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帥，是帥

“這什麽玩意兒？”吃過飯回到教室, 小皮拿起莫名其妙出現在他桌上的一本書。

藍底紅字。

——《岳州一中校園行為規定辦法（第二版）》

這個書名直接扼殺了他微弱的試圖翻閱這本書的興趣。

誰放的？

小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有前科的程茉。

誰讓她上次莫名其妙塞了好幾本狗血少女漫在他桌上。

“茉姐，這你的不？”

程茉正發愁什麽時候給老高送檢讨。

聽到小皮的聲音，她興致不高地回頭, 機械地接下了書。

耷拉着眼翻開一頁, 扉頁上赫然寫着【趙皮卡】三個大字。

程茉郁郁合上書：“小皮, 原來你文盲到自己名字都不認識了了，我有空了替你去殘疾人協會注冊一下吧。”

她掃了眼書名：“校規？你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研究起這個。”

小皮呲牙：“你這個準備交檢讨的人, 更應該好好看看。”

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句話一說, 程茉對這本書一丁點興趣也無, 把書胡亂地扔給小皮。

小皮随手壓在了抽屜底下。

上完體育課回來。

小皮看着桌面上的東西, 眼睛瞪得老大。

“……這書是不是長腿了，怎麽又冒出來了。”

那本熟悉的藍色校規方方正正地擺在小皮桌上。

程茉正巧走回座上, 涼嗖嗖地說：“這就是一種預兆，你要犯大事了。”

小皮高高挑起右眉，一擊必殺：“檢讨交了沒。”

程茉：……

直到這本校規第三次出現在小皮的桌上。

小皮甚至都開始擔憂程茉随口的胡扯。

他抓了抓腦袋：“難道真的要有大事發生？”

程茉拿過書：“要不然扔垃圾桶試試？”

總不能扔垃圾桶了還能跑出來吧。

程茉說完，就真的拿着書往垃圾桶走了。

小皮看着程茉去垃圾桶的身影, 總覺得不對勁。

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小皮, 借我下校園卡？”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可是他同桌第一次找他借東西。

“噢噢沒問題。”小皮連忙答應，伸手去摸口袋裏的校園卡。

摸了個空……小皮表情有些讪然：“我再找找。”

“是不是夾書裏了？”他同桌提醒。

書？小皮翻找着面前的書，不時舉起來一本書朝下晃晃。

陳琛動了動嘴唇, 還想繼續說些什麽——

“啊！對!”

“茉姐, 別扔，看看那本書裏有沒有我的校園卡……”

走到後門口的程茉聞言, 就着手裏的書随便翻了一下。

校園卡倒沒找到，只發現有一頁裏面夾着葉子形狀的銀色書簽。

她取下書簽：

“只有這……”

話說一半, 程茉嘴巴僵住了。

她只是順帶一掃, 竟然看到了——

【社團管理辦法條例】

8.7.9當社團組織獲得校級及校級以上一等獎時, 社團運營可不受學校規定條約限制。

她深深地抽了一口氣。

一等獎。

馬上不就美術節了嗎！

如同新大陸一樣橫空出現的條例就像是為插畫社量身定做一樣。

要是拿了美術節一等獎……

程茉不敢再想。

在上周被自己親手捏死的那顆希望之苗又帶着一絲微弱的氣息複活了。

機會，來了！

程茉卷着自己的檢讨和校規就沖去了老高辦公室。

剛交完作業的宋冉差點在門口和程茉撞上：“幹什麽去，這麽急？”

“送檢讨。”聲音還在，人已經跑向了遠方。

不明真相的路人同學瞪大了眼：“牛逼啊，這年頭送檢讨都這麽卷了嗎？”

老高辦公室裏。

程茉先小心翼翼地交上了自己的檢讨，誠心誠意地認了錯。

在老高揮手讓她離開的時候。

又顫巍巍地從身後掏出了那本《校規》。

指着那一條跟老高商量：“如果在接下來的美術節，插畫社成員得了一等獎，能不能……”

老高接過校規。

程茉小心打量着老高的神色，從頭到尾，眉毛絲都沒動一下。

看了一秒不到，老高就把書還給了程茉：“你回去吧。”

沒給她一絲商量的餘地。

所以這是……不行。

“哦。”程茉有些喪氣地埋着腦袋。

失落感像海浪一樣一陣一陣地襲來。

心裏的那份希望又啪叽一下死了。

她沮喪地咬着唇，沒精打采地走到門口。

忽然。

“好好準備美術節。”

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

是老高。

很簡單的一句話。

不敢确定的念頭從心中微微升起。

“啊？”程茉呆呆地扭頭。

這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遲疑地眨動眼睫。

老高是……同意了嗎？

老高低頭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拿不到一等獎的話我也沒辦法。”

所以是……

程茉大腦宕機了一秒，得出結論——

同意了！

鋪天蓋地的驚喜盛放在她清澈的眼眸中。

程茉激動地鞠了個躬，真心實意地說：“謝謝高主任！”

邁着輕快的腳步，程茉滿心歡喜地從辦公室離開。

程茉又開始哼歌。

快樂到得意忘形，不小心撞到了拐角處的架子。

程茉輕呼一聲，俯下身子撫摸着分毫未傷的木色架子。

臉上擔憂的表情不似作假：“啊對不起，小架子，我撞傷你了，這樣吧，你也來撞我一次。”

說着，就推着架子輕輕、輕輕地，像蜻蜓點水一樣擦了她胳膊一下。

程茉誇張地按住自己的傷處，甚至還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被這“巨大”的沖力帶的，聲情并茂地說:“好疼，我們兩清了，拜拜！”

剛剛目送她交檢讨的路人同學又一次路過，滿頭黑線地看着像酒駕的蝴蝶一樣橫沖直撞的程茉：這人是被老高罵傻了吧。

細綿柔涼的風穿過欄杆，揚起程茉的發絲。

此刻的程茉，就像一只剛吃了蜜的蜂，興奮到暈頭轉向。

她望向撒着餘晖的天，雙手合掌。

信女願日行一善，多做好事感謝上天的這份大恩大德。

也不管老天有沒有聽到，她邁着激昂的腳步，連蹦帶跳地跑到了許小仙教室門口，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她，又速速傳遞給了其他插畫社的成員們，再興奮地哼着歌蹦回教室。

一進門就碰到小皮。

日行一善的程茉看着小皮雞窩一樣淩亂的短發，吹捧道：“小皮哥，你今天真是帥破天了。”

宋冉正對着窗玻璃擠臉上的一顆痘，程茉悄無聲息地踮着腳靠到她臉邊：“我的仙女小冉冉，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

宋冉手一抖，“嘶”一聲把痘擠破了。

連帶着微微仰頭支靠着牆的陳琛，都收獲了程茉的一句贊賞。

“這姿勢，保護頸椎，太健康了！respect~”

誇獎完周圍人，程茉坐在椅子上，兩條腿在桌下晃呀晃的，雙手撐着下巴，情難自抑地在那裏傻樂。

宋冉和小皮面面相觑：這人是不是傻了。

在程茉又一次在安靜的自習上發出類似巫婆成功讓白雪公主吃下毒蘋果一樣的笑聲時。

宋冉捂住程茉的嘴。

小聲地問：“你怎麽了？”

程茉：“天大的好事。”

小皮伸長脖子：“撿了多少錢！聽者有份啊！”

程茉翻了一眼，身子往後，靠在小皮桌子上，壓抑着興奮說：“我們插畫社，有救了！。”

等下課了，程茉才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程茉感動地拍着小皮的肩膀。

“原來那本校規不是給你準備的，是給我準備的啊！這可是我的幸運之書，我要把它供起來，每天三炷香。”

“放學想吃什麽！我請客。”程茉豪氣地一揮手。

“茉姐V5。”

“呵——”一聲不滿的哼聲打破了他們其樂融融的氛圍。

數學課代表黑着臉把小測卷子依次拍到他們桌上。

臉上一絲笑也沒有。

仿佛他們誰考出了天理不容、奇恥大辱的分數一樣。

程茉回頭，小皮正遮遮掩掩把小測卷子把書裏夾。她微微放了心，知道這貨這次肯定又墊底了。

她大方地展示着自己剛剛及格的試卷。

揚揚下巴：“有什麽不會的，我給你講。”

小皮看着程茉的分數，瞪大了眼睛，呆愣一秒後，咧着嘴把自己的卷子從書裏取出來。

不多不少，比程茉高了兩分。

“也是沒想到，有人能比我還低。”

日行一善結束的程茉小小地——

“啊！”

使用了宋冉祖傳的掐人神功。

凡爾賽翻車但成功出氣的程茉不客氣的說：“那就你給我講吧。”

說話的時候目光不經意掠過陳琛的桌面。

她也不是故意要看。

陳琛的那張試卷就大喇喇地擺在桌面。

看到試卷上的分數，程茉原本随意的目光頓住。

嘴巴張得跟陳琛試卷上鮮紅的0差不多大。

程茉有些傻眼：“你怎麽都空着？”

陳琛沉默幾秒，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是因為……”程茉猶豫地猜測着這根本不需要猜，但直說又可能很傷自尊的結果。

“——你不會？”

陳琛嘴角抽動了一下，靜默片刻，喪失語言功能般地點了下頭。

程茉半信半疑地睜大了眼，指着卷子上的第一道題——稍微擁有基礎計算能力都能做對的那道，問：“這個都不會？”

陳琛啞口無言，但考慮到解釋成本，圖省事地承認：“嗯。”

程茉一時無語。

她終于明白上帝給他關了哪扇窗了。

這麽帥一個人。

原來——是個智障啊！

作者有話說：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