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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差不多就是這個原因。”林漓雙手叉腰,站在案板前宣布道。
金月鈴把兩根麻花辮盤在頭上,蹲着地上淘洗蓮蓬,“那也不用從餡料開始做吧?”
嚴雙雲在邊上幫忙燒水,問的問題卻關注點偏了十萬八千裏,“他教了你什麽劍法?”
“也沒什麽劍法,大部分的劍法都需要體內靈力為引,我又什麽都沒有。”林漓聳聳肩,挽着袖子開始和面。“就是凡人劍客常見的招式。”
嚴雙雲正色朝林漓一拱手,“請教我。”
林漓:。
她滿手黏糊糊的面粉,一臉複雜道,“你們劍修可真是...”
“是我們劍修。”嚴雙雲糾正。
劍修以劍入道,品性也向劍靠攏。
說好聽點是直道而行一往無前,說難聽點就是缺心眼一根筋。
尤其是對劍道的追求可以說是瘋魔的地步。
可惜在場三個人,明明都是劍修,卻只有嚴雙雲一個人是經典款劍修。
“行行行,反正弟子交流大會你也看得見,”林漓頭疼道,眼角瞥見鬼鬼祟祟的金月鈴,不由眉心一跳,“你省點吃,總共就這麽點蓮蓬。”
金月鈴滿嘴蓮子,把臉塞得像一只小倉鼠,不好意思笑笑。
蓮子洗幹淨後放進水裏煮到軟爛,然後碾成泥狀,用紗布細細篩過,直到變成細膩的膏體。
林漓咬着舌尖把蓮蓉膏盛到炒鍋裏,非常大手筆地加入了一大把綿白糖,開始翻炒。
甜蜜的香氣在廚房裏蔓延開來,就連一直板着一張清豔的臉的嚴雙雲,神色也柔和下來。
“真好啊,大師兄給你準備房子,還給你發零花錢,還有小廚房。”金月鈴羨慕道,“在我們那兒,這種好男人大家都搶着嫁的。”
“得了,”嚴雙雲挑眉,“大家都在猜,大師兄新換的那個毛茸茸劍穗,是不是他那個私生子給爸爸做的。”
林漓:。
她又撒了一把糖下去。
大師兄,你辛苦了。
生活太苦不值得,你多吃點糖吧。
門口傳來推門聲,随後是一聲慘叫。
林漓擦了擦手,打開門口看見險些被凍成冰雕的王少白。
王少白半個身體都覆蓋上了冰霜,只有一雙狐貍眼還艱難地轉動,他吃力道,“救...救命。”
林漓:...
“誰讓阿白亂闖的!”金月鈴給王少白倒了一杯熱水,吐槽道。
王少白靠在爐竈邊哆嗦着喝水,聞言皺了皺鼻子,“阿白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狗啊。”
“起碼狗不會亂扒門然後被凍成冰塊。”林漓呵呵道,然後開始揉面。
王少白:。
“誰知道你這裏會有門禁啊!!”他憤憤不平,“這裏是天霜峰哎,大師兄像個禿鹫一樣盤旋來盤旋去,還能入室搶劫不成?”
禿鹫一樣的大師兄...
在場另外三人都沉默了。
林漓趕在自己開始想象頭發掉光的何争之前,把話題拉住,“來都來了,你幫忙和面吧。”
王少白:。
“你能不能關懷一下病號?!”王少白哭天搶地起來,一副老淚涔涔的樣子。
林漓無情道,“有病就出去,我怕傳染。”
王少白原本只是想串個門,現在開始被迫做月餅。
不過他市井出身,又為了謀生計什麽活都做過,稱一聲心靈手巧絕對不為過。
他一加入,馬上進度就快了不少,活像開了二倍速。
很快,桌上就擺滿了白生生的小團子,柔韌的面皮裏是甜軟的夾心,看着即便是生的也讓人很有食欲。
“模具來啦!”林漓從櫃子裏取出新買的模具,有常規的花好月圓、吉祥如意之類的吉祥話,還有僅僅用來塑形,上面空白一片讓人自由發揮的模具。
白面團往模具裏一壓,馬上就變成了圖案清晰精致的月餅雛形,就待烤爐上色。
“阿漓,你壓了一個空白的?”金月鈴看着林漓手中揣着一個空白月餅,好奇道。
“嗯,給大師兄。”林漓偏心偏得理直氣壯,坦坦蕩蕩,“在想寫什麽。”
王少白笑道,“早日化神。”
金月鈴也跟着笑嘻嘻,“或者一夜暴富!”
嚴雙雲不贊同地看她一眼,提議道,“劍術奪魁才是。”
修為,劍術,以及身外之物,似乎何争都不怎麽缺。
只是林漓總覺得何争一直很沉默很疲憊。
他不說,也沒人在意,就讓他日複一日承擔着許多看不見的東西。
兢兢業業地扮演着一個名為“首席弟子大師兄”的角色。
從來沒人在乎角色之下的他到底怎麽想。
想了想,她捏着筷子尖在月餅上刻下四個字。
天天開心。
歪歪扭扭的祝福在精美的月餅中有些格格不入,卻又一眼能看出這是獨一份兒的。
王少白啧啧稱奇,“沒法精巧到出類拔萃,就醜得別出心裁。林漓,真有你的。”
林漓聞言大怒,見案板上還有些面粉,就沾了滿手往他臉上抹。
王少白靈巧躲開,手上還在給月餅刷油,反手就朝林漓臉上抹去。
兩個人馬上就像兩只比格犬一樣厮打在一起。
嚴雙雲見怪不怪,和金月鈴一起把月餅放進爐竈裏,淡聲提醒,“離遠點,小心燙。”
林漓和王少白從善如流,乖巧應了一聲後就轉移陣地,繞到離爐子遠的地方。
轉身間,林漓眼角撇過窗外,似乎一身白衣劍影掠過。
她掙脫王少白,撲到窗口,兩只手撐着窗臺往外看,卻只見黃昏夕陽寧靜悠遠。
“怎麽了?”王少白也喘着粗氣靠在窗邊,探出個頭往外看。
林漓沉默片刻,一把抓住王少白的後腦勺就往窗棱上按,“看風景呢!”
——小孩子感情真好啊。
即便現在身處陰暗污穢之地,少年少女鮮活明麗的身形還歷歷在目。
何争輕輕出了一口氣,調息壓住身體本能的不适。
現在正是中秋佳節,從萬劍宗一路趕到魔淵結界所處的明月岸時途徑的凡人市井,已經張燈結彩熱鬧非常。
如果是阿漓一定會很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
他仰頭,望向隐隐泛着血色的濃雲,和中間一輪蒼白詭異的圓月。
這裏,就和溫馨歡快沒有什麽關系了。
月圓之夜,陰氣最盛。
也是魔淵封印最為脆弱之時。
在他眼前,一片血色與濃黑色混合着的濁海暗潮湧動,灰白的泡沫之下,浪潮都像是陰魂的低語和尖笑。
這裏原來是整個修仙界最美的地方,高懸的明月和一片無盡的海。
海之下是千百年前的仙魔之戰,某位大能以全身修為和性命為祭,構建起的巨大封印。
封印散發出的清正靈氣和濃濃劍意,讓這裏成為一座最美麗的墳茔。
然而三十年前,結界破損,魔物傾巢而出。
瞬間這碧海明月就成為殺戮的血海,由天下修士拼了命才重新補起這結界。
現在海裏的血色除了魔物的,也有那些拿自己的性命填住封印的修士的血肉。
也許是天道變遷,現在修士太弱,又或者這千百年前的前輩實在強得離譜,這結界如今又是搖搖欲碎的狀态。
需要有人去補住每一條縫隙,才能護住這天下蒼生。
自從何争有記憶以來,掌門就是他的師尊,教他修煉,傳他劍術。
于是他也告訴了何争他與生俱來的使命。
何争就是那一個人。
何争揉了揉眉心,按下眼底的疲色。
他已經很久沒時間睡覺了——不過元嬰期本就不需要睡眠,不是麽?
不需要,那就不重要。
在這中秋月圓之夜,他将在這晦暗邪惡之地獨自一人鎮住封印,來保這天下今夜的平安喜樂,燈火融融。
手中霜色一現,寒潇劍出現在何争手中。
白衣劍修踏着平靜的步伐,走上血色翻湧之海。
踏上的瞬間,濁浪猛然暴起,撲咬上他雪色衣角。
何争鳳眸平靜凝視着前方,腳底霜雪鋪展開來,血浪被凍成堅冰,又被萬鈞之力壓碎、鋪平,成為他前行的小路。
一人一劍,獨過血海。
在這充滿壓抑的殺機的時刻,何争難得走神了。
不知道阿漓,現在在做什麽?
——“不知道大師兄現在在做什麽?”
林漓将一疊月餅放在桌上,自言自語道。
雖然也沒有約好今天要一起賞月之類的文雅活動,但說了要做月餅給他吃,再不解風情也要露個面吧?
不對,大師兄是個直男。
搞不好覺得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決定在十六日那天再就着飽滿完美的月亮吃月餅。
林漓胡思亂想着,擡頭看向清朗的夜空。
月亮灑下柔和清輝,安詳地照着人間。
此刻,整個世界,無論平凡熙攘的凡人界,還是清靈純淨的修仙界,都在享受這象征着團圓的月色吧。
可惜大師兄不在,不然多少給他念兩句詩。
林漓微微翹起嘴角,沒有系統在她耳邊布置任務,她反而有些想見到大師兄了起來。
山不就我我就山。
天霜峰就這麽點大的地方,一晚上總歸找得到大師兄。
她推開門,走進清涼如水的夜色。
今夜,天霜峰極其安靜,似乎連往日的蟬鳴和草葉摩挲聲都消失不見。
...等等,好像不對勁。
林漓急急轉身,卻有一只胳膊如鐵鉗一樣從她身後伸來,按住她的口鼻。
奇異的香味吸入咽喉,林漓嗆咳起來。
生理性的淚眼朦胧之間,林漓看見趙照和張華的臉。
——“還能入室搶劫不成?”王少白下午的話語又回蕩在耳邊。
林漓眼前一黑。
沒有入室搶劫,但有入室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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