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節

玉靈不禁恻然,道:“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

将離睜開眼,正對上風辄遠打量的眼神,下意識的就戒備的往後一縮,道:“小姐呢?”

風辄遠将手上的姜湯放到桌上,嘲弄的道:“自身難保,還惦記着你家小姐,好一個忠仆呢。”

鐘玉靈走過來,感動的道:“将離,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将離一動,錦被滑下,才發現自己的外衣被脫掉了,只有裏面的一件薄薄的中衣。一時又羞又憤,說不出來的恨。

鐘玉靈十指不動,一向是要別人服侍的,還能有誰替她除了衣服?想着他那雙陰冷的眼睛和那雙血腥的手曾經觸碰過她的身子,将離就恨的渾身發抖。

她确實在抖,連牙關都在輕顫,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鐘玉靈含笑道:“你要多謝表哥呢,若不是他,只怕你就凍死了。”

将離幾乎要落下淚來。如果死這麽輕易,還不如就凍死了呢,誰稀罕他的假好心,誰稀罕他救呢?

就算死了,也是因為他們兩個才死的,他們就不該有一點歉疚嗎?

他救了她,而後再親手淩遲殺死她……他們毫不覺得羞恥。

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麽?

她活着,不是為了給他侮辱的。

将離扯住被子,裹住了身體,明明離火盆那麽近,可是從身體到心口都是冷的。她頭都不擡,只木然的看着自己身前搖曳的燭影,聽不見自己在說什麽,仿佛說話的那個是另外一個人,與她沒有關系。

“奴婢謝表少爺救命之恩。”

她的指節分明,似乎在使着全身的力氣,不知道要是克制着,還是在為下一刻的暴擊做準備。就算是鐘玉靈,也覺察出來了将離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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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辄遠把鐘玉靈攔在身後,道:“你去準備,待會我送你回去。”

鐘玉靈也就點了點頭,徑自去了淨室。

屋子裏安靜下來。

将離只是垂頭安靜的坐着。

胸腔裏那顆焦灼煩躁屈辱憤恨的心在慢慢的回歸自己的位置。盡管她如此無措,卻也知道所謂的玉石俱焚只是個笑話。

她動不得手,出不得氣,只能讓自己盡力做到溫順、謙恭。

風辄遠突然冷冷的道:“你在恨我?”

将離想也不想的道:“是。”

風辄遠倒是被這直白氣的笑出來,問:“為什麽?”

将離擡頭,對上他那雙此時嚴厲無比的眼睛,道:“你,把小姐,置于何地?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就是這麽愛的麽?不管你們将來能不能結成連理,現在,小姐随時都在兇險之中。你只為一晌貪歡,便不顧小姐和你自己的前程……”

這個理由光明正大。

風辄遠只覺得将離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并不出格。

婢女能為主子傾心考慮,不是沒有。

想到這他的臉色緩和了些,道:“這你就不必費心了。該怎麽做,我心裏有數。你只需把靈兒和我服侍好了就成。”他還沒必要跟一個奴才解釋。

将離輕籲一口氣,倔強而執拗的道:“服侍小姐,是奴婢的本份。”至于服侍他,那就不必了。

他看得出來她恨他。她表現的太明顯了嗎?如果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動手。呵,就算他不知道她恨,也一樣會動手,有什麽區別?

将離一時百感交集,只覺得躲過風辄遠的盤問也沒什麽可值得慶幸的。

風辄遠倒也不以為忤。一個忠心的丫頭,沒什麽可擔心的,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他總能調教的過來。當下放下心,吩咐道:“沒什麽大礙就自己穿好衣服,時間不早,送你家小姐回去。”

将離垂眸應了聲是。

022、決斷

更新時間2012-7-14 10:00:38 字數:3045

将離頹唐懶散下去。

倒不是做事不盡心,只是漸漸的沒有了昔日那種全身心的投入。笑容越發的少,連動作都變的懶懶的。

更有甚者,常常鐘玉靈叫到她了,她還在那裏發呆,出神。

叫一遍,不應,叫第二遍,她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神看着鐘玉靈,叫到第三遍……鐘玉靈叫不出來了。

誰都能看的出來将離的懈怠。鐘玉靈倒不至于為了一點小事就責罰她,但叫她的次數便少了些。

這社會從來都是公平的,機會不是永遠紋絲不動的擺在你面前。你若是不動不抓住,自然有旁人把機會搶過去。

或者不是搶,而是這機會自己長腿長翅膀跑了飛了。

綠蘿和丹若有意無意的把将離擠到了一旁,殷勤體貼的服侍鐘玉靈。

她二人與鐘玉靈自小就在一起,深谙鐘玉靈的喜好和習慣,只是因為将離的橫空插入,生生的奪了她二人在鐘玉靈面前露臉的機會。

雖然不敢對鐘玉靈抱有怨言,對将離卻沒有擠兌。只不過這幾個月來,将離像是脫胎換骨,有如神助,行事越發謹慎,連說話都比從前有膽氣的多。

綠蘿丹若不敢直接觸她的鱗,但不代表她二人就真的死了心。

現成的機會,自然責無旁貸的頂上。

鐘玉靈卻煩惱不已。

将離是最知道她的底細的,猛的換成綠蘿、丹若,她便又像從前一樣被束縛了手腳,再不能自由的出入了。

她想了許久,猜出大概是将離那日凍僵,寒了心罷。

換成誰也不可能不着惱。好端端的,天寒地凍,縮在屋子裏還覺得冷呢,更何況是直直的凍了半夜?

可是鐘玉靈也是覺得将離太直了。誰都知道冷,她為什麽就死守在門外?

總不成把将離叫進去?

鐘玉靈與風辄遠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還沒法當着外人的面行那種羞人的事。盡管這外人是她最信任的丫頭。

既然她自甘堕落,鐘玉靈索性就冷冷她。

一連數日,安生的待在芙蓉居只做針線看書,一應事情都由綠蘿和丹若打理。拿捏她二人要比拿捏将離容易的多,第五天晚上,是綠蘿悄悄的給風辄遠開的門。

那一夜兩人極盡纏綿,直到天朦朦亮了,才由綠蘿輕叩房門,服侍風辄遠穿衣,并輕手輕腳的把他送了出去。

将離就站在廂房的窗邊,看着那一高一矮,一主一仆的身影,笑的極盡蒼涼。這世上,不是沒有誰就不成的。

鐘玉靈沒有她将離,也一樣可以介償所願。

将離對鐘玉靈懇求:“姑娘,奴婢想去外院看看合歡和牽牛。”

合歡拖了這麽幾日,已經是到了最後的光景。

鐘玉靈心下恻然,對将離道:“難為你有心,去吧。”

将離便領了命去看合歡。不只是仁慈,更多的是唇亡齒寒罷了。

合歡形容枯槁,曾經豐腴的身子只剩下一層皮緊包着骨頭,連顴骨都高高的凸出來,頭發枯黃,沒有一點生命的光澤。

早就不能見人了,終日只是昏睡。

将離看一眼便退了出來。

她雖然憐憫同情,卻也并不覺得多難受。說到底,合歡還是咎由自取的份多。和風辄遠與虎謀皮,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自以為是一步登上了天堂嗎?

那天堂是風辄遠畫出來的,自然也能親手毀碎了,把合歡推出去,摔的粉身碎骨,只怕她也心甘情願。

害人害己,這便是說的合歡。

牽牛替她倒上白水,歉然的道:“這裏什麽都沒有,委屈你了。”

将離只把玩着那缺了口的粗瓷白碗,環顧了一下簡陋的四周,道:“委屈你才是真吧。”這裏和日上閣相比,天上地下。她雖是丫頭,在日上閣做的也是下人的活,可遠遠比這裏優裕的多。

牽牛苦笑道:“委屈什麽,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如今留得一條命在,不拘是在哪,我都甘之如饴。”

将離沉靜的道:“你能作此想,也許是你的福份也說不定呢。”

合歡若是死了,牽牛該何去何從?将離不由的眯起眼睛想,風辄遠,只怕心思未必會在牽牛身上。

牽牛說了什麽,将離一時沒聽清,見牽牛的唇停止了蠕動,才豁然從出神中醒覺,問:“你說什麽?”

牽牛笑了笑,道:“沒。我是說,你也難得出來逛逛,左右這裏沒什麽可看的,不如從後門出去,到街上轉轉。”

将離倒是心神一動,爽快的道:“好,我也正想出去看看。”

牽牛便壓下心裏的澀意,起身送她:“難為你記得我和合歡,還能過來看一眼,我心下感激不盡,就是合歡,雖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怕也是感念你的。你以後倒也不必再來了,這裏不幹淨,你一個好好的女兒家……”

觸動自己的心事,萬念俱灰,見将離又是心不在焉的樣子,牽牛便索性閉了嘴。

将離肯來看她,不是來嘲笑就不錯了,倒也不是為了有多少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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