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七十二:校場
◎我的确是皇城司的人。◎
緩緩敢當着浮雲卿的面, 說這般大膽的話,自然有充分的理由。
她與敬亭頤見面的次數不多,一把手就能數過來。不過每每見面, 她都在仔細觀察這個諱莫高深的男郎。另一方面,許太醫總告訴她, 離敬亭頤遠一些。
她相信她與許太醫倆人一致的直覺,也想勸服浮雲卿信她。
“敬先生哪點不好?”
浮雲卿将牌桌上的牙牌搓亂,牙牌哼哧哼哧地來回翻轉,明明聲音清脆悅耳, 可還是叫她聽得心煩氣躁。
她問緩緩:“你不能總說他危險, 他虛僞。你得舉出實例啊,他哪點危險, 哪點虛僞,你總得說清楚罷。”
男歡女愛這方面的事,全憑自己選擇。旁人說什麽不要緊, 自己得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判斷這個人值不值得托付。
說一兩句,是好姐妹之間正常的提醒。說多了,浮雲卿總在想,緩緩是不是與敬亭頤,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結下了梁子。
敬亭頤曾說,緩緩大搞鬼力亂神,說是請仙, 其實是搞當朝最忌諱的巫蠱之術。
精氣做飼食, 隔幾日就得喂一次指間血, 瘆人得緊。把野仙請到家, 阖家受仙靈所謂的“庇護”,平安順遂。但事有兩面,請仙的家平安了,那別的家就得不平安。誰到緩緩家拜訪,誰都得受一段時日的降頭。
他勸她少跟緩緩來往。因着那次拜訪留園後,歸了府,她連着發了五天熱。那五天,白天發汗,衫子濕淋淋地滴汗;夜間常做夢魇,總能夢見一個黑黢黢的影追着她不放。
後來找了個半仙寫符咒驅魔,身子才慢慢養好。
緩緩與許太醫之間的事,确實邪乎。敬亭頤勸得在理,有理有據。可緩緩罵起敬亭頤,從來是捕風捉影,半點證據都沒有。
緩緩被她的話噎得噤聲,“小六,你不信我麽?我的直覺從沒出過錯。春三月,我預感你府裏會發生事。這不,你府裏就來了兩位先生。後來,我預感到你與兩位先生牽扯極深。這不,後來你就與驸馬成了婚。我好心勸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事發前說,那是神機妙算。可事情都過去了許久,再提起來,不免叫人覺得馬後炮。
緩緩摁住浮雲卿胡亂搓牌的手,“你聽我說,你還是得把驸馬的過往查清楚。你就旁敲側擊地問他,一面讓兩位婆子去查。不用管她倆怎麽查,你就只聽最後的結果。”
浮雲卿說知道,“緩緩,你當我有那麽傻,會任憑一個過往不清不楚的人,與我同寝?敬先生的過去,他自己坦坦蕩蕩地說過許多次。他自小在虢州長大,無父無母,只有一個遠方親戚開國伯。十五歲出門宦游,南北闖蕩。他沒做過犯法事,前半生平庸地過着。二十四歲那年到公主府,後來的事你都清楚。你也知道,做了驸馬,從此與仕途無緣。只要他不是我讨厭的前朝人,不是前朝皇子就好。”
話頭一轉,旋即傾訴起對未來的向往,“我們倆個是慢慢朝彼此湊近的。我想,将來年複一年,我們會更親昵。緩緩,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往後就不要再說了罷。”
緩緩不曾料到,浮雲卿竟把敬亭頤的過往說得這般直白清晰,一時瞠目結舌,愣了半晌。她緊張地吞咽了下,“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騙你的呢?”
“他是我的枕邊人,這輩子都是我的人。我們倆,是一家人,他為甚要騙我?再說,我對他說過,不能欺騙我,他也答應了。”浮雲卿說道。
聽罷浮雲卿這番話,緩緩怔忡許久。她下意識地想斥浮雲卿,承諾這事,是世間最不靠譜的。
然而轉念一想,她們仨姐妹,能玩得來,這份情誼,不正是靠一個個守信的承諾,聯絡起來的麽?
最先與浮雲卿見面,是在數年前一個平平無奇的花宴上。那時她們仨年齡相仿,站到一片豔麗的牡丹花叢前,欣賞花景。仨人默聲片刻,不知誰開口說了句,“咱們下次還聚在一起罷。”
她們都是守信之人,而後越混越熟。
浮雲卿與敬亭頤之間的情誼,也由承諾連接。緩緩心想,敬亭頤這厮,興許沒有她們小娘子家守信用。要是他陽奉陰違,把浮雲卿騙了怎麽辦?
緩緩不知要怎麽勸她。實話說,她瞧不上敬亭頤。敬亭頤優秀出衆,可她執拗地以為,有更好的男郎能配得上浮雲卿。
她也覺得,有更好的男郎,能配得上素妝。
叵奈浮雲卿與素妝都不愛聽她的大實話,好罷,那就當她自視清高,多管閑事。想及此處,緩緩站起身,“時候不早了,咱們倆也該回家了。”
倆人方才把素妝送走,瞥了眼黃昏天,一起嘆:還早着呢,再玩幾局。因而折回到牌館,剛搓了把牌,就說了個令雙方都感尴尬的話頭,一時哪還敢再留在此處。
浮雲卿颔首說好,伸手将幾錠金元寶揣進香袋,又将香袋投擲到館主懷裏。
香袋重量不輕啊。館主笑得谄媚,呵呵腰作別說:“二位貴客,下次再來。”
緩緩沒好氣地哼了聲。金元寶送出去也好,這錢,無論她與浮雲卿誰拿在手,都覺得膈應。
再踅及館外,竟見敬亭頤站在金車旁等候。
這廂緩緩正拿帷帽往頭上戴,眼眸一睃,恰好瞥見敬亭頤一臉淡漠,不禁打了個哆嗦。
然而待浮雲卿扽好缭绫,擡眸向前看時,敬亭頤卻勾起嘴角,露出真誠的微笑。
“欸,敬先生,你怎麽來尋我了?”浮雲卿跑到敬亭頤身邊,心撲通撲通跳得歡快。她扇動着鴉羽般的眼睫,仰頭細細望他。
哎呀,她的驸馬溫柔俊美,哪裏是緩緩口中,吃人不吐骨的危險人物。
他順利通過了她設下的所有屏障考驗,他勾着她的小指,蓋戳說不騙她。除卻上刀山下火海,他能為她做的,都做了個遍。浮雲卿實在想不懂,難道敬亭頤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反倒去做殺燒搶掠的事?
他無父無母,她可以把爹娘與一衆親戚分給他,彌補他心裏親情的空缺。他好似只有卓旸一個好友,不礙事,等秋獵過後,她會給他尋一幫玩得來的好友。
她吻着他的唇尋樂,偎着他的胸膛尋求庇護。她給予他的報酬是,他未曾擁有的一切。
金錢與些許權勢,都是她給的報酬。因此她想不通,敬亭頤還有什麽騙她欺她的必要。
浮雲卿朝緩緩擺了擺手,“先走囖,改日再聚。”
緩緩卻意料之外地做了阻攔。她踅到浮雲卿身側,提議說:“不如賞個臉,去我家坐坐罷。小六,我想跟你多說會兒話。我在寫新的話本子,有幾處情節想不明白。你能來看看嗎?”
浮雲卿眸子一亮,不疊答應。心裏感嘆,她怎麽把這事給忘了,聊不來會呼吸的男人,聊聊話本子裏的男人也好啊!緩緩是大名鼎鼎的“歸隐錄”,是她最喜歡的話本家。
心裏激動難捱,浮雲卿忙上前攙住緩緩的手臂。正想跟着緩緩走時,卻被敬亭頤拽過腰,靠在他懷裏。
“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去。”敬亭頤揉着她的發頂,說道。
緩緩揚起一個僵硬的笑,眼裏争寵的鋒芒,直直射向敬亭頤。
“不行。”緩緩又把浮雲卿拽走,“小六,你這一走,怕是秋獵前,咱們就沒機會見面了。今日得了空閑,管它天晚不晚,先尋求個盡興再說。”
一邊是好姐妹,一邊是驸馬。旁的事上,浮雲卿興許會聽敬亭頤的話。可在研讨話本這件事上,她可不會做出半點讓步。
顯然緩緩摸清了她的脾性,只用微薄力氣,便成功将浮雲卿攬到身邊。
“敬先生,要不然你先回去?”浮雲卿無辜地窺他。她有什麽錯,她只是想做話本家新作的第一個讀者而已。
敬亭頤說不必,澹然回:“臣放心不下。臣跟着您一道去。”
榮緩緩有計謀對付他,他自然也有計謀回贈給她。
緩緩面色愈發僵硬,委婉回絕道:“我與小六說閨中話,驸馬去,怕是不妥罷。”
浮雲卿知緩緩與敬亭頤倆人看不對眼,她應了緩緩的請求,要想一碗水端平,還得哄哄敬亭頤。
晃了晃敬亭頤的衣袖,朝他遞去個安慰的眼神,随即回緩緩:“留園地方大,咱們倆說咱們的。敬先生嚜,确實不便去內院卧寝。不礙事,他可以在府裏随處逛逛,等我出院。”
聽及浮雲卿這番堅定的話,緩緩只能附和說好。
這頭榮常尹與呂夫人剛接了宅老的口信,說公主驸馬上門拜訪。
榮常尹雖是武将,可卻有一顆細膩的心。公主拜訪不礙事,要緊的是傳聞中行事詭谲的驸馬要來。
這是一場聞不見硝煙味的對峙。
呂夫人拽着他的手,神色慌忙緊張,然問:“郎君,咱們該跟驸馬說什麽話?公主是陪緩緩來的,驸馬是陪公主來的。這位驸馬,咱們可是頭一回見。萬一說錯句話,得罪了人家,那留園豈不是就跟公主府結下梁子了?”
榮常尹握緊呂夫人冰涼的手,讓她放心,說道:“等把人接到前堂,你跟公主說話,我來跟驸馬說話。驸馬是公主的人,但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男人之間的話頭,喝壇酒就能聊開。聊過一陣,你領着女眷去後院,我領驸馬去看看園景。大不了留人用一頓晚膳。”
呂夫人呢,旁的事上勇猛,唯獨招待客人,與人來往,心裏生怯。她就怕處理人□□故這方面的事。貴女一旦成了婚,做了內外命婦,就少不了遇上招待客人的時候,要陪人搭腔說話。
偏偏她不愛經營這麻煩事,深居簡出,僅與幾位聊得來的命婦,話話家常。
還好她有個遇事就莽的郎君,能把這處遺憾給補上。
未幾,見緩緩領着浮雲卿直往前堂踱近,而敬亭頤跟在兩位小娘子身後,目視前方,對這座美麗園子,這遭美麗風景,半點不感興趣。他那雙滾着深意的眼裏,只容得下浮雲卿這道身影。
呂夫人遙遙睐去,“那位小官人,就是驸馬罷。哎唷,長身玉立,氣宇軒昂,當真與公主相配。”
公主若是她的孩子,尋了個這般好的夫婿,她這做娘的,指不定得好好烜耀一番。幻想破滅後,心裏倏地有些堵。她的孩子是緩緩,找了個看不影兒的夫婿,日日供着。
做娘的,只要孩子好。別管是會呼吸的夫婿,還是看不影兒的夫婿,只要孩子高興,怎樣都成。不過雖然想是這麽想,心裏卻仍希望,哪一日,能親眼看見孩子的夫婿。
她想看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道寫着名字的牌位。
呂夫人挂上一道招牌笑容,杏眼微眯,唇角上揚,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親昵地說聲:“可算是把貴人盤盼來喽!”
說得好像是她日夜盼着浮雲卿來拜訪似的。場面話嚜,越假越顯得熱情,越能讨好客人。
浮雲卿也笑得甜,甜膩的笑容裏,滿是對新話本的期待。
她有心,給呂夫人提來一盒桂花糕,“我也顧念着夫人。這不,聽緩緩說夫人愛吃桂花糕,轉頭就去了葛家糕點鋪,買了一盒您最愛的紅豆口味。”
葛家糕點鋪生意火爆,任你是貴胄還是平民,都得排長隊,前後有序地購買。呂夫人想,這盒桂花糕,怕是費了浮雲卿不少精力。
他們到公主府拜訪,講究君臣之道。可當浮雲卿到留園拜訪,那就只講究晚輩尊敬長輩。今下呂夫人感受到了浮雲卿作為晚輩的誠意,她作為長輩,也展示着風範。
“既然來了,您二位就不急着走了。公主,您與驸馬留下來一道用晚膳罷。近來留園聘了位新廚子,手藝極好。您怎麽不得嘗嘗廚子的手藝?”呂夫人笑道。
人情來往,無非是說對方想聽的話,做對方在乎的事。瞧着是明晃晃的虛情假意,可多來往幾次,假的就成了真的。人脈就從此得來。
前堂裏,諸位你一言我一句地說罷場面話,忽然陷入一片岑寂。眨眼間,誰都沒想好要開什麽話頭,故而都默聲呷着茶,不敢造出動靜。就連刮茶沫子的聲音,也被刻意放緩放低。
畢竟是自己提議邀人來的,打圓場,還得她自己來。緩緩勾起嘴角,“阿娘,你們先說着,我跟公主去卧寝裏說會兒話。”
今下哪裏有人說話,呂夫人心裏嘆聲尴尬。浮雲卿一走,客人不就只剩敬亭頤了麽?她跟小娘子家還有話說,跟敬亭頤嚜,沒話說。
不過敬亭頤的事,榮常尹會去處理。呂夫人正正聲,端起诰命夫人的大氣架子,皺眉問:“什麽話,還非得去卧寝說?”
緩緩湊到她身旁,拱着她撒嬌,“嗳,您要是想知道,待會兒女兒也告訴您。”
言訖飛快踱回浮雲卿身側,拉起浮雲卿直往堂外走。
呂夫人朝榮常尹眨眨眼,這尴尬場面,別說是緩緩,就連她這見多識廣的婦人,也待不下去!
遂朝兩位男郎福福身,“郎君陪驸馬好好說會兒話,我突然想起,內院還有一些事沒處理。事要緊,耽誤不得,失陪了。”
人影倏聚倏散,一剎那間,前堂裏,只留下兩個男人面面相觑。
“這次秋獵,驸馬也要去罷。”榮常尹問。
敬亭頤颔首說是,沒什麽與他搭話的心思。
榮常尹卻莫名打開了話匣,捋着濃密的須髯,說道:“哎唷,那真是巧。緩緩的兩位兄長也要赴秋獵宴。只可惜,這倆沒繼承他爹我的武術。往年游獵,犬子連個野兔都獵不到。每次排名,都是墊底的倒一倒二。這倆都是文人,可誰說文人就不能會武了?驸馬你不就是文武雙全的料嗎?倆人各自成家,過節日才舍得往家裏來一次。每次來,我都得數落他們一番,讓他們學學你的魄力。”
做爹娘的,總是無意間就把孩子烜耀了一番。
緩緩的兩位兄長,一位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妻是英國公府家的二娘子。一位是文采飛揚的探花郎,妻是聖人的侄女。兩位兄長人中龍鳳,經過榮常尹的嘴,卻成了偏科瘸腿的俗人。
敬亭頤知道,這只是自謙話。若他真順着容常尹的話頭說:是啊,你這倆兒子的确羸弱窩囊。約莫下一瞬,榮常尹就吹胡子瞪眼,氣急敗壞。
于是阗然回:“殿帥過獎。我略懂些武,不過卻不是您口中的文武雙全。興許是誰傳錯了風聲罷。”
榮常尹欸了聲,說哪有。精不精通,比試一番不就知道囖。
武将向來雷厲風行,想到什麽做什麽。榮常尹一拍大腿,當即說:“園內有個小校場,驸馬若不介意,不如随我去校場比試比試。”
敬亭頤這厮,瞧起來清瘦文弱,實則不然。榮常尹回想着先前韓從朗說過的話,“他不好惹,你一試便知。”
榮常尹與韓從朗來往不多,不過倆人做着一件相同的事——企圖造反。
官家勤于政務,百姓安逸幸福,這很好。不好的是,他們這些被變法不斷打壓的貴胄。變法越厲害,他們能撈的油水越少。人吃不飽穿不暖,就會妄圖造反。說起來,他與韓從朗是一股勢力。他沒心思做皇帝,只想擁韓家做皇家,而自己做安逸享樂的米蟲。
表面支持變法,實則暗圖謀逆。這條路走得艱難,因此需要保持警惕。
敬亭頤是他遇見過的,最大的未知。
校場秋風獵獵,原本涼爽的風,穿過冷兵器,反倒增添幾分肅殺之氣。
“驸馬,你看看想挑什麽。”榮常尹帶敬亭頤來到一排兵器架前。
一眼望去,長纓槍,三叉戟,長刀利箭,戳着黑黢黢的天,似要把夜空撕裂個口子。
敬亭頤挑了把長劍,用着順手。
不曾想,榮常尹莫名其妙地落一句:“提劍出鞘的姿勢真漂亮。有次入禁中,意外見到了皇城司的人。皇城司行事詭谲,說是最隐秘的地方也不為過。聽說這皇城司,裏面是皇家刺客與探子,功夫比江湖一衆還要高。真巧,您提劍挽劍花的姿勢,與我見到的那個人,姿勢一模一樣。”
榮常尹拈起大刀,漫不經心地猜着:“那個人的身姿,有驸馬有幾分相像。嗳,該不會,您就是那個人罷。”
他扭過身來,站在敬亭頤對面。校場枯黃的地燈,斜斜地将他的影子投到地上。像一道陰森的鬼魅,擺脫不開。
聽及這番話,敬亭頤才明白了榮常尹的意圖。
榮常尹在試探他。
“不錯,殿帥見到的那人,是我。”敬亭頤面無波瀾,“我的确是皇城司的人,的确是刺客,的确是探子。”
那又如何?
榮常尹能猜中敬亭頤的一些事,敬亭頤也能猜出他的秘事。
“校場裏擺着這麽多兵器,殿帥,您不會是要造反罷?”
榮常尹眼神一愣,暗自握緊手裏的大刀。真是個危險人物,他心裏嘆。
“當然不是。”榮常尹揚起一個勉強的笑,“驸馬,這話可不敢胡說。我是殿前都指揮使,是來鎮壓亂臣賊子的,不是去做亂臣賊子的。”
靈機一動,旋即講話頭轉到浮雲卿身上,“驸馬,公主知道你在皇城司嗎?嗳,皇城司為官家出生入死,做的事,比邊疆的将軍還危險。你就不怕,萬一什麽時候回不來,公主傷心嗎?”
“她不知道,”敬亭頤回道,“不過既然殿帥提了,那等她從內院出來,我就将這事告訴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該撕破的臉皮,此刻就得果斷地撕了。
敬亭頤坦然說:“韓從朗不是跟殿帥說,我文武雙全,是個不好惹的人嚜。那就好好比試一番,看看我是不是如他所言。”
榮常尹大驚,“你……你怎知他……”
不待期期艾艾的話說盡,敬亭頤就提着劍,猛攻過來。
“嚓——”
劍身與刀柄相擦,榮常尹被敬亭頤的劍風擊得連連後退。
幾次膠着的交鋒後,榮常尹才後知後覺地知道,敬亭頤是下了死手,真想殺害他!
“铮——”
轟鳴聲震着榮常尹的耳,再一眨眼,鋒利的劍身,直直抵着他的脖頸。
只要劍身稍稍往下一摁,他的血便會噴薄而出。
敬亭頤耍劍的動作,快得甚至出了殘影。榮常尹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麽接近自己的身,将自己逼成這副慘敗模樣。
武力恐怖如斯。
“榮殿帥,你是有妻女的人。”敬亭頤眸色深沉,“公主知道我歸屬于皇城司不要緊,倘若呂夫人與榮小娘子知道你要造反,那你精心經營的家,就如這棵樹一樣,說沒就沒了。”
說着撤了劍,劍風往一棵細柳上揮。下一刻,婀娜的細柳便折成兩半,“砰”一聲地掉落在地。
驚得榮常尹連連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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