祖父正在接待客人,是一個衣着時尚的女郎,眼眸是血紅色的,我害怕看到她的眼睛,感覺她的雙眼快要流出血來了,祖父給她倒了一杯茶,問道,“這位小姐,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
時尚女郎喝了口茶,“家裏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祖父瞥了一眼坐不住的我,“想出去玩的話就出去吧,別忘了帶上傘。”
我點了點頭,拿上傘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走到河邊,這一次終于見到了他,我走到他面前問他,“為什麽這幾天都沒來,是不是已經等到你的父親母親了?”
他說道,“沒等到。”
我對他說道,“別擔心,我會陪你一直等,直到等到為止。”
他說道,“等不了了,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
我問他,“為什麽要離開?”
他說道,“我也不想離開,有人來帶我走,我不得不離開。”
這個時候,天空下起了零零星星的雨,像是在哭泣。
他将傘遞給我,“這個還你。”
我沒有接,“下雨了,你還是留着吧。”
他笑了,“好。”
我問他道,“我明天可以過來送你嗎?”
他說道,“可以。”
我問他,“我們還會再見嗎?”
他非常認真地說,“一定會再見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回家的,只記得這是我有生以來哭得最慘烈的一次,當意識清醒的時候,我已經是躺在家裏的床上,頭痛得要命,父親和母親坐在我的床邊,眼圈發紅,像是哭過的樣子。
母親見我醒了,忍不住哭了出來,“這孩子病了那麽多天,躺在床上那麽久,我真怕他會這樣就沒了。”
父親撫了撫她的背部,“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對母親說道,“母親,我這幾天新認識的朋友要離開了,我可以去送送他嗎?”
母親聽到我的話,臉色都變了,“你這孩子在說什麽胡話,你這幾天都在這裏養病,沒有出去過,你肯定是發燒燒糊塗了,把夢當成了現實。”
我将目光轉向了父親,父親說道,“你母親說得對。”
待我病好的時候,問祖父,“一切都是夢嗎?”
祖父沒有回答我,只是在敲木魚,念經。
時間一點一滴地往前走,我也逐漸地遺忘了這個不知道是真實的記憶還是虛幻夢境的事情,在某個下雨的下午,我發現丢失了一把傘。
Chapter 2 迷惘
在我剛升上小六的時候,祖父過世了,所幸的是他并沒有經受苦難,算是喜喪,祖父躺在他以前給別人主持葬禮的房間,臉上還是帶着慈祥的笑意,就像睡過去了一樣。午夜十二點,我給祖父上了香,然後跪坐在棺材面前,給他做卷煙,沒過多久,母親就進來了,她問我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做卷煙,希望祖父在那一個世界能抽到他所喜歡的卷煙。
我一直沒什麽朋友,這個狀況直到初中畢業也沒什麽改變,有幾個相熟的人,但是也談不上是朋友,我基本沒帶過朋友和同學到家裏,只有少數幾次是在迫不得已下才讓他們到家裏來的,我是一個性情淡漠的人,即使是家裏的一些親人,我也很難對他們産生親近感,盡管母親一直想要我能轉變一下我的性子,但是一直都改變不了,或許是天生亦然吧。
升上高中後,我再次被老師委任為班長,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少點和別人發生什麽牽扯,這是我給自己立下的目标,但沒想到這個目标在第一天就被某個傻到極點的呆子給粉碎得一幹二淨。
這個呆子名叫四月一日君尋,連姓氏聽起來都讓人覺得特別的傻,以愚人節為姓氏的人,真的是可笑到極點了,我剛剛遇見這個呆子的時候,這個呆子就苦大仇深地給我來了一個飛踢,還說看我前面就讨厭我後面,各種看我不順眼,他無由來的讨厭真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到極點,莫名其妙到讓人覺得火大,算了,以後還是少點和這種人有牽扯,免得把我的整體智商都拉下來了。
之後與他的幾次會面,他幾乎都繞着九軒葵打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喜歡九軒葵,并且經常把我想象成假想情敵,真不明白這家夥在想什麽,明明我和九軒并沒有多少交集,而且我也不想接近她,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抗拒這個人。
踢完班級足球對抗賽後,我正要去水池洗洗臉,卻看見這家夥和九軒談話,內容基本都在自誇,當我說着“奇跡不會出現六次那麽多”時,這家夥就抓狂起來,抱着腦袋,嘴裏念叨叨的,這個時候我就有點後悔了,為什麽要和這種人進行那麽沒營養的對話,實在是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我想着不要和這些人牽扯太多,但是……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我參加了學校的弓道社,這是祖父以前一直都希望的,所幸的是這一項運動也不算讨厭,繼續下去也不是壞事,每天放學我都會去弓道社訓練,今天由于弓道社的社長有事,訓練就提早結束了,我走出弓道社,擡頭一看,天陰沉沉的,看來會下雨了,我剛走出校門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母親塞在我書包裏的傘也終于派上用場了。走到河邊,我看見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往前走了幾步我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樣,是那個呆子,他連傘都沒撐站在河邊淋雨,他手上抱着一個木箱,箱子裏是一只已經死去了的白□咪,他對着那死去的貓咪喃喃自語道,“有一天,我也會和你一樣,就這麽孤獨的死去。”我撐着傘離開了,內心卻有一種連我自己都說不明白的東西在滋生,在不停地撼動我的內心,他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我們很像,或許我真的應該重新審視一下他,這是我第一次想要去了解一個人。
每次我經過教學樓樓梯的拐角處,總能看見他和九軒坐在一塊吃午飯,不過他每次看到我都會呈現出張牙舞爪的狀态,然後會非常聒噪地說出一大堆話,那怕這話說出來根本沒有半點意義,并且多數時候都會被我反駁得啞口無言……漸漸地每天中午我總是忍不住到拐角處轉一轉,想聽一聽這呆子到底會說什麽,臉上會有什麽奇怪的表情,想想就覺得很有趣,而且還可以蹭到好吃的東西。
班導讓他去拿班級的作業的時候,九軒對我說,“百目鬼君,很辛苦呢,和四月一日君相處。”
我說道,“的确是這樣,他對我的讨厭,用言語已經沒辦法表達了。”
她說微笑道,“四月一日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對每一個人都很好……”
我說道,“他的讨厭是唯獨針對我的。”
她說道,“他雖然嘴上說讨厭,但是心裏卻不是讨厭你的。”
我問她,“他很喜歡你,你知道嗎?”
她說道,“我知道的,我也很喜歡他,但是我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
我剛想開口詢問她原因,那個呆子便回來了,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隔開我和九軒,然後又吧啦吧啦地說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聒噪到極點了,盡管他對我有着沒由來的讨厭,但我卻是一點都讨厭不起他,是為什麽,像他這種那麽讨厭我的人,我是不應該接近的,為什麽最後還是不自主地靠近了他。
在一次偶然中,九軒告訴我,他現在是在一個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店打工,店主好像還是一個美豔的女子。可以實現願望的店嗎?要是有這種店,怎麽還會有那麽多世人被煩惱所牽絆,可以實現任何願望應該只是一個噱頭吧。
從弓道社出來便看見九軒站在門口,像在等着誰,我問她,“你在等誰?”
她說道,“只是有件事情想問一下百目鬼君。”
我在自動售貨機前買了兩瓶橙汁,遞給她一瓶,“問吧。”
她說道,“你還記得上回我跟你說過的,四月一日君打工的那家店。”
我喝了口橙汁,“就是那家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店?”
她點了點頭,“你相信那家店是存在的嗎?”
我老實回答她,“我不相信,如果有這種店,那麽人類活着又是為了什麽?”
她的手捏住那瓶橙汁,眉頭緊鎖着,“但是……每個人總有一些無能為力的時候。”
我直直地看着她,“所以你相信那家店的存在?”
她将橙汁換到了另一只手,“我相信,因為實在是有太多讓我無能為力的時刻。”
我對她說道,“盡管有太多的無能為力,但是總有些事情是你能做的,總會有用的。”
她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謂的沉默,于是開口對她說道,“沒其他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她欲語又止,“好,明天見。”
Chapter 3 夏花
接到那個呆子的電話是在午睡醒後不久,這家夥滔滔不絕地向我表示他的各種不滿意,真的是聒噪到要命,但是突然間他的語氣卻緩和了下來,“聽說你們家是寺廟?”
我“嗯”了一聲,那呆子欲語又止的樣子,“我……我……我打工那個店的店主希望可以借一下你們家的地方來玩百物語,小葵也會來。”
我剛想開口說話,這呆子又抓狂起來了,“你要是不答應的話,等我回學校絕對會将你打成豬頭……”真是傻,他也想不想他這小身板打得過我嗎?
或許是不想聽到他無休止的聒噪,我便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挂了電話,我走出去對母親說,“今天晚上會有人過來。”
母親高興地問我道,“是朋友嗎?”
我有些不确定地說,“不是……”明明可以拒絕他們來的,為什麽開口的時候卻拒絕不了;明明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為什麽我會動搖,為朋友這個定義而動搖……
夜幕剛降臨,他們四人便到了,還有那家店的店主侑子小姐,按照她的安排,我們在房間四角的位置放置了四根點燃了的蠟燭作為結界,為了避免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走了進來……那呆子那麽招惹鬼怪的體質,但願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們輪流說有關鬼怪的故事,每每說到恐怖之處,那呆子總會被吓得臉色都白了,還死活要在九軒面前逞強,當故事進入第四輪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靠近九軒的那只蠟燭不停地跳躍,看着就要熄滅了,從隔壁房間傳來了敲擊的聲音,而隔壁房間是喪家的房間。
侑子小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似乎一切僅在她的掌握之中,“看來演員都到齊了。”
那呆子則是驚恐地看着燭光映照下的牆壁,像被什麽追逐一樣四處地躲避,最後好像被什麽東西死死地拽在了牆上,想要把他拽去另一個世界,雖然能感覺到一點,可是完全看不到,怎麽辦,要是這呆子就這麽交待在這裏,我……我将目光投向侑子小姐,她頓了一下指着牆壁上挂着的沒有箭的弓,“百目鬼,把那個拿下來,對着牆壁射。”
我拿下那把弓,“但是沒有箭……”
她說道,“沒關系的,百目鬼的話,即使沒有箭也是可以的。”
我半信半疑地拉開了弓,向牆壁射了過去,我似乎看到了一道白光從我眼中閃過,我低下頭時,看見那呆子癱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這是我的力量?
弓道是在祖父的指引下才學的,侑子小姐指引我用無箭之弓救了這個呆子……似乎有一條命運的線在牽扯糾纏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