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十九:绮夢
◎迷亂了他的心。◎
這的确是個難題。
敬亭頤垂眸乜着浮雲卿推來的那碟醋,明明他已經朝她隐晦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以為她不會拒絕,可她拒絕得實在幹脆。
拒絕時的果斷利落,與她依賴自己時的黏糊勁全然不同。
少女嬌靥甜膩,舒緩的眉目間流露出玉狐般的狡黠。
敬亭頤飄飄然的心,被她玩鬧似的撞了一下。
公主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單純。她是皇家人,生長在吃人不吐骨的禁中,怎麽會毫無心計?
要獲取她的信任,興許得趁個良機。
“公主要臣做什麽,臣便做什麽。”敬亭頤澹然輕笑,應聲回道。
他只是笑着,仿佛方才的交鋒對峙從未存在。
浮雲卿卻說言重言重,“敬先生,醋吃多了不好。我那句是個诨話,你莫要當真。”
上半身稍稍往敬亭頤那邊傾斜,手肘怼了下他的小臂。
睐見敬亭頤些許錯愕,浮雲卿戲谑地開口:“我們不是玩鬧過很多次麽。敬先生,你了解我的呀,我有時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話音甫落,便把兩人身前的醋碟都端到卓旸身前。
卓旸正抱手看戲,猝不及防被拉進局裏,笑意驀地僵在了臉上。
“公主,您別太偏心了。他吃醋不好,我吃醋就好麽?何況還是三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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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旸低頭觑眼排成一行的三碟醋,整整齊齊,只是怎麽看都像是在諷刺他。
碟裏翻滾的醋汁,酸得他的心發顫。
“又沒叫你一頓吃完。”浮雲卿壞心眼地笑着朝周廚吩咐道:“浴佛日前,把我和敬先生的膳食,與卓先生的區分開,叫卓先生多吃蔬菜。我呢,就和敬先生享樂去。”
卓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當初接下公主府夫子的這樁差事,本想着盡心盡力教學就成,是個輕松活兒。哪想這位公主,偏生跟他過不去,似乎以看他吃癟為樂。
頑皮得很。
可卓旸偏不是知難而退之人。公主要他吃癟,他可不願。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先生,多的是辦法修整她一頓。
想及此處,卓旸哂然一笑,“噢,我忽然想起,今早的話似乎說錯了。公主晚間是跑十五圈,不是十圈。嗳,真是對不住公主您了。”
浮雲卿驚得咀嚼白灼芹菜的動作都停滞下來,她瞪大雙眸,不可置信:“你認真的麽?十五圈?”
聽及她發顫的問話,卓旸旋即自滿地點了點頭。
“當然。”
說得輕松自洽,畢竟不是他跑。但若浮雲卿能求他幾句,興許他心情一好,就減幾圈呢。
然而浮雲卿轉頭便朝敬亭頤訴苦,她又把身子向敬亭頤歪了歪,“敬先生,你管管卓先生,他欺人太甚!”
敬亭頤卻擡手搵帕,輕輕擦拭着浮雲卿的嘴角。
這孩子的吃相很好,細嚼慢咽,斯文有禮。她的嘴角幹幹淨淨,而他搵帕,只是想多與她接觸。
沒有人會在意浮雲卿的嘴角有什麽食渣,可他們會把他每次主動或被動的觸碰,記得清清楚楚。
而浮雲卿也會記得,每每遇事,她身旁總有個會溫聲安慰她,幫她解圍的人。
足矣。
“嗳。”
卓旸冷哼一聲,他竟有些失落,還帶着說不清的落寞。
玉蘭擠進每一處有日照的地方,霸道生長,可花落得也快。
曦升暮落,蜉蝣匆匆,不過一日一夜,樹上的花朵已經落了大半。玉蘭花苞大,花瓣寬,常常是成堆成群地往雕窗前砸。
咚咚——
一下,兩下,捶打着浮雲卿光怪陸離的夢。
是夜,她裹着薄衾,再睜眼時,原來到了天上的月老廟。
那月老竟是卓旸的臉身,不過黑發推移至銀絲。卓旸側身,背後是一株巨大的歪脖子松樹,枝桠朝四面八方發散開,到處垂着髹紅木牌。
卓旸領她去找情緣,屬于她的那塊木牌裏上,她與敬亭頤的名字緊緊依偎,清楚地刻在木牌上。
愈走愈近,待細細一看,那一塊小木牌上,竟顯現出二人動.情擁吻的畫面!
他修長的手,攬着她那搦細腰,似要碾磨進自己的骨裏。恍惚睃見被風吹起的床幔,起伏的兩道身影交纏,變換,隐約聽及耳邊細語的聲音。
敬亭頤霎時驚醒,一時無力,堪堪撐起身來。
月色入戶,屋裏被照得純潔岑寂。
可他居然做了那般不堪的夢。
敬亭頤扶額,喃喃道:“當真是想她想瘋了。”
“想”一字,是許多念想的彙集。恨能想,愛能想。敬亭頤伸出手,妄圖将月光攏在手心。
月光從他手裏溜走,照亮了他濕.膩不堪的腹,也迷亂了他的心。
之後幾日,敬亭頤定下早習,監督浮雲卿功課學習。
兩人都有些難言的尴尬,每每無意間對視,便會飛快地移開雙眸。
漸漸的,賢妃也來問這陣難堪的風聲。
“姐姐,那日你交代的,我都照辦了。敬先生待我真誠,不像是別有所圖的樣子。”浮雲卿搬條杌子坐着,一面吃着一瓯荔枝,一面說道。
“多嘴,這會兒有你說話的份麽?還待你真誠,看看他把你嬌慣成什麽樣子!”賢妃面色愠怒,将幾張宣紙扔到浮雲卿懷裏。
“字詞默寫,十個錯倆,還都是先前我常跟你說的易錯字。我管你的時候,是嚴厲了些,可也不至于出這等低劣錯誤。敬亭頤那厮呢,他溫潤如玉的名聲連官家都誇贊不已,可那有什麽用?是能叫你多背一篇辭賦,還是能多寫好幾個字?”
聞言,浮雲卿倒真認真思考起敬亭頤的脾性。
比及賢妃那座雪山,敬亭頤便是怎麽也凍不成冰的溫水。他的确溫柔,可也沒到外人謠傳的那個地步。
“敬先生教得的确好,不過女兒愚笨,耽誤了人家。女兒的錯,姐姐要怪就怪我罷,不要把莫須有的罪名安到敬先生身上。”
賢妃譏笑反問:“我何時不怪你了,又何時全怪他了?一個窯裏挑不出半塊耐燒的好磚頭,我能怪誰?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真是有你倆的。”
浮雲卿被賢妃罵了無數日,耳朵都生了層繭,自然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被罵慣了,還能覺察出,賢妃這是在變相地關心她呢。
遂笑着讨好道:“那之後,姐姐打算叫我怎麽做?還需再試探試探他麽?一個人就那麽點真心,都試探完了,人家也不再信我了。”
賢妃冷淡的神色慢慢緩和下來,她道:“急什麽?四月初八浴佛日,去見見你三哥,旁敲側擊地問問,他與那江湖女子的情況。”
浮雲卿聽話地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呢?我與敬先生呢?”
賢妃嘴角耷拉着,“你不是已經放出相看宴的鈎子了麽?相看宴的事我給你操着心,放心罷,魚會上鈎的。”
浮雲卿說好,倏地綻開笑顏。
若魚能上鈎,那她的驸馬可就不愁找不到了。
作者有話說:
小浮雲:魚上鈎了。
敬先生:魚上鈎了。
哈哈看看到底誰是誰的魚,下章老時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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