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殘魂
金光一道一道射出, 化作鋪天蓋地的網,将那來不及逃竄的邪魔捉回。
面對那碎裂的舍利子,善空凝神望了許久, 最終雙手合十, 行了一禮, 用金蓮托着舍利子緩緩上升, 直到那伽藍塔的塔頂。
百年前的事情竟然是這般結局……
白芨猶豫了一下,伽藍塔中逃出的邪魔是應該要抓回。她回身看了一眼江流,後者亦是冷淡地看着那伽藍塔頂,不作言語。
騰流河水洶湧, 而伽藍塔空蕩蕩立于河流之上, 奔騰的河水将塔身沖撞出一陣陣嗡鳴聲。
而那沖天的黑氣沖破塔頂, 化為灰燼自上而下落下。
白芨仰頭去望, 那黑灰撲簌簌落下來,在眼前。
或許這黑灰有一片便是塔主的力量。
白芨沒去躲, 眼看着那黑灰就要落到身上,一股輕柔的氣息從她身側拂過, 意圖去拾那黑灰。
而另一股氣息帶着寒氣,生生逼退了前者,将那欲落下的黑灰挑飛。
白芨怔然側過頭去——
視線內出現了個意料之外的人。
她的大師兄周身散發着寒氣,衣角似乎也被凍得僵硬。
喻永朝展着折扇, 嘴角噙着笑容, 說出的話卻是絲毫不客氣:“把你的手從我師妹面前拿開。”
看他面色疲憊,顯然剛剛趕過來。白芨沒想到大師兄會出現在這裏,剛想張口, 卻被師兄的那一紙折扇擋住了口。
白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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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你倒是讓人說句話啊!
喻永朝挑着眉與顧初衍對視了半晌, 張口道:“聖女就是這般教導你的嗎?對女修動手動腳的。”
說罷, 垂眸輕掃了一下顧初衍的手,似笑非笑。
“那你呢?”顧初衍反問道,淡笑着看了一眼喻永朝握着扇子的手。那扇子欺近白芨的臉,以至于擋住了白芨的大半視線。
兩人氣氛拔劍弩張,眼看着就要吵起來,卻在同一時刻靜默下來。喻永朝道:“我是她的師兄,哪能算得上動手動腳?”
“這樣麽?”顧初衍語氣帶着淡淡的疑惑,“可白芨師妹亦是喚我一聲顧師兄。”
白芨閉眼,下一秒,顧初衍平緩的聲音果然如她所想般傳來:“你說對嗎,白芨師妹?”
……這點事有什麽值得吵的嗎?
白芨道:“大師兄是師兄,顧師兄亦是師兄。”
喻永朝看了她一眼:“照你這麽說,資歷在你之上的都能被你喚一聲師兄了。”
他師妹當真聽不出來自己話裏的意思?
她要是敢應,到時候就拽着她跑到那些長老與弟子面前,按着她挨個叫師兄。
眼看着兩人把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白芨一咬牙:“是的,身為師妹,就應該向師兄們學習。”
喻永朝:……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顧初衍一笑:“既然大家都是師兄,就不必搞得氣氛這麽緊張吧。只是幫師妹擋灰而已,何必這麽激動?”
喻永朝張口道:“你問過她的意願了嗎?只是擋個灰而已,明明能用法術,卻要上手?怎麽,聖女教你的東西都忘光了,偏偏要同凡人一般行事了。”
将折扇從白芨面前撤出,喻永朝執扇而立,目光森冷地看着顧初衍。後者并未退讓,與那目光對上。
“我實在不懂你的意思。”顧初衍坦然答道。
喻永朝置若罔聞般地拎着白芨的袖子走出顧初衍的視野範圍。
顧初衍看着他的動作,卻是沉思了片刻,轉而和佛子交談起來。一旁的江流抱臂冷眼看着三人的鬧劇,輕哼一聲,不作言語。
直到走到那河對岸僻靜的角落,未等喻永朝張口,白芨就搶先一步将伽藍塔內發生之事娓娓道來。
“事情就是這樣……善清坐化後留了一絲法力将舍利子打入塔主體內,然後塔主替善清守着伽藍塔。後來三界來人去封印塔主,邪陣将塔主的力量吸收走。塔主鎮不住伽藍塔,裏面的邪魔盡數逃出。”
“白芨。”
喻永朝垂眸去喚她,聲音放得很冷。
于是她停下話語去看喻永朝。
大師兄似乎剛趕回來,神色疲倦。如今一雙眸子緊緊地盯着她,似乎有一絲愠怒之意。
師兄好像并不想聽這些,于是她自己下意識地停住了話頭。
師兄的衣角上還帶着寒氣……
想了想,白芨問道:“師兄,你之前去哪裏了?”
“昆侖山。”
昆侖山??那片極寒之地不是青鸾鏡中映出的景象嗎?
白芨壓不下心中的疑惑,索性問出口來:“師兄去昆侖山那邊做什麽?”
昆侖山在晉王城以南,屬于此方地界的邊緣之處,且昆侖山地處極寒之地,很少有人在此定居。
只是師兄最近總是玩消失,讓她有些感到古怪。
“不止。”喻永朝答道。
還未等白芨問出口,他繼續答道:“還去了晉王城,古森林,最後來騰流河走了一圈。”
他似笑非笑:“結果一來就讓我看到這個。小師妹當真是給我一個極大的驚喜,怎麽,我這個師兄不夠資格教你了,還要去認千千萬萬個師兄?”
白芨自然是極力否定:“我不是,我沒有。”
只是因為自從認識顧初衍以來,對方一直在朝她釋放善意,而且顧師兄總是溫和有禮,從不逾越,因此她才願意與顧初衍接觸。
白芨內心抗拒,嘴上卻十分乖巧:“我當然是只認你一個師兄的。”
喻永朝這才面色稍緩。
他輕點折扇:“我在找一樣東西。”
見師兄沒有說的意思,白芨也沒有多問,乖巧地扮演着師妹的角色。
衣角的寒氣似乎在這時化開,衣料柔軟地垂下。
白芨便繼續分析剛剛的問題,道:“我們在青鸾鏡中看見了佛子善清與塔主兩人的畫面,正巧又對應着如今善清的舍利子嵌入了塔主的體內,這青鸾鏡定是勘破了什麽東西。”
見喻永朝露出沉思的神色,白芨暗暗松了口氣。
她掏出青鸾鏡,盯着那漆黑的鏡面看了一看,畫面上仍然什麽都沒有。而她将鏡子遞給喻永朝後,師兄卻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白芨道:“我在鏡中看到了自己,而塔主在青鸾鏡中也映到了自己和善清,這鏡子應該是會照人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林問夏的鏡面中會閃過一層金雷。
喻永朝聞言皺了皺眉,将鏡子扣在手心:“若是不急用的話,師妹可否先将這扇子借我?”
他從藥聖口中得知自己魂魄不全後,就在各地尋找自己的丢失的魂魄。如若沒有猜錯的話,他丢失的正是天沖魄。
只是這魂魄為何會丢,又是如何丢的?
他來魔界之後開始出現睡症,在此之前一直在晉王城中居住。喻霜柳與寧蔚舟雙雙抛下他失蹤,面對玉昆宗的追殺,自己一路逃竄,沿途上至昆侖山下至騰流河他幾乎都去過。
因此想到魂魄丢失的時候,自己第一反應就是去幼年生活過的地方尋找。晉王城內一無所獲,又去周圍找了一圈,自己連對魂魄的感知都沒有一絲一毫。
白芨自然是沒有意見,思忖片刻,問道:“師兄之後還要繼續找東西嗎?”
“嗯。”喻永朝淡淡應了一聲,看向手中的青鸾鏡。
白芨試探着開口:“那我同顧師……顧初衍去捉邪魔?”
“邪魔那邊自有佛子安排玉昆的人去抓,你去做什麽?”
“師兄。”白芨提醒他,“玉昆宗關着的天織跑了。”
喻永朝靜默了一瞬,臉色不虞:“怎麽如此巧合,天織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這個時候跑?”
白芨心道确實巧合,上輩子沒見伽藍塔長腿跑了,這輩子倒是什麽都見到了。
喻永朝不願耽誤時間,心裏隐隐有了番猜測。
既然丢失的魂魄不在凡間,那麽極大的可能會在玉昆宗。
那青鸾鏡能照人,鏡子裏映出的自己卻成了極寒之地的冰。昆侖山上沒有感知到魂魄的氣息,那麽答案顯而易見。
玉昆宗甚至抽出了他的魂魄,而他當時竟然毫無察覺?
想到這裏,喻永朝的面色變得陰沉,片刻之後,深深地望了一眼白芨,祭出折扇消失在騰流河。
白芨還未曾同師兄道別,就見那紙折扇宛如流星劃過消失在天際。
其速度不亞于二師兄帶她來伽藍塔時之快。
而喻永朝臨走前看她那一眼,給白芨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等她再回到佛子面前時,便婉拒了顧初衍。
後者只是笑笑,并未在意。
如今這裏逃竄的邪魔有魔界其他人處理。魔界弟子的執行力很快,顧初衍負責晉王城周圍的區域,江流則是主動提出前往古森林,而其他人擔任了周圍零碎的地方。
直到手中的玉牌亮起,最初的那條陌生的通訊第二次傳來:我在沉仙崖下等你,有很重要的東西想讓你看。
依舊沒有署名。
白芨皺了皺眉。
佛子雙手合十,眼神清澈地望着她:“施主可願前去沉仙崖?”
周圍幾處地界都有人前去。如今剩餘的地方只剩下沉仙崖和魔界的區域。玉昆宗的地界上若是有邪魔逃竄,不用他們多說,長老與門內弟子自會将其抓捕。
只是沉仙崖下……
想到玉牌中陌生的訊息,這次的傳訊比上次還要急切些許。白芨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祝景之徘徊在沉仙崖下。
他提劍在沉仙崖下尋找白芨的畫面歷歷在目,清晰的仿佛像是昨日一般。
他拿着枕月劍,像是在自言自語:“如今我想聯系到師妹,居然只能依靠你。”
依靠一柄棄劍。
也不知道白芨有沒有看見消息,他的時間不多,只能在這裏慢慢地等着。從天黑等到天亮,白衣上的塵埃清走了一遭又一遭,終于等到了白芨。
随後他看見那熟悉的臉做出了不耐煩的表情,禦着扇子與他相隔一段很長的距離,吐字冰冷:“怎麽會是你?”
怎麽會是你……?
這一句話讓祝景之面色慘白,先前想說出口的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緩了緩,閉着眼想叫一聲師妹,卻害怕面前的人轉身離開。
祝景之撫着劍,背挺得筆直:“你來了。”
白芨看着他手中的枕月劍:“若我知道是你,必不可能來。”
祝景之顯然知道這個道理,白芨說的話也在他預料之內。
沉仙崖畔的風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祝景之沉默了半晌,最終露出一抹笑容:“我沒敢留名字,就怕你不會來。”
白芨感到心煩。
如若這麽執着于她,為什麽上輩子祝景之頭也不回地說出那種話來?
而當她頭也不回的走掉,祝景之卻開始瘋狂挽留她,甚至做出那種本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行為。
這算什麽?
她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當她走後,祝景之季鼎這幾人做出與前世截然不同的反應。
她無意與祝景之糾纏,轉身就想走。
都說玉昆宗關押的天織逃了,整個宗門上上下下忙的焦頭爛額,甚至抽不出空去伽藍塔幫忙。
如今這麽一看,這不是挺閑的嗎?都有心思找魔修來敘舊。
祝景之喚住她:“我手上應該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其實他并不确定白芨會對那團殘魂感興趣,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如若這次不留住白芨,他們将會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因此在他捉到那團殘魂之時,并沒有重新将其關入寒冰潭,只是為了創造一個與白芨相見的機會。
然而真正見到的時候,卻發現依舊無話可說。
他低下頭,從禁制中将那一團沒有形狀的殘魂抓了出來。
那殘魂剛一擡頭,感知到白芨身上的氣息,連忙朝着她的方向望去:“咦?魔教中人!快點帶我走!”
那熟悉的聲音讓白芨猛地一回頭——
白芨又驚又喜,這殘魂不是她認識的那位老朋友又是誰?
只是那剛開口的一句話就讓她感到無比地熟悉。
見白芨回頭去看它,殘魂更是鉚足了勁兒想逃離祝景之的桎梏。這被關在冰牢裏的日子它實在是受夠了!眼前的女修是它唯一逃出的機會。思及此,殘魂不再猶豫,彈珠般的話持續不斷地往外冒,也不知是求生迫切還是因為單純在冰牢裏憋了太久。
“你好,我是魔祖的親傳大弟子,如今受了小人陷害被該死的玉昆宗雜碎關在冰牢裏動彈不得。只要你能帶我出去,助我回歸魔界,我将授予你無上魔門功法,讓你成為天下第一魔修!”
祝景之:……
白芨:……
我看你像個魔教中人。
祝景之一揮手給殘魂施了個禁言術,見到這殘魂真的将白芨留了下來,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默不作聲地收了枕月劍,提着殘魂道:“我們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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