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記憶（六）

更新時間2013-5-28 20:28:10 字數：2903

白靈靈跌跌撞撞的闖入了北霁辰的寝宮，她撲到了床邊，攤開手掌，“星君，你快吃了它！”

北霁辰看向她煞白的臉色，又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她手心的葉子上，似乎猛然明白了什麽，驚道：“靈靈，你幹什麽！”

白靈靈此刻還有力氣笑一笑，但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于是道：“星君，別問那麽多，我快沒有時間了。你現在要趕緊吃了它，遲了就沒用了。”

北霁辰神色凝重，道：“這真的是你的葉子？你怎麽這麽胡鬧！”

白靈靈瞪大眼睛看着他，眼裏是一閃一閃的笑意，“是我的葉子，現在已經被摘下，你不吃也沒用了，我的結果也不會變。”

北霁辰看了她良久，直到面前小女孩的手突然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他才拿下葉子放入了口中。突然一股暖意從口中向下游走，一直蔓延到了全身，他才明白這片葉子的功效。心中再也掩飾不住震驚。

即便是神仙又能怎樣？天界還不是每日都有仙人隕落，受重傷致死的更不在少數。所有的仙人都希望長生不老，真身不滅。可這世間的事情，哪能事事都随人意呢？但白靈芝的存在，顯然是逆天的。若被人知曉她的功效，恐怕四處都要開始争搶她。雖說白靈芝世間絕無僅有，用了這次就沒有下次，但人到瀕臨死亡的時候，哪裏還能顧得了這麽多，又有誰會在意一個小小的草木仙人的死活。

這個秘密多麽可怕，若是被別人知道，天下雖大，可也再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竟然将這樣的秘密告訴了自己！

北霁辰壓下心中的情緒，将面前已經開始渾身顫抖的女孩抱到了自己的懷中。拂開她面頰的長發，道：“靈靈，你有沒有将這樣的事情告訴別人？”

白靈靈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痛，她強忍着搖了搖頭，“沒有。”

“靈靈。”北霁辰垂下了眼眸，低聲道：“你怎麽這樣傻，這件事情，你連我也是不能告訴的，知道嗎？”

豆大的汗珠從白靈靈的兩鬓流下，她笑了笑，“別人我都沒有告訴，但是星君不是別人。”她擡起眼看他，“星君救過我的命，是我心中最親近的人，沒有星君，就沒有今天的我。”她又将目光轉向了別處，慢慢的道：“我一直将星君當做我的……哥哥。”

月光柔和的照射進來，将四周的景物披上了一層紗衣。即便在最能隐藏人內心的黑夜裏，白靈靈都覺得自己的心思仿佛暴露在了陽光下，再也無法隐藏。

但即便已經顯露，她還是要盡量的将它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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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這樣說，其他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

她如何能說出她其實愛慕着他崇拜着他。她一個小小的草木仙靈，如何能說得出口這樣的話。面前的這個英俊正直善良的男子，值得這個世間最美好的女子。

她知道，這個時刻是她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一個讓面前這個男子知道自己愛着他的機會。她也知道，若他心中沒有別的女子，自己為他做了這些，他怎麽會忍心再拒絕自己，他一定會給自己一個機會。

但她不能如此。她怎麽忍心讓他有一絲的勉強和不情願呢？若他不是真的愛她，只是感激她而生出的補償之心呢？若有一天，他又遇到了自己真正心愛的女子呢？世界這樣大，他以前不曾遇見，但是不是老天給她準備的女孩還不曾出現。若有一天她出現了呢？他本來應該愛着那個女子，卻因為自己束手束腳左右為難，若真有那麽一天，自己才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我再等等吧，等他自己愛上我，白靈靈這樣告訴自己。

北霁辰知道白靈靈已經不行了，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就像之前千百次做的那樣，柔聲道：“好，等你下次化成人形，我就做你的哥哥。”

白靈靈笑了，小聲道：“哥哥。”話音一落，就化作一縷青煙飄散而去。

又一百年過去，白靈靈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被包圍在一片暖意中。她擡眼看去，面前那個俊美無雙的男子正是北鬥星君。他拿着一個玉瓶，朝自己的根須上傾斜，一滴滴水珠倒入了周圍的泥土裏，瞬間就滲透了進去。

白靈靈頓時身心舒泰，笑道：“哥哥。”

北霁辰愣了愣，随即看向她笑道：“你醒了？”

白靈靈一覺睡得天昏地暗，早就不知今夕何夕，于是問道：“哥哥的病已經全然好了麽？”

“好了。”北霁辰手中不停，将玉瓶中的水繼續倒完，才道：“這個事情你誰都不能說，以後更是不能做，明白麽？”

白靈靈笑道：“我知道啦。這件事我當然不會告訴別人了！我睡了多久？”

北霁辰眼裏浮現出笑意，“不久，才一百年。”

“一百年！”白靈靈驚道：“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誰讓你之前總是貪玩，不肯好好練功。”他摸了摸她圓蓋子，溫聲道：“這次你的底子應該比之前厚實一些了。”

“哥哥之前倒的是什麽水？怪舒服的。”

“你當然舒服了，”北霁辰笑道：“這是紫山之巅的仙露，不過不多，五十年才得一點點。正是有了這仙露你才能醒的這麽早，不然你何止才睡一百年。”

白靈靈皺了皺鼻子，“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化的人形？”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北霁辰道：“不過我看應該不久了。下次讓卓曜去拿點瑤池水來澆灌，想必事半功倍。”

“我才不要他去！”白靈靈恨聲道

北霁辰笑道：“他去才比較方便，傻靈靈，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

白靈靈還是不幹，“我寧願多呆段時間再說，也不要他去拿什麽瑤池水。”

“你以為誰願意幫你，好心當做驢肝肺！”一個蠻橫的聲音插了進來。接着人就到了眼前，今日他穿了一身紅衣，臉上帶有天之驕子特有的傲氣，耀眼的像天邊的太陽。

白靈靈只看了一眼就轉眼不再看，也不吭聲。

北霁辰道：“瑤池露呢？”

卓曜哼了一聲，将一個大大的玉瓶拿了出來遞給他，“給！”

白靈靈看了眼玉瓶，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這麽多水，你其實是想淹死我吧！”

卓曜眉頭一挑，剛想出聲。北霁辰這時道：“路上順利麽？”

卓曜朝她翻了個白眼，一副懶得和她計較的模樣，這才朝北霁辰道：“順利，有什麽不順利的。不過是取點水，難道他們還敢攔着我不成？不過每次去取倒是麻煩，我這次就索性多拿一點，這一大瓶可以用個幾年了。”

“恩。”北霁辰拔開蓋子，倒了些在白靈靈身上，這才站起身道：“我先走了。靈靈剛醒，你和她說會話。”

北霁辰一走，白靈靈就不出聲了。

卓曜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還在生氣？犯不着吧？你自己說話不算話，還朝我發脾氣。我都不計較了，你幹嘛這麽小心眼。”

白靈靈哼了一聲，“你不是說再也不來找我的麽？”

“我是說了。”

白靈靈奇道：“那你來這裏幹嘛？”

卓曜并不覺得羞愧，反而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說了就說了，來了就來了。你管我？”

白靈靈頓時無語，她怎麽忘了，對面的人本就是天下第一賴皮之人，自己和他講什麽信用。他做得說得，但別人說了就一定要做，做了就一定要坦白。是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家夥！于是她閉着眼睛曬太陽，懶得理他。

“喂！”卓曜道：“我好歹每日都去幫你打瑤池露，你就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白靈靈懶洋洋的道：“你不去自然有別人去。”

卓曜突然露齒一笑，“你這話可就說錯了，這瑤池露還非我不可。”

白靈靈這下來了興趣，問道：“怎麽說？”

卓曜道：“一般的仙人能靠近瑤池麽？當然只有像我們這樣德高望重的仙君才去得。”

白靈靈不以為然，“即便是這樣，也不是只有你一人吧？”

“不然還有誰？天界天規，瑤池露本就是不能随意取的。別的仙人和你非親非故，會為了你觸犯天條？北霁辰又是天界表率，這樣公然違規的事情，他當然不能做了。你自己說說，除了我，還有誰會為你取瑤池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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